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点诚意都没有,你让我如何对你既往不咎?”风闪灵凉凉地望着她。

秦雨桐沉默了好片刻,终而下定了决心,“你转过身,不许看。”

风闪灵差点又笑出声,不过她这回很厚道的忍着没笑,站起了身,背了过去,“莫要跟我耍什么花招,若是想用打晕我或者逃跑这样的办法,劝你还是死了心。若是这一次你还不能得到教训,下一刻再想来报复我,说什么我都不会饶了你。”

“谁想和你耍花招了?”身后响起一声低斥,而后风闪灵便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脚边,接下来便是想起‘哧啦——’类似于布帛撕裂之声。

风闪灵弯下腰将地上那半边头发捡了起来,余光瞥见秦雨桐的身影朝着窄巷外头奔去,头顶上正是用她自己身上撕下来的衣料包的。

那飞奔的模样,活像是身后有狗在追。

风闪灵冷哼了一声,将那半边头发拿在手上把玩着,只觉得发质柔软而丝滑,该不会这就是她自己原来的头发吧?被剃下来之后,粘在硅胶上,便可以拿来当假发用,说是假发,也不算是假发。

“怎么样,被蚀血蛊上身的滋味还好受么。”风闪灵踱着步子到了那些躺在地上的暗卫身边,每人均是捂着肚子佝偻着背,面上神色似是痛苦非常。

“你们的主子已经舍弃了你们,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风闪灵居高临下地望着一众人,“第一,便是将你们留在这儿,说实话,这蚀血蛊发作规律我是不知道的,也不晓得你们能撑多久,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你们有生之年绝对只能孤独一生,别说是娶媳妇,就是逛青楼都成了奢求。这第二个条件么,就是换个主子,以后你们就跟在我的身旁,跟着我,你们便能过上吃香喝辣的生活,礼郡王府听说过没有?暗卫待遇可不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还能迎娶白富美,不管你们信不信,至少比跟着那刁蛮公主好多了,我数三二一,你们给个话,三…”

“我同意…”不知谁先开口说了一声,声线低弱,再这样清冷的巷子里,却足够让人听清。

“我愿意。”

“算我一个。”

“还有我。”

“还有我…给我解毒先…”

“好说好说。”风闪灵笑呵呵道,“孺子可教也,但这蚀血蛊我不知道怎么解,你们得先和我回一趟王府。不过看你们似乎没有力气爬起来,这样吧,你们在这儿躺一会儿,我去街道上雇一辆车来拉人。”

风闪灵甩着一大串头发走出小巷的时候,抬眼正看见站在前头东张西望的东方舞阳,不用猜一定是在找她。

风闪灵朝着她喊了一声,东方舞阳闻声去看,眼见风闪灵走近,忙问道:“去哪儿了你,我到处找你呢…咦这是什么东西?”

东方舞阳看见了她手上的乌漆墨黑的一团,伸手摸了摸,“这是什么玩意…头发?这哪来的头发?咦,看这模样怎么只有半边…”

“嗯,战利品,说来话长,回府后再告诉你是怎么来的。”风闪灵轻描淡写道,“我房里缺一根拖把,拿来用正好,对了舞阳,府上暗卫缺人手么?”

“你问这干什么?”东方舞阳听着她这话,面上有不解之色,“府里当然不缺暗卫。”

“不缺…那介不介意多几个人?”风闪灵笑眯眯道,“我这儿有几个新人,让黑云他们调教调教呗。”

“新人?你哪来的新人?”东方舞阳诧异之后,有些好笑,“我听说了黑云他们挨罚的事儿,似乎是因为对你不服气,怎么,是不是因为这个,你对王府的暗卫不太满意,这才想培养些自己的人手?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听说黑云他们和你赌输了一个下午,多半也对你有些佩服了,你若有吩咐他们自然还得听从,且王府挑选暗卫十分严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得上,事先要受许多的考验与训练。”

“这你且放心,我挑的这几个,即便不优秀,也绝对是合格的。”风闪灵朝她淡淡一笑,“并不是对黑云他们有什么成见,只不过么,没什么大事不想劳烦他们,日常小事交给新人来就好。”

先不说那些人原本就是皇家暗卫里出来的,她与其中几个交过手,身手倒也不赖。

“好吧,你想带进府里便带吧,不过你得确保这些人可靠。”

“关于这一点你放心便是。”风闪灵说到这儿,顿了顿,而后道,“你将药给了他是么?他可有说什么?”

