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毫无预警的打了两个喷嚏,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此刻她正趴在床边以药熏眼,已经熏了好一会儿,她已经双眼红肿,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了,蓝夜和唐三走了有两个时辰了吧,暗自计算着,正要叫巧巧将热汤药端走,忽然听见唐三没等上楼就焦急的喊了声小姐,她心里咯噔一下,出事了!

原来唐三惦记着回天山的事,他并未离开太久,又怕轩辕简纠缠不休,这才狠命的缠斗,直至将他放倒,虽然他更愿意杀了他永除后患,但是怕蓝夜怪他,就点了穴道把他扔在了林中深处,可等他赶回马车那里,不由得恐慌起来,地面上明显有打斗的痕迹,蓝夜不知去向!

多少年他一直充当着她的眼睛,此时心慌无比,所幸总算没犯糊涂,他在马车四周仔细查找,在马车的车辕上发现了一个用金针刻下的五字!

听罢唐三的话,云想衣躺回床上,眼睛真是熏得太久了,竟有些疼,她冲唐三说道:“唐三哥将手巾递我一下,在桌子上。”

唐三连忙拿过来递到她手上,云想衣躺平身子,将手巾敷再眼上,这才好受了些。

“小姐!”唐三急道:“定是那五皇子抓走了蓝夜,咱们去他府上要人吧!”

云想衣摇头:“不去!”

“不去?”唐三更急:“小姐不去,唐三就自己去闯了他的皇子府!”

说着就往外走,云想衣大喝一声:“回来!”见他停下了脚步,这才叹气道:“唐三哥你先别急,坐下听我说。”

唐三耐着性子坐在了桌边,他心急如焚,生怕蓝夜有什么危险或者是受了什么委屈,这些年来他对她可算百依百顺,要说受委屈的永远是他,可若要叫蓝夜有点什么差错或者心里不痛快,那比杀了他还难过!

“咱们不必去他府上要人,你想想,蓝夜姐姐眼睛不便,她怎么能清楚的判断谁对她不利呢,要么就是对方故意渗透给她的,那么就是对方故意透露给我们的,如果你没有看见那个五字,他也定然有法子叫你知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当时那马车附近定是还有人监视着你,说不定也一直跟踪你到了云府附近,这才放心的回去报告去了…”

“啊?”唐三脑子一片混乱:“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云想衣暗自挑眉:“等!”

等?唐三坐立难安,他哪里等得住,正是踌躇之际又听她言道:“你放心,蓝夜姐姐再五皇子那里,安全得很!”

“可我还是不能安心…”

云想衣失笑:“唐三哥看重蓝夜姐姐这是好事,现在你只需去做一件事,我保证不出三天,他定然将蓝夜姐姐送回云府!”

颜去经过颜回身边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颜回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就是会飞着打人么?可我是你大哥!

瞧瞧他在主子耳边耳语的那个样子,贴得那么近,换了别人不得胡思乱想么,当然他偶尔也胡思乱想,京城现在贵少之中也有许多人公开养娈童,玩断袖的,他可是每天都关心这种小道消息的,看看躺在床上沉思的自家殿下,颜回嘿嘿偷笑两声,要说他家主子,脸色苍白,样貌绝美,可不就是一个啥啥啥么,他正在一旁偷笑,颜去退了出来,走过他身边哼道:“你可以再傻点…”

说完人已经没影了,欺负他跑不过他!颜回恨恨地想,不过他们说什么了呢?他心思一转,连忙倒了一杯茶,给主子送茶去!

“殿下!喝茶!”

青璃正躺在床上翻书,他长指不停的翻着书页,显得十分惬意,见颜回端了茶水过来漫不经心道:“放一边吧。”

颜回将茶水刚一放下,又听青璃吩咐他道:“再去沏一壶好茶!咱们要有贵客上门了!”贵客?颜回满头问号,但他一向是有令必从的,连忙去泡茶,等着贵客上门,可是直到这茶水凉乐个透彻,也未见半个人影,他不由得跑到青璃床边,他家主子还在翻书,颜回撇嘴:“殿下,茶水都凉了,哪有人啊?”

青璃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再去沏一壶!”

颜回得令,他瞄了青璃手中书册一眼,飞快地低下了头,脸腾地就红了大半:“殿下!你怎么看这等淫/秽的书!”

青璃冷哼一声:“当我不知道,你那个脑袋瓜子里面又装了多少正经东西了?”吓得颜回一缩头,又听他笑道:“本王即将大婚,当然是要好好学习一番的!”

