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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白芷之外,这些人身上都是头一回挂职,兴奋之余,更多感受到的则是沉甸甸的责任感。

一群人整日着官服、踩官靴,早出晚归, 每每出行总是引了无数人观看,远的将还有从北延府那头过来的……一时间西望府内外热闹非常,众人骄傲之余越加警醒, 倍加勤奋, 竟是旁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日四更刚过,呼尔葉就起了,又麻利的对着镜子打扮整齐,叫了随从就要出门。

“呼尔葉,过来这边。”二长老就站在外头,不管时间地点都有些蹊跷, 说是巧合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到底是亲爷爷, 呼尔葉略一犹豫, 也就走了过去,不过还是打从一开始就事先说明:“爷爷,衙门五更差一刻便要点卯,耽误不得,您若是没什么急事的话,不若等我傍晚下衙归来再说;若有急事,您可需快些这个,胡大人素来铁面无私,法不容情哩。”

二长老听了这个,表情先就一僵,显然有些不痛快。

呼尔葉只当没瞧见。

见孙女一点儿退让的意思也没有,二长老饶是心中怄气,也无可奈何。

他略打量一回,见呼尔葉身着青色官袍,头戴乌纱,脚踩皂靴,神采奕奕,虽不如女儿家打扮的风流妩媚,可到底自成气派,别有一番韵味,更令人不敢小觑。

如今这个曾经不被自己瞧在眼里的孙女也是出息了,乃是大月头一号人物!大禄正经在册的官员,足足从七品之高,虽管辖范围不大,但官阶却也只比知县大老爷矮一级罢了,谁还敢轻视于她?

轻视呼尔葉便是轻视忠义郡主,轻视忠义郡主那便是不将大禄朝廷放在眼中,而不将大禄朝廷放在眼中……还是想想如何能给自己留个全尸吧。

大月幸存百姓尚且需要仰大禄鼻息,呼尔葉这唯一被忠义郡主和朝廷正式承认了的,便相当于两边交流的唯一官方纽带,断不得!

二长老心中好一番百感交集,见呼尔葉面上已经隐隐带了不耐之色,这才重新堆出笑容,和颜悦色的问道:“呼尔葉,进来可听得上头什么消息?眼见着便要入秋了,可有什么额外的恩典下来?”

大月是游牧民族,每逢秋季必要狩猎。因这几年苦难深重,光是过活都顾不上,围猎变成了泡影。

到底圣人仁慈,时常在节令赏赐些东西下来,一来施恩,二来示威。不过左右是白得的东西,总是大月占便宜。

呼尔葉眉头微蹙,显然不大爱听这话。

说的不好听一点,二长老也就是揣度圣意!把人家先前的恩典当习惯了。

既然知道是赏赐,就该明白只是额外的好意,人家乐意给,那是人家厚道;什么时候不乐意给了,也是正理儿。哪儿有反而急急忙忙凑上前去讨要的呢?

见呼尔葉久久不语,二长老不由得有些急了,又上前一步道:“还有那科举一事,郡主和侯爷就没再说什么旁的?你也知道,咱们大月人哪儿学得来大禄的书本字迹?同他们一处科举岂不吃亏?我琢磨着,快到八月中秋了,叫你表哥他们进京一趟,若是能面圣就更好了……”

呼尔葉再也听不下去,直接出言打断,“爷爷,慎言!”

见二长老形容突变,她又加重语气,甚至是带些警告的道:“早从几年前开始,这世上就已经没了炤戎,也没了大月,只有大禄!我们都已是大禄的百姓,自然要遵从他们的规矩,便是不会的,也该从头学起才是,哪里有这样求来求去的道理?岂不是给人看扁了?”

事到如今,二长老竟然还看不清现实!

呼尔葉越想越气,索性将话都摊开了说:“您老的算盘打得到好,难不成真以为圣人是个傻子?还是满朝文武都是傻子?郡主和侯爷还不够精明的么?”

“面圣?说得好听,您也不想想,如今咱们是个什么身份,表哥又是什么身份,凭什么面圣?!”

不过是战败国逃过来的流民后代,圣人凭什么纡尊降贵的见你?哪儿来的脸!

二长老到底原先地位崇高,又有年纪,寻常大家也都捧着些,何曾有人这样锋利的揭露过真相?

