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的君思,呛了一下!

安苹一个啷呛,差点摔倒。

“你你…你说什么?”她不敢置信的道。

“好”他再次开口。

“我说的是卖身为奴,你听清楚没有,是卖身,以后你一辈子都得在这做下人!”这人脑子没烧坏吧?

“好呀好呀!”他的眼睛噌的一下,闪闪发光,猛开始狂点头,一辈子留在这,是一辈子呢!悄悄的看了眼前方,已经放下茶杯君思,呵的咧嘴,笑得开满一树的小黄花。

君思好像又看到了他背后晃动的大尾巴。

“你你…你…”突然的变故,安苹顿时不知所措,本来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如今到是变成她骑虎难下了。顿时哭笑不得,拉长着脸看向一边的君思“小姐…”怎么办?

凤眼淡淡来回看了看,那欢天喜地的小黄花,和一脸哭相的安苹,轻叹一声。

“虽然如此,安苹,一会你到书房拿张契约吧!”说完,她也不再停留,起身往屋外走。

“等等!”肖芳华却突然出声阻止,紧了紧身侧的手道:“如果…做下人的话,那是不是…不算外人了?”

他像是很紧张,问得小心翼翼,好似非常怕她会拒绝一般,心底莫明的一沉,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隐隐有些熟悉。

不由得开口道:“你签了契约,便是左家的人,自然不算外人!”

“真的吗?”他眼中狂喜,对她咧嘴一笑,眼睛眯成了细线,傻傻的开口呢喃“不是外人,呵呵,不是外人!”还好还好!

又是那种莫明的感觉,眉心微紧,她不再停留,转身出房而去。

“小姐…”安苹来回看了看,再次以眼神杀了肖芳华一次,忙追了出去。后者却仍是毫无所觉的望着君思出去的方向,傻笑连连。

“小姐,你真的留他当下人啊!”

“嗯!”

“可是这人,来厉不明!而且还是受了重伤来的,左家向来不管江湖事,要是…”

凤眼淡淡的瞄了过去“这不是你提议的吗?”

“…”她哑口无言,欲哭无泪,天空顿时变成一片乌黑“我只是随口说说,那样的要求,是人都不会留下吧!”唯一的解释就是姓肖的不是人!

“话已出口,自然是要算的!”反言之,多说无义,事已成定局。

安苹顿觉人生无望!

前方的人,却又淡淡的加了一句“竟然他以后是这里的下人,你这个管家自然是要多提点的!”

提点!

顿时眼前一亮,对呀,她才是左家的管家,竟然他以后是下人,那就只有他听话的份。想着天空又亮了起来。

“小姐,您千秋万代永垂不朽!”趁机拍马屁,嘿嘿的奸笑出声,好似已经在打算怎么折磨那朵小黄花了。

旁边的君思,却仍是一脸的淡然,好似安苹即将酝酿出的风波,都与她无关,继续自己优哉优哉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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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似小黄花》月落紫珊 ˇ黄色小书ˇ

第七章

这日一大早,安苹起了个大早。

她想了整整一晚,仔细对比了院中的大小事务,终于想了一个最苦最累,最适合某人去的地方。

后林园!

小姐喜欢清静,左府虽大,但下人却不是很多,十个指头都可以数得完,所以若大的院子,却荒废的都不少。

后林园更是,此时已经是杂草丛生,堪比人高。

“你就把这园子清理干净吧,不能留下一条杂草!”安苹指着那已经被杂草埋得看不见墙角的园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要知道要除去这里的草,至少也得耗上十天半个月。

肖芳华瞅瞅自己的锄头,再看看眼前看不到边的杂草,像是在犹豫什么。

安苹顿时觉得无比的欢欣,愁吧愁吧!愁到你受不了就给我走人。

“这园子平时是用来晒药的场子,但老爷去世后,这里也就荒废了!”她随口解释道:“小姐现在虽然改了规矩,用不着那么多的药材,晒药也移到了前院,但也是因为府内人手不足,平常分不出人来收拾,现在你来了,这里就归你管了!”

“只要除草就行了吗?”他问。

“当然!”安苹点头,转而眼神一厉“你先做这个,做完我再安排你做别的事!但一定要除干净了,以免到时晒药混到药里,影响了药性而辱了我家小姐的威名,而且…喂喂喂,你上哪去?”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对方突然扔下了锄头扒开大片的草丛,往中间而去。他不会这么快就放弃了吧?

“除草!”他停在一颗柳树下。

“除草,你不拿锄头怎么除?”

他扬手折下一条柳枝,握在手里比了比长度,随口回道:“还有其它的方法的!”