颜淡偷瞄了一眼,见他心情不错,小心问道:“殿下啊,云姑娘生死不明,您又重伤在床,这亲怎么成啊…”

他家殿下没有回答他却高深莫测的笑了好一会儿,叫他去沏茶!

颜回偷懒了,当夜色来临,他没有一直盯着大门,也没有真的一直沏茶,不过贵客真的上门了,当夜,太子驾到!

太子青瑜探病皇子府,颜回前去通报,他竖起拇指一脸崇拜的对自己殿下夸赞道:“殿下真乃神人啊!”

青璃脸色铁青:“我等的不是他!”

“那五弟你在等谁啊?”

此时青瑜已然走了进来,今个他特意穿了一身白色绣衣,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更加的温文尔雅。

青璃瞪着他:“反正不是等你!”

青瑜失笑,他遣退了颜回,将门关好走到床边坐下,这才说道:“你等的那个人不会来了,而且她也不会派人来。”

——“三哥怎地知道得这么清楚?”青璃皱眉

——“我当然知道,”青瑜笑道:“宫中今日可来了一位客人,真叫我们大开眼界!”

——“谁?”青璃不屑道:“快说,别卖关子了。”

——“哈哈,哈哈哈!”青瑜笑得舒心:“你这未婚妻可真是大有来头,她今日派一人进宫面圣,原先我得了消息不以为意,可没想到她竟然拿出了太祖灵牌!”

——“什么!”青璃大惊,他一动扯了伤口,疼得额头冒汗,可他仍是与青瑜一样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一个林瑾玉,他原来是故弄玄虚!天山一脉竟真的有神兵犹在,竟然…竟然在她那哈哈哈,想必他还不知道,不然怎会叫她轻易下山?”

——“是啊,他忙于兵器图,不过现在看来形势也不太妙。”

——“怎么?”青璃笑道:“他们招兵买马,我们有太祖灵牌在手,你还怕了他不成?”

——青瑜古怪地瞪着他,半晌他才叹气道:“我话还未说完呢,人家云姑娘拿着太祖灵牌,在父皇面前,求的是要与你退婚!”

——“父皇答应了?”青璃急道,这太祖灵牌可不是小事,它能招天山神兵下山,若是退婚,岂不是鸡飞蛋打了?

——青瑜摇头:“父皇只说婚事再议,他叫我来问问你,这媳妇儿你还要不要?”

——“你说呢?”青璃瞪他:“我早说过,她只能当我的王妃,别无选择!”

——“那素素呢?”青瑜突然问道:“自小你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弄不到手的,现在,你还想娶她么?我既是答应了你,就不会选她为妃,一起娶了?叫姨母知道你要娶两个媳妇儿地话,她还不给你揪去飞凤嫁人!”

——素素?青璃愣住,就多久没有想起过她了?他一直想问她,为何想去做那太子妃,为何不要他的王妃青玉,曾经心心念念的想要娶她,现在竟然茫然了。低头想了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母亲教诲从不敢忘,素素心中之人终究是你,或许我应该放手,你若是喜欢就选了她也算圆了她的一个梦,总之王妃只能有一个,就算再娶,也要先休!”

——青瑜连连摆手:“五弟这是笑话为兄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府中的那只猫?我要是敢有妄念,早就被她挠死多少次了!”

翌日

太子驾到,云天都在宫中当值不在府中,云五名带着家人跪地迎接,青瑜连忙叫他们起身,他是骑马而来,后面几人抬着一台轿子,他示意停轿,恭敬地站在轿子前面,伸出一手:“夫人,请!”

此时轿帘一挑,自里面出来一人,此人正是失踪的蓝夜,她摸索着要下轿,青瑜一手搀扶她,这时在家仆中冲出一人,不是别个正是唐三,他跑到轿前推开青瑜就揽过了蓝夜:“娘子!”

众侍长剑出鞘:“大胆!”

青瑜挥了挥手:“无妨!”唐三也不管他人,只扶着蓝夜问长问短,云家夫妇连忙将太子迎入府中,青瑜只说要去探病,此乃圣意。

推脱不过,云家夫妇只得带着他去了林苑。

云想衣她本来只是眼中有毒,听闻太子探病,索性将眼睛闭上装病不起,巧巧推说小姐刚刚睡着,太子青瑜不好进女子闺房,这才泱泱而出,在云府吃了几杯茶,云五名连连赔罪,他不以为意,又与他说了父皇口谕,只说五子顽劣,定要好好管教,婚事待她二人身体好点了再说。

云五名连连应下,青瑜起身告辞,他本来是想看看云想衣到底怎样的,可人家有太祖灵牌,态度又不好过于强硬,人已经给送了回去,可连云想衣的面都没见上一见,不由得有些失望,她的心思,还真不好猜。