一时间,二长老一张老脸上红了又青,青了又紫,变来变去,最终成了一片惨白。

他用力捏了捏拐杖,嘴唇嗫嚅道:“你表哥……”

要问呼尔葉最恶心什么人,最不想听到什么字眼,“表哥”高居榜首!

见到了现在,自家爷爷竟然还不忘捧着那人,并不惜以自己为踏脚石,心中着实烦躁,只觉得本就已经不算多么浓烈的亲情进一步单薄了。

她努力将这点心思压在心底,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恕孙女儿无状,眼瞧着便要点卯了,耽误不得,这就去了。”

说完,也不管二长老的表情如何,当即转身离去。

二长老被甩在原地,嘴巴张了又张,终究没能拉下脸来当街叫喊。

他看着那身青色官袍渐渐远去,最终连空气中的烈烈响声都微弱不可察觉,长长地叹了口气。

呼尔葉进门的时候,白芷已经到了,正被胡秋拉着商议在西望府医院开妇女儿童科的事儿。

之前姜太医留在西望府,后来又遣了儿子、女儿两大家子人来,之后就重操旧业,一面开医馆,一面在西关书院之中开门授课,如今已然培养出几十位颇为能干的护士来。

后来城中建设日益完善,公孙景就采纳了白芷的意见,在城中央专门辟出一条街来,设为公立医馆。又因此医馆乃是官府出资,且汇聚全府城内外所有知名大夫,规模庞大,非“院”不能概之,故而如今都称“医院”。

医院里面个科室坐诊的都是经过层层考核的正经大夫,在官府衙门里头备案过的,护士也均是考核上岗,主要由从前的有经验者和西关书院的学生担任。

因如今科技有限,护士需要负责的内容并不算多,大多是抓药、煎药等,突击培训之后倒也够用。

又因军营之中早有退伍老军医和一众老兵,牧归崖便做主将他们安排过来,懂医理的做大夫、做先生,有工夫或其他一技之长的便做护院、卫士,再不济还能帮忙打扫卫生,做个饭甚的。既解决了医院初建人手不足的问题,也给这些人谋了一条退路,皆大欢喜。

如今西望府官府、军队、教育、卫生、运输等尽数到位,全局已然初具雏形,文武各界均齐心协力,处处呈现出一片生机盎然的勃发。

俗话说,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可接下来的另一半同样关键,一个闹不好便是前功尽弃。

在细化方面,新走马上任的胡秋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令人震惊的思想先进性,因为她竟率先向白芷提议,在医院专门开设妇科!

如今虽已有了医院,但因大夫数量不够,只是大体分了轻重缓急,并没有具体分开科室。

胡秋就颇有感慨的道:“前几日我悄悄在医院观察数日,果然任重而道远。人手不够是一大难题,此非一日之寒,还需从长计议,急也急不来,暂且不提。只是偶然人一多,竟十分混乱,尤其还有妇孺混迹其中,更加不便,不若提前分了开来。”

白芷心神俱震,若非清楚胡秋的底细,只怕真要怀疑这人是不是也跟自己一般来历。

她从未轻视过古人智慧,也从未将自己置于高人一等的位置,可每每从身边人口中听到这些类似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想法时,总是难免感到震惊又感动。

震惊,是因为他们所思所想早已超越了时代的限制;

感动,是因为无论条件多么艰苦,这些可爱的人却从未放弃过努力前行。

白芷深深吸了口气,示意后进门的呼尔葉和王玉婉先坐下听着,然后对胡秋点点头,“你继续说。”

得了鼓励的胡秋越发口齿清楚,思维敏捷,当即滔滔不绝道:“女子生性腼腆内敛者占多数,且有诸多病症涉及私密之处,免不了要稍减衣物,才好细细诊断。可大庭广众之下,且不说此举不妥,若有男子在场,总是不便的。”

王玉婉闻言也道:“此言甚是有理,尤其擅长妇科的大夫多有男子,且不说许多妇人面对男大夫难以启齿,那些未嫁之女更是羞于人言,多有能忍一日是一日,最终拖成重症者,着实令人唏嘘。”

若是能设立专门妇科,进门之后不管大夫还是护士、病人皆为女子,一来大家心情放松,不必忌讳什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二来同性之间,尤其是长久以来都处于弱势地位的女子之间很容易引发共鸣,更容易诊断了。

