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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出,却渐渐地,泛起了沉沉困意。

顾朗人进不来,却担心我,于是哀求爷爷命人将小白给我送了进来,我抱着猫儿昏昏沉沉将要入睡之时,隐约听到殿门开了又闭,有什么熟稔而又好闻的气息靠近了我。

我乏得很,实在睁不开眼,只觉那人伫立床边许久,该是看我半晌,然后轻轻坐在了床沿。

他静默许久,抬起手抚摸我的头发。

我和小白一样,别人一摸就爱撒娇,他手掌微凉,却很舒服,我蜷着身子磨蹭起了他的手掌。

他浑身一僵,而后有些失态似的伸手将我搂了起来,他把我抱在怀里,搂得极紧,低低地叹。

“萧祐七岁那年救了你,你感激他一辈子,那么,若是有人更早之前救过你呢…不该以身相许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难过。

【041】一心而已

【041】一心而已 自那之后,我又被关了几日,顾朗依旧进不来,我还是出不去。

一天天无聊得很,陪着我的只有小白,唯独夜夜昏睡之时,总感觉身旁有人,我想要睁眼,鼻端却有迷迭香的香气,轻轻一嗅,只觉得浑身无力,连眼皮都掀不起。

那人多数只是坐在一旁,偶尔会抱一抱我,并不做逾矩的事,我心下奇怪,一心想着第二日要告诉爷爷,可清晨醒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净。

有时依稀记得,转念一想,暖苑守卫重重,岂会有人进来?于是暗骂自己怎么又做胡梦。

此事也因此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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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爷爷终于进来暖苑,他一脸威严地问我可有改变心意。

我抱着小白仰脸看他,脸色虽有些虚弱,声音却尚且清晰。

“风雅心意从来未变,顾家养我八年,恩重如山,爷爷若有吩咐,我万死不辞。”

我是说真的。

这五日来,我想了许多,顾家收养了我,养育之恩如同再造,爷爷既然讨厌萧祐,代表顾家同萧家为敌。

我喜欢他,我喜欢他八年之久了,可我是顾家的养女,顾家的利益,大于我的一切。

爷爷因着我的话而愣了一下,他皱起浓眉看我,看了良久,忽然深深叹了口气。

“这些年,你总是把自己当外人啊。”

我抿唇不语。

他走上前来,双眼里面有哀悯,定定将我看了片刻,他低声问,“丫头,告诉爷爷,你究竟是…不喜欢陛下哪里?”

我摇头微笑,“不是不喜欢他哪里的问题,是我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喜欢到底。”

爷爷拧眉坐了下来,一脸的困惑加剧,“爷爷不明白。”

我咬了咬唇,微微偏了一下脑袋,这是我思考时惯有的姿势。我说,“这么说吧,我来打个比喻。”

“一个人,从出生起就孤零零的,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在师门也被所有的人排挤,突然有一天,出现一个人,他朝她笑,对她好,他为她叛出师门,把她带到京都,给了她一个全新的天地。这样的人…值不值得用一辈子去感激?”

爷爷眉眼深深看我,一字一句,“陛下对你,亦是如此。”

我默。

默了许久,喃喃自语。

“可我的心…”

一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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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爷爷将我从暖苑放了出去。

他告诉我,连夜先前发布的诏书,使得周边各国都知道了他要成亲的事。

就在今晚,各国使臣将齐聚皇宫,共献贺礼。

“是让陛下龙颜大悦,还是颜面尽失…统统由你。”

临走之时,爷爷摸了摸我的脑袋,他笑容慈祥,而又哀悯。

“你虽是孤儿,却也是我顾天的孙女,陛下他从不逼你,爷爷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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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刚走,顾朗一身紫衣,从角落里蹿了出来,他扯住我急急地问。

“怎么办丫头,你逃是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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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使者卿安

【042】使者卿安 顾朗问我要不要逃,我低头想了一下,抬头朝他笑了笑,转身便回了暖苑。

当晚,我第一次化了艳丽的妆,跟在爷爷身后,出现在宫宴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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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所言不虚,来朝贺的各国使者有许多,他们次第坐在用来迎宾的齐欢殿里,一个个正在推杯错盏,微笑寒暄。

太监高声唱喏“顾太师、风史到~~”,声音又利又尖,所有人顿了一顿,鼓乐暂歇,众人齐齐转脸朝殿门口看来。

我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揪住了华服的袖边。

只是一眼,众人有人微笑,有人惊叹,爷爷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情,他抬起手,牵着我缓步向前。

红毯绵长,四周静寂,接下来低头跪拜及走向座位的时间里,我的身上,黏着着数十道炙热的视线。

他们的目光新奇而又打量,毫不掩饰对连国皇帝要“嫁”的女人的好奇,自小到大,我着实未曾经历过这般大的场面,当即便红了一整张脸。

一个不知来自哪国的玄衣使者见状,当即打趣笑道,“哟,连国陛下喜欢的,竟是这么个小丫头?瞧,她还怕羞~”