正要开口问,却见他手间一紧,随意挥手一甩手里的柳条。顿时她只觉一道劲风迎面扫了过来。像是刀峰一样直直从面侧刮了过去。

愣住,下一刻她看到了,此生中最为恐怕的一幕。

整个后林园,像是狂风席卷,铺天盖地的剑影,处处闪现,所到之处,杂草大片齐根而断。而肖芳华的人也不见了,只有一道道的蓝影,在眼前不断闪现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眼神都跟不上那速度。

更不时有强劲的剑气,呼啸而来,像是一把把利刀的从她身侧,脸庞,冲了过去。安苹顿时全身僵直,那剑气,近在耳边,好似只要她踩出一步,就会像那些杂草一般,立即削断。

一时间,处处草影,像是后林园下起了绝色的大雨,满天飞扬。安苹吓得已经忘了呼吸。

半会…

肖芳华才一个旋转,蓝影停在园子边沿,挥出一掌,一道劲风扫过,那飞舞着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断草,全被那风吹向了墙角,飘然落下。

刚刚还杂草丛生的后林园,此时已经寻不着半根的杂草。眼前豁然呈现出一块光洁的地面。

前后不到一刻钟。

而肖芳华负手站立在院前,手里仍是拿着那根细小的柳枝,望了望自己的杰作,喃喃自语:“嗯,地方小了点,这套剑法我才舞了一半!”

那语气颇有几分不过瘾的味道,幽幽的转过头,看到身后的安苹,微一愣,接着张嘴一笑,嘴出一口灿烂的白牙,似是这才发现:“哦,你还在呀!”

安苹嘴角抽搐,这…这是人吗?缓缓的看了他一眼,再缓缓的看向墙草丈高的草堆,趁着还有一丝的理智,颤微微的扶墙而出。

“我…我再去躺会!”她一定没睡醒,一定没睡醒!

于是,下午西院君思的房内…

某人正在抱大腿哭诉。

“呜呜,小姐,那人不是人,一定不是人!就算是人,那是个不正常的人。谁能把武功练到那种承度,没有人,所以他不是人!呜呜…小姐,你要替我做主啊!”

“嗯!”君思坐在长椅上,仍是一手撑着下额,手里仍是拿着不留手的书,悠悠的翻过一页,回得明显有些敷衍。

“小姐,您知道吗?我让他打扫后林园!他只是用一条柳技,就唰唰唰的几下就把整个园子削了一遍,寸草不留,连树枝都成了光杆的!”安苹痛哭流涕。

“嗯!”继续翻书。

“他除草就算了,还用这么吓人方法,小姐您是没看到,他当时用的力道,连墙壁都被他抽出裂迹来了!就算是有武功也不带这样的吧!”抹一把鼻涕继续“更可恶的是,当时我就站在旁边,您知道…您知道他后来说什么吗?”

“嗯!”再翻一页。

“他居然说…居然说…我还在!呜呜…小姐,当时那剑气,就是贴着我的脸过去的呀!要是不是我运气好,他还打算把我和草一样的削了…”

“嗯!”

“想起那情景,安苹现在脚还在打颤呢!呜呜…小姐,您要替安苹做主啊!”

“嗯!”

“您就去看看后林院吧,那里都已经成了一块平地了。”

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却见自家小姐,仍是一脸有淡然的盯着手里书,平静的神色,连半点起伏都没有,顿时越加的泪流满面。

“小姐!”一把夺下她手里的书“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在说呀?”

她手上一空,眼光这才打在她泪水泛滥的脸上,轻言道:“你说!”

“呜呜…”她越加悲愤委屈,伸手指了指后林园的方向,重复道:“后园院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空地了!”

君思这才随意瞟了一眼外面,脑袋却仍是靠在手上,全然一副慵懒闲暇的事样子。

“现在就连叶子都没留下一片了!”安苹继续诉说,一副她不拿出个法子来,她就一路哭下去的样“小姐,您到是给个说法呀!”

“哦!”她轻应一声,缓缓的道:“那就种点土豆吧!”

“…”

安苹自认为她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虽然比不小姐那样胸襟广阔,波澜不兴,但容人之量也是有的。所以对那个死皮赖脸,气死人不偿命,还兼恐吓胁迫的人,她也可以咬咬硬生生的容下来。

必竟,人也实也没错,只是对自家小姐一见倾心,想方设法接近小姐,也属情理之中。但…但不带用这种方法的吧!

安苹满头黑线,嘴角已经抽成了习惯动作,看着屋外那个,被他从门口赶到窗口,从窗口赶到院口,院口赶到墙头。此时正趴在树上,两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家小姐,呵呵呵傻笑了一上午的人,理智彻底的崩溃。

人她见得多了,但这么死皮赖脸的她第一次见识!