“我将你的话全转达给他了。”东方舞阳道,“他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向你道个谢。”

“那便好了。”风闪灵笑着道,“咱们回去吧…对了,现在这个时辰还能不能雇到马车?”

“你雇马车要做什么?”

“拖人…先帮我找找看,回头再和你解释。”

夜色深沉。

繁华美灿的皇宫中却依旧灯火通明,宫里宫外有如同雕塑一般的卫兵屹立,成列的禁卫军来回巡视,严密守护皇宫安危。在月辉的清光之下,染出夜色的深幽与沉静。

黑色金丝楠木书‘沉香殿’的寝宫内,紫檀木作梁,沉香木作桌,翡翠玉作帘。逶迤倾泻的珠帘之后,一声女子的低斥响起,“废物,全是废物,滚!”

“公主息怒。”有女子略带慌张的声音响起,“公主,这字体是雕刻在血肉之中,想要遮掩,除了用衣裳挡着,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哪里是没有办法,分明就是你们不中用!”秦雨桐坐在软榻之上,撩起袖子,望着上头的字便觉得十分刺眼。

用衣裳遮掩,她哪里会不知道…可这字体若是没法子去掉,那么她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将手臂裸露出来。

她是钦定的太子妃,假如让顾原逸知道了她手臂上的这些字…

她几乎不敢去想。这是她的耻辱,同时也是顾原逸的耻辱。

“公主…”低弱的声音自身前响起,那跪在地上的侍女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不如请个御医来…”

“蠢货,请什么御医,这宫中的御医都不能叫!”秦雨桐冷嗤一声,思索了片刻之后,才道,“这样吧,你试着去民间找一个大夫来,打听一下哪里有医术好的大夫,替我悄悄带进宫里来。”

“是。”跪在地上的侍女应了一声,便要退下。

“等会儿!”秦雨桐再度开口将她叫了回来,“顺便去替我看一看,有什么好看的帽子,也给我带几个回来。”

“唔…这么一大堆乌漆墨黑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运煤灰的。”风闪灵望着前头推着六七人的小推车,呼出了一口气。

这个时辰也就只能找得到这样的运菜车了,七八个人横躺着叠在一起倒也勉强能放得下,只是那推的人可就吃力了。

“现在没事儿了吧?咱们可以回去了。”东方舞阳说到这儿,余光忽然瞥见街道正对面的糖炒栗子在收摊,朝风闪灵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买个炒栗子。”

分闪灵道:“去吧。”

眼见东方舞阳的身影跑到了对面,风闪灵便又靠回了树边休息,远远地看着东方舞阳买了一包炒栗子,才拿到了手上,倏然间有一道人影快速地朝东方舞阳身侧掠过,在东方舞阳转身之际,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炒栗子!

风闪灵望着这一幕,眼角微微一抽。

大半夜被人抢劫,还是抢的炒栗子?

“大胆小贼,敢抢你姑奶奶的东西!”远远地依稀听清了东方舞阳的低喝,在风闪灵的注视之下,东方舞阳拔腿追上她前头的黑影!

风闪灵摇了摇头。

东方舞阳那样的性子,一包炒栗子是小,不过才几文钱,抢她的东西才是大,她必然要揪住那小贼狠狠教训。

风闪灵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先离开,便只能继续站在原地等,然而不多时,耳畔似乎又有异响。

风闪灵扶额,今夜还有完没有了?!

这一个个偷偷摸摸地靠近她,还自以为瞒过了她的感官…这第一次她愿意陪着人家玩玩,再来第二次可就是挑战她的耐性了。

想到这儿,她回身便斥道:“鬼鬼祟祟想作…”

作甚两字还未说出来,便哽在了喉咙中。

正对面,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站立,三千青丝绾梳端整,以银冠嵌住。他的面容十分俊逸,肤若温玉,浓眉鹰眸,鼻梁高挺。

风闪灵沉默了片刻,朝着正对面的人微微垂首,“臣女见过太子,不知太子有何贵干?”

顾原逸望着正对面的人,此刻低垂着眉目,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能看见她卷翘的长睫,漆黑如墨的发丝从双肩倾泻至胸前,顺带也遮挡了她修长的玉颈。

“令狐二小姐,可有时间与本宫谈谈?”顾原逸的声线低沉,没有一丝起伏。

风闪灵抬目,面无表情,“想不到太子殿下也喜欢玩这种老土的把戏,方才和舞阳抢栗子的那个小贼,可是殿下的人?”

