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真没发现花御一竟然有这种恶趣味。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比较容易变态!

  电光石火之间,遗珠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除了把花御一骂了个百八十遍之外,她想着自己该说什么,才能让花御一放过她这一回。

  可是她想不出来。

  思来想去,对付花御一这种人,只有一招最为管用——

  “呜…”她哭了起来。

  花御一一怔,手上动作随即一松,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咳、咳…”遗珠咳嗽几声,花御一立马嫌弃地躲开。

  “你…”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过了,花御一缓和了语气,不自然地低声说:“你没、没事吧?”

  “殿下刚才好凶…”遗珠飞快地坐了起来,用帕子遮住脸。她又不是戏子,没那么容易哭出来,刚才那一哭只是为了脱身。好在这帕子上还有一些她的泪痕,糊弄花御一不成问题。

  “谁、谁让你乱、乱跑了?”花御一垂眼看着地面,眼观鼻鼻观心地说:“本、本王一、一睡醒,就、就发现你不、不见了…”

  遗珠看向他,想了想才知道他指的是中午她和冯跃然离开的事情。

  想来当时花御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花清词时,定然一脸懵逼。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殿下息怒,当时郡主和我说冯将军有要事找我,我也是推辞不过,所以才…”

  花御一冷哼一声,“哼,要、要事!什、什么要事!你、你们把本、本王当、当做傻、傻子糊、糊弄,是、是不是?”

  “殿下这是哪里的话?”遗珠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傻还是假装不明白,干脆挑明,“清、清词想、想要撮、撮合你和跃、跃然。”

  遗珠惊讶道:“殿下怎么知道的?”

  “本、本王不、不光知、知道此、此事,还、还知道你,你有一个,未、未婚夫!”说到这件事他就来气!

  遗珠愣了愣,不答反问,“是安敏郡主告诉您的?”

  花御一才不会说出实情,“你只、只要说,是或不、不是?”

  其实是那天在马车外,他自己听到的。

  遗珠不在身边,他不大习惯,就以兜风的名义跑出来看她,谁知道恰好听到了她和花清词的谈话。

  当时他就把她单独叫出来,想要质问她一番来着。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一群刺客,打乱了他的计划。

  遗珠见他如此咄咄逼人,只好老实交待,“什么未婚夫,不过是小时候父母说的玩笑话罢了,也没有媒妁之言,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谁、谁放在心、心上了?”花御一急忙矢口否认。

  “殿下没有放在心上最好。”遗珠见他似乎恢复正常了,便起身道:“那我先去郡主那里看看,殿下要不要一起?”

  “等、等等!”花御一转过身来看她,沉着脸道:“本、本王让、让你走、走了么?”

  遗珠只好认命地说:“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是、是谁?”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啊?”

  “本、本王问你、你的未、未婚夫,是、是谁!”

  遗珠还没回答,花御一却是问完就后悔了。遗珠既然是在民间长大的寻常女子,她的未婚夫也无外乎就是个山野村夫。他就是问出姓名了也不知道是谁,能有什么意义?难不成还学那些杀手,派人去杀了他么?

  咦,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遗珠却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只是万般无奈地说道:“殿下恕罪,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未婚夫。要不是安敏郡主问起,我都快把他忘了。”

  “此、此话当、当真?”花御一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遗珠点点头。

  与此同时,遗珠口中那个“几乎被她遗忘”的人,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殿下,您没事吧?”侍从闻声,立即关切地问道。

  那人摆摆手,淡淡地道:“无碍。”

  他倒是没有大碍,可是遗珠这边就不大好过了。

  花御一得到还算满意的答案,本来想放遗珠走。可是就在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眼尖地发现遗珠手中的帕子,竟是男人用的款式。

  他拉起她的手,一看就知道,那块帕子的主人是冯跃然。

  一想到他送给她的帕子,被她揩过鼻涕之后就扔进了垃圾桶,冯跃然送给她的帕子,她却紧紧地攥在手里,花御一又是一肚子的气。

  “所、所以,你心、心仪的是跃、跃然咯?”

  遗珠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一块帕子上得出如此荒谬的结论的,“殿下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这只是郡主的意思罢了。”

  花御一放开她,提醒道:“记、记住你所、所说的话。”

  老实说,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遗珠她的私事,遗珠也觉得烦了,“不过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以后会怎么样,遗珠也说不好。”

  “你!”

  她想起姐姐让人带给她的话,就同花御一说:“我已经十六岁了,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至于嫁的是山野村夫,还是冯将军李将军,就不劳殿下操心了!”

  她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本以为花御一又会发怒,谁知却听他紧张地问起:“李、李将军又、又是谁?”

