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没心眼的!”陈贵妃不解气,又连着打了两巴掌。

下人们忙退出去,合上了门扉。

“母妃,儿子糊涂…”三皇子不敢吭声,等陈贵妃发够了火,这才低声认错。

陈贵妃坐下来,猛地喘了几口气,这才冷静下来,抬头看着满脸委屈的萧承铎,“可是楼家那个贱种勾的你?”当初真是小看了那小子,长着一张狐媚脸,不仅勾住了萧承钧那个闷货,竟连她的儿子也给勾了去。

“那倒没有…”三皇子懊恼地说,“是儿子鬼迷心窍了。”

“都嫁过一次了,有什么好,你以后娶了他,就算男子没有贞节之说,写到史书上也不好听,”陈贵妃恨铁不成钢道,“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你给我收敛些。”

三皇子有些不甘心,在他看来,京中的勋贵子弟,没有任何人比得上楼璟,凭什么萧承钧就能娶这么好的男子,自己就娶不得。

陈贵妃解了气,又有些心疼儿子,跟着哄了一句,“你且放心,母妃定让你娶个更好的。”

而被陈贵妃母子惦记的楼璟,正美美的抱着自家夫君在庙中烤野鸭。

两人亲亲热热的躺在毯子上说了会儿话,楼璟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可是饿了?”萧承钧笑着捏了捏楼璟的脸。

“嗯,在城外看到云九的标记,原本打算连夜赶去临江的。”楼璟委屈地点点头,这些日子,萧承钧一直在临江县落脚,那里是浔阳郡的过江之处,离浔阳城不远。着急见自家夫君,楼璟就一直没有用饭,在郊外刚好遇到了出来做标记的云九,这才跟着找到了这里。

“叫他们进来弄些吃的吧。”萧承钧坐起身,将凌乱的衣衫扣好,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这庙宇破烂,那些个幽云卫想必什么都听了去,不由得耳根一红,今日着实是孟浪了。

楼璟把身体蜷成一个圈,搂着那光裸的腰身乱蹭。

“主人,热水已经备好了。”云一作为老大,只能硬着头皮在门外禀报。

楼璟不舍地起身,出去提了温水进来,抱着自家夫君简单清理了身子,穿戴整齐,这才唤了众人进来。

云十二带回来的野鸭已经在外面被拔了毛,洗刷干净,刚好可以烤了。

楼璟一边烤着野鸭,一边叫他们把那刀疤汉子拉过来,他有话要问。

作者有话要说:看,我自觉的烤小鸟了_(:з」∠)_

小剧场:

闽王兔:濯玉,这些是什么?

楼小猫:这是我送给殿下的礼物呀!(⊙v⊙)

云一:要不要告诉殿下,主人送的是…

云九:→_→你是老大,你去说

第三卷天罗地网

第60章临江

那刀疤脸山匪战战兢兢地被两个幽云卫压着进来,跪在地上就开始大声叫嚷,“大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留我一条贱命,愿意给大爷做牛做马。”

这话说的十分利索,估计以前没少干过这种“能屈能伸”的事。

楼璟不搭话也不看他,径自往烤鸭上撒调料,按理说春天的猎物都不会太肥,但云十二猎的这两只很是肥嫩,在烈火上滋滋冒油,笑着对萧承钧道:“野鸭初春的时候就会往中原一带迁飞,如今能在这里猎到野鸭,想必是吃得太肥飞不走了。”

萧承钧微微颔首,原本不觉得,这会儿闻着那香浓的味道,顿时也饿了。

刀疤汉子讨了个没趣,不敢再出声,老老实实地被幽云卫压着。

“尔等是何人,缘何路过此地?”等晾够了那人,萧承钧才缓缓开口。

方才那一番亲热,他的腰还有些酸疼,只是有外人在场,身子坐得笔直,有些不舒服,便开口询问,转移些注意。

自家夫君这些微的不自在,骗得过别人,可逃不过楼璟的眼,他将手中的鸭子翻了个个,便往旁边挪了挪,与萧承钧挨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他靠到了人家身上。

萧承钧微微地笑,不着痕迹地靠在了楼璟的身上。

“我乃是这附近山头的响马,”那刀疤脸答道,“正要往老黑山去。”不用继续问,这人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什么都说了。

却原来,前些时日官兵来剿匪,他们是个小山头,不禁打,山头老大看情势不对就先逃了,说是去投奔邻县的山寨。他们这些小喽啰也就跟着四散而逃,这几日都潜在附近的村镇,小股小股往邻县去。

楼璟挑眉,“官兵来了你们就跑,这山寨之前如何撑了这么多年?”

