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窃窃私语。

聂唯安美目微眯,厉声喝道:“你们中间,最高的是中尉!我是少校!我下的命令,你们没资格不服从!”

一阵沉默后,排在队首的马大哈喊道:“立正!”然后紧跟着,全体成员整齐划一的站直了。

聂唯安满意地点点头:“稍息!”

“陈队让我协助工作,所以今天我暂代元教官,来安排你们的训练内容!”聂唯安看也未看面露惊讶的邵正,淡淡道,“看你们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先跑十五公里醒醒神吧!”

邵正忍不住嘲讽道:“聂教官跟我们一起跑?”

聂唯安冷下脸:“规矩呢?”

邵正目露屈辱,大声喊道:“报告——请问,聂教官跟我们一起跑吗?”

聂唯安冷冷地看着他:“你们对元少校,也是这么多要求吗?”

邵正看了眼旁边的元帅,忍不住心里发憷,硬声硬气道:“报告,教官一向以身作则!”

聂唯安点点头:“行啊,你们想让我跟着一起…那我首先得说明一点,我每天要跑二十公里!”

邵正的挑衅换来多余的五公里,队伍中有人忍不住埋怨地瞪了他一眼,连周翔都趁着没人注意劝了他两句。

这段时间聂唯安的体能渐渐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二十公里虽然辛苦,可也没有掉队。

早饭后是格斗训练。

聂唯安先是示范了一遍动作,然后讲解其中的要领,接着就指名道姓让邵正出来给大家演练。

邵正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上次聂唯安的一招制敌还记忆犹新,而且现在,她是摆明了要借着教学来修理自己。

邵正缓缓走上前去,身后的战友们纷纷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搞得他颇有点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聂唯安看着他轻蔑一笑:“手下败将,这么多天练得如何?”

邵正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聂唯安视若不见,将手指捏得啪啪响:“你能把心思都用在歪门邪道上,想必现在不会输得那么难看了吧?”

邵正也不过才十九岁,虽然在部队磨练了快一年,可少年的倔强和骄傲依然未减,被三两句话一激,大喝一声就冲聂唯安挥去了拳头。

聂唯安不避不闪,迎着他的拳风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拇指捏在他的穴位上,狠狠用力,卸去了他的力道。紧接着往下一折,痛得他大叫一声,倒退几步捂着手腕。

这才是真正的脱臼,比他上次自己下手狠多了!

聂唯安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他,紧逼上前,一拳揍在他眼上,然后侧身弯腰,手肘狠狠击中他的胃部,打得邵正白了脸,差点吐了出来。

邵正眼珠子都红了,仇恨地盯着她,满脸不服。

聂唯安活动了下手腕,淡淡地问:“领悟了吗?”

过了片刻,那些目瞪口呆的士兵们才恍然回过神来,噼里啪啦地鼓起了掌。

掌声如嘲讽的笑,在笑他的不自量力,笑他接二连三输给一个女人…

邵正额角青筋暴突,理智彻底不在,发了狂地冲上前,毫无章法地打了起来。

聂唯安不慌不忙地退后,见招拆招,脚尖猛踢他膝下一点,然后一拳砸在他另一只眼上,揍得他跪地后仰,最后飞身侧踢,邵正不受控制地扑倒在地。

格斗场上万籁俱寂,众人已经从幸灾乐祸变成了同情着急,毕竟邵正是他们的队友,眼瞅着被修理得惨不忍睹,让他们不由担心起来。

聂唯安眼风一扫,这些人就立马散开队形,两两一组,开始对招。

聂唯安上前一步,蹲在邵正身边,低声问:“服了吗?”

邵正趴在地上,鼻青脸肿地转过脑袋,宁死不服。

聂唯安不以为然地笑了声,淡淡地道:“不服就好好努力!男子汉大丈夫,堂堂正正地来比一场,别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就算趁了你心,你得意的起来吗?”

