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出笑弧,发出低哑笑声。
我背对着殿门口,身子坐在他的腰上,本就气怒得很,如今见他发笑,我更觉恼怒,抬手照着他的俊脸就是狠狠一掐,我怒不可遏地低声吼。
“我娶你不起,你陷害我也没用!”
他笑了笑,好似成竹在胸,“我说有用。”
我拧眉要骂,腰肢突然被他一揽,重心一个不稳,猝不及防就朝他身上摔了过去。
“陛——”背后响起太监尴尬至极的半声呼唤,我瞪大了眼,双唇已被凤眼漾笑的连夜含在了嘴中。
我头一懵,他笑弯了眼,得意地“呵”了一声。
太监有几秒的僵窒,片刻之后才恢复反应,他诚惶诚恐道着“该死”,踉踉跄跄直往后退。我又羞又恼,回眼之间,赫然扫到一袭雪白衣衫,正与太监并肩而立…我的身子登时一绷。
连夜握着我的手臂,冷笑一声,太监手忙脚乱地赶紧解释,“是,是萧大人!他,他来觐见陛下,汇报萧相下葬一事!”
是萧祐。
我同连夜厮打,他没看到,我压着连夜身子、两人四唇相触,却被他撞入了眸中。
我的嘴角狠狠一抽…尼玛天道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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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祐向连夜汇报萧相下葬的程序之时,我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不时拿眼风去溜萧祐的脸孔。
他脸色有些微的白,却足够镇定,连看都未曾看我一眼,却自始至终都盯着连夜的眼睛。
他也许是生气了。
我心底想着,不久之前我还和他并肩坐在护城河边,他为我上药,我因他脸红,可此时此刻…
他可能也觉得我是个禽/兽。
越想越是懊恼,越想越是痛恨,耳边听到连夜正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布置着萧相的下葬大礼,我抬眼恨恨朝他剜去。
那一眼里,饱含了我对他咬牙切齿的恨意。
我瞪完连夜,收回视线,却恰恰撞到萧祐正在看我,神色复杂,眼神哀戚。
我心头一个咯噔。
再去看他,他却迅速转过脸去,侧脸柔和,却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冷漠难过的表情只是我的错觉…
两个男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龙颜大悦,两人谈着十分严肃的事情。我得不到萧祐的回应,百无聊赖得很,正觉如坐针毡之时,总算听到萧祐低声告退。
我一抚袖子,准备连夜一发话我就蹿出。
连夜确实发话了,他说,“风史猥亵朕的恶行,萧爱卿可有听闻?”
一万道惊雷再次劈中了我的脑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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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爷终于放假了!!喵的刚下火车歇口气就开始赶,待会儿还有更!】
【038】针锋对峙
【038】针锋对峙 萧祐俊脸很白,是那种瞬间褪去所有血色的惨白,我看到他的指尖在广袖里微微地抖了一下。
他看了看我,又迅速移开,一开口,声线微颤,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微,微臣未曾…”
“未曾听闻?”连夜笑得人畜无害,与世无争,他挑着凤眼截断萧祐,一脸“体贴”地提醒,“那日晨间,萧爱卿不在崇元殿中?”
萧祐身躯一绷。
“唉。”连夜抚额轻叹,一副不无感慨的口吻,“朕能明白,想来你也是觉得震惊。”
萧祐浓睫微颤,抿紧了薄薄的双唇。
连夜凤眼一挑,撩我一眼,一脸的嫌弃神情,“朕又何尝不是觉得震惊…”
他蹙着眉,一脸的痛心疾首,“八年相处,朕视你们二人皆如兄弟,谁承想,她,她竟对朕存着如此龌龊的用心…”
我,我他妈恨不能抄起玉玺砸向他的头啊亲!
萧祐低着头,他的声音也很低,眼神却坚定,像是带着一股子终于下定了决心的勇气,他抬起头,轻声说,“风雅自小行事无忌,想来不是故意对陛下无礼…”
连夜眉头一皱,“她吻朕的脖子!”