“等官兵走了,再回来呗。”那刀疤大汉不以为意,江州的大小山寨都是这个样子,官兵来了就可以去别的山寨避难,只要给那个山寨交够钱财便是了。

萧承钧蹙眉,难怪江州匪祸这么多年都治不住,看来不仅仅是山脉崎岖易守难攻的问题,还因为这些山匪十分狡猾,根本不与官兵正面打仗,“官兵不来抓你们吗?”

刀疤汉子摇了摇头,虽然他们也害怕,但是躲了这些时日,只在第一日见到有官兵扫山,之后很快就撤走了,没有人再来抓他们。

“简直是胡闹!”萧承钧很是生气,这位新任的江州刺史,要的是剿匪的功绩,根本不管这些小山贼的去向,难怪江州会乱成这样,“该参他一本欺君罔上!”

那刀疤山匪闻言,顿时出了一头冷汗,听这口气,想必是做官的老爷,这样一来更不会放过他了。

楼璟伸手抚了抚身边人的脊背,朝云一抬抬下巴,“杀了他。”

云一领命,拖着捆成粽子的刀疤汉子往院子里去。

“官老爷饶命啊,我不过是想抢些钱财,回家赡养老母啊!”听说自己要被杀了,那刀疤脸顿时哀嚎起来。

不过是抢些钱财?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楼璟冷哼,胆敢把手伸向萧承钧的人,管你是想劫财还是劫色,统统该死!

“所有要被杀的人都这么说。”若是当真这般孝顺,怎么可能会这般肆无忌惮地出来打家劫舍,云一踢了那刀疤脸一脚,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杀了他。

“你是不是要留在江州?”幽云卫都退了出去,萧承钧放松身体倚着楼璟,想起来他就是朝廷派的大将,如今江州大乱,怕是到了南四郡就要忙起来了。

“不必,”楼璟盘腿坐着,让自家夫君枕着他的腿躺下来,冲他神秘一笑,“如今,还不是我出手的时候,去南四郡点个卯,我就随你往闽州去。”

次日,两人上路,午时之前就到了临江县。

昱朝最大的江,将江州辟为南北两边,临江县乃是整个江州河道最窄的地方,走官道的人通常都会在此过江。

如今县城之外,也围了不少难民,但没有浔阳城外那般多,只因这县城很小,过江的码头不在城中,城外有重兵把守,难民们汇聚在码头上,等着船只渡他们过江。

“青州发生了什么事?”楼璟看着城门外汇聚的难民,很是不解。

萧承钧攥紧了手中的缰绳,“水灾未曾善后,修河道又耽搁了秋种,青州闹了饥荒,京城派了钦差来查看,沈连怕朝廷知晓,就把做不得劳工的妇孺往江州驱赶。”

去年青州水灾,赋税却丝毫不少,田地荒芜,没有存粮,结果可想而知,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就一窝蜂地逃往江州,江州又正乱着,一时半刻没人管。

“主人,可以进城了。”云一过来禀报,临江城外也有重兵把守,但只要交出每人一两银子的入城费,就可以进去。

“公子,行行好,带我入城吧,我可以洗衣做饭烧火劈柴…”看到鲜衣怒马的这些人,那些个难民便蜂拥而上。

萧承钧看着形容憔悴的百姓,痛惜不已,但如今身为藩王,是不能直接插手朝廷事务的,该见的人、该交代的事都已经办妥,他必须尽快去封地。

幽云十六卫迅速合成一圈,将两个主人围在中间,拔出佩刀不许那些人靠近,两人便策马快速入了城。

临江城中倒是一片安宁,虽然封城不得出,但时日尚短,百姓们没受到多大冲击。

在客栈里洗漱一番,两人换上普通的广袖长袍,相携往江边的酒楼去。

临江城之所以得名,便是因其有一面是临江的,江边建了不少酒楼,既能赏景又能用饭,两全其美。

“如今正是鳜鱼肥美的季节,既来了临江,可要好好尝尝。”楼璟拉着自家夫君坐下,这酒楼二层没有窗户,拉开竹帘就是低矮的栏杆,外面是广阔的江面,正是赏景的好地方。

“客官还真是说对了,我们这里的松鼠桂鱼可是临江城里的头一份!”小二殷勤地笑道。

“那便来一条松鼠桂鱼,再上几个拿手菜。”楼璟高兴道。

“好嘞——”小二长声应着离开了。

萧承钧无奈地看着满脸笑意的楼璟,“你这哪像是赶路的,分明是出来游玩的。”

