骆阳介绍是他的朋友,还在上大学。那孩真是年轻,毫不扭捏做作,漂亮,明媚,笑起来很张扬。在面前,陌桑觉得自己老气横秋。也难怪,人家是二十岁的小姑娘,而自己过完年就二十六岁。

六年的差距于人来就像隔条河,别人可以素面朝,就必须靠时装和化妆品堆砌出成熟的风韵。

临别时,骆阳递给张名片,XXX公司的副总:“有事给打电话。”

从商的他变成熟,多人的风度,举手投足间气度从容。

故事并没有结束。

陌桑乘自动扶梯下楼,又遇见骆阳和他的小朋友。在他们后面,将两人亲昵相依的镜头尽收眼底,偶尔几句对话飘进耳膜:

“刚才那个是的S大校友,大二时曾经给写过情书。”

“呃,难怪!和初恋情人重逢,心情定特激动吧?”

“什么初恋情人?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特傻,怎么会喜欢种人?太普通平常,抓大把。唉,果真是们年轻时不懂爱情。”

“那老实交待,大学里到底追过几个人?”

“不记得,至少有五六个吧,不过最后全都无疾而终。”

“么,的爱情经历还蛮丰富的!”

“切!那哪里能叫爱情,充其量是荷尔蒙分泌过量!”

孩放肆地笑起来,笑声不但张扬,而且刺耳。

陌桑内心翻江倒海,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下扶梯,目送他们离开后,将那张名片扔进垃圾桶。

岁月的增长,生活的磨砺,将们变得成熟,也将们变得世侩狡黠,失却原有的纯真、快乐。

陌桑宁愿没有次意外相逢,那么,骆阳仍是停留在记忆中,那个和生话都会脸红的青涩生。

三月的S城乍暖还寒,路边的梧桐已冒出新绿。陌桑却感觉到渗入骨头里的冰冷。

叶尘薰从身后轻轻抱住,下巴抵在的肩上,温柔地问:“在阳台上站半个小时,在看什么呢?”

“在看小孩放烟花。”陌桑转身,面对着他深邃明亮的眼睛,心里有些释然。

不怪骆阳,也许当年他对的追求,确实是荷尔蒙作祟的结果,只是不喜欢他用那种轻谩不屑的口吻去回忆往事。

那种感情,没有能够发展成完美而漫长的爱情,但毕竟是年少时最单纯无邪的情愫,应该珍藏在心底,留着以后作为纯美的青春记忆,不能言,亦不容亵渎。

吃过晚饭后,他们开始整理陌桑带过来的行李,收拾屋子。

增加性的物品,整个屋子的格调显得刚柔并济:深蓝色沙发上,粉红色的Kitty抱枕,卧室角落的粉色Snoopy,还有梳妆台上的式护扶品、面膜和香水。

“为什么么喜欢蓝色?”陌桑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蓝色的床单、蓝色的窗帘,蓝色的沙发,连墙壁都刷成浅蓝。

“因为喜欢纯净清澈的东西,就像空和海水的颜色,”他的眼睛亮亮的,意味深长地笑,“眼就能够看穿。”

“是自己太复杂吧?”低头把玩他的手指。

“那为什么喜欢粉色?”

陌桑抬头望着他,眼神清澈如水:“小的时候,妈妈给讲许多童话故事,希望长大也能遇到自己的王子。穿身漂亮的粉色裙子,和他在月光下跳舞,跳累就起看日出。”

“哈,真俗气!”他娇宠地轻轻捏的鼻子,然后站起来,“跟来!”

“干什么?”不解地问,人已被他拉到阳台上。

“能请跳支舞吗?”叶尘薰微微弓身,嘴角漾开迷人的微笑,“美丽的公主!”

阳台上没有灯,夜空里繁星,束清凉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又明亮又温柔。

那瞬,陌桑恍惚觉得自己是童话里遇见王子的灰姑娘——爱情,从第眼开始,所有年少时的空白,都是为等待个人的到来!