大禄人都这么想,呼尔葉这来自草原上的原牧民更期盼的很,当即表示赞同。

白芷也点头,“想法是好的,不过女子学医者本就少,如今能独当一面的,也不过两人而已,倒是护士之中,女子占了十之八/九。”

女子天生心细,又有耐性,故而便是一开始同样有许多男子学习辅助护理的学业,可最后成绩优异准许毕业的,依旧是女子占据绝对优势。

而白芷口中所言能独当一面的女大夫,便是姜太医的女儿与儿媳妇。

两家结亲时就是门当户对,儿媳家中也是从事医药行业,两位女郎从小耳濡目染,这几年又着实实践了不少,医术早已不凡,只是碍于妇人身份,这才名声不显罢了。

白芷又想了一回,对胡秋笑道:“此事是你率先提出,便有劳你胡大人亲手操办,可行?”

胡秋此刻亦是干劲满满,只怕没地方施展一腔本事与抱负,哪里会推脱?当即满口应下。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跟胡秋等人商议完了事情, 白芷有意给予她们最大程度的发挥空间, 于是很尽职尽责的当起了拿手的甩手掌柜,略交代了一回就打道回府。

门口多了一匹马,身上打得不是郡主府的印子,也不是牧归崖手下任何一彪人马所属。

白芷正暗自疑惑, 早已有伶俐的门房上前低声解惑:“是林大人来了。”

之前跟随林青云多年的老战马终于挺不住了, 急症突发去了,林青云着实伤心了许久,如今骑的是四月份刚得的一匹年青健马,还没来过郡主府几回, 故而白芷不认得。

白芷点点头, 又有些不解,这会儿林青云来做什么?

难得家来的早, 白芷也起了点儿玩闹的心,不叫人通报,只放轻了手脚, 从连廊下头静悄悄摸入正厅廊下。

林青云军伍出身, 饶是做了多年知府也没改了大嗓门, 白芷刚进院儿就隐约听见说话声, 这会儿靠近了,当真一字不落。

“……如今她也忙起来了,白天黑夜摸着星星来回, 只把我们爷儿俩丢在家中, 好不凄凉!”

牧归崖好似没什么诚意的劝了几句, 就听林青云越发像一直被踩到尾巴的猫,声音更大了,“我哪里会带孩子!贞儿前儿还叫我与她梳头,这,这是老爷们儿做的事吗?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过会给自己胡乱绑头罢了!如今她年岁渐大,小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昨儿还满脸委屈,嫌我手脚笨拙,扯痛了她哩!”

且不说偷听的白芷忍笑忍的辛苦,里头的牧归崖直接笑开了,很是幸灾乐祸道:“嫂夫人这些年也累得很了,如今她自成一番事业,左右你工事不忙,几乎等同闲赋在家,陪伴女儿又有何妨?便是不会,学也就是了!”

林青云难得低声嘀咕几句,牧归崖笑的更加厉害。

又听林青云道:“夫人总不在家,如今更是晌午饭也在衙门里头吃了,我叫人去请了几回也不中用,如今越发没了脸面……裴如实那小子见了我就笑!也没个好意思!”

牧归崖笑的前仰后合,又一本正经道:“脸面不脸面的,夫妻本是一体,原也不该计较这个。再者,脸面也是自己挣来的,难不成还是夫人给的?”

白芷听了暗自点头,心道果然还是自家夫君三观端正,就这水平,放到后世也是难得的暖心男!

又听牧归崖劝说道:“我家夫人到有一句话说的很是,如今你们便是那双职工,磨合一番,也好相互体谅,于感情着实有益。”

林青云大约么能猜出意思,可仍有疑问:“何谓双职工?”

牧归崖正待解释,白芷已经笑着从外头进来,一面将马鞭等物交于下人,一边笑道:“职乃公职,工乃上工,自然是夫妻二人每日皆有差事的意思。”

林青云也笑着摇头,“倒是贴切。”

顿了顿又抱怨道:“郡主什么时候也爱听墙角了?”

“林大人这话说得有趣,”白芷一本正经道,“这是我的府邸,分明是你吐苦水太过投入,又失了警醒,以至于毫无察觉,如何就是我的不是了?”

