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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倒罢了,倒是裴如实, 每每到巡逻时便十分积极,又格外看顾医院附近。

与他一组的顾青先还不解,裴如实却振振有词道:“侯爷说了, 医院乃是关乎涉及民生的大事,须得格外留心。不光要注意有无人员闹事, 更要提防内外细作……”

他说的有理有据,顾青虽然还是隐隐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可到底找不出反对的理由,也只好由他去了。

这日顾青过来接呼尔葉下班, 将此事当笑话说与她听。结果呼尔葉登时就笑翻了。

“裴大人那是撒谎哩!”她笑道, “医院妇科那里早就传开了, 说裴大人约莫是看中谁家姑娘了, 有事儿没事儿就要来逛一圈儿, 如今众人都猜测哩, 只不知道究竟是谁。”

顾青愣了半晌,然后拍着大腿大笑起来,“好啊好啊,好你个老裴!竟还打量着瞒我呢!”

正如呼尔葉所言,他们每天的巡逻路线中确实有那么一段儿是要从妇科那里绕过去的。因为妇科上下皆是女人,其中尤以年轻女护士占绝大多数,巡逻队中的光棍儿们尤其热爱这份工作,每回能看见医院大门了,必然格外精神抖擞,路过妇科时必然要将口号喊得震天响。

就为这事儿,主管的人当初还找过他们呢!嫌吵得慌!

医院的人也不是总是忙,偶尔得空了,还真有些个小护士趴在门口、窗户那儿往外瞧,老远瞧见巡逻将士们来了便吃吃笑出声,又害羞又大胆的看,看了还要议论几句。

当兵满三年,母猪变貂蝉,话粗理不粗。

如今全军上下还是光棍儿们占多数,又有牧归崖和白芷这一对儿模范恩爱夫妻杵着刺眼,谁不心急呢?

当初妇科刚一正式开诊,不少人就已经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大夫们自不必说,都是经过层层考核登记过了才出来坐诊的,医术那是个个顶个儿的好!便是这两年刚训练出来的小护士们,都会读书识字的,又在医院干活,长期耳濡目染的,多少都会些基本医术……

多好的媳妇人选!

牧归崖手下的五个副官里头,只有郭通一人已经成家,尤蒙年初刚订了亲,顾青跟呼尔葉郎有情妾有意,都不着急。剩下的裴如实和楚星河能不上火?

最近仗没得打,顾青也有些闲得慌,送了呼尔葉之后立马儿跑去找牧归崖告密,倒把后者逗笑了。

“也不是什么秘密,”牧归崖竟有些失望,“还以为你要跟我说甚么惊天机密,感情是这个!”

顾青目瞪口呆,“难不成侯爷早知道了?”

牧归崖瞅了他一眼,又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挺同情的说:“差不多就你不知道了吧。”

顾青不信,“我跟老裴同出同进的,行军打仗都睡一个帐篷,他几时几刻打呼噜磨牙说梦话我都知道,这样大的事,我如何能一点儿动静没听见!”

话音未落,牧归崖看他的眼神中已经带了戏谑。

顾青本能的退后一步,“侯爷,您这眼神儿不大对啊。”

牧归崖笑着摇头,“我都不爱说你。你自己想想,这些日子跟那丫头眉来眼去的,莫说观察身边同袍,哪怕有个轰天雷在你耳朵边上炸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神呢!你就等着吧,早晚一天把眼珠子粘到人家身上!”

这都多久了,相熟的兄弟们基本上都看出端倪,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秘而不发罢了,不过也是暗中帮裴如实出主意,哪儿像顾青似的,二愣子一个!眼里头光有美人了!

顾青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口是心非道:“侯爷说这话属下可就不能认了啊,这不是拐着弯儿的说我眼里没兄弟么!”

不等牧归崖再开口,他却先一步凑上去,贼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问道:“难得见老裴还有动心的时候,都是死人堆儿里一块滚过的兄弟,哪儿能坐视不理呢?谁家的姑娘?”

牧归崖闻言笑出声,又往他身上打了几拳才算完。

他知道顾青嘴严,倒也不怕外面随便乱传去,因此略一沉吟,也就讲了:“算不得姑娘了,说起来你也认识,是苏夫人。”

“苏夫人?!”

顾青瞬间目瞪口呆,本能的掏了掏耳朵,喃喃道:“我没听错吧?”