虽然江州的事他很是担忧,但去往封地是有时限的,若是四十日之内没有达到闽州,就会有人参他擅离封地了。

“与你同路,便是被流放,于我而言也是游玩。”楼璟握住闽王殿下放在桌上的手,柔声道。

萧承钧愣了愣,看着那双星目中毫不掩饰的温柔,顿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转头去看江边,拿侧脸冲着他。

楼璟一手捏着那兔子面饼一般软软的手把玩,一手支着下颌,笑着看那只耳朵从白皙变成了粉色。

“江上缘何没有船只?”萧承钧看着那空空的码头,微微蹙眉。

恰好小二来上菜,听得此言便道:“还不是那些难民闹的,前日有人入江捕鱼,那些难民扒着了船,非要过江,把那渔翁都给打死了。”

难民没有钱,又想搭船过江,只能硬抢,如今摆渡的、打渔的,都不敢走船了。

萧承钧心中一沉,没有船,他们要如何离开?

“莫担心,我让云八去打探了,总会有法子的。”楼璟摆手让小二下去,挑了一筷子的鱼肉放到萧承钧碗中,听云九说他的元郎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吃饭,把他心疼得够呛,特地带他来吃些好的。

“这些难民不管,迟早要出乱子…唔…”萧承钧还要说什么,就被塞了一口鱼肉。

“你是在等我喂吧?”楼璟一副了然的样子,起身坐到了萧承钧身边,悄声道,“殿下该早说的,害我猜了半天。”

萧承钧瞪了他一眼,口中有东西,不能说话,只得先将鱼肉吃了。鲜美的鱼肉配上咸香的酱汁,很是好吃,萧承钧眼中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别闹了,坐回去。”

楼璟看了看四周的竹帘,其他桌的人根本看不清他们,“不回去,除非你也喂我吃一口。”

鳜鱼肉中无刺,可以放心地吃,萧承钧无法,挑起好几片鱼肉,沾了酱汁,一股脑塞进某个又开始耍赖的家伙口中。

“唔…”楼璟的嘴被塞得满满的,只得鼓着脸费劲地咀嚼,看起来像个吃了大坚果的松鼠。

萧承钧看着他,禁不住轻笑出声,方才的担忧也一扫而空,果真,与这人在一起,就怎么也忧愁不起来了。

云八跑遍了临江城,渡船停在渡口,艄公们却说什么都不愿走,说至少须得七日之后才能渡人。

“如今只有两个法子,买下一条渡船,我们自己渡河,或者到夜里过了子时,那些个艄公就愿意渡人了。”回到客栈,云八将自己打探到的尽数说了出来。

“白日里那些难民盯着,即便我们买了船,也不能过江,”云十六去打探了城中的境况,“且这临江鹤嘴弯有许多暗礁险滩,没有熟悉水路的艄公,我们根本过不去。”

“那便夜里过江吧,你去定三条大些的渡船。”楼璟沉吟片刻,让云八快些去办,他们除了人还有十八匹马,一条渡船根本载不了。

云八很快找好了船只,寻常的渡船载不动马匹,幸而有个急着去江州南边贩卖货物的商人,有一条大货船,给些银子可以帮他们将马匹载过去,只是那拉货的船很是脏乱,便让两个幽云卫跟着这趟船,其余人分坐两天寻常的渡船。

夜间走水路,就算有技术高超的艄公,还是十分危险,楼璟看着黑漆漆的江面,湍急的水流不绝于耳,让他心中无端生出几分不安,从包袱里找出一根锦带,将他和萧承钧的腰带系在一起,中间只留了两尺的距离。

“这是作甚?”萧承钧没有阻止他,待他系好才开口问道。

楼璟握紧了他的手,“怕你丢了。”

第61章乱石

月黑风高,这一夜天上乌云浓重,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残月被遮了个严实,整个江面上可谓伸手不见五指。简陋的孤舟,只有船头挂着一个防风灯笼,在漆黑而无际的波涛中漂泊。

萧承钧慢慢回握住楼璟的手,这鹤嘴弯水流湍急,船身不停地摇晃,让人无端端生出几分恐惧。

渡船狭小,余下十四个幽云卫,十人在一艘船上,四人陪着两个主人坐在这边,此时两人守在船尾,两人蹲在船头,寂静无声,只有艄公撑船的哗哗声。

“前面是一处暗礁,劳烦两位小哥帮我划着,我去前面掌舵,”艄公将两只船桨交给船尾的云五和云四,自己则跑到船头去,拿出一根长竹竿探路,“这地方暗礁最是多了。”