传说开祖皇帝青尧曾有一支神勇的亲兵,他们生死相随,几度患难冒死相救,后来国家安定,这支队伍不断壮大,后又求了退隐,隐于天山,号称天山神兵。

传说天山藏有宝藏,传说天山神兵世代护国,太祖亲赐灵牌,凡青家后世子孙,见牌如见令,灵牌现世,神兵下山。

传说只是传说,但是,太祖灵牌,是真的。

八子青玧

一大早颜回侍候青璃穿衣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殿下今日心情好得很,每日躺在床上,连头发都不愿束,今日破天荒的竟还叫他给他换了新衣,头发更是束了几次都不满意,最后到底自己动手别了一根白玉骨钗,才稍觉满意,照了镜子几次,还郑重的叫他拿出了那颗珊瑚红玉耳扣,他的耳洞长年不戴差点长满,他戳了几次,殿下的耳朵都拽红了,这才扣上。

青璃照了照镜子,这才点头叫他传饭。

换新衣,束新冠,还戴上了老夫人送给他的耳扣,他家殿下,这是怎么了?这耳扣在青黎男儿鲜少有人佩戴,不过在飞凤花语,可是大有说道,一般订婚男子佩戴单只,已婚男子才戴双耳。

辰时刚过,颜回正在后园指使小厮打扫,忽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颜总管!有客来访!”

“谁啊?”他一边向大门走去,一边暗自猜测。

那小厮飞快说道:“不知道,直说叫你前去引路,拿的是殿下的腰牌!”

颜回加快了脚步,大门之外停着一辆马车,车边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他拿着马鞭靠在马车边上,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俊俏的小姑娘。

“请问这是…”吃不准这是哪路大神,颜回踌躇开口。

话未说完,车帘一挑,只见一个女子伸出了一只手,马车边上的小姑娘侧身去扶,车内人下了马车,她身披毛领大红斗篷,头梳桃花双心髻,脸上一双大眼微微眯着,竟是云府的小姐!

“颜回,是我!”

“啊是云小姐啊!快请快请!”

云想衣冲他的方向瞄了一眼:“颜回引路,我等在后,去探望五皇子殿下!”

颜回应下,走在前面。巧巧搀扶云想衣走在后,不多时便到了青璃卧房,他听闻云想衣前来探病,原本歪着的身体登时躺了回去。

云想衣在巧巧的搀扶之下,坐在了桌子旁边:“殿下,现在身子好些了么?”

桌子离床好远,青璃哼了一声:“你若叫给你肋骨打断,便知道好不好了!”

“殿下勿恼,是我下手没有轻重了。”

这说的什么话,青璃只觉得云想衣今日有些奇怪,她竟然一直盯着他看,难道他装扮一下,就这么惹人注目了?

正暗自揣测,颜回端了一杯茶奉到了云想衣面前:“小姐喝茶!”只见她伸手去接,一手却打在了颜回身上,那旁边的小姑娘一把接过了茶水,放到了她手上,她这才握在手里。不对,很不对。

青璃突然大叫一声:“云想衣!”

她又看过来,她的眼睛!青璃不敢置信的坐了起来,因牵动了伤口登时又躺了回去“云想衣!他叫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云想衣嗤笑:“殿下才发现啊,衣衣的眼睛瞎了。”

青璃一手捂住胸口,他脸色不虞,额角已是出了密密轻汗:“谁、谁做的?”

“没有人,”云想衣笑道:“是我自己,不想再看这大千世界。”

“胡说!”青璃咬牙道:“是上次那个毒对么,是林瑾玉对么!你还在护着他?”

云想衣皱眉,她的世界现在一片漆黑,没有光亮,没有颜色,没有一切。可娘说得对,好多事都不能只求解脱,人生很短,纵然不愿面对,也要潇洒转身,我手中有剑,莫负我!…

“听闻,“她撇开这个话题“殿下有个好去处,能治衣衣身上的寒毒,可有此事?”

昨天太子走后,蓝夜和云母登时围在她的床前,唐三在门外把风,先是蓝夜说了那日林中发生的事,原来蓝夜察觉前面有人,她双手拢于袖,金针在手,当她大喝一声,回答她的竟是架在她颈子上的薄剑,她问是谁,那人笑言说五皇子请她前去做客。五皇子青璃?她料定不会伤她,金针出手,只想拖得一时是一时,三郎回来就好办了,可那人似乎知道了她的意图,她看不见,只听见前面叮叮几声,那人撤剑打开金针,她二人缠斗一处,最后终不敌来人,被人打晕带走,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被人软禁,稀里糊涂的后来又被太子殿下送回了云府,就在她离开五皇子府的时候,五皇子青璃又召见了她,叫她带给云想衣一块腰牌,还说寒毒有治。

他竟然知道他的寒毒,云想衣不得不感叹,这个皇子不假单,期间,白家树师徒又来探病,云母不胜其烦将其赶出了府去,云想衣心中怀疑,可还想证实一下,她终于忍不住问了蓝夜,她的爹爹,到底是谁?