牧归崖点了点头,没说话。

顾青站在原地愣了会儿,良久才叹了口气,“倒也有迹可循,”完了又摇头,“也怪不得他捂得这样严实,此事确实有些棘手。”

事情是这样的。

原先牧归崖手底下一共有九个心腹,后来战死了四个,其中一个就是裴如实的义兄,如今只留下一位遗孀,就是苏夫人。

裴如实、苏夫人和那位义兄都是同乡,后来又一处进京赶考,最后那两人成了亲,三人也一直没断了往来,关系甚是亲密。

苏夫人夫妻拿裴如实当自家人看,平日里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头一个想着他,自己反倒靠后;而裴如实也是一般对待,真心换真心。

苏夫人祖上是贩卖药材的,颇通医理,一直随军,为将士们看病拿药,众人都十分爱戴敬重。

后来义兄战死,裴如实自然而然的承担起照顾嫂子的责任,结果天长日久的,一个单身汉,一个寡妇,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早有交情,难免生出些情愫来。

两人都知道彼此的情谊,可偏偏是叔嫂,若是传出去,未免不大好听,竟都硬生生忍住。

现下苏夫人就在妇科做甚么护士长,正好裴如实要去那里巡逻,每日便借机过去瞧瞧,稍解相思之苦。外头的人不明真相,只想当然的以为他是看上了谁家姑娘……

可情分这种东西是瞒不住人的,只要你心里有了他/她,看过去的眼神都是不同的,渐渐地,裴如实身边过命的几个兄弟也都猜到了。

他们顾忌的正是众人担忧的,因此谁也没挑明了,可没有一个不在心里头暗暗着急的。

也就是顾青这个大老粗,再加上打从去年开始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呼尔葉,竟没功夫细细琢磨,直到这会儿才了解真相。

在这些事儿上粗心归粗心,顾青却也是真重义气,弄明白来龙去脉之后当即肃整面容,立在原地冥思苦想起来。

可想了老半天,顾青却只能急的挠头,“唉,不好办,不好办啊!”

其实真要说起来,仗一连打了几年,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朝廷又鼓励重新婚配、生育人口,社会上对寡妇再嫁的事儿并不怎么介意。

再加上苏夫人人长得标志,又有本事,正经不少人看重呢!里头不光有鳏夫,亦有许多尚未婚配的大好儿郎。

所以说,不管是裴如实还是苏夫人自己,他们迈不过去的从来不是外界舆论的那道坎儿,而是自己心里那道无形的屏障。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裴如实确实是打从一开始就将这对兄嫂当做骨肉至亲对待的,既亲近又不失恭敬。当初最困难的时候, 他是宁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将精细粮食送给兄嫂的。

后来义兄战死, 苏夫人老家远在千里之外,也差不多都死绝了, 他二话没说接过担子!

军营内外都是知道的,谁不说一句裴将军是个重情重义, 铁骨铮铮的汉子!

而苏夫人原先待他也是如此,只恨不得他是自己的亲弟弟, 一日三回嘘寒问暖,便是好容易得了布料, 也先想着给这兄弟俩做身能见人的衣裳,她自己却不介意补丁摞补丁。

然而现如今, 夫君死了, 她却同义弟倾心……

就算别人觉得情有可原,裴如实和苏夫人却都觉得自己不是人,对不起死去的人!

牧归崖原本对兄弟们的感□□持放任旁观的态度, 可如今到底是成了家的人了, 心态先就变了。再被顾青一搅和, 也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

先不说到底能不能成,两个人光这么磨着就够凄凉的了。

所以当晚跟郡主老婆脑袋挨脑袋靠着说私房话时, 牧归崖就把这事儿说了。

“终究你比我心思细腻些,也帮我合计合计, 看能不能想个什么招儿?”

白芷听了也是半天没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百感交集的感叹道:“真是造化弄人。”

其实别说眼下, 就是再过几千年,恐怕大家对这种事儿还是有点儿心理障碍的。

尤其是裴如实和苏夫人这种正人君子,尤其恪守礼数,自然更加不容易过了自己那关。

但真要说起来,毕竟不是亲的,只要自己别钻牛角尖,也就没什么了。

所以最要命的是,两个当事人偏偏都想不开!