调虎离山,为的就是现在站在这儿,和她说悄悄话?

风闪灵不知他的目的,却知道他定然不安好心。

“不错,你倒是机灵。”顾原逸望着她,淡淡一笑,“有些话,舞阳在场不方便说,本宫只能将她支走。”

“那么殿下便直说吧。”风闪灵将背往身后的大榕树一靠,双手环胸,作洗耳恭听状,“殿下若是不能保证你的属下速度快的过舞阳,便快些说,否则舞阳该回来了。且这个时辰,舞阳即便追不到估计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她应该没忘记我还在这儿等她。”

顾原逸望着她漫不经心的闲散模样,眸光微微一怔。

他还当真没见过有哪个女子与他说话的时候是这个态度的,一点儿也不严谨,仿佛没有意识到他们身份之间的差距,好似他不是太子,只是一个普通人。

如此一来,反倒让他的眸光里多出了一丝笑意,“二小姐,你的胆子很大。”

“臣女的胆子很大?”风闪灵听闻他这话,面上似有不解,“这话怎么说?”

“原来二小姐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了。”顾原逸说着,朝她迈进了一步,“敢将本宫比喻为杂草的,你还是第一人。”

风闪灵听闻此话,目光一紧。

将他比喻成杂草…是她之前讽刺秦雨桐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这会儿却让顾原逸知道?

秦雨桐应当是不会说的,那白痴今夜丢了脸,没准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出过宫,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与秦雨桐在巷子里的举动,都在别人的视线里。包括她们说的每一句话,也都落进了别人的耳中。

是顾原逸本人听见的,还是他的手下传达的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原逸全都知晓了,那么秦雨桐的手臂以及她的头发,多半也没有瞒住。

“二小姐不必紧张,本宫与你说这些,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顾原逸似乎并不生气,反而很是平和地道,“雨桐总是喜欢闯祸,故而本宫派了手底下身手最好的死士盯着她的举动,她所做的事包括她说的话,我自然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今夜她将你绑了的时候,我便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从宫里出来,自然是怕雨桐不知分寸伤了人,不过好在你无事,反而把她教训了一顿。”

“所以太子你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风闪灵望着他,星眸微微眯起。

不是来兴师问罪,也不是来替自己的女人讨说法,那么他来究竟是干什么?

“本宫原本就不是很满意雨桐,太张扬跋扈,且如今她还被人修理成那副样子,娶这样的太子妃,对本宫来说无疑是一个耻辱。她也只适合做一个侧室了。”顾原逸说着,又朝风闪灵迈进了一分,“二小姐,此刻本宫想知道,你愿意跟着顾无欢,是真心倾慕他,还是只为了他的权势地位?毕竟这帝都有不少人私下议论,他虽身为郡王,在父皇面前,却比本宫这个储君还要得宠。”

他的靠近,使得风闪灵往后挪了挪,“原来太子想知道的就是这个,臣女为什么要跟着顾无欢?因为他地位高?因为他的势力隐隐要盖过殿下你?这些于我而言全都是浮云,当然臣女这么说殿下一定不信,心中想着臣女为何如此虚伪…可事实就是,我看上顾无欢,是看上他这个人,与他的地位与梁王殿下的势力,毫无关系。”

“顾无欢本人的确也有值得你们这些女子倾慕的地方,俊美睿智,连父皇都夸奖他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顾原逸话音一顿,倏然间伸手挑起风闪灵的一缕头发,“但,梁王势力再大,终究也只是臣,云若的将来,只会把持在本宫的手中,本宫今夜来找你,是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是想做郡王妃,还是想做——太子妃?”

风闪灵听闻此话,一时竟忘记躲开顾原逸的靠近,只拧着眉头,眉眼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你逗我呢?”

先不说她在令狐家混的不怎样,这太子若只是单纯想拉拢朝臣也不该找她才是,令狐萱令狐静他找谁不好,个个都比她地位高。

再则她今夜还在他的太子妃面前将他贬低到那样的地步,他不兴师问罪,不伺机报复,反而跑来发神经似的问她是想做郡王妃还是太子妃?

他的脑子是给驴踢了不成?

“本宫不是在逗你,也没有闲情逸致与你开玩笑,本宫再重复一遍,郡王妃与太子妃,选择其一,你更喜欢哪个?”顾原逸低笑一声,又朝着风闪灵凑近。

风闪灵几乎是在同一时一瞬间跳离他好几尺远,眉头微拧,“太子殿下,你什么原因都没说,就问我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请问你是为何忽然有了这样一个决定?我身上有什么可值得你利用的地方么?你要舍弃秦雨桐而选择我?”