偏偏屋内被他注视的主角,还一脸狭意的盯着手里的书,看得自在,毫无所觉。一天二天就算了,她就当没看见。但他已经趴在那里偷看了五天了,整整五天!他就不烦,她都烦了。

她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小姐,但换来的,都是君思,一声似有似的轻喃“哦!”

手心握紧,放松,再握紧,深吸一口气,她怀着最后一丝丝的期盼再次提醒“小姐,那朵小黄花,又飘过来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提醒。

或许是她那一字一句的语调,太过慎重,正在看书的某人,竟破天荒的抬起了头。疑问的看向她。

她顿时心泪滴滴,小姐总算听见她的话了。满心感概的指了指外面的树上。

君思也不负所望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肖芳华那亮晶晶的眼神。双双一愣,接着趴着傻笑的黄花,瞬间灿笑如阳,笑得越加的欢畅。这方看书的君思,手间轻握。

然后…

“哦!”喝上一口茶,继续低头看书。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书的人依旧看书,偷看的人依旧在偷看。

这这这…这正常吗?

叭,一声!

脑中有什么一瞬间绷断了,安苹再次扶墙而出。难道不正常的是她?

躺会,她要躺会!

安苹一走,西周顿时安静起来。

屋内君思一页页的翻着书本,哗啦哗啦。

屋外趴着一朵‘小黄花’,眼睛眨巴眨巴。

瞬间,世间变得诡异了起来,偏偏两人都没有自觉。直到,二个时辰之后。屋内的人终于看完手里的书,放下,打算换上一本。

闲暇之余,喝了口茶,眼神不经意扫到了树头的那朵小黄花,于是沉默打断。

放下茶,轻声问道:“要进来吗?”

对方一愣,满脸的欣喜“好!”

于是欢天喜地的飘进来了!

走进一步,再走进一步,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闻到她淡淡的药草香,又发起呆来,果然他还是最喜欢这个味道的。

“坐吧!”她随口就招呼,顺手拿起旁边的另一本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嗯!”肖芳华轻应一声,退后一步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她,再看了看之间的四步远,眼珠咕噜一转,抓住椅子边沿,不着痕迹的,挪动一点,再挪动一点。

边呵呵呵的傻笑,不说话,只是看看她淡然的脸色,眼里满满的都是痴迷。心花一朵一朵的放。

许是那眼神太过露骨,君思抬起头,微一愣,又看到他身后摇晃的大尾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伸了过去道。

“要看吗?”

“咦!可…可以吗?”看着那递过来的书愣住。

“为何不可?”

“小…小花的书,都从来不让我看的!”他小声提醒,怯怯的看向她。

“这里的书,你想看,看便是!”她不在意的道。

转而大喜“好!”受宠若惊的接过,嘴角咧到最大,接过她书,翻开一页!

随意瞟过其中一段…

僵住!

他张口结舌的翻看封面,只见那处写着《麻科活人全书》

再僵!

记得,小花喜欢看书,很喜欢看书,一看便是一整天。

君思也喜欢看书,很喜欢看书,一看也是一整天。

他一直以为她看的定是她喜欢的医书,这书名,也的确是医书,但他还是猜错了。

只见那一段写到:

王公子心火难耐,再不忍不住欺身上前,把李氏压倒在地,指间微移,轻解罗纱,一具雪白的玉体横呈,李氏只感一股酥麻感遍布全身,于是…(以下省略N字)

再抬头看她手中拿的另一本《济阴纲目》

顿觉背心一阵恶寒,不敢想想象,那本书里写的是什么内容。

左府来客

《君似小黄花》月落紫珊 ˇ左府来客ˇ

第八章

春风拂柳,暖阳入室,撒下一地的金黄。春天好似不知不觉就来了。

外头的百灵鸟叫三声。

屋里静坐之人,放下手中翻了一半的书,眼光看向屋外,眼神轻轻眯了一下。好似难得的好心情,起身出院而去。

冬雪全化了,地下全都是水迹,却仍旧是渗着冬日的严寒。她一一踩过,走得极慢,似是有意欣赏四周的景色,绕过一条小路,穿过巷口,然后停在一棵腊梅前。

院里种的花很多,大都还没开始发芽,唯独腊梅开得早,枝头已经冒出了些包苞,不畏严寒。突然脑海里浮现一人,也是有着这般的顽固的性子,伸手拂上那包苞,唇边不由的轻笑。

半会,一阵风轻拂而过,带着细微的响动。她才缓缓的收回手。

沉吟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