  遗珠语塞,“…我只是举个例子。”

  “哦。”花御一摆摆手,打发遗珠出去了。

  她的话的确让他很是不舒服,但却提醒了他一件事。

  遗珠的确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就算对象不是她那个没个影子的未婚夫,或是他的好朋友冯跃然,也会是别人。

  他…真的想让她嫁出去么?

  如果不想,又是为什么不想呢?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花御一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脑子竟然有不够使的时候。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想到遗珠要嫁给别人,他就感觉自家的好白菜要被猪拱了呢?

  这种非常非常非非常不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躺在床上,暂时把问题归咎于这几天太过操劳、累坏了脑子的缘故。

  等睡一觉起来,他应该就能想清楚了吧。

  可是一连几天过去,睡了又起起了又睡,花御一都没有整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不想听到和遗珠婚事有关的事情。

  国强看出他有心事,心疼得不得了。这一天早上,他终于忍不了了,大着胆子打探花御一的心事。

  花御一像是被人看穿一般,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想到国强不可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就随口扯了个谎说:“本、本王是在担、担心,来、来不及迎、迎接皇、皇姐他们。”

  因为他和花清词都有伤在身的缘故,他们在原地休整了整整三日才再次出发。出发之后,顾忌着花清词的伤势,队伍也走得很慢,十分磨叽。

  “殿下不必担心,皇后娘娘有先见之明,让您提前了半个月出发,想必是来得及的。”国强说完,忽然觉得不对劲。这种明摆着的事情他都能想到,花御一如此聪明,怎么会想不明白?

  国强很快就意识到,花御一在糊弄自己。

  国强立马就有小情绪了,“只怕殿下心中真正忧虑的,并不是此事吧!”

  听他这么说,花御一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狐狸,猛地激动起来,“你、你胡、胡说八、八道什、什么呢!本、本王才…才没有想、想她呢!”

  “她?她是谁?”国强见花御一不打自招,不禁嘿嘿笑道:“是安敏郡主,还是步姑娘?”

  “不、不是!”花御一本能地矢口否认。

  可他这么一否认,却是把国强吓坏了,“这…这里只有郡主和步姑娘两个女孩子啊,莫不是殿下口中的‘他’,竟、竟是男、男人…”

  “一…一派胡言!”

  “那殿下想谁呢?”国强说完,忽然眼前一亮,拍着大腿说道:“奴婢,奴婢知道了!”

  花御一心虚地看着他,问:“你、你知、知道什、什么了?”

  “奴婢知道,殿下一定是在想那位赵国公主对不对?”国强一脸“宝宝聪明绝顶”表情,带着点小骄傲地说:“不光殿下好奇,奴婢也好奇这位公主长什么样子的呢。所以奴婢早早就派人打探过了!”

  花御一见国强想岔了,不知怎么,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小失落。

  国强见他这回没有否认,就自顾说道:“殿下只管放心吧,听说那位赵国公主生得花容月貌,艳丽无双,与殿下您必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只是…”

  “只、只是什么?”花御一顺口问了一句。

  “只是可惜了安敏郡主呀!郡主和您可是青梅竹马,她又痴心地苦守了您这么多年,奴婢实在为她感到可惜。”国强一脸真心实意地说道。

  花御一皱眉道:“胡、胡说什、什么!”

  他并没有说过非那个赵国公主不娶。

  如果可以,他倒是更希望迎娶燕国的公主。只可惜当今的燕国皇帝还没有子嗣,等他生出女儿的时候,花御一的女儿也该满地跑了。

  赵国…赵国是势大不假,可花御一和遗珠一样,对于赵国残暴的统治没有什么好感。

  世事难料,如果他无法如愿娶到心仪的公主的话,娶个郡主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郡主如果脾气太差,和他不合适的话,娶个一般的贵族之女也可以考虑。

  但要是贵族之女都太过平庸无趣,娶个小家碧玉也未尝不可?

  但如果小家碧玉显得太过小家子气,那么是不是平民之女也可以试一试?

  试…

  试个屁!

  花御一在内心痛心疾首地诘问自己:你的底线呢???

  因为花清词受伤,需要有人近身照顾的缘故,这几天遗珠都一直跟在花清词身边,很少到花御一这里。

  就在花御一的内心掀起狂风暴雨的时候,遗珠突然掀帘而入,吓了花御一一大跳。

  “你、你怎怎怎怎么来来来来了!”

  遗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向一旁的国强,“殿下是不是这几日偷懒了,怎么结巴得这样厉害?”