蓝夜也不想瞒她,犹豫再三终于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那日祖师爷卜了一卦,说丢失了一百多年的太祖灵牌,被后世送了回来,他醒来之后派人下山寻找,果然在山下救了昏迷不醒,服装怪异的她娘,她的娘亲,云霓裳,不知来自何方。

她的身上果然有太祖灵牌,要知道这灵牌莫名消失已经一百多年了,灵牌本身并无他用,只是面上藏有机关关扣,里面有兵符一枚。自此祖师爷收她为徒,她自上山之时就医术高明,行医手法怪异,可上山之后,任祖师爷祖师叔伯怎么教,武功阵法她就只是学会了一点皮毛,闲暇之余云霓裳就画画,先是别人不知道她画的是什么,后来她即将下山之际,全部交与了祖师爷,原来她一直画的是兵器图,上面诸多兵器暗器,伤人杀人竟是威力无穷,直叫人心惊。

当时随它下山有两个丫鬟,一个非白,一个剑红。云霓裳懒得取名直接化名云娘,她三人在三国游玩,云霓裳追求者无数,说也奇怪,她们在山上那么多年,游历八年,她二人都是越长越成熟,她却一直是一般模样,总是倾城国色竟似年龄从未变过。

云霓裳行事怪异不容于世,后来历经各种情殇,遇见白家树,她自觉名字粗俗,又改名若樱。其实她们已不知她多少年纪,她的模样仍是少女一般,白家树一直陪着她,等到他二人成亲,青黎云家独子云五名原是她的爱慕者之一,在她的撮合之下娶了剑红。

而非白,与白家树的大徒弟轩辕简相恋,后来白家树娶妾,云霓裳伤心欲绝,她二人大闹喜堂,她亦是与阻拦她们的轩辕简决裂,在青瓷的接应下返回天山,之后便有了云想衣,云霓裳手执太祖灵牌继承了仙主之位,期间收徒无数。

也就是说,白家树真的就是她那个混蛋爹爹,她早已经猜到了,却突然又不敢相信,不能接受。蓝夜说云霓裳曾将她托付给云家,朱剑红这才演了那出戏,其实她们仅凭气味就能认出她,何须看脸?云家夫妇早就知道那是张假脸了,至于青瓷那日突然出现,却不知为何了。

——“想想?”青璃缓了一会儿,这才挨过剧痛,刚才发力过猛,牵动伤口,疼得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云想衣更甚,竟然坐在那发起呆来。

——云想衣回过神来:“殿下,您就直说吧,什么条件,云想衣想要买下那处地下温泉!”

——“买?”青璃一手轻轻按在胸口伤处,缓扯的笑容慢慢漫延:“那是父皇赐予家母的,你可真敢开口!”

——云想衣起身,示意巧巧扶着她上前,巧巧扶着她走到床前坐下,她摸索着按在青璃的断骨处,按了几下。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床上言道:“断骨续接膏,一个月便可下地。”

——青璃拿起来看了看,放在枕边,他仔细打量着她,她的眼睛仿佛看着他,又仿佛没在看他,想着她看不见,心中又升起阵阵恼意,他戴了珊瑚红耳扣呢!

——“三件事,温泉归你。”

——云想衣点头:“说吧。”

——“第一,”青璃笑道:“我要你进宫亲自和父皇说,要嫁给我。”

——云想衣所片刻,点头道:“可以。”

——“第二,”青璃眼瞳突然转过一丝厉色:“我要你答应我,与林瑾玉再无瓜葛!”

——云想衣失笑:“你怕我帮他?”

——“你答不答应?”

——“好!”

——“第三,”青璃神态微妙,他突然笑道:“你身出手来。”

——云想衣伸出一手,被他一把握住,使劲一带竟半身压在他的身上,顿时便听见他一声闷哼,然后拽住她的手一路向上,放在了他的左耳之上,她不明所以,刚要起身,青璃哼哼道:“这伤…总是你伤的,怎么这般无情…”

——云想衣愣住,刚才那一下,他很疼吧,她顺着他的手摸到了一个圆形的东西在他的耳朵上:“是什么?”