“唉,要我说,”白芷叹了口气,侧过身子跟牧归崖面对面唏嘘道,“几年的战火都熬过来了,大家都是死里逃生的人,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牧归崖伸手替她拨了拨垂下来的额发,拉着她的手道,“正是这话,兄弟们也是这么说的,可老裴,嗨,他就是心思太重了,打仗的时候就比我们想得多些。”

夫妻两个脸对脸说了许久,最后白芷提议道:“你说得对,老这么拖着不是个事儿,别再夜长梦多的。这么着,不如你找时间私底下问问裴将军的意思,我去问问苏夫人,先听听他们心里头到底怎么想的,然后再对症下药。”

白芷本来就是军营里头长大的,跟官阶高些的将士们和他们的家属也都十分熟悉,自然认识苏夫人的。

甚至因为苏夫人和故去的白夫人私交不错,她跟苏夫人倒也很能说得上话,这会儿去问倒也合适。

牧归崖听后点点头,“也罢,你我便分头行事。”

替别人解决感情问题什么的,两人也是头一回接这样的差事,还别说,正经挺新鲜刺激,于是不免越说越带劲,直到天色微白了才模模糊糊睡过去。

晚睡并不影响早起。

次日一早,白芷和牧归崖就双双睁开眼睛,然后相视一笑,麻利的起床洗漱,准备等会儿就去当个情感顾问。

正用着早饭,外头竟送进来开封来的书信。

白芷连忙命人拿进来,拆了一瞧,竟然是二哥白菁的。

她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又递给牧归崖,喜不自胜道:“二哥要来了!”

信是前儿写的,本来昨儿就该到了的,只是不曾想路上遇到十年不遇的大雨,一整晚都风雨交加,金雕不得已找地儿避了一夜,故而这会儿才到。

来的不光有白菁,还有她素未谋面的嫂子庞媛,以及牧归崖如今的堂兄牧归峦,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庞媛姓庞,可真要刨根究底起来却更是卢家的人。

当初牧清寒和杜文的至交卢昭与庞秀玉成婚后育有三子,但庞家却已绝后,于是众人商议后,便决定将三子改姓庞,好使曾经显赫的庞家不至断绝。

这位庞媛嫂子,便是卢昭与庞秀玉之孙女,也是将门虎女,自小弓马娴熟,十分的英姿飒爽。

牧归峦是牧归崖大伯家的儿子,行二,如今因长兄继承牧家商号,他便跟着打下手,也好抱打不平,是个难得的洒脱性子。

当年牧清寒成婚晚,生儿育女自然也晚些,牧归崖是一众堂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打小就深受宠爱,众星拱月般捧大的。可如今却孤身在外,数他过得最苦,众人不免十分挂怀,这次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终于派了牧家最“游手好闲”的牧归峦做代表前来。

年前白芷就知道自家二哥可能要来,但究竟什么时候来,甚至到底是不是真能来得了,都不确定。如今人都在路上了,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她不禁喜极而泣,又连忙叫人去将早就准备好了的两座宽敞客院打扫出来。

“吉祥,你带着人再去检查一遍摆设,咱们两家人都不是矫情的,只管挑那些旷达舒朗的摆上。平安,你带人去挑些轻薄些的衣裳被褥并帷帐备下,记得每日翻晒,时常洒扫。等他们来,天儿也该热得很了,也不知能不能习惯。”

牧归崖看着她忙得团团转,等她安排完了,这才上前拉着坐下,软声道:“你瞧你,之前二哥也是打过仗的,咱们还是他指点着长大的,这些自然是习惯的。嫂子将门出身,自然也是一般。便是我二堂兄也是打小跟随伯父走南闯北,上过山、下过海,有苦有累的时候多的很,并不像外头人想的那样,是个娇气的公子哥儿,皮糙肉厚着呢!”

似他们这等人家,大小都是见惯了风雨的,家中长辈也格外教导,自然知晓利害,所以虽然娇养,但该吃苦的地方也绝对不含糊。

白芷也笑,“我也是欢喜的坏了,这都几年没见了,也不知二哥身子如何了。”

牧归崖安慰道:“必然是好的,不然莫说他自己不是那等不知厉害的轻狂性子,便是嫂子也必然不肯他出门的。如今两人一起来,也有个照应,你我都不必过分担忧了。”

话虽如此,可毕竟是硕果仅存的骨肉至亲,白芷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到底又叫了自己的贴身侍卫队长白平过来,命他后日另外带一小队人马从西望府出发前去迎接。

安排完了之后,白芷才后知后觉的跟牧归崖解释,“如今西望府日新月异,许多地方都变了,咱们提前派人迎一迎,头一个自己放心,次一个也好叫他们路上不寂寞,也先知道咱们过得不差。”

牧归崖就笑了,“你想的总比我周道些,我只有感谢感激的份儿,却哪里会怪?莫要多想。”

白芷这才觉得舒坦了,又哼了声,佯怒道:“你我夫妻一体,亲人也是一般无二,却又感激什么?”

