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心夜迟疑着,埋头在他锁骨处,央求道,“我不想死那么难看。”

秦苍道,“还有呢?”

夏心夜犹疑着不说话,秦苍善解人意地道,“现在也不想让我看见你身子是不是?”

见她没答话,秦苍望着她温柔灿烂地笑了,柔声道,“这我都知道,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

夏心夜沉默半晌,小声道,“王爷,答应了?”

秦苍笑道,“嗯,答应了。”

夏心夜狐疑,秦苍道,“去,折竹子去。拇指粗的就够了,若是用手折不断,我这儿有刀子,也可以借给你。”

见她怔住不动,秦苍道,“你熬得过这顿打,我便答应你。”

夏心夜身子向后躲,却被秦苍一把捞过来按在席子上,在屁股上揍了两巴掌,秦苍翻过她来裹在身底下,捧着她的脸一脸深浓的坏笑道,“做错了事还敢跑,你是想让我今天打着欺负你是不是?”

夏心夜见他并没动气,于是讨好地笑着,身子温顺得像只媚人的猫,声音糯软的,央求讨饶,“王爷,别,我不敢了。”

她却不知道自己这小样子越发勾得秦苍心痒痒的,咬牙切齿想要欺负她。不容分说地,秦苍伸手去解她的衣,她缩着躲,秦苍顿住,用孔武有力的肢体将她更深更紧地禁锢,眼睛一眯,不怒自威。

夏心夜放软了身子,秦苍解开她的衣,将她身子一翻,胳膊一扭,便是极为干净利落地剥了她的衣服。

夏心夜“嘶”一声吸了口气,秦苍的手抚上她的腰,然后一下子顿住!

“卿!”

他手上按她的力道一下子加重了,声音刻意压制着,却掩不住狂喜。

夏心夜感知他的手指又滑动开来,那触感,有些萎缩有些细平。秦苍在身后道,“你的红斑,…,正在消。”

夏心夜一时只是惊怔住。秦苍欢喜地,将衣服往她身上一覆,整个人扑着抱住她,贴着她的脸颊,笑着,让夏心夜感觉整个天地都在笑颤。

夏心夜不可置信地伸手去摸。是小了,蔫了。好像这几天,长出来的也少了。夏心夜惊喜地,刚咧开嘴,却见一旁笑着的秦苍,“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他连笑道,“没事,我没事。”夏心夜惊骇地扑着去抓他的脉,秦苍打开她的手,为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没事,当年吐血三升,便做了内伤。急火攻心便会吐血,谁想欢喜了,竟也吐。”

系好了她的带子,秦苍将她紧紧拥抱住,然后一把抱起来,开心地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刚写完,熬不住了,错别病句啥的,明天再改吧,~

和上一章原来的结尾勾连得有点不太好,我稍微改了上一章结尾,但是不影响阅读,亲们能看得懂的~关于他们是不是悲剧的问题,这就是个人随喜吧,我原本并不是想写生死相随的爱情,他们还有一些遭遇,秦苍还有更多选择,我想他如今,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妖精~胡言乱语,我的脑袋发懵智力严重下降,~呜呜

第六十章 云起

夏心夜于阁楼的窗上,望着那个深夜伫立的男人。那个朗月当空的夜,让她窒息。

幽深华美的王府花园沐浴在如水的月光里,却极其诡异地略显出阴森之态。仿佛充满怨戾的阴气,正一点点无声无息地飘浮蔓延开来,幽灵从拘禁里释放,于虚空中扭动跳跃着,既疯癫又贪婪。

夏心夜的脉象趋于平稳,他们两个化险为夷,秦苍在纵情的欢喜过后,是极为可怕的冷静与沉默。

他的眼神,瞬息而万变。忽而柔,忽而深冷。他一个人,在花影下坐了半个下午,又从夕阳炽烈到夜色初浓,托着那杯早已冷却的茶,没有动。

直到夏心夜温柔清净地去请他用晚膳,他才从变化不居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她微微一笑,将她抚在肩侧。