聂唯安不再多言,站起来沉声道:“别趴着装死!滚回去训练!”

邵正咬着牙缓缓爬起来,目光沉沉地瞪着她:“我会打败你的!”

聂唯安耸了耸肩:“我等着!”

一上午的格斗训练,每个人都满身是泥,摔打得全身酸痛,连筷子都差点拿不起来。

这顿饭异常的沉默,尤其是邵正那桌,气压低得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下午障碍训练,聂唯安站在高台上端着枪,瞄准了周翔…

周翔一边动作不停地攀爬充作高墙的木板,一边头皮发麻地小声抱怨:“完了,这回轮到我了…”

邵正理也不理他,一跃而下,飞速地往前跑去。

周翔的预感没有错,可他再也没想到,聂唯安能这么损!

他们穿的作训服,虽然不是上战场,可为了模拟,也会全身装备起来,不仅背着沉重的冲锋枪,手套,头盔都必不可少,穿着防弹背心…全身装备加一起有三十多斤。

于是他们身上保护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腰部以下膝盖以上。

聂唯安例无虚发,枪枪打在周翔的屁股上。

若是正面相对,那就更好了,瞄准了男人最脆弱的部位打!

周翔苦不堪言,一边翻越障碍,一边还得躲避子弹…

虽然是空包弹,可打在身上也挺疼…更何况是那么屈辱的部位!

周翔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这一枪又一枪,给打得裂成了渣!

跑了没两圈,周翔就满脸通红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反应…

这下彻底没脸了!

晚上训练结束,大家互相搀扶着回到宿舍,一个个累得有气无力。

周翔从柜子里翻出药扔给邵正:“抹点吧,今天你太冲动了!”

“冲动的是你吧?”马振虎坏笑道,“怎么样,今天射得爽么?”

周翔脸色一沉,恼怒地踹了他一脚:“马大哈!你给我滚边儿去!”

不提还好,一提周翔就觉得蛋疼菊紧,郁闷地咕哝:“你说一个女人,不好好当她的卫生兵,居然跑来特种大队…体能不输给我们不说,身手还那么好,将来嫁的出去么!”

“人嫁不嫁得出要你操什么心?”马振虎不怀好意地瞄着他胯下,“还是说你今天被她折服了?”

“去你大爷的!”周翔没好气地骂,“我可无福消受!”

“不过聂医生真的很漂亮啊…就算凶了点,也是被你们逼的!”马振虎惆怅地叹了口气:“我们都是被殃及的无辜池鱼啊…邵大哥,求您别拧巴了!”

宿舍其他人也实在扛不住了,纷纷跟着附和。

邵正沉默许久,才慢吞吞开口:“放心,在我有实力之前,我不会再跟她对着干。”

周翔简直就要喜极而泣了:“兄弟,你可算想通了!女人嘛,连古人都说女子和小人难养,你何必呢?吃亏的还是自己!”

马振虎翻身而起:“我决定了,今晚就去准备准备,给咱漂亮教官送点礼,哄哄她,让她以后对我温柔点!”

周翔不屑嗤笑一声:“温柔?你见过美杜莎温柔吗?”

马振虎疑惑地问:“美杜莎是什么?”

周翔翻了个白眼:“赶紧滚吧,文盲!”

马振虎大怒:“不许攻击我的智商!”

聂唯安在元帅那里受的一肚子气,全发泄在这群兵身上,每天折腾得他们生不如死,心情总算舒畅7。聂唯安没想到,这群人的认服方式会这么的…特别。

第10章 军中立威

午饭后有一段时间休息,聂唯安照例回了卫生所,督促魏雪和宋庭玉没事的时候勤加训练。

聂唯安坐下刚喝了口水,门就被礼貌地敲开了。

先是从门缝里探进一颗大头,眼珠子转了圈对上聂唯安,裂开嘴露出个憨厚的笑容。

聂唯安看得好笑,出声道:“进来吧!”