牧归崖笑着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感激上苍,好叫我有了郡主这般贤惠的夫人!”

两人笑闹一回,然后便按照昨儿晚上商议好的,兵分两路出去了。

听明白牧归崖的来意之后,裴如实还愣了会儿,显然有些意外。

“我以为侯爷您是不会插手兄弟们的私事的。”他笑着说。

牧归崖点了点头,倒没否认,“确实不会,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再者,你的这个事儿也是,唉。这里就你我二人,此事出的你口,入得我耳,决无第三人知晓,你到底怎么想的?”

一同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裴如实知道照牧归崖的性子,能问出这么一句来殊为不易,倒也没刻意回避。

他正正经经的想了一回,到底还是说出了一直以来的心里话。

“我确对苏夫人有情,她对我也并非无意,只是造化弄人,侯爷与郡主也不必为我担忧,且行且看吧,毕竟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牧归崖闻言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死者已矣,来者可追,我知你心中顾忌什么,可此事说来也是无奈,世人并不会说什么的。”

“侯爷这话说的口不对心,”裴如实反而了然一笑,“您并非不知我的脾性,我也不是那等在乎世人眼光之人,只是……饶是我过了自己这关,却也不想叫她为难。”

苏夫人是个心思细腻的好女子,若自己主动提出,她或许并不会拒绝。但如此一来,她的余生必然都要背负着一个包袱,难以释怀。

与其让她后半辈子都心怀愧疚的自我折磨,裴如实就觉得,倒不如这么下去。

然而牧归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直接将他整个人都震得呆了:

“话虽如此,可你们这样,岂不是已然在折磨彼此?”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白芷果然去找了苏夫人, 到的时候苏夫人正在里头碾药,听她来了忙出门迎接,行走间身上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是个身量高挑的清瘦女子, 容貌不过中人之资,但自有一股温婉清和的气质,观之可亲, 见之忘俗,也就十分出众了。

“有日子没见你了, 近来可好?”苏夫人见她来了也十分高兴,忙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 笑道,“快叫我瞧瞧。”

她们二人早在刚来西望府一带时就认识了,私底下接触颇多,关系甚好,也就是这一二年都忙于建设,越发不得空,这才来往的少了。

不过虽然往来少了, 可情分并未减轻,且近来又因着医院和书院的当儿,二人自然而然的恢复了交集。

“挺好的,”白芷也笑,又看了看正厅地上摆着的许多成品、半成品药材, 问道, “怎么没叫个人来打下手, 一个人弄岂不累得慌?”

苏夫人因着会医术、懂药材的关系,平日就在医院坐诊,每逢一五再去书院医科班任教,平日里十分忙碌,每月不过区区两天假罢了。

“嗨,别提了,”苏夫人就道,“都是整瓶不满半瓶晃的半吊子,若叫他们来帮忙反倒手忙脚乱的,我还得多操一份心,反倒不如自己来的便利。”

白芷听后点点头,跟她相携坐下,“也是。”

自从丈夫战死之后,苏夫人就遣散了本就不多的仆人,如今这个两进的小院子中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两个小丫头,外加一个战场上捡回来的做粗活的小哑巴。

苏夫人本人就不是多么活泼的性格,下人们自然不可能闹腾,院子里安静得很,跟里里外外透着一股活泛气儿的郡主府截然不同。

如今她就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旧褂子,洗的微微泛白,面上略施脂粉,两耳塞了两颗丁香,头上却一点首饰也无,只将头发松松挽起,用一根木簪子固定,朴素极了。

白芷就叹气,说:“你何苦这样自苦?”

苏夫人淡淡道:“我吃的饱,穿的暖,刮风下雨有屋住,哪里算苦?”

白芷见她目光平和,形容安定,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别的来。

白芷另起话题,跟她说了几句知心话,这才说明来意。

“嫂子,你我不是外人,其实我今儿冒昧前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你觉得,裴将军如何?”