叶尘薰只手揽着的腰,另只手握着的手,十指交缠,能感觉到血脉相通的热度。

他们从来没有起跳过舞,现在没有音乐,居然也能跟上他的脚步,跳曲优雅舒缓的华尔兹。

陌桑仰望叶尘薰在星空下的脸,月光笼罩着他五官分明的俊美面容,那样硬朗的线条,却显得样温暖温柔。

在他漆黑如墨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幸福的倒影,漫无边际。

抬头看看满的星星,它们是不是也好生嫉妒,渴求着来到凡间,遇上样个浪漫深情的子呢?

心醉的又何止是满星光,屋子静穆的家具,窗台上的文竹,在夜风中飘动的窗帘,全都脉脉含情。

“们跳到亮,好不好?”攀着他的脖子,像个孩子般乞求,“实现童年时的梦想。”

“不用睡觉吗?明还要上班!”

“不管,定要跳到亮!”

“好!陪着,”他伸过手来轻抚的长发,宠溺地,“长不大的小孩!”

整晚他们都在跳舞。到十二,叶尘薰叫陌桑闭上眼睛。乖乖地闭,再睁开来时,掌心里多样东西,是串幸运草的手链。

“们交往以来,好像还没有送过礼物给。”他替戴在左手手腕上。

“叶尘薰,好怪,人家都是送玫瑰花,却送株草给。”陌桑拨弄着嵌在水晶里的四叶草。

“幸运草又叫苜蓿草,成千上万地生长在们周围。但是,或许用十年的时间,也未必能找到株四片叶子的苜蓿草。因为在十万株苜蓿草中,只有唯株是四叶草,所以直被认为是幸运的象征。幸运草的四片叶子,每片都有不同的意义,包含人生梦寐以求的四样东西。第片叶子代表真爱,第二片叶子代表健康,第三片叶子代表名誉,第四片叶子代表财富。传,若是为爱人找到幸运草,就能给带来永恒的幸福!”

信服地笑笑,由衷地:“知识挺渊博的嘛!”

“素来如此,不用表扬。”叶尘薰自信地扬扬下巴,露出孩子样真得意的表情。

陌桑不禁为之心动,笑呵呵地:“叶尘薰,少臭美!”

希望夜永远没有尽头,可是终究还是亮。

陌桑靠在他的肩头上,昏然欲睡。叶尘薰温暖的手臂轻轻抱起,将抱回卧房,隐约闻到他身上有士香水的味道。

梦呓似地:“薰,用生之水的香水,是不是很香?”

没有回应,良久,温热湿润的唇覆下来。

陌桑从来不用香水,只因为那早上他坏笑着凑上来,:“好香!”喜欢他好香时的语调,很快乐的样子,于是也快乐起来。

站在香水柜台前,指着“生之水”。喜欢个名字,总以为那是与爱情有关的,两个人相爱,便是生世。

陌桑吼,震撼整间405教室。

倒不是因为的嗓音响亮,而是在S大,从来没有生敢用种口气和叶尘薰话。同学们全都愣愣地望着教室门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果真是叫叶尘薰吗?校学生会副主席,大家公认的第才子第帅哥,让生们又喜欢又崇拜,生们又佩服又嫉妒的叶尘薰?

叶尘薰却显得很平静,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他自座位上站起来,在众目睦睦下走到陌桑面前。

走廊上时间人满为患,隔壁班的同学也跑出来看热闹。

“秦陌桑,找有什么事?”叶尘薰不动声色地问,插在裤袋里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俗话,酒壮怂人胆。借着酒劲,陌桑没有怯场,直视着他,非常坚定而清晰地:“叶尘薰,爱,请给个吻!”

四下顿时哗然,然后嘘声片。大家窃笑纷纷,个生是谁啊,么大胆,竟然敢在万众瞩目下,向S大最风云的生表白?

呵,酒后表白的感觉真爽!