“本宫方才不是说了么?雨桐不适合做正妃,无论是她的性格,她的头脑,都不够资格。”顾原逸朝着风闪灵轻勾唇角,“但你却不一样,你有胆识,你不专横跋扈,却不容忍别人欺你半分,你不狠辣阴毒,却很不好惹,如你这样机灵讨喜八面玲珑的女子,本宫中意你有什么不对么?”

风闪灵唇角微微一抽:“殿下,我们似乎也就见过两次面吧?”

不专横跋扈,却不容忍别人欺负半分,不狠辣阴毒,却很不好惹,还机灵讨喜八面玲珑,这些他都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这厮夸起人来功夫还真好,那嘴甜的…

但这样的*汤,还灌不晕她,饶是他再回夸人,她也只爱顾无欢那样贱萌的毒舌。

“只见过两次面又如何?”顾原逸朝她笑,“本宫此刻就告诉你,你若愿意跟着本宫,今后必然有你想不到的惊喜,你若还是要跟顾无欢,那么你必然会后悔,他是臣,本宫是君,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今夜告诉你这番话的含义。”

风闪灵闻言,眸底划过一丝冷意。

原来,这货今夜来此,便是告知她,他要与顾无欢势不两立,这混账玩意说了一大堆诱惑她的话,该不会只是想让她离开顾无欢,以此给予顾无欢一个打击?

风闪灵在心里叹息一声——真傻逼。

“没有爱,没有情,你想让我跟着你?你真当我是垂涎权势富贵的人么?”

“未必就没有。”顾原逸道,“你想要爱情,往后也可以培养。”

“培养你妹!”风闪灵低斥一声,终是没有抑制怒意,朝他冷冷一笑,“你以为你是太子就了不起了?你以为你是降世如来佛光普照,所有的女人都该围着你转?你就差脑门上顶着‘渣男’两字了,你还有脸和我说爱?你这样的渣就应该在雷雨天的时候绑个风筝出门,让雷和闪电的力量送你回炉重造!你给我滚吧,披星戴月地滚。”

为高考过后解放的孩子们欢呼~!

第92章 别了,云若国!【第一卷完】

风闪灵会说出这样的话,顾原逸自然是没有想到。

从他出生到如今,哪有女子这样的说他?‘渣男’这个词汇虽说他不大了解,却也能猜到多半就是用来骂人的。

她还让他在雷雨天的时候绑个风筝出门,让雷和闪电的力量送他回炉重造?甚至叫他滚,披星戴月地滚。

“你放肆!”顾原逸阴沉着脸,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庞这会儿已经是乌云密布,风闪灵的话,让他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料到她没有那么好引诱,也料到她也许会拒绝,却全然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她骂成这样…原本以为,此女背着他贬低他也就罢了,他难得宽容地不与她计较太多…

然而她却当着他的面还能将他贬低至此!作为太子,何曾遭受这样的语言抨击。

风闪灵望着他明显沉怒的脸色,自然明白自己的一番话对他影响不小,然而她却并不后悔。

“殿下在气什么呢?是气我对你的不尊重,还是在气我说话太过直白,说的全是事实,让你一时间恼羞成怒?”此刻风闪灵的神态与顾原逸是全然相反的,她摆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并未觉得自己的话会得罪当朝太子,“即便你是太子,即便你身份高贵,但你也不能剥夺我说实话的权利,我说你是渣男有错么?你知道渣男是什么意思么?专门欺骗女性品行不端的男子,比风流更为可恶!我原本并不想将话说的太难听,旁人渣不渣与我无关,只要无欢一心对我,我才不会闲着去道人长短,但事关我自己我便忍不住要说了,太子殿下你此刻的行为确确实实就是一个渣男,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在欺骗一个纯洁的少女。若说我是绵羊,那你就是恶狼。”

顾原逸将她的话听在耳中,简直气笑了,“好一个令狐家的二小姐,伶牙俐齿,胆色过人,你这般嘲讽本宫,当真是仗着有顾无欢毫不畏惧么?”

“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要扯上我家无欢,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不如他,你对他各种羡慕嫉妒恨。”对于顾原逸的怒气,风闪灵视若无睹,只悠悠道,“就凭太子殿下你这样,还想引诱别人家的媳妇红杏出墙?你这点道行,回去再练个十年八年吧,说句实话你可别不爱听,殿下你不比无欢俊美不比他高还不比他聪明,就仗着自己是当朝太子便觉得充满优越感,你说人家姑娘凭什么就看的上你?”