马振虎嘿嘿笑着走了进来,双手背后,黝黑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聂唯安一挑眉毛:“有什么事吗,马振虎?”

马振虎上前两步,狗腿地道:“姐,别客气,叫我老虎或者虎虎就行!”

聂唯安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慢吞吞地开口:“马大哈?”

马振虎脸色一窘,不好意思地说:“聂医生,你这段时间帮着元教官训练我们辛苦了…您身手真漂亮!估计咱队里没一个是您的对手!我对您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重点!”聂唯安敲了敲桌子打断他。

马振虎大手伸出,赫然一只兔子出现在她的眼前,饶是聂唯安心理素质过硬,冷不防毛茸茸的小脑袋上俩猩红的眼珠子瞪着自己,也惊了一惊。

马振虎拎着兔子耳朵晃了晃,讨好地笑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务必笑纳!”

巴掌大的小白兔被洗得非常干净,绒绒的毛蓬松起来,乍一看就像一个毛球。耳根处还用汗巾扎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绿色蝴蝶结,看上去十分喜感。

聂唯安将兔子接过来放在腿上,一边顺着毛,一边淡淡地问:“无事献殷勤…你找我有什么事?”

马振虎闻言立马露出可怜兮兮的脸,不用装,这表情也足够苦逼了。

铁打的汉子也架不住她和教官的轮番操练啊!

马振虎垂下脑袋,跟个小学生似的老老实实回答:“没什么,我就是代表咱分队给您认错来了!聂医生您别和我们一般见识,您是高级知识分子,邵正他们连大学都没上,就是个小孩子,恶作剧惯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

聂唯安逗弄着腿上的小白兔,若有所思地问:“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吧?”

“不不不!”马振虎连忙解释道,“这也是大伙的意思!阿正就是死要面子,拉不下脸来跟你道歉,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错了!”

聂唯安笑了笑:“行了,我也没怪过你们!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兵王,自以为是惯了,看不起女人…”

“没有没有…”马振虎连忙拍马屁,“您可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咱们都见识过了,哪还敢小瞧女人呢!”

聂唯安没理会他,自顾自说道:“我没心思和你们玩,也不想难为你们,只要你们不来挑衅我,我是不会针对你们的!”

马振虎竖起大拇指,一脸感动地叹道:“聂医生真是心胸宽广!”

聂唯安笑着摇了摇头:“至于训练内容…那是元帅和其他分队长们商讨后制定的!我的意见也只是参考,左右不了什么!”

马振虎心里不以为然,笑呵呵地说:“那是那是…教官也是为了我们好!不过,聂医生,咱们不求能减少训练量,只求您以后在特殊训练前,稍微透露点口风,不然任务失败,你们脸上也不好看啊!你看上次,要是提前有点风声,咱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聂医生求你了,以后请务必照顾照顾我们,千万别这么冷不丁地吓人了!”

马振虎是彻底不要脸皮了,这番话说到最后都微微哽咽了,简直恨不能挤出两滴眼泪来博取同情。

不过聂唯安的心肠够硬,不动声色地听完,敛起笑严肃地说:“军队是有纪律的!不提前告诉你们也是训练的项目之一!你当兵也好几年了,应该懂得军队的保密性!”

马振虎心里骂娘,面上赔笑,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聂医生您教训的是!”

聂唯安瞄了眼墙上的钟:“行了,你们的歉意我收到了!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准备准备,下午的训练就要开始了!”

马振虎装了半天孙子,一句准话都没得到,摸了摸鼻子,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战友们都在宿舍里等着消息,一看到他来立马围拢上去,急不可耐地询问情况。

马振虎叹了口气:“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大帅和医生都能成为少校,教官们都是油盐不进的啊!”

周翔皱起了眉:“难道咱们送的礼分量不够?”