江上寒冷,艄公穿着茅草蓑衣,也能挡些水汽,一路上都低头不语的艄公,突然这般多话,站在前面的云七和云八对视了一眼。

“船家,还要多久能到对岸?”云八试探着开口。

“哎,你莫说话。”艄公不耐地打断云八的话,拿着竹竿往远处打探,竹竿磕到了石头,发出轻微的声响,竹竿顶着那礁石猛地往后退了些,被湍急的大浪往旁边猛地推去。

云八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刚刚放下心来,就听见一声巨响,船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楼璟一把拉住险些跌出去的萧承钧,搂着他矮身倒在船舱里,避免被大浪掀出去。蹲在船尾的云五和云四就没这么好运,船尾平滑又抓不住东西,就这么直直地被甩了出去。

云八一把拉住云七,再回头时,那艄公已然不见。

他们如今正处在江心水流最为湍急的地方,又有无数礁石阻路,那水已然化身猛兽,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道滔天巨浪翻滚而来,直接将摇摇欲坠的小船掀翻过去。

轰轰的水声震耳欲聋,千钧一发之际,楼璟抱着萧承钧,弹身而起,跃进了茫茫江水之中。

轻盈的小船被巨浪卷起,狠狠地摔在巨石之上,碎成了片片木板。

冰冷的江水没顶而来,楼璟方才猛然发力还未缓过劲,就被江水灌了满口,腰间的绳结一紧,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往上提。

楼璟吐出口中水,奋力往上游,两人同时窜出水面,猛吸一口气,“承钧!”

江水轰鸣,尽管就在身边,萧承钧也听不大清楼璟的声音,直冲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礁石,正是方才艄公用竹竿探到的石群。

有绳结相连,倒是不怕彼此失散,两人不再拉扯,纷纷展开手脚往那边游。

“轰——”还没游两步,又一道巨大的浪花打来,看不清眼前的情形,但两人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那铺天盖地的巨浪,至少拔了一丈高,打着旋将他二人高高卷起。

再高的武功,在这般不可抵挡的力量之下都是徒劳,楼璟只来得及拽住绳结,拼尽全力将萧承钧搂到怀里,就被巨浪狠狠地甩了出去。

江水如同卷起小虫一般将他们高高抛起,甩到了礁石上,楼璟猛地转身,将萧承钧牢牢护在身前,自己则重重地磕到了坚硬的巨石上。

紧接着一道巨浪打来,又要把他们重新卷入水中,萧承钧反手抱住楼璟,就地一滚,一手抓紧楼璟的衣襟,一手牢牢抓住一角突出的石头,勉强稳住了身形。

楼璟晃了晃晕眩的脑袋,用力蹬住一块水中石,运起内力,从湍急的水流中翻身而上。

萧承钧适时松手,由着楼璟带他跳上了较高的地方。

这里应当是一块突出的巨石,湍急的江水从巨石两侧奔涌而过,却不能撼动它一丝一毫。两人齐齐松了口气,暂时安全了。

“唔…”楼璟突然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濯玉!”萧承钧一把将人抱住,顺势坐了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急急地问道,“可是伤着了?哪里痛?”

楼璟捂着左臂,倒吸了一口凉气,钻心的剧痛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方才侧面撞到岩石,手臂怕是被撞断了。

萧承钧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水珠,“濯玉…”

“没事…估计是伤着胳膊了。”待缓过这一阵激痛,楼璟才喘息着说了句话。

萧承钧小心地端着他的右臂,把它移到楼璟的胸前放着,以免那胳膊垂着,牵扯了筋骨更疼。

“啊…”饶是再如何小心,楼璟还是忍不住痛哼出声。

萧承钧心疼得无法,只能紧紧抱着他,轻轻地吻他不断冒冷汗的额头,“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云一他们会过来找我们的。”

楼璟微微颔首,靠在萧承钧胸前蹭了蹭,“你冷不冷?”