——青璃转过脸:“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给你看看。”

他的鼻息就在脸庞,云想衣有些慌乱,没多想,连忙起身,巧巧早在一边着急了,一把将自家小姐扶起来坐到一边。

——“这就是你说的第三件事?”云想衣不解。

——“嗯。”

——“不是太祖灵牌?”

——“不需要!”

——“好,这三件事简单,那地下温泉…?”

——青璃惬意道:“你先去宫中求婚…”

——云想衣:…

云想衣进宫面圣,云天都扶着她,竟是一路畅通无阻。她二人慢慢走在御花园,转过这个转角,就是皇帝政事内殿,云天都将她放在御花园的石阶之上,便去圣前通报。

不多时,皇上召见,云天都将她引进内殿,云想衣看不见,所以并不知道内殿还有别人,那皇帝老儿先是问了她的病情,然后又说了几句青璃的不是,直说将他肋骨打断还是轻的云云,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婚事不能那个作废,云想衣刚好顺着他意,只说婚事由皇上做主。皇帝自然高兴万分,这时忽然听见一人在殿内说道:“父皇!这是谁啊?”

云想衣如遭雷击,只听见皇帝青幡哈哈大笑:“怪朕糊涂了,忘记与你们引见一番,此女乃是云五名,云将军的女儿云想衣,衣衣,这是朕遗失在世的八子青玧,说来也是巧啊哈哈,你是遗失之女,他是遗失之子啊哈哈…”

是啊,真是巧,世界还真是小得很…

婚婚婚

皇帝的笑声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她的脑中,她已经不能思想,青帝八子,青帝八子!这是欺负她看不见么?可是他的声音,她听了整整十三年,又岂能瞒骗过去?真是好笑,他们对彼此都熟悉得很,即使她换了张脸,即使,她看不见。

云想衣五岁时候,云霓裳在山下带回来一个男孩儿,这就是林瑾玉。他比她大三岁,整日不言不语,像个小呆子,有一段时间,她总是欺负他,他总是默默忍受,变着花样逗她笑。师叔们教授课业,他学得认真又快,云想衣多少次为此没少哭鼻子,因为大家伙对她要求甚严,即使母亲都看不过眼为她求情,也不能减少一样学习。

偶尔下山,看见山下的孩子自由自在的玩耍,她总是羡慕得紧,林瑾玉陪着她长大,陪着她挨罚,当所有的人都要求她学这个,学那个,唯有他说,衣衣什么都不用会,只要每一天都能这样笑给我看,所有的包袱我都替你背下。

娘亲长睡不醒,云想衣最常做的事就是,晚上偷偷跑去她的棺前哭泣,可是她再也没有醒来哄她。

后来他知道了她的秘密,

她哭的时候,他说,别哭,你若流泪,先湿我的心。

她破涕为笑,他说,衣衣要永远这样笑,因为泪已经被我烘干。

他说,我们拉勾儿,一直不要分开。

她不是一个多么聪明的孩子,或许是遗传了母亲的笨拙,云想衣的师叔们最多的是对林瑾玉的赞叹,她只有努力,努力,更努力的练功,练习针法,专研阵法,学习各种的才艺,常常是看见了默默守候在身后的他,这才有了更多的动力,只要他一直在,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笑着冲她点点头,她就又有了无数拼了的念头,一直一直在一起,多好…

可是为什么一切的变了模样?她想的都是错的,他竟是青帝之子,那所谓孤苦身世都是假的,缘何说,怜那许芊柔与他身世一般孤苦无依,分明是假话…

“云总管!”

云想衣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跪安的,她也没有听见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云天都扶着她,直到了御花园外,有人喊他,她这才缓过神来。

一个太监的声音:“太子有请。”

云天都转身:“啊,是周公公啊,劳烦公公去回太子殿下,天都先送妹妹出宫,马上回去见他!”

那公公应声而去,云天都拉着云想衣的手:“我先送你出宫,外面有云府的马车。”

云想衣点头,此时却听见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衣衣!”

却是贺儒风,他快步走到他们身边:“真的是你!”

云想衣听出他的声音了:“是贺大哥啊。”

贺儒风实在担心她的病,她晕倒的时候吓坏他了,他站在那里追问不休,直急得云天都暗自焦躁,还好贺儒风看出他似有事着急,这才打住了一连串地问号,云天都趁机告辞:“贺兄改日再聚,今日云某还有事,先将妹妹送回府去再说。”

贺儒风犹豫再三,这才笑道:“不若云兄去忙自己的事,衣衣由我来送她回去吧!”

“这…不好劳烦贺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