“罢罢罢,”林青云一听她张嘴就连忙摆手,“我不跟你们这些人耍嘴皮子,左右今儿府中还是我一人,我便赖你们一顿饭吃。”

如今林贞也在西关书院读书,晌午都同书院中其他学生一般,并不回家。

如此一来,林府就只剩林青云一个闲汉,实在没个意思,故而他这些时日到处乱窜,十分讨嫌,裴如实和顾青每每便各种抱怨。

牧归崖大笑出声,先柔声同白芷说了几句话,这才对林青云道:“现下嫂夫人大事初展,你莫要耽搁她。”

林青云挺得直缩脖子,又唉声叹气道:“罢罢罢,我哪里还能说甚么?如今郡主这般干劲十足,带的下面一众姑娘、媳妇一个个眉飞色舞、走路带风,干脆果决不逊男儿,我又如何会自讨没趣?”

榜样的带动作用是强大的,偶像的召唤力量又是可怕的,可想而知,在这西望府的一亩三分地上,身兼榜样和偶像双重身份的白芷的号召力是多么惊人!

也就是她没什么邪念,不然只怕振臂一呼,成立个邪教也只在顷刻之间。

稍后三人在桌边坐下,一边喝些茶水吃些点心糕饼,一边说起今日见闻,期间白芷不免提到胡秋提议在医院专门开设妇科一事。

林青云一听就头大如斗,当即哀声连连,“这下可好,越发的不着家了!”

白芷和牧归崖笑个不住,却也不顺着说。

早年胡秋胡大人还只是单纯的林夫人时,林青云反倒不止一回的说自己对不起夫人,叫她原本好好一个大家闺秀跟着自己受苦云云。如今林夫人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事业,他反倒又有些不得劲,一时半会儿适应不来。

林青云在那里自苦,牧归崖就给白芷夹了一筷子菜,又低声说:“这两天我把军营上下的人员名单都大略过了遍,整理了一部分人的名单,回头你看一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因如今战事平定,圣人就开始防范其他们这些手握兵权的人来了,不仅不像以往那样频繁大方的供应军需物资,而且竟隐隐有了削减、调动人员的意思。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话不光适用于现代,便是在古代,往往将领和下属士兵之间也会进行频繁调动。

这么做的原因很多,但最大的只有两个:

第一,频频调动可以保持将士们的高度灵活和机动性,也能增强他们在不同地域的作战和适应能力。

第二,假如一员大将几十年如一日的统帅统一支部队,双方同生共死,感情不断加深,对将士们来说,明显一同经历血雨腥风的将军更得人心。时间久了,圣人对他们的统治力便会不断下降,最终很有可能导致某支队伍直接演化为统帅的私兵,这种例子历史上比比皆是。

白芷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楞了一下就问:“上面要减员?!”

牧归崖点了点头,脸色有点不大好。

白芷的眉头就拧起来了,“他们在想什么?!”

如今虽然大局已定,但局部并不安稳,还有许多隐患存在,正是该提高警惕的时候,不要求增兵就不错了,怎么能反而减员呢?

牧归崖自斟自饮一杯,哼了声,“我连续上了一个月的折子,老裴他们也上过,宋端他们也是一般无二,哪里管用!”

朝廷的人,尤其是文官,都觉得既然仗都打完了,何苦还继续留这么多兵在这里?一来开支巨大,二来又有拥兵自重的隐患,倒不如就此调回中央。

白芷追问:“那人员不够怎么办?”

想要稳固城池没有人是不行的,西部沿线四座府城本就地广人稀,各地驻扎的禁军就占了人口三分之二以上,如今调回去,人员缺口却拿什么来填补?

“说是会通过政策叫百姓逐渐往这边迁徙,”牧归崖淡淡道,又嘲讽一笑,“所以减员倒也不是三五日就成的,也得慢慢来,我也好歹有些时日替将士们筹谋一番。”

虽说落叶归根,大部分的人都想家去,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想回去,或者说根本就无家可归!

再有一个,前些年本就有一部分将士的家属都随军,如今他们的家都按在这里,却再回哪里去?

与其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举目无亲,还不如留在这里!

左右如今该有的也都有了,一切都在蒸蒸日上中,各路官员都是真心实意为百姓打算的,只要真心实意的干,总能过下去的,且对得起天地良心!周围还净是些一同出生入死过得同袍,多么自在,何苦回到中原再同人勾心斗角,过那些旁人屋檐下讨食的窝囊日子?