我红着脸抬起眼来,瞪了那玄衣使者一眼,一转脸,恰好与上座身着龙袍之人四目相撞——他正凤眼沉沉,安静看我,眸中神色说不好是喜悦,还是悲凉。

我只觉心口像被什么轻轻一撞。

连夜只看了我一眼,当即就将凤眼错开,他朝身旁侍立的太监瞥过一眼,太监立刻会意,尖声宣布宴会开始。

我揣着满手冷汗在爷爷身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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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热闹,众人畅谈,连夜的唇畔却自始至终都噙着一丝冷笑。

我自认自己的出现为他解了颜面尽失的难堪,却不想他竟是这般神情,正琢磨究竟哪里惹他不快,先前调侃我的那个玄衣使者,眼见我爷爷暂时离席,竟笑眯眯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我皱了皱眉,浑身泛起强烈不快。

这个玄衣男子,修身玉面,长得倒是仪表堂堂,只是眉眼间总带着一股子轻佻,令我觉得十分讨厌。

眼见他步步走近,我下意识就要躲开,却被他抢了一步,在爷爷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众目睽睽,他胆敢如此无礼,我皱眉看他,戒备而又敌对。

“公子有何贵干?”

他眼角一挑,轻佻之意尽显,“在下君国使臣卿安,初次见面,只觉风史大人面善,想同您共饮一杯,稍叙情谊,不知您可赏这个薄面?”

我冷着一整张脸,“在下不会饮酒,实在抱歉。”

卿安哦了一声,似信非信,他用眼角扫了一下上座,见连夜正同人饮酒,不曾注意这里,他勾起唇角,抬手在桌案上轻抚一下,低叹一声遗憾,转身恋恋不舍离开。

我绷着脸,不知他这么自找没趣究竟是为哪般,垂眼一看,却见地上掉了一个纸团。

卿安走开几步,回头看我,笑容诡艳。

【043】幸好是我

【043】幸好是我 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盯着那个玄色衣衫的男子,灼灼地看。

他落落大方,眼神轻佻,却足够镇定,似乎笃定了我会将纸团捡起来。

我嗤了一声,施施然起了身,向前走,重重踩过了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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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我弯下腰,广袖一展,伸手拦在了依次在朝连夜敬酒的各国使者面前。

我微笑着说,“陛下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连夜撩起眼睫,凤眼水绰绰的,他似醉未醉地看了我一眼。

众人也全看着我,他们先是怔愣,再是一齐发笑,有胆子大些的竟径直开起了玩笑来,“哟,这可还未曾拜堂呢,风史就管束起陛下来?”

我脸一热,只觉羞窘,却勉力站着,手臂亦未曾撤开。

众人眸中全是调侃。

我压下尴尬,客气有礼地笑着,眉眼间却尽是坚定和决然,“实不相瞒,陛下酒力极浅,今日已喝了许多,谢意已表,实在不能再多喝了…”

使者们哪有那么好说话的。

他们先是不依,再是恍然大悟似的灼灼看我,由隋国使者做代表,故作正经地说,“我们前来朝贺,除了恭祝连皇,一并恭祝风史,风史不陪我们喝几杯吗?”

我笑容浅淡,“风雅不善饮酒——”

话未说完,他们哄闹着将酒杯重又递到了连夜的唇边。

可怜连夜,俊脸已经泛红,迷迷糊糊就要启唇由着他们灌,我心下一急,抬手拦住他们,一边将醉了的连夜护在身后,一边朝他们喊。

“我喝,我喝还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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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NND各国使者,灌我灌得可真够实诚的,他们觉得喝够了时,我已然站不稳脚了。

我扶着连夜,连连打着酒嗝,只觉醉意醺然,与此同时,心底想着,幸好是我。

——这些酒若是灌给了连夜,他非吐了不可。

酒醉迷糊,我脸热心跳的同时,只觉视线也是影影绰绰的。隐约瞧见一抹黑影朝我走来,声音轻佻,语气却不悦。

“风史不是不会饮酒的么?”

我呵呵地乐,“我,我不会啊?你傻不傻。我,我要陪连夜,打,打小就练这个!”

那人不再说话,他愤愤看我几眼,而后突然弯腰,伸手在我袖间摸了一下。

酒醉让我反应迟钝,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刚想睁眼去看,他已然拂袖,大步走了。

我撇了撇嘴,不屑地骂。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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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醉了粘我。

太监送他回寝宫休息,他死活拉着我的手臂不放…惹得各国使者又是一场好笑。

爷爷见状,面上无奈,眼里却满是欣慰之色,他明叹暗劝地说,“你既肯替陛下挡酒,还在乎陪他一陪么?”

我打了个酒嗝,“不,不在乎啊。”

伸手揽住连夜的腰,我醉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走,走夜夜,雅雅带你睡,睡觉觉。”

据顾朗后来告诉我说:那日他刚办完事,匆匆赶来,见到此情此景,嘴角一抽,差点儿没疯了…

【044】被他吻了

【044】被他吻了 连夜酒醉,实在粘人。

我把他送入崇元殿,伺候他梳洗,伺候他安歇,连带着将睡前故事都讲完了,他还是睁着那双妖媚凤眼,水汪汪地仰脸看我,双眸一眨也不肯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