陌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件足以轰动全校,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刻,的眼里只看得见叶尘薰,再看不到其他人。

叶尘薰冷静地打量着,捕捉到脸上暧昧的红晕。同时,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良久,他低沉地问:“秦陌桑,确定是清醒的吗?”

KAO!如果真的清醒,就不可能站在里向示爱,甚至索吻!

叶尘薰,很罗索…陌桑心里不满,并生出种强烈的不安。

难道是在自作多情?叶尘薰根本就不喜欢!

个想法让迫不及待想逃:“那个,算,就当什么都没!”

陌桑转身欲走,叶尘薰反射性地把抓住:“希望明不要后悔!”

什么意思?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拉进个温暖的怀抱,然后,对柔软的嘴唇覆上来…

长长的走廊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变成哑巴。,个相貌平凡的生,竟然得到叶尘薰的吻,在万众瞩目,在众目睦睦之下!

便是叶尘薰,他不在乎让全世界的人知道,谁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孩!除他,再没有别的子会样做…

次,是叶尘薰身边唯的主角,没有其他人!

幸福来得太快,也太突然。陌桑有种眩晕的感觉。叶尘薰突如其来的吻,更让倍感不安。不敢动,也不敢呼吸,脑子里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方。

他的唇,湿润而温热。唇唇相碰,不像言情小上描写的那样雷勾地火,而是很轻柔,很温存。就是接吻的感觉吗?

18岁生日晚,个温柔而生涩的吻,个陌生而温暖的怀抱。

他们都是新鲜的…

终于,他慢慢地放开。陌桑仍然闭着眼,不敢睁开,怕眼前只是场美丽的梦境。醉意重新涌上来,神智变得恍惚,不觉脚下软,倒下去。

接住的是双温暖有力的臂膀。

陌桑睁开眼,看见对深情的眼眸,温柔地、炙热地凝视着。那目光亮得出奇,紧紧盯着,直欲将的灵魂燃烧。

整个世界都温暖起来,不再是寒冷的冬夜。

陌桑最后清醒的意识,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脚尖像在云端快乐地舞着。

真希望,刻就是永远…

隔,醒来后想起切,陌桑羞得无地自容,那么丢脸的事,真是做的吗?

反正是周末。不急着起床,懒洋洋地翻个身,双手枕在脑后,瞪着花板,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最后是谁送回宿舍的?

想到那个吻,心里是团朦朦胧胧的迷惘,该死的叶尘薰,就样拿走的初吻!

开门的声音惊动。转过头,进来的是夏萋萋,瞥眼:“喂,酒还没醒啊?昨晚到底喝多少,醉成那样!”

“三杯白酒吧。”陌桑拥被而坐,双颊绯红,“昨晚真的醉得很厉害吗?”

夏萋萋翻翻白眼:“又哭又闹,又叫又跳,把们整个寝室的人折腾得够呛!”

原来,酒醉后么吓人啊?陌桑吞吞吐吐地问:“那个…那个…是谁把送回来的?”

“还有谁,当然是叶尘薰!”夏萋萋走到床边,贼笑兮兮地问,“真的当着数学院同学的面,向他索吻?”

“昨晚喝醉!”陌桑呻吟声,把脸埋进被子里。

“不管怎么,叶尘薰昨晚吻,就代表他喜欢。也就成他的朋友!”

朋友?陌桑如梦初醒,从床上跳起来:“现在几?”

“快十。”夏萋萋看看手表。

“么晚?”陌桑赶紧下床洗漱,拿着脸盆、毛巾走到门口,又回头问,“叶尘薰有没有来找过?”

“不知道。刚才出去。”夏萋萋朝的下铺努努嘴,“黎夕直都呆在寝室。”

陌桑走向水房,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生话的声音:

“真的想不到,秦陌桑居然会做出种事,平常看也不像么大胆的生!”

“呀,疯疯癫癫的,脸皮超厚。为追求叶尘薰,才努力学习发奋考上S大的。”

“真的?他们以前就认识?”

“是初中同学。偷看过的日记,像个花痴样迷恋人家叶尘薰,很厚颜无耻。也不好好照照镜子,有哪配得上叶尘薰?”