至于那些已经坏了身子骨的人,就更不愿意走了。

回去做什么?左右都是废人一个,抚恤金也花不了多久,终究要遭人白眼的,还不如留下!

可若想留下,除非因伤退伍,不然没个正经由头,圣人是不可能准许的,故而牧归崖这一二年就觉得压力格外大,时间也格外紧迫似的。

白芷听了,半晌不语,许久才点点头。

“成,明儿我再同嫂子她们商议一回,如今哪儿哪儿都需要人手,不怕用不完,只怕没得用呢!”

牧归崖缓缓吐了口气,捏了捏她的手,“辛苦你了。”

白芷冲他笑笑,“夫妻一体,哪儿来的辛苦?再说,也不单是为了你我。”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第一位女官走马上任之后, 西望府内外几乎是发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巨大变化。

莫说那些在书院中上学的女孩儿,就是成婚已久的少妇, 甚至是步入暮年的垂垂老妪,心中都掀起惊涛骇浪。

显然女官的出现打破了她们多年来的固有认知。

原来, 原来女子亦可为官?!

原来, 女子也可这般潇洒!

诚然, 也有许多老顽固对此嗤之以鼻, 甚至十分抵制, 说如今情况俨然颠倒纲常,日后必然天下大乱等等。

不过这话马上就被人驳了:

“听听,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才刚打完仗,谁不说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偏你要在这里搅和!唯独你是个精明的不成?圣人与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吗?这可是圣意, 圣人与大臣们亲自准了的, 不成他们还都不如一个你?简直岂有此理!”

因西望府上下都号召百姓去学读书, 如今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一两个人在学。近朱者赤, 日子久了, 哪怕那些不上学的人也不免要听到几句诗词,看到几篇文字, 长期耳濡目染之下, 竟也像模像样的能吐出几个成语或是典故来。

牧归崖等人又格外重视, 每每听了必要大张旗鼓的夸赞一回, 百姓听了越发喜不自胜, 走路都有劲儿了, 回头更要用心揣摩。而旁人见了自然也难免羡慕,下意识的效仿。

如此一来,府城内外竟渐渐蔓延起一股争相学习的风气,着实令人欢喜。

女官就去同夜幕中的明星一般璀璨,不自觉吸引了无数目光,尤其是女子,她们甚至会本能的想:要是我也这么威风就好了。

我也想成为她们那样的人!

于是渐渐的,竟有家长这样教导家里的女孩儿:

好生读书,日后你若能成个女官儿才叫好呢。

比起老老实实在家里绣花做饭,自然还是穿的官袍出去指挥一众男人来的威风!

后来胡大人她们手头的事情渐渐有些忙不过来,便张贴告示说要征选助手。若能得中,虽说是不入流的小官,可到底也是官府的正经差事,活儿轻快干净,月月有俸禄不说,穿着公服走出去也能叫人高看一眼。

于是西望府上下群情汹涌。

结果好些人当天就碰了壁。

报名处的女子只抬了抬眼,直接就摆手让他们回去:“你们不合适。”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还没问,怎么就说不合适呢?

里面一个胆子大的人带头问道:“姑娘,我”

话还没说完呢,对方就已经十分严肃的纠正道,“上班呢,谁同你姑娘公子的,我是此番负责人,唤我一声张主笔也就是了。”

几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都很有些一言难尽。

说话那人的黑脸微微红了红,犹豫了下,果然改口道:“敢问张主笔,我等哪里不合适?”

张主笔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倒也是个好耐性,又问道:“我且问你们,可识字,可会书写?”

几个人当时就不说话了。

剩下两个男人十分兴奋的往前凑,使劲将那几个不识字的拨拉到一遍,“我我,我会写字!”

有个人还不大高兴,嘟囔道:“俺虽然不识字,可有一把子好力气!左邻右舍谁不夸?”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识字的男人便反唇相讥道:“不怪人家姑娘,啊不,是张主笔不要你们,你们来之前都没看告示吗?招的就是读书识字的!”

另一个人也十分得意的笑道:“是哩,有力气顶什么用?这可都是官府文书,留着与你撕么?”

众人闻言纷纷哄笑起来。

结果他们还没高兴完,那张主笔也跟着笑了,一开口又将他们打入绝望的深渊,“这却好笑了,你们说自己识字,难不成没瞧见告示底下的小字?”