他言笑如常,沉静优雅地吃东西,依然同往昔一样,携着她的手回到了阁楼上。

但是夏心夜知道,他不再是原来与她相厮守的那个男人了。即便他温柔如旧,但他的眼神,气度,深敛着却无法掩藏的,那么一种深邃的高华,在昭示着,他是一个王,不动声色深不可测的王。

她不是他的血肉,也不是他的知己,王者孤独寂寞,王者喜怒无常。

夏心夜第一次,怕他。不是胆怯,不是敬畏,也不是即将被打骂处置的惊慌,而是一种震颤内心的毛骨悚然。

他牵着她的手,上了阁楼,点亮了灯,秦苍欢笑着,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抱起她转了几圈。那瞬间的轻盈,他孔武的臂膀和温柔宠溺的气息,直给她一种那个男人又回来的错觉。

秦苍细细笑着,压着她的身子,勾着她的下颔,这次他特别的坏,卯足了劲,慢条斯理一点一寸地撩拨挑逗,仿似无上珍宝,细细把玩在手却不肯轻易亵渎,直到夏心夜湿润如泽吟哦出声,秦苍才深笑着挺身进去,张嘴便含住了她的唇舌。

快感跳跃挤压,潮水般奔腾,扑面而来,席卷而去,在那循环往复的层层叠宕中,夏心夜承认,她失去自我,神思空虚。

无以复加的欢愉,纠缠交融的肉体,精疲力竭的疲惫。他拥着她,原以为亲密无间地安然入睡。

可是月转星移,他终还是在深夜无眠,披衣而起。她在他起身的瞬间便醒了,但只是更均匀地呼吸,没敢动,也没敢言语。

等他,等不来。

夏心夜便静立窗前,远远地望着秦苍。

身旁风拂花影动,他负手立于风露中,略微低着头。

沉思细想,却又是谦卑谦逊的姿态。迎着皎洁的光,依稀可见他刀削般俊美深刻的面庞。

这样的一个人,独居天地般的寥落深沉,让她想不起,和床笫之上有什么关系。

她还酸软,还低靡。她的身体,她的每根毛孔每根头发丝都还在记忆他们刚刚结束不久的极致欢爱。

她是只小燕雀。不过是因为命运一时的交错,他们共处同一个屋檐,相依相偎着,她便流连爱上了他的宠。

可他毕竟是一只鸿鹄。

她想在欢爱之后,抱着他的脖子,和他说,王爷,我们诈死,隐居吧。照样杀了我二娘,照样三个月死了皇上,但再没有我们什么事,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她知道,这次,他不会顺着她,笑着说一声好。

他怎么可能,忘得掉。

他是不同于她的。

她落难时,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她不曾辉煌过,一生最美满的事,不过便是慢慢长大了,和师兄过一辈子。

被灌入毒药,沦落青楼。但她身边多的是和她一样不幸的女子,她们没中毒,又有几个活得长,又能好到哪里去。别人的女儿能经受的,她是林善峰的女儿,就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他不可以。他的遭遇旷绝古今,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独自承受。

他出身前朝晋国公,声名显赫的世家公子,后来是当朝皇子,如日中天的安平王爷。俊朗美姿仪,功勋垂不朽,他有那么出众的才华,那么过人的勇武,那么不可一世炙手可热的荣光和恩宠,那么不难预测光明无限的地位和前途,然后在一夕之间,被灭门,中毒,不能活长久,不能有子嗣,所有的荣光陡然中止,一切成泡影,成灰烬,只落得一个半人不鬼,声名狼藉。

曾经有多少美女,想让他看上一眼而不可得,沦落到他在别人眼里只能够抱着死尸,在黑暗里欢乐。

这样的人,他竟然不死,还能活。这仇恨时时刻刻散发着杀戮的血腥,那么咬牙切齿深入骨髓,想一想都打哆嗦,不由得人不惊心,恐惧,不由得人不提防,戒备。可偏偏他,就是不死,不休。

曾经有人以为,他会成魔,不惜一切代价地复仇,血流成河。

可他只是成了鬼。改了性情,换了品行。百无忌惮肆意妄为,只把不可一世的荣光,换成了不可一世的猖狂。

做鬼也是个恶鬼。他就是一把烧红的烙铁,不惹他他烧的是自己,可谁敢惹他,势必就是灼伤骨头烧掉了皮。

一条鲜血淋漓却随时可以进攻的毒蛇,所有的人,都被他弄得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他身中独阳散,尚如此可怕。他的毒若解了,会怎么样?