苏夫人压根儿没想到她这样直接,愣了下才说:“他是我与外子的义弟,义薄云天,忠勇果敢,屡立战功,自然是好的。”

白芷叹了口气,“你定然能猜到,我不是问这个。”

苏夫人的眼神闪烁几下,倒也没继续装傻,而是垂下眼帘,低低道:“再说这话,还有什么趣儿呢?休要再提。”

“如何不能提?”白芷反驳道,“如今你独居,他单身,郎有情妾有意,岂不是水到渠成?”

“快别说了,”苏夫人打断她的话,又叹了口气,语气复杂道,“我本是有夫之妇,动了这个心思已是不该,如何能再害了别人?他还有大好的前途,必然会有更好的女子,何苦绑在我这半老徐娘身上?”

“本来是,现在却不是了呀!”白芷见她果然自苦,当即苦口婆心道,“远的不说,你只看着西望府吧,如今凑在一处过日子的女子,少说也有三成是改嫁的,何曾又谁说过什么?便是朝廷还大力鼓舞来着!”

可苏夫人却只是摇头,又满脸苦涩。

裴如实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有胆识有担当,长得也好,这么个人天长日久的对你好,是个女子也该动心了。

可苏夫人却不忍心拖累他。

之前他们不是没想过,想着苦了这么些年,不若当真放纵一回,可到最后,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

跟那些原来就毫无瓜葛的人不同,他们本是叔嫂啊!之前还一直频繁往来,若当真成了亲,便是他们问心无愧,朝廷也不说什么,可难保没有人私底下议论。

“说不得这俩人早就有了首尾,只是又死活要挂着一层人皮,这才不好挑明了,如今当家的战死沙场,这不就迫不及待了?”

“谁知道苏将军的死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呢,不然咋就这样巧?”

不必真做出来,苏夫人就已经自己想了许多,想到这些诸如此类的外界可能会有的议论,然后就一点儿也不敢冒险了。

她是个寡妇,怎么着不是一辈子呢?也不在意什么流言蜚语的,可裴如实不是呀!

若是一辈子都定在这西望府也就罢了,毕竟是他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日子,百姓们也纯朴,又都是生不如死的日子过来的,自然相互体谅,不会说什么。

可裴如实还年青,又有军功在身,往后前程远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调到别处去,而谁又能保证其他地方的人能接受这种叔嫂在一块的情况?

待到那时,即便朝廷不说什么,上上下下的官员百姓岂不议论?就算不是把柄,到底名声上不好听,她怎能为了一己私利就叫他冒这天大的风险!

白芷百般劝说到底无用,苏夫人只是咬定了不松口,开始她还会反驳几句,说说自己的理由,但是最后索性就闭了嘴巴,一言不发。

见此情形,白芷也不好强迫,只得无功而返,心情颇为沉重。

倒不是说她一定要做这个大媒,而是分明身边的人彼此相爱,却偏偏因为太过在乎对方而不敢在一起,这真的让人感动,却又有些无能为力。

家去之后,白芷把今天的经历跟牧归崖说了,末了还叹了一口气,“这可如何是好?”

牧归崖今天也没闲着,也去找了裴如实,甚至因为上过战场的男人们之间的对话更加干脆果决,裴如实直接撂了话,“我对她确实心生爱慕,然恰恰因为这个,却不能宣之于众。”

他是个男人,战场上多少次死里逃生的,如今能活下来还图个什么呢?

但苏夫人不同,她是一介女流,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或许同样的一件事,落到男人身上不过尔尔,但就有可能毁了女子的名声,进而毁了这一个人!

裴如实敬她爱她,哪里忍心让她受牵累!

牧归崖听后沉默半晌,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们做兄弟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只听这个口气,就知不会轻易动摇,还需从长计议。

牧归崖说完,又道:“那两个都是谨慎小心的人,瞧着温和,内里最犟不过,若强行凑到一处,反而坏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况人心?此事急也急不来,你我还需从长计议,慢慢的想个法子水滴石穿才是。”

白芷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稍后两人更衣,白芷又想起来一件事,“今儿我去苏夫人那儿,瞧她穿着打扮实在朴素的很,便是家里也没什么能看过眼去的摆设,不过是些光秃秃的桌椅板凳罢了,我这心里实在酸涩的很,就琢磨挑些东西送过去。”

牧归崖听后也是百感交集,“也真难为她了!亏得你心细,我竟没想到这些。”

到底是同袍遗孀,听她过的苦,牧归崖心中着实难受。

且不说苏夫人本就不爱张扬,如今她成了寡妇,便是当初朝廷发下来的烈士抚恤金牧归崖一点儿没贪墨,可能有多少?总是过不了一辈子的!

