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远远地,那坟墓,那林子,都消息了。

黑暗渐渐袭来,直到满眼都黑。

终于,失去了所有知觉,包括,那一直被她忽视的疼痛感…

当她在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豪华大游轮了。

手背上打着点滴,船旁有几个仆人守着,见蝶儿醒来,连忙送来温水,伺候着她喝。

几口水润喉,蝶儿这才勉强能开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姐,我们在游轮上,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把夫人叫来。”为首的仆人很是恭敬,说着,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而其他人都伺候着给她换药,一动到腿部的伤口,蝶儿这才感觉到疼痛感。

另一臂也裹着绷带,这个时候的她,根本就坐不起来,只能直直地躺着。

“小姐,不用担心,船上的医生对枪伤都只最内行的,子弹都取出来了,卧床个十天八天,保准没事,你年龄还小,恢复地更快。”仆人笑着说道,恭敬而又和善。

“我们离森林多远了,过了多少天了?”蝶儿急急问拿到。

难不成她晕迷很久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海了?

从黑森林到底海口,少说也得几天的路程。

这时候,门口了,走进来的是钰姬,正巧听到了蝶儿的话。

一屋子的仆人齐齐低头,退了出去,训练十分有素。

“你的骨头还真硬,中了两抢,失血这么多,也就昏迷了一晚上。”钰姬笑着说道,在床畔坐了下来,尊贵而优雅的浅笑,相继了一个贵妇,怎么都不似一个狠绝的杀手,依旧是那一身黑色的旗袍,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雍容。

“一晚上?”蝶儿蹙眉,一激动,忘记了手臂的上,冷不防一抬手,疼痛感便有传来了。

“你以为我真的会像你们这么一步一步走进去吗?”钰姬冷笑着问道。

“这是C国的领地,原始丛林,不许私人进入,你根本没有可能申请到航线!”蝶儿认真说道,这么快的速度,只有一个可能,直升飞机!

“呵呵,你现在不就是身处游轮上吗?这个地方的海港水深倒是足以开发出一个现代化海港,你说我跟当地城府买下这片土地,开发旅游区,划算吗?”钰姬微微眯眼,笑得一脸无害。

“你!”蝶儿大怒,手臂猛地一扯,就连倒挂在一旁的药水都被她扯掉了。

“怎么,不要命了?这么一两句话就能要了你的命?”钰姬挑眉问道,既然带了这丫头走,心下自是决定好好栽培的,难得遇到这么块好料子,这小丫头的天赋身子比北月的还高!

日后,保护北月左右,她也放心。

仆人听了钰姬这话,连忙上前来,重新替蝶儿打上点滴。

蝶儿一动不动,任由她们折腾,只怒目盯着钰姬看,这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恨意。

“怎样,你们寻了几个月的地方,我签一纸合约就拿下了,快吧。”钰姬似乎很开心,很享受这种打击人的乐趣,尤其是这么一个倔强的人。

“等寻到了蝶院你再开发吧,否则这消息再流出去,估计这一纸合约,不会再有效用,枯诺北亚再强,也不好跟ZF较劲吧。”蝶儿淡淡开了口。

“哼,独孤枭已经替我封了所有知道消息的人的嘴,除了白桦,当然,这小子不敢打什么主意的。”钰姬冷冷说道。

“是,还有我呢,夫人,您怎么能忘记呢?”蝶儿依旧是那淡漠的语气,情绪平得可怕。

“小丫头,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见了北月,立马跟我回来,告诉我蝶院入口处,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有资格跟我讨教还价!”钰姬还是笑,从来就不轻易动怒,形于色。

蝶儿冷冷一笑,没有回答她,有一件事,她一直想问,却不敢问,king!

“怎么,不想知道king怎么样了?”钰姬却是主动开了口。

“你答应安全送他到欧洲的,不是吗?”蝶儿问道。

“你放心,我说道的,一定做到,那孩子也醒了,吵着要见你呢!”钰姬笑着说道。

“不要!”蝶儿脱口而出。

钰姬挑眉,看着她,眸中尽是玩味。

“怎么,死的都能安葬好,活的,反倒是不见了?”钰姬终于冷笑了起来,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伙伴这个词语的存在。

蝶儿眸中一丝阴鸷掠过,却还是冷静了下来,淡淡道:“不见了,他是mafia的人,我要是见了,你的麻烦岂不更多。”

“呵呵,你倒是会替我想啊。昨晚连夜就送回去了,记住,你永远都别想同他再有什么牵扯!”钰姬警告道。

蝶儿没说话,她怎么可能会相信钰姬,king知道这里的一切,怎么可能被放走。

她不过是试探试探钰姬罢了,她只希望king暂时是没事的。

“看好她,在抵达枯诺北亚的时候必须好起来!”钰姬淡淡给仆人们留了话,转身就走。

蝶儿还是躺着,看着门缓缓关上,这才闭上了眼睛。

还要多久才到枯诺北亚,北月哥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而北泽呢?