两人浑身都湿透了,如今被夜风一吹,顿时冷得透骨。

萧承钧脱了两人的外衣,拧了几把,放到一边晾着,却并没有松开两人腰间的绳结,“多亏了这绳结,否则咱俩怕是都活不成了。”

方才那般凶险的境况,如今想来,若不是两人绑在一起,互相拉扯着,当真难活。冷静下来,便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两人静静地相拥,互相依偎着取暖。

萧承钧感觉到怀中的体温在缓缓升高,不由得一惊,伸手摸了摸楼璟的额头,“发热了,你是不是还有外伤?”以楼璟的身体,断不会因为吹一会儿冷风就发热,定然是身上有外伤所致。

楼璟蹭了蹭萧承钧冰凉的脸颊,“内力运转而已,给你暖暖身子。”

安国公府世代相传的内家功夫,不仅可使身体轻盈,跳得高跑的远,练至一定境界,还可以借由筋脉的流转,内力外放,正如现在这般,充当人肉暖炉。萧承钧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索性解开两人的已经,将微凉的胸膛贴在一起,互相依偎着取暖。

江水一波一波冲刷着巨石,枯坐在石堆中的两个,仿若坐于孤舟之中,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漂泊,孤独无助,幸而有彼此在身边,方不觉恐慌。

没过多久,天色就蒙蒙亮了起来,萧承钧用半干的外衣包住怀中人,小睡了一会儿,很快就被晨光惊醒过来。

举目远望,这才看清他们的所在,乃是一片乱石滩,青黑的怪石嶙峋而立,参差错落,小船的木板还在石缝中夹着,木板的碎屑堆中,掩藏着一条人腿,身体被巨石挡住了,看不清楚。

萧承钧一惊,拔出了腰间的宝剑,那条人腿动了动,慢慢爬了起来,待看清了那人的脸,顿时松了口气,竟是善治外伤的云七!收剑入鞘,萧承钧忙把人叫过来。

“这剑倒是还在,”楼璟靠在自家夫君身上,看着华光四溢的宝剑,“咦?这是赤霄?”

之前因为剑鞘上包着一层布,楼璟一直没有注意,这会儿看到嵌着九华玉的剑柄,才发现,这竟是他拿去讨好皇后的赤霄宝剑,难怪在庙中能一剑斩断大刀。

“父后不放心,让我带着这把剑。”萧承钧将剑合好,幸而这剑鞘有机扣,换做别的剑,估计早被冲走了。

云七回过神,立时跪下行礼,顺道把还在石滩上昏迷的云八推醒,两人快速聚了过来。因为站在船头,这两个幽云卫倒是没受什么大伤,只是被浪卷过来拍晕了。

“属下斩了那艄公一刀,他想必也走不远,”云八查探了一圈,回来禀报,“这里乃是江心,没有看到云五和云四。”

云五和云四当时在船尾,这会儿不知被卷到了何处,萧承钧叹了口气,摸了摸楼璟苍白的脸。

云七削了两片木板,将楼璟的胳膊夹住绑好,他的胳膊伤到了筋骨,但并非完全断了,骨头上可能有些裂伤,需要修养些时日。

却说云一他们那艘船,因着风浪大,与楼璟的船离得并不近,行至半路,那艄公妄图害他们,被云三一把制住,拿刀逼着去寻主人的船只,奈何江上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云二和云十夺了竹竿,自己撑船,云九就在船舱里盘问那艄公,虽然艄公熟知水路,这一带却有不止一个乱石滩,他们只得一个一个地找寻,还要防着船只撞到礁石。水声巨大,怎么样的呼喊都不管用,心急火燎地找了一个时辰,天光才稍稍亮起来。

远远的看见坐在高高的巨石之上的两人,幽云卫们差点喜极而泣,齐齐跪在乱石滩上请罪。

萧承钧抱着楼璟坐到船上,云九绑着艄公在船头指路,云二撑船,总算有惊无险的到达了对岸,牵着马匹的云十二和云十三正站在码头等着他们。

“谁让你害我们的?”找了间客栈落脚,云九提着艄公去了柴房,晃着手中明晃晃的佩刀问道。

“饶命啊,我…我只是听命行事…”艄公吓得直哆嗦,颠来倒去就那么几句话,有人交代了他把这船上的人扔在江中心的乱石险滩,事成之后就给他五百两银子。

“是什么人?”萧承钧手里倒了药油,一边给楼璟揉着青紫的脊背,一边问云九。

楼璟不仅仅伤到了胳膊,身上也被撞得青紫了一大片,如今趴在客栈的床上,哼哼唧唧地让萧承钧给他揉药油。

“是临江县衙的一个捕快。”云九沉声道,那艄公正是因为认识那人,才敢做这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