当初一众同袍也曾纷纷慷慨解囊,不惜将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银钱掏出来送过去,可都被苏夫人挨个送了回来。

她不要。

都是一块水里来火里去的,谁不知道各中疾苦?她虽然没了丈夫,可说句苦中作乐的话,到底也没有孩子和父母拖累牵绊,开销不多,倒是比那些拖家带口的将士更轻松些。她自己也能干活,如何非得给别人添麻烦?

她虽没了丈夫,却还有傲骨。

可话虽如此,苏夫人又是个乐善好施的菩萨心肠,平时给人看病抓药本来就不怎么赚钱,隔三差五遇到穷苦人家还白送。天长日久,难免入不敷出……

也就是最近几个月她在医院谋得职位,看病抓药都走公帐,每月还有不菲的薪资,日子才不那么捉襟见肘了。

可饶是如此,依旧讲究不得。

白芷果然去开了库房,用心挑选。

苏夫人不是那等爱好奢靡的,张扬的物件一律不用,她就挑了几匹颜色素雅的布料,再加一些笔墨纸砚叫人送了过去。

苏夫人一开始果然十分推辞,但过去送东西的平安口才十分了得,舌灿莲花,三言两语就叫她没话说。

她见送来的布料都是低调不打眼的,不过一色淡青、烟灰、青豆、杨桃、栀子等色,很是符合自己的年纪和习惯,两匹丝绸也是月白,想来是叫自己做里衣穿的,就知道必然是白芷亲自挑选的,这才好歹收了,只是马上又包了两个荷包做回礼。

“替我谢你们家郡主,多谢她费心。这两个荷包是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倒是里头的药材可用,夏日佩戴可使人神清气爽,蛇鼠不近……”

白芷听平安回完话,又拿着那两个荷包翻来覆去看了好久,叹道:“果然是个有风骨的好女子!”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转眼就是一月, 在白芷和牧归崖每日望眼欲穿的期盼中,白菁一行人终于到了。

虽然此次前来不是因为公务,但圣人为了彰显自己体恤功臣之后的胸怀,特意恩准他们可以走官道,着实便利的很了。

牧归崖的人打从前些日子起就每日有人守在驿站, 得了信儿便提前飞马来报。因此打从昨儿起, 这夫妻两个便每日站在城门外翘首以盼。

“来了, 来了!”

眼见着远处一小队人马渐渐自地平线出现, 又有人打马直往这边过来, 白芷忍不住抓着牧归崖道:“必然是他们的!”

话音未落,脱队而出的两骑就到了近前, 来人利落的翻身下马, 冲着他们一抱拳,笑道:“一别数年,你们可好?”

就见来人一身青色软甲,脚蹬鹿皮软靴,手持马鞭,腰系匕首,双目澄澈有光, 端的是个神采飞扬的好……女子!

白芷和牧归崖都是看的呆了, 回神之后连忙躬身行礼,“嫂子!”

来人竟是庞媛!

“都是一块长大的, 如今又是一家人, 怎的如今反同我生分了!”庞媛笑着上前扶起他们, 又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黑了,瘦了,可瞧着就更精神了。”

怕白芷担心,她又说:“你哥哥他们在后头,生怕你们等不及,我就当个先行官,先来与你们报讯,就是不知侯爷与郡主肯不肯赏脸给几碗酒吃?”

她本就是个爽利性子,语速自然不慢,偏偏说话声音又清又脆,便如同谁拿了一串银铃在空中抖开,犀利刷啦好听的紧。

既然她当了媳妇也没失了本性,白芷和牧归崖都觉得十分欢快,闻言纷纷大笑起来。

“有有有,自然是有的,便是旁人没有也要省出来给你吃!”

庞媛也大笑一回,又一甩手道:“咱们也同儿时一般相处才好,你们也别叫我什么劳什子嫂子,还是叫姐姐吧!”

白芷和牧归崖知道她性子速来如此,立刻从善如流的改了,庞媛听后果然越加欢喜。

“你们不知道,我们来的这一路上颇热闹,”庞媛拉着白芷的手,兴致勃勃的分享这一路上的见闻,“早就听说这西望府如今大变样,我同你哥哥早就想见识了,只没机会。如今好容易出了京城,我们便有几回走了民道,当真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