那个临阵脱逃的家伙,那个把墨雪推出去的混蛋!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要多久,她才能回去,回到黑森林去,还有多久,她才能把今日的一切都还回去!

【保守治疗】

游轮行驶入riben海,停留在了港口。

一路上蝶儿没有再多问什么,逼着自己静心休养,一定要把身体调养好,才有力气,报仇!

默默地观察周遭的一切,钰姬和手下的人的相处方式,钰姬在riben的人脉。

在riben停留的这天,她甚至主动要求检查眼睛。

钰姬似乎很重视她的身体,二话没说便往大医院送,自己却没有多停留,似乎有要事。

这是蝶儿第一次进医院吧。

若是先前,一个会惊叹连连,应接不暇。

而这时候,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坐在她面前,一脸凝重,一旁站着一个翻译员。

其实,蝶儿听得懂的,这医生说的是英文。

奥巴司教会了她好多好多英语,只可惜…

思及此,泪不由泛了上来,医生蹙眉,看向了一旁的翻译员。

“小姐,怎么了吗?哪里不舒服?”翻译员连忙问道,钰姬离开的时候,一切都交待清楚了,不管什么事情,都不用隐瞒蝶儿,但是她只允许她在医院里停留三天。

“没有,继续,我眼睛里的残留的毒要取出来,要多久?”蝶儿问道。

“至少要一个月的分析,再决定是动刀,还是保守治疗。”翻译员说道,心下纠结着,这孩子哪里不出事,偏偏是眼睛出事呢?这可能是最难办的!

“动刀是什么意思?哪一个快?”蝶儿又问道,一脸的认真,盈眶的泪,硬是没有掉下来。

翻译员有些狐疑地看着蝶儿,这么大的孩子,不用不懂手术的意思吧?!

怎么解释呢?

“就是要动手术,要开刀,取出眼睛里残留的毒素,这个办法是最快的,保守治疗就是用药物清楚,目前没有先例,所以,即便是动手术,也没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翻译员一点儿都没有隐瞒。

“这么说,就是没有动刀,也没有保守治疗的必要喽?”蝶儿反问道,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结果。

“小姐,这件事还是询问一下夫人的意思吧。”翻译员说着,同医生打了招呼,便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蝶儿看着医生,这才低声开了口,用还并不怎么流利的英文问道:“如果不治疗,多久就会全都看不到了?”

医生有些惊诧地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坚强的孩子,不过八九十而已,身上都还带着伤。

“孩子,手术虽然快,但是,风险其实非常大,坦白地说,我们医院是第一个次遇到你这么个病例,你可能也会是前世界的首例,我个人的建议,还是保守治疗吧,每日按时用药水。”医生亦是低声。

“那可以撑多久呢?”蝶儿又问道,还是那不慌不惊的语气。

“这个看情况了,你最好是多休息,不要用眼疲劳,这样会加剧病情的恶化,具体的时间不能确定,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医生如实说道,语气透着无能为力。

然而,那翻译员回来了,却是直接同医生说要办出院手续了。

“保守治疗?”蝶儿挑眉问道。

“嗯,夫人说了,撑着,眼角膜完全撑不了的,直接换掉,若是再影响,就在换角膜。”翻译官低声说道。

蝶儿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想什么。

一心想到枯诺北亚,一心想尽快回到蝶院,这个时候,在她还并不知道换眼角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钰姬还没有回来,一路行程都是这个翻译员在安排,他是钰姬身旁的得力助手。

出了医院,他们便直奔国际机场。

蝶儿已经恢复了不少,可以撑着拐杖直立。

私人候机室里,就只有她和这助手。

“大哥哥,我们要多久才能到枯诺北亚?”蝶儿开了口。

“从这里直飞日内瓦,估计要五个多小时吧。”助手答道。

“钰姬呢?她不跟着我们?”蝶儿又问道。

“小姑娘,钰姬的事情,不是我们当下人的可以过问的。”助手笑着说道。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蝶儿又问道。

“我叫诺尔,以后你叫我阿诺就可以了。”诺尔笑着说道。

“诺尔哥哥,我可以不可以问,king究竟有没有被送回欧洲?”蝶儿小心翼翼问道。

“这个,不是我负责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诺尔回答地滴水不漏,蝶儿根本就听不出来任何信息。

朝若尔笑了笑,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诺尔心下却是诧异,这丫头竟然会笑,对他笑!

这是怎么了,他还以为,这一路上她都会哭闹,要不会找机会逃跑的。

整个机场都不知道布下了多少人马在提防着她呢!

居然就这么乖乖地坐着等!

很快,登机时间就到了,蝶儿还真的是乖乖地,跟着专门引路的空姐走。

诺尔却是更是小心翼翼,生怕突然发生什么状况。

直到,飞机关了舱门,一切都还是顺顺利利的。

诺尔就坐在蝶儿身旁,当然,他是不会主动说话的。

蝶儿睡了好一会儿,醒来后,诺尔还是寸步不离地在她身旁。

突然想起了上一回逃机的时候,和北泽一起,那么的惊心动魄。

“诺尔哥哥,北泽呢?”