他怎么肯呢?怎么肯忘,肯饶过,肯善罢甘休?

即便他想忘,可一百三十二口人命,他的娇妻稚子,他数年的含污纳垢,一场场,一幕幕,凛然割裂了肌肤,刻骨铭心,他又如何能忘?即便他能忘,别人又怎么会相信他忘!

这便是死结。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那么现在,谁死?

即便他平静沉默如斯,夏心夜也明白他那莫测的眼神,完全超越了当下,可无论是飘向过去,还是飘向未知,都让她恐惧。

绝境中的相爱厮守有什么难的,时日无多,谁都会柔情蜜意地恩爱蹉跎。可是生命平安,他定是要遵从一个王者的轨迹,他无从抗拒,那只有王者才会拥有的,惊心动魄的仇,与诱惑。

她再傻,也不会以为他把一切放下地爱她,与她携手江湖逍遥人世都不在话下。

他不过是累了,偏好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他喜欢,他就放弃了自己,与她同生,与她共死。

如若他们真的相拥死去,韦芳如死,永煦帝死。所有冤孽均已了去,是多么完美的一个结局。

可变故横生。活着的欢喜,终究被活着要面对的事,完全地冲淡下去。

他又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她在转瞬间,又成了他的奴婢,要迎合他的喜怒,揣摩他的心思。

如若没有那场轰动天下的婚礼,她还能软语央求请求离去。可是现在,他绝不会许,她更绝不敢提。

东方渐泛白,秦苍返回阁楼上。一身的清冷与疲惫,抱住薄被下的小身子,以为会温香暖玉,不想是与他同样的手脚冰凉。

秦苍顿住,没说话。夏心夜再不敢装睡,只好窝在他怀里坦白。秦苍笑了,伸手在她屁股上打一巴掌,抱得更紧了,用胸膛暖她的手,用双腿暖她的脚,在嘴上笑骂道,“卿该打,既是没睡着,知道我在外面,也不知道去送上件衣服,还让受了冻的相公回来给你暖身子,看来以后是不能惯了,该教训得教训!”

夏心夜缩着脖子,讨好地赔笑。秦苍的笑渐淡了,带着种微不可查的叹息,“卿,怕我了?”

夏心夜怔住,她的手脚被秦苍更温柔温暖地包围,那一瞬间,她的眼里,有些温热。

秦苍轻声道,“傻瓜。”

夏心夜蜷缩在他怀里,越发温顺柔弱。秦苍把蚕丝被盖到脖子,抚着她的背柔声道,“卿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夏心夜埋头咬了咬唇,小声吭气道,“没。”

秦苍叹气着闭上眼,说道,“卿的心思我知道,容我再想想。我今天累了,先睡一觉。”

“姐姐!”

人未到,语先至。林依像花蝴蝶一样,蹁跹飞过来,一下子扑在夏心夜的怀里。

她抱着夏心夜的腰,亲昵撒娇地缠磨摇晃,一张稚嫩而俏丽的小脸,在上午清透的阳光里,花瓣一般的鲜嫩。

她亮晶晶的眸子,如泛着柔波的秋水般,清澄地望着夏心夜,盈盈言笑道,“姐姐你变漂亮了!真好看!”她说着,伸手在夏心夜眉梢眼角拢着,凑近前左右打量,然后呵呵笑着,开心地拉着夏心夜的双手转圈圈。

由衷的欢乐难以伪装,秦苍伸着腿靠在藤床上,笑看着林依活蹦乱跳地撒欢。夏心夜的心则在刹那间软了,有点恍惚,如果依儿知道她要杀二娘,会有多残酷?

见孟小显和陆健青随后来了,秦苍便放下腿,站起来。孟小显先是抱他个满怀,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在秦苍左肩上杵了一拳,说出来的话却甚是放荡邪恶。

“果然是新婚燕尔好气色!看来女人当真是男人的好东西,二哥你用完了,该轮给我了吧!”