“启禀陛下,”萧祐抬起眼睫,嗓音笃定,“风雅性格外放,睡觉一向不算老实…”
连夜眉心蹙紧,显然怒气正在聚集,他脸孔妖艳,此刻却全无表情,冷冷硬硬的逼视着萧祐,他一字一顿。
“风雅睡觉如何,萧爱卿何以得知?”
萧祐手指猛然一颤,不知是畏惧还是愤怒,他
闭了闭眼,似乎在累积自己的底气,许久之后,他睁开眼来,看着我,一字一句。
“别人如何传言,微臣一概不管,风雅若说没有,那便是没有的事。”说到这里,他抬眸看向连夜,面色复杂,似乎意有所指,“既是相伴八年,臣对风雅有如此信任,相信陛下也是。”
我心头一震,只觉无比感动,忍不住喃喃低声,“我…”
话没出口,就听连夜凛然冷笑一声,霍地自龙案后振衣而起。
“好一个只信风雅,不信旁人!”他盯着萧祐,声音冷若寒冰,“依萧爱卿之见,是朕故意设了圈套,是朕故意献上身子,是朕故意让风雅轻薄了去?”
萧祐闭眼俯身,“微臣不敢!”
眼见形势不对,我上前欲拦,却被连夜冷冷扫过一眼,“叉出去!”
立刻有两名侍卫齐齐上前按住我的手臂,不等我反抗,径直将我拖进了偏殿里去。
临走之时,我只听到连夜说了最后一句。
“萧爱卿,这世上可还有你不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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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连夜和萧祐又吵了多久,又吵了什么,我一概不知,偏殿里,我的太师爷爷等在那里,瞧见我进去就拖住了我对我进行了一通礼义廉耻的教育。
听他那个意思,就是说:连夜已经发布诏书,东南西北这几个邻国该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我同连夜成亲,这是势在必行的事。
我当然极力抗议,“有没有搞错,连夜贵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嫁我为夫?!”
爷爷的回答奇怪得很,像是带着什么玄机,他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我说,“丫头何必紧张?陛下既然屈尊若此,自然说明你配得起。”
【039】软禁之夜
【039】软禁之夜
爷爷的话我听不懂,他似乎也不需要我听懂,训完我,他铁青着一张脸就把我拉出皇宫去了。
回到顾府,爷爷命人将我反锁在自己住的院子里,他的命令十分直接——
“小姐同陛下成婚之前,不许她出这个院子半步!”
也就是说,我被软禁了。
前文说过了的,我哥哥顾朗,长得比女孩子还要秀气,可他虽然长得女气了些,却是个十成十的汉子——
爷爷将我软禁起来当日,他曾抗议数次,甚至以绝食、大半夜不睡觉跪在中庭之中等激烈方式表达过愤怒之意,只可惜,爷爷这次像是铁了心,对自己的宝贝孙子完全没有买账之意。
他进不来,我出不去,两个人分别在院内院外骂娘,却也无计可施。
当晚子时,顾朗终于放弃了亲自冲进来的努力,他喂的信鸽小灰灰扑棱翅膀飞进了我的院子。小灰灰的腿上绑了布条,上面是顾朗的字迹,他问我怎么样了。
我其实不怎么样,而且莫名其妙就被软禁起来,心情实在不怎么好,但我无事可做,门口又有数十名武力高强的侍卫把守,我根本不可能冲出去——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小灰灰极通人性,索性用信鸽和蹲在我院外某一个墙角的顾朗闲聊了起来。
我说:“我搞不懂爷爷在想什么,为什么非要硬把我和连夜扯到一起?”