她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其实她还真就挺纳闷,顾原逸三句话不离顾无欢,分明比不过还就是要比,且他比来比去就是那么一个意思:他是臣,本宫是君,饶是他如今再有势,将来的云若江山也只是本宫的,届时本宫绝不会姑息他,他倒霉,你跟着他就必然一起倒霉。

顾原逸的话翻译的直白一些,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估摸着他唯一的优越感,就是这君臣之分,如此一来,他再不如顾无欢,也是顾无欢的顶头上司。

风闪灵当真很是想笑,然而现在这样的气氛,还是严肃一些的好。

她抬眸望着正对面的人,那人脸色阴郁,似乎是气愤到了不知要要说些什么。

她心知自己八成是惹毛这个太子了,不过她当真是看不顺眼这人。他的女人先来找她麻烦,完了之后他又想来插一脚,她就弄不清楚他究竟是由多闲,倘若他当真看顾无欢不顺眼,那么就该像个男人一样当着顾无欢的面直接宣战,顾无欢心里八成也知晓自己惹顾原逸不痛快,顾原逸即便是说开了,也没有什么,总归都是要撕破脸,迟早的问题。

眼见顾原逸不言语,风闪灵只当他是气的太过,便又开口道:“殿下,我现在便奉劝你一句,是个男人,就像男人一样干脆一些,无欢多半看你也与你看他一样不顺眼,如你们这样,站在高处的人,就应该是明面上的交锋,而不是背地里撬人家女朋友,你这样的行为着实有些无耻下流,换成无欢,他根本不屑于这么做…”

“够了!”顾原逸低斥一声,而后倏然间看向风闪灵,眸光冷冽中携着一丝阴鹜,“你敢说本宫不是个男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论是以什么方式胜利,胜利了便是王者,何须管什么手段够不够光明正大!”

“我没说你一定要光明正大,你们若是有朝堂上的争斗,你们想玩什么阴谋阳谋,那都是你们大人物做惯了的事,殿下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靠着女子来取胜,你不觉得太无耻些了么?你大半夜来引诱我做你的太子妃,其目的该不会只是单纯想要报复无欢,让他遭受打击,让他看着自己的意中人离开自己投入他人怀抱?这招式真不是一般的老土,对我一点用都没有,你不喜欢我请你离我远一些,你若真对我有意思你何不与他光明正大竞争呢?如来一来我都不会看不起你。”

虽然她这话也就是说说,即便顾原逸真的对她有点意思,与顾无欢竞争也是白费力气。

但她至少不会看不起他。

“你将话说的这么绝对,你当真以为自己在顾无欢的心里有多少分量?”顾原逸冷冷一笑,“成大事者,有几人能将女人放在心上?”

“就凭你这句话,你还指望我当真跟了你?”风闪灵同样冷笑,“前一刻你还说我想要爱情,往后可以培养,这一刻你又说,成大事者不用将女人放在心上,殿下你说话还当真是前后矛盾,你这意思是为了成大事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女人?”

“这怎么能算是自相矛盾?本宫想要江山,亦想要美人,本宫的正妃,本宫自然也是要对待她极好的,本宫所说,成大事者不将女人放在心上,是针对于国家社稷而言,自然是比个人感情要重要得多。”

“哦,我大抵是明白殿下你的意思了。你爱美人,更爱江山,江山美人,前者更重要,是么?”风闪灵呵呵一笑,“这个观点,自古以来许多帝王都有,我也不多做评价,但我要说的是,倘若无欢有这样的想法,我就不会与他在一起了。你问我,我在他心里有多少分量,那么臣女明确告诉殿下你,我自认为还是很有分量的,我不怕因为这句话而将来自打嘴巴,因为我就是这么信任他。”

说到这儿,她唇角勾起一丝傲然的弧度。

顾原逸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却在看见风闪灵嘴角的笑意时,怔然了。

一个女子,究竟是要多么相信一个男子,才会这么说。

“二小姐,今日可真是让我见识到了不同于寻常贵女的风姿。”顾原峥忽然就不生气了,唇角的笑容却有些讥讽,“你现在说的这般坚决,也许将来有一日,你会后悔你今日所言,本宫会向你证明,本宫比顾无欢更强,总有他失败的那一日的,你且看着吧。”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等风闪灵回话,转过身径自走开了。