“可是,昨晚叶尘薰真的吻,好像很喜欢!”

“主动送上门的,哪个生会拒绝?”

“的也是。,黎夕,那祝采茴知道,会不会很伤心?”

“阿茴?不可能,和叶尘薰那么要好,怎么会在乎件小事?在电话里和,阿薰生就爱玩,只不过是场游戏,又何必当真?”

后面的话,陌桑听不下去。

与无力的挫败感同时而来的,是股莫名其妙的委屈和愤怒。

叶尘薰,真的只是把它当作场游戏吗?

放下脸盆和毛巾,飞快转身,跑下宿舍楼。

口气跑进生公寓,几个生从身旁经过,纷纷回头看,低声谈论着:

“那个就是秦陌桑?”

“对啊,就是昨晚向叶尘薰公开示爱的生。”

“长相很平常嘛,身材也不怎么样。”

“叶尘薰回真是看走眼,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随即响起阵爆笑声。

夜之间,成S大的流言中心。

各种各样的议论,像把把带毒的小刀,嗖嗖嗖地飞过来,刀刀刺中的心脏。

陌桑用力咬住下唇,找到叶尘薰的寝室,舍友他大早就出去。

大早出去,为什么不来找?难道在吻人家以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陌桑怏怏不乐地走回生公寓,在宿舍楼下,看到很多热切等待友的生。今是周末,他们都相约着起出游、逛街,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幸福和甜蜜的味道。

刚才夏萋萋,是叶尘薰的朋友,多么滑稽可笑!叶尘薰没打电话给,也没到宿舍楼下等,是他哪门子的朋友?

“秦陌桑!”身后,有人叫住。

陌桑回头,是个身材高大的生,头发濡湿,满脸汗水,手里抱着篮球:“找叶尘薰吗?他在礼堂排练!”

认出他,数学院的韩琛,叶尘薰的死党。

“谢谢。”,正想离开,韩琛再次叫住,“夏萋萋在不在宿舍?”

“在。”

原来又是夏萋萋的追求者之,漂亮的生总是讨人喜欢,即使高傲冷漠,生们仍然纷纷趋之若鹜。

陌桑到排练现场,看见叶尘薰,也看见祝采茴。他们站在处,像绝配的金童玉。

叶尘薰英俊迷人,才华横溢,那么出色,那么优秀,所到之处总能引来大家的关注,举动都受人瞩目。也只有祝采茴样近乎完美的生,才配和他站在起。

即使叶尘薰爱又怎么样?别人会认为他是昏头吧,居然会喜欢样平凡普通的生。

凌玫玫得对,叶尘薰身上的光环太多,太耀眼。在他的光芒下,陌桑自惭形秽。

多么希望叶尘薰不要太完美,那样,和他的距离就会更近些。

何况,他们中间还有个祝采茴!

舞台上,叶尘薰单膝跪地亲吻另个生的手,宣誓忠诚。他抬起脸时,陌桑看到他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但他没有看见。从侧门悄悄进来,拣个角落的位置坐。

边,舞台剧导演刚叫“OK”,祝采茴就跑上台,掏出块手帕替叶尘薰擦汗,疼惜地:“阿薰,看满头大汗!”

“心疼吧?”那个扮巫的生笑着,“放心,他还是的王子,把他还给!”

在剧本中,王子可以爱上巫。可现实中,王子仍然会选择公主。

“讨厌!”祝采茴红脸,娇羞地笑,“别样乱啦,人家会不好意思!”

叶尘薰在旁边未置词,回头问导演:“还要不要再来遍?”

“阿茴的台词,觉得应该改下。”导演指着剧本,“好像念起来不太顺。”

祝采茴把台词念遍,然后仰脸问叶尘薰:“觉得怎么样?”

叶尘薰深思地头:“嗯,是有拗口。”

于是,帮人又开始斟酌台词。

时间分秒过去。陌桑仍端坐着,镁光灯明亮刺眼,照得有些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