顾朗的回答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嘴贱之意,“大约他老人家觉得连夜比较极品,你也比较极品,两个极品不如凑到一起。”
我回复他,“喵了个咪。”
他说,“哎,你干吗骂人啊?你听我说,看哥说的有没有道理。”
我嫌他墨迹,一个字也没回,直接把小灰灰给他丢了回去。
大约是明白我嫌他烦,这一次顾朗回复的速度很快,而且有很多字,他说,“你上次不是吃糕点中毒了么?我替你查过了。王氏平日里卖的糕点都没问题,唯独日日专门留给你的有些猫腻。”
看到这里我眼皮一跳,赶紧往下看,顾朗的字特意变得工整起来,他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句,“你明白没?有人想要害死萧祐。”
我看得呼吸一窒。
那一日,护城河边,萧祐曾说过类似的话语。
他说,“别人不会有事。世人皆知,那糕点你常年不辍地买给我,毒自然是朝我来的,我知你是担心我…”
我当时被最后一句弄红了脸,只顾害羞,竟没细究他前面一句的深意。
他,他知道有人想害死他的事?!
这一发现着实令我心惊,我火速回复顾朗,“是谁?”
他没回答我,而是丢给了我另一个重磅炸弹,“不仅如此,萧相的死…其实也不那么简单。满朝文武,恐怕只有你二货风史觉得他是劳累而死。”
我僵在当地。
小灰灰去而复返,落上我的肩膀,顾朗的话言简意赅,只有七个字。
“有人想弄垮萧氏。”
我当时脸色一白,几乎握不住笔,脑海中莫名划过两个字——“爷…爷?”
我僵了好久,终于写下一句,哆嗦着手将小灰灰丢了出去。
这一次,顾朗没再回复。
院外,夜色死寂。
【40】以身相许
被关在暖苑这一晚,我回想起许多小时候的事。
印象中,打我小时候起,爷爷就是不大喜欢萧祐的。
我曾说过,我是被萧相介绍到太师府来收养的,刚被收养的那几年,年少无知,我曾以为萧顾两家关系不错,直到后来顾朗仰着小脸极臭屁地告诉我。
“萧家口蜜腹剑,爷爷铁骨铮铮,我顾氏一族怎会和萧严那个奸相交好?!”
打那次起,我才知道,爷爷厌恶萧氏。
爷爷对萧家的厌恶,并不只是停留在对萧相厌恶的层面,他连带着不喜欢萧祐。
三人为徒,共伴太子殿下读书,我们从爷爷那里学来的不只有四书五经、奏议策论,还有五行之术用来防身。
曾有一次,五行阵中,萧祐因阵法迷了本性,失手去攻击我和连夜二人,我们两个处处躲避,却总有不及,终于连夜被萧祐划破手臂的时候,爷爷凌空冲进阵来,将连夜亟亟扯开的同时,一掌就劈到了萧祐的身上去。
他那一掌,用了几乎七成的力。
眼见连夜伤口血流汩汩,爷爷仍不解气,他抬剑就要砍了萧祐这个孽徒,是我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挡在了萧祐和剑刃之间。
那一刻,爷爷神情震怒。
他手掌上青筋暴起,指着我喝我起来。
我咬牙不起。
三人僵持,萧祐嘴角渗血地催我快些让开——他怕我被他连累受罚——我横臂挡在他的身前,含着泪朝爷爷说,“连夜既然无事,何必要罚萧祐?您,您要杀他,就连我一起杀了!”
爷爷气得眉毛直竖,恨不能当场就将我给劈了,是连夜,是抱着自己被血洇红了的手臂冷冷站着的连夜,他突然冷笑一声,抬眼看向了我。
那一眼,寂寞,荒凉。
然后他便转身离开了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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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连夜不予追究,爷爷最终未能将萧祐怎样,只是,打那之后,不止爷爷,就连连夜,看向萧祐的眼神都清冷了许多。
——隔阂是因为那件事才产生,他原本其实对萧祐不错。
回顾过往,令我格外唏嘘,我抱膝坐在暖苑之中,感慨爷爷直到今时今日还是讨厌萧祐,这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