  国强冲她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殿下这是看见步姑娘高兴,紧张的。”

  “闭闭闭嘴!”花御一恼怒道。

  国强变脸比翻书还快,见花御一骂他,他立即收起笑容,满面委屈地甩手说:“好好好,奴婢这就闭嘴!奴婢知道,殿下心里现在有了别人了,就容不得小强了!小强这就出去,给殿下和步姑娘腾地方…”

  遗珠抖了抖身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强公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你你你、你别理他!”国强走后,花御一开口道:“他自、自从遇、遇刺之后,脑脑脑子就不大正、正常!”

  “殿下好像也不大正常啊?”看到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花御一竟然倒退到这种地步,遗珠简直是痛心疾首,“爹爹这几天没来给殿下诊治么?”

  “来来来、来过。”花御一才不会承认,他的确是见到她紧张才会这样的呢!

  面对旁人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点点点点进步的。

  既然步行云知道,遗珠就不再过问此事,说起自己的来意,“殿下已经有好几日没去看过安敏郡主了吧?郡主总是念叨着您呢。”

  花御一没想到,遗珠来找他竟然是为了这件事,当即脸色就不大好看,“你——你希、希望本、本王去看、看她?”

  遗珠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支吾道:“唔,郡主毕竟是因为您才会受伤…”

  想起上一次和花御一谈起花清词的事情,遗珠这回说话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扣上“道德绑架”的帽子。可是话一出口,她还是觉得不大对味。

  果然,花御一一听就又不乐意了,“本、本王也不、不想欠清、清词的。如、如果可以选、选择,本、本王宁、宁愿伤、伤在自、自己身、身上。”

  不可能的事情,花御一不想给花清词希望。

  遗珠听了这话也是没有想到,花御一竟然绝情到这种地步。她决定再问最后一次,以后一定不揽这种苦差事,“安敏郡主那么可爱,您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么?”

  “本、本王只把她当、当成妹、妹妹。”

  可花清词却想上他。

  这可麻烦了。

  一想到要夹在这两人中间,遗珠就觉得左右为难。

  不过好在,花御一带给她了一个好消息,“正、正好你来,帮本、本王传话给清、清词。就说瑞、瑞安王闻、闻讯,决、决定亲、亲自来接、接她回都、都城。”

  遗珠听了,心中暗暗一惊,忽然生出几分不舍之意。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毕竟花清词的伤需要静养,实在不适合再赶路。而且有花清词在,车队的速度实在太过缓慢,耽误了花御一的差事就不好了。

  遗珠应了一声,回去把话传给花清词听。花清词听后大哭了一场,拉着她哭诉道:“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来到御一身边,可旅途还没过半,爹爹就要捉我回去了,我岂不是白白遭了这么多罪?!”

  遗珠只能安慰她说:“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瑞安王也是为了你好呀。听话,回到京中好好养伤,不要再折腾自己了。二皇子他接了大公主他们就会回去,没过多久你就又能见到他啦。”

  “可是遗珠,我不放心!”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花清词和遗珠的感情越来越好,已经能够讲一些心里话了,“我听说那个赵国的公主虽然是庶出,但长相十分美艳,我怕…怕御一会对她动心。”

  这种事情,遗珠也没有办法向花清词担保,说花御一一定不会看上人家公主。她只能摸摸花清词的头发,柔声宽慰道:“郡主也生得闭月羞花呀!在我看来,一点都不输给别人呢。”

  小姑娘听了这话,虽然知道里面掺了水分,但还是破涕为笑。

  遗珠帮她理好凌乱的碎发,随口道了一句,“况且我看殿下,也不像是光看外表那么肤浅的人。”

  花清词盯着遗珠清丽绝艳的脸庞,赞同地点了点头。遗珠说得委婉,要是这话由花清词来说,花御一根本就是瞎!遗珠这么一个绝世大美人放在他身边,他竟然都不会动心的么?

  那赵国的公主再美,又比得过遗珠么?

  花清词倒真是想看看,那位素有美名的赵国公主,究竟有多漂亮。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但一时半会儿,花清词是没机会见到赵国公主了。

  瑞安王得知她随花御一出行的消息后,不过三四日的时间便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遗珠虽然知道瑞安王会来,但她压根就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所以瑞安王进来的时候,她都没来得及避开,正在大帐里喂花清词喝药。

  “我不喝我不喝我不喝!”花清词嫌那药苦,跟个小孩子一样拉着遗珠撒娇。

  “清词,你又任性了!”一个严肃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正是瑞安王花永昌。

  花清词被她爹吓得浑身一颤,不小心打翻了药碗,溅了遗珠一身。

  遗珠连忙站了起来,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