两个人一愣,还真没细看!

好不容易遇到这种不用科举就做官的好事,他们欢喜还来不及,哪儿有什么耐性看到底下?

一个人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问道:“敢问张主笔,写了什么?”

张主笔嗤笑一声,指了指斜对面墙上同外面一模一样的告示,“女子优先。”

“啥?!”

一群人先是一惊,继而七嘴八舌的问为什么。

张主笔却神态自若的说:“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女子天生心细,办事牢靠又有耐心。”

正说着,外面陆续走进来几位女郎,其中有年纪轻轻十八、九岁的,也有明显已经成婚的妇人,竟然都同他们的目的一般。

“大人,我们来应聘哩。”

里头年纪最大的妇人行了一礼,主动开口道。

就见刚还面无表情的张主笔忽然就换了一副面孔,笑得如春风般和煦,“好,去里头领一份单子,填写自己的姓名籍贯和所长。”

几个人欢欢喜喜的进去了。

剩下的男人们面面相觑,都觉得心里头憋了一股火,忍不住道:“怎么能这样?”

张主笔又换上那副不急不慢的脸,似乎是有些无奈的说:“那又能怎么办?你们压根不是识字,唉,且回去等下次吧。”

说完,却又招招手叫那两个识字的上前来,也叫他们去里头填写。

等到了三日后,录用结果出来了,果然是三名女子,最小的十七岁,最大的却已经三十一岁了。

原来还有几个男人不服,可等官府把众人的考卷都张贴出来,这几个人就没话说了。

且不说人家那一手漂亮的小楷,自己就是再练十年也赶不上,尤其考的还都是老弱妇孺的问题,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当真两眼一摸黑!

一群男人趾高气昂的来,垂头丧气的回去。

正在家等消息的老爹一看自家儿子低头耷拉角的熊样,不用问就知道了三分,当即气的狠了,一边用力杵着拐棍一边骂道:“你说我们生你有个什么用,书?书读不好;武?武练不成,空有一把蠢力气!以后可怎么好。”

那儿子兀自不服,梗着脖子道:“我能做活!”

“还犟嘴!”那老汉抬手就是一拐棍,继续骂道,“如今地里都用了耕牛、驴马,人力越发少了,难不成日后你要同牲口抢饭吃?”

说的那儿子也垂了头。

老汉尤不解气,又嘟嘟囔囔骂了半日,只叫花白的胡子上都沾了白沫。

待到了傍晚,他家女人同邻居家几个媳妇从医院下班归来,又说起此事,言辞间十分羡慕。

她原本是在家养鸡喂牛的,后来儿子长大了,也就闲下来。正巧医院招工,什么厨娘、清洁员都要,她便同几个邻居去了。

如今每日上工,活儿并不多么劳累,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月月还有钱拿,整个人都精神了。

家人原本不愿意,可后来见到银钱也就不说话了,甚至还会言不由衷的帮着准备饭食。

“头一批一共就要了三个,其中就有刘嫂子家的呢!真真儿的能干闺女,有出息,日后什么都不必愁了。”

女人说的眉飞色舞,又道:“先前杨铁匠家看中了那闺女,还有些嫌弃,不大乐意,如今可到好了,人家闺女摇身一变成了凤凰儿,不愿意的指不定是谁!今儿信儿刚一传来,就已经有许多人明里暗里的打听呢……”

说完却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唉!”

那老汉越发懊恼,嚷道:“你怎的就没生个闺女!”

“呦呵呵!”女人瞪圆了眼睛,插着腰道,“先前谁说得有个带把儿的传继香火的?说什么闺女赔钱货!”

两人叽叽歪歪相互埋怨了半天,却没注意儿子早已灰溜溜的跑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自从西望府的医院步入正轨之后, 不光一众女人们的精神气儿足了,就是男人们在经过短暂的失落之后,竟也意外亢奋起来。

就好比眼下这个:

自从公孙景正式上任之后, 原先督造防风林的顾青和分管工事, 主要负责水路工程的裴如实不用督促就主动上门交权,然后撒丫子往军营里跑, 生怕再被抓了壮丁。

如今两人同分管城内外治安和军功的楚星河、尤蒙四人两两分组, 三不五时再拉练一回,过得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