秦苍一拳就打了孟小显一个趔趄,孟小显龇牙咧嘴地坏笑道,“这都说自己的孩子别人的老婆!我真就看上别人的老婆好了,当初我要不是可怜你半死不活的没出手,呦呦早是我的了,有你什么事!我好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现在你的命我救活了,这人我就该领回去做夫人了,你可别这么小气!”

秦苍斜了他一眼,冷然“哼”了一声,孟小显往后哆嗦了一步,嘿嘿笑道,“你先别发威,我自是不敢的,我看着眼馋,自己再找好的去!”

夏心夜的身形被蹦跳的林依带得一摇晃,正回眸,对上陆健青温润含笑如三月暖阳般欢欣和煦的表情。

她的眸子刹那湿润了,对他温婉灿然地笑。

陆健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扫过。她的脸上是阳光透过竹林洒下的光斑,眸子水亮着,如润露淡烟的竹林般清空俊雅,笑得只那般空透温婉,却没有预想中的欢欣明媚。

毒可能便解了,她死里逃生,难道不开心吗?

陆健青转而便懂了。呦呦的眼神与笑容,像极了被猎捕羁押的小鹿,是那么一种清澈的温驯与悲哀。

他已失其鹿,无法再重得,甚至也不容他再渴慕。他们曾经携手的那片林间,遍地的野萍,辰时的少阳,只少了那头呦呦的小鹿,她也永远,再回不去。

她是嫁给了一个绝世无匹的男人,他把她视若珍宝,但也可能是暴敛天物。

秦洗墨来得晚些,脸有些白,但含着淡淡笑,很是温驯规矩地向秦苍和夏心夜行礼问安。

林依拉着他的手,“太子哥哥你怎么知道的!今天是师兄带我出来玩,孟大哥接到消息,我们直接就跑来了,谁也没来得及告诉,你怎么知道的?”

秦苍笑道,“这天大的事,皇上才是第一个知道的吧。”

秦洗墨垂着手,在秦苍身侧恭恭敬敬站着,笑着,也没答话。秦苍道,“依儿便好好缠着你太子哥哥几天吧,等过些日子你太子哥哥大婚了,可就不能这么没规没矩了。”

林依的脸倏而红了,当下松了秦洗墨的手,跺脚对秦苍撅嘴道,“二叔!…”

秦苍道,“小丫头竟是知道害羞了。墨儿,你得好好扳扳她的性子,把她这跺脚撅嘴的小动作都给改过来,”秦苍说着笑了,对林依道,“依儿,将来任性吃醋的,可是更不允许了。你再不当心,早晚会被打板子的。”

林依的脸彻底红了,一低头仓皇地跑开了。秦苍照旧是盈盈笑着,扭头对秦洗墨道,“墨儿怎么了?”

秦洗墨悚然一怔,望着秦苍诧然道,“侄儿…”

秦苍朝他一抬下巴,柔声道,“你的手,从见到我就一直握拳攥着你的衣裳,松开过一次,衣裳都被攥湿了。”

秦洗墨顿时松了手,在他面亲无措地低下头,嗫嚅道,“二叔…”

秦苍笑道,“二叔的毒有解了,墨儿不高兴吗?”

秦洗墨连忙道,“高兴!…,墨儿替二叔高兴!”

秦苍道,“那就吓成这个样子!是怕二叔,会杀你父皇吗?”

秦洗墨失色,“噗通”一声跪在秦苍身边,拉着秦苍的衣襟道,“侄儿不敢!侄儿万没有此心!二叔恕罪!”

秦苍道,“我也没怪你,起来吧。回去跟你父皇说,我什么都不做,就想着跟你婶婶,过几天安静日子,也请他,饶过我。”

秦苍最后三个字,极其清淡,淡到无痕无味。秦洗墨汗出了一背,称是,秦苍笑着扶起他,抚着他的肩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这么些年,我是人人怕人人厌,只有墨儿不离不弃地服侍,二叔不为别人,也得为了你。”

秦洗墨顿时又跪下了,眼泪流出,抓着秦苍衣服的手却是在不断地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