留下风闪灵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冷嗤一声。

大晚上的发神经一会儿试图利诱她,一会儿又试图挑拨她与顾无欢,他就真以为她那么蠢,让人家随便说几句就动摇自己的心。

两个人在一起,小打小闹小情绪都不算什么,唯有相互信任,坚信对方在感情上的忠诚,才能长久走下去。

倘若因为外人几句话,便开始猜忌,开始摇摆不定,那还过什么日子。

耳畔忽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风闪灵循声望去,便见东方舞阳已经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一包炒栗子。

街边炒栗子的摊早已经收了,东方舞阳手上这包,不作他想应该就是才从那‘小贼’手上抢回来的。

顾原逸方才离开的正好,是因为远远地瞥见了东方舞阳的身影么?这才不继续说废话,只留下那么一句挑衅的话便离开了。

“那小毛贼腿脚倒还挺快,追着他跑了一条街,撒了好几颗栗子。”东方舞阳一边剥着栗子吃,一边走到了风闪灵跟前,“你在这儿等了很久是么?”

“还好,我早知道以你的性格会追上去的,你哪会允许旁人抢走你的东西。”风闪灵笑着从东方舞阳手上的袋子里掏出炒栗子,一边剥着一边转身,“时辰真的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唔,这家的炒栗子不错,下回多买一点。”

风闪灵与东方舞阳回府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我也要回房了。”东方舞阳朝着风闪灵这般说了一句,便朝着自己的院子去了。

风闪灵剥着自己手上的炒栗子,也一路回了房,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抬眼望着自己的屋子时,却发现屋子里亮着烛火。

有人在她的屋子里么?

想想这个时候,能在她屋子里的多半只会有一个人。

除了那个家伙,还能有谁?

风闪灵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迈着轻缓的步子便朝着前方自己的屋子而去,而就在她走动之间,屋子里互有一道修长的人影出现在烛火之中,那人也走动着,不多时那影子就挪到了门口。

风闪灵迈着悠哉的步子到了房门外,抬手敲了敲房门,“小欢欢乖乖,把门开开。”

里头的人听着这话静默了好片刻,才伸手将门拉了开,而后趁着风闪灵还未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揪到了屋子里。

“别这么野蛮…”风闪灵嘀咕着抱怨了一句,下一刻便被顾无欢压在了门板之上,又是壁咚的经典姿势。

他最近似乎玩这个玩上瘾了…身高差就是有好处,壁咚起来毫不费劲,每每还能增进感情。

而她的白眼还没停,下巴便被人捏着抬了起来,随后他的唇便压了下来,也不给她准备好的机会。

风闪灵手上还抓着好几颗糖炒栗子,没舍得扔,也就腾不出手来回抱他,不过好在口中的栗子已经咽了下去,便不影响唇的动作。

“吃什么了,有点儿甜。”顾无欢稍稍撤离了一些,如此问着。

不等风闪灵回答,便蹙了蹙眉,“不过我不大喜欢这个味道,有点儿像…”

“糖炒栗子啊。”风闪灵伸出了手,将掌心摊开,“这个栗子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栗子?”顾无欢微微拧了拧眉,与风闪灵分开了些许距离,“我不吃这个,从来就不吃。”

“为什么?我记得你不排斥甜的东西啊。”风闪灵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你抵触辣椒么?栗子又怎么招你惹你了?”

“总之就是不喜欢。”顾无欢伸指弹她的额头,“吃这个东西就不要和我亲吻。”

“刚才是谁先亲谁?”风闪灵横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总是不给一点儿预兆就亲上来,完了还怪我吃了他不喜欢的东西,你这人事儿怎么那么多,我和你过日子到底要戒多少东西啊?不能吃辣还不让吃栗子,你今日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以后就别和我亲近了,消受不起。”

对辣椒过敏这没办法,难不成他还要说他对糖炒栗子也过敏不成?

“自然是有原因的。”顾无欢瞥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我小的时候,吃这个,噎到过…”

风闪灵毫不给面子的喷笑出声。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原来你小时候吃炒栗子噎到,就因为这个,你就再也不吃了么?哈哈…”风闪灵发觉今夜好笑的事真是太多了。

先是碰上半个秃瓢两臂刻字的泼妇,再就是听说了一件顾无欢这么乌龙的事。

“你小时候吃栗子噎到…噗嗤,几岁?”

吃这个能噎到,多半是三五岁吧?

那也不至于留下阴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