小队长冯锐是军校毕业的,中尉,想得也比他们多,闻言抽了周翔一巴掌,怒道:“你想犯错不成?”

贿赂上级是大错,要记过的!一只小兔子没什么大不了,要是多了,就算他们肯送,聂医生也不见得肯收。

马振虎唏嘘地抹了把汗:“怪道我妈说女人不好惹…阿正你们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邵正沉着一张脸,站起来往外走:“我惹得祸我自己背,不会连累你们!”

冯锐冷冷喝道:“站住!你还想把事情闹到多大?全队人陪着你玩了那么多天还不满意?”

周翔拉着他劝道:“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说你现在确实没实力跟她作对,何必硬碰硬?”

冯锐冷声训斥道:“你有骨气,就好好提升自己,光明正大地去和她比试!赌气算什么?你仗着自己年纪小家世好就以为可以在部队里横行无阻了么?邵正,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什么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该有的精神风貌?”

邵正咬牙不语,只觉得冯锐这番话比聂唯安的拳脚还让他疼,一字一句,粉碎了他可笑的骄傲。

冯锐冷淡地命令:“周翔你回来,由着他去闹!他已经成年了,是时候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了!”

周翔叹了口气,劝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到自己的床位。

宿舍里人人不语,安静得诡异。

邵正脸色红了白,白了红,眼神明明灭灭,许久才慢慢地回转身,一步步走到冯锐面前,低头道:“队长,我知道错了!”

冯锐擦拭着自己的步枪,头也没抬淡淡地道:“我是队长,为你收拾烂摊子是我的责任,你不用对我道歉。你应该说对不起的,是你的战友,他们是因为你才无辜受累!”

邵正认真地对大家道歉:“对不起,我年纪小,你们都照顾我,我知道,可我却辜负了你们的好意!我以后不会了!”

马振虎哈哈笑着拍了他一巴掌:“好兄弟用不着见外!”

“是啊!”周翔笑着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阿正你转过弯来就行,没事的!”

邵正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什么,晚上我买条好烟请大家抽,算赔罪!”

马振虎闻言更高兴了:“嘿,那感情好!”

冯锐露出个笑容,很快就抿起唇角,冷淡至极地道:“腻歪够了没?赶紧整装,去射击场集合!”

有马振虎打头,聂唯安也不是小气的人,自然就不会跟这群平均年龄没自个儿大的兵们较真。下午去射击场的路上碰到元帅,聂唯安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以后不再做教官。

元帅皱了皱眉:“你教的不错,继续干吧!”

聂唯安摇了摇头拒绝:“我来这儿本来就没想过当教官,陈队让我辅助你制定训练项目,我会努力做好,但是亲自训练还是算了…我不适合,他们也更服你!”

元帅想了想道:“今天下午射击训练还是你来,我要去和其他分队长商量,过两天开展特殊训练。上次失败,要汲取教训,不然年后演习,这群不省心的该丢人了!”

聂唯安沉吟片刻问:“咱们不如有针对性地开展极限特训?对他们的体能和意志力都是很好的训练。”

元帅眼神微亮,点头赞同:“我回去写报告,射击训练交给你了!”

说完一点都不客气,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聂唯安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往训练场走去。

这群人果然听话多了。

聂唯安心里十分满意,一边调整大家的动作,一边仔细讲解:“…速射的时候,瞄准准星应该比十环直径稍窄些,准星约占缺口的五分之三,也就是说,准星两侧与缺口之间的缝隙要稍大一些…”

聂唯安拿起一把枪示范一遍,弹无虚发,而且动作流畅十分迅速。

马振虎一脸叹服地问:“教官,有没有什么诀窍啊?”

聂唯安微微一笑:“没什么诀窍,主要还是在于感觉…我看显微镜可能习惯了,不会睁只眼眯只眼,所以瞄准的时候也是用两个眼睛。而你们大多数人都是用一只眼来瞄准,其实这样视野变窄,瞄准的速度就会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