终于开了口,终于问到了他,阿泽。

“不知道,泽少爷抢了一艘快艇就逃了。”诺尔如实说道,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说到,钰姬能带这孩子回枯诺北亚,那么说明了这孩子以后也会是枯诺北亚的一员,而且地位会不低,他还是得罪不起的。

“逃了?他怕钰姬吗?”蝶儿又问道,即便是提起北泽,语气都是那么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当然,除了北月少主,谁都怕钰姬,因为她是家族,是枯诺北亚最强的人。”诺尔说道,隐隐有些自豪,为他的主子而自豪。

“枯诺北亚在日内瓦吗?”蝶儿继续问道。

“在阿尔卑斯山脉里,日内瓦是阿尔卑斯山脉的最北端,也是枯诺北亚唯一的大门。”诺尔说道。

“也在山林里啊,一定很大吧。”蝶儿笑着,却不知道怎么得,狠狠吸了吸鼻子。

“你去了就会知道,如果我们到了,钰姬还没到,我就带你逛逛,有些禁地,你必须认识的。”诺尔说道。

“北月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蝶儿突然砖了话题。

诺尔一愣,看了她一眼,道:“少主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

蝶儿本不问的,因为她知道,从这家伙嘴里能知道的,都是钰姬要她知道的。

现在看来,钰姬有意留她在枯诺北亚。

这么,非常,好!!

【妈妈,我还是八岁】

这是一座延绵不尽的山脉,呈弧形东西延伸,一千多公里,平均海拔3000米左右。

欧洲最著名亦是最神秘的山脉,阿尔卑斯山脉。

蝶儿在直升飞机上,俯瞰这片大山,心下满满的都是复杂。

哪一天,她也能站这么高的位子,以同样的角度,俯瞰她的故乡,隐藏于崇山峻岭里的古老国度?

已经在日内瓦境内了,枯诺北亚在欧洲的势力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终于,看累了,懒懒地依靠在软软的靠背上,一身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取出随身携带的眼药水,动作娴熟地滴了几滴。

第一次用这药水,完完全全的排斥,而现在都已经习惯了,一日一次,必不可少,这是医生的嘱咐。

这直升飞机上就只有她和诺尔两个人,诺尔在驾驶室,很是专注,一句话不说。

干干净净的小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脚下的山林越发的密集,都看得到不少山顶上有终年不化的积雪。

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这个时候,会不会紧张。

就快要见到她的北月哥哥了。

小手缓缓除去了随身携带那一封信。

她只看过一次,就记住了所有的内容。

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给她力量的,其实,更多的不是仇恨,而是这封信,和救出king的责任。

这东西,宝贝地她都不敢经常打开,幸好是兽皮做的,否则历经千年,一碰到光早就瞬间消散成灰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来,认真地看着,心里默默地一句一句地读着,这才有了一点点笑容,久违的单纯笑容,完全属于一个孩子的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笑着笑着,就是哭了,默默无声,眼泪一直掉,心里一遍一遍默念着信上的内容。

亲爱的蝶儿:

你过得好吗?

其实,真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但是我还是写了,瞒着你爹爹偷偷地留给你了。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一定长大了吧。

先别问我是谁,好吗?

先看看那份藏宝图,那是你爹爹为你修建的一座陵园,就位于你跌落的深渊里。

这个地方叫做蝶院。

这里,曾经是一座清幽的山中别居,前院是几座阁楼,你的衣冠冢就在后院,总是撒满阳光,遍地野花开,引来无数的彩蝶蹁跹。

平日里交给你的奶娘打理,你爹爹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来住几日,衣冠冢里都是你的东西,还有不少你爹爹留给你的珍宝,还有一些画像,全家福,有你爹爹,我,你外公,你舅舅,还有黑森林里的几个叔叔。

后来,你爹爹倾尽所有,将蝶院建成了一座黄金陵园,深埋地下。

而陵园上方,便是重建起来的黑森林。

而蝶院唯一的入口便黑森林里的乾坤中央,是一个幻境阵法。

所有的东西都是留给你的,如果你可以看到,那就完成你爹爹最后的心愿吧。

把所有的黄金都取走,还原蝶院本来的面貌,峡谷,别院,小桥流水,花开满园,蝶儿纷飞…

我也不知道千年之后,月国,西南大山,黑森林,这一片土地会属于那个国家,会不会已经被开发。

所以,这是可能会是一项极其危险的事情,愿你尽力而为,不要勉强。

这是就是关于蝶院的一切。

好了,现在,我告诉你我是谁。

带你出门逛街的是我,给你缝了一个灰太狼布偶的是我,搬去你的阁楼住陪你睡觉的是我,带你去百纳过七夕节的是我,带你去爬幻境山的,依旧是我。

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