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乐云说:“我不会扔下你自己跑,但是你一定要跟紧我。”

青黛哽咽着点头,奈何黑暗中乐云根本看不见,乐云摸索着揉了揉青黛脑袋,“别怕,跟在我后面。”

乐云说着轻呼一口气,率先爬出了山洞,外头也不比山洞里面亮到哪去,乐云走在前面,青黛拉着她的衣裙紧紧跟着她。

好在山涧的是由东向西流动,乐云能够根据山涧,大致的确定东面的位置。

她们不知道那群人在哪里落脚,只能尽量不发出声音,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只能寄希望于运气,祈祷不要踩到陷阱。

天太黑了,连树影都要走到近前才能看到,两人穿梭在林间,两次走进及腰的爬藤堆里,最后无法选择方向,只能哪里比较好走,就往哪里走。

突然,猫头鹰刺耳的尖叫炸响在耳边,乐云脚步不由一抖,听到青黛的抽气声,好在青黛没有吓的叫出来,只是从抓她的衣服改抓她的手臂,并且用力越来越来大,攥的乐云手肘有些发麻。

两人在林间蒙头转向的穿梭,失去方向感,乐云也有些发慌,只祈求这样乱走,也能绕开人群。

只是这祈求并没有奏效,两人转过一丛不知名的密植后,不远处,比炸响在耳边的猫头鹰尖叫还要渗人,还要猝不及防的火光,不偏不倚撞入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_(:з」∠)_

写的我好紧张这一段。

第24章 漫天流萤

乐云只朝火光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去捂青黛的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即便青黛一声惊呼被自己吞回去一半,但在这连虫鸣都显得尖锐的寂静中,这一声短促的惊呼,不远处的几人,绝对听的清清楚楚。

“跑!”乐云拉住青黛冲出去,刚刚那一眼,虽然匆忙,但是足够她看清即将熄灭的火堆旁边,捆着三五个全身不挂一丝的女人,有几个并没有入睡的男人,也坐在火堆边上。

“林子里有人!”

“快追!”

“妈的,是不是今天跑掉的那个女奴?”

“分头追,抓到老子不干死她……”

乐云抓着青黛的手在一片黑暗中疯狂的奔跑,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此时不亚于地狱恶鬼的嘶吼。

两人即便是都大睁着眼,也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跌跌撞撞,几次撞到树上几番被拌倒在地,都片刻也不敢停留,连滚带爬的只一味在身后人的追逐中,疯狂奔逃。

人在精神极度紧张的状态下,似乎连疼痛都已经变的迟钝,乐云经历过前世的种种,十分能忍耐疼痛,可刮伤,摔伤,撞伤,急速奔跑下胸口的闷痛,还是让她不自觉中,不知把自己的舌头还是两腮给咬破了,粗喘急呼之间,满满的血腥味。

青黛的喘息比她还要剧烈,乐云一直抓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步履踉跄,应该是腿上受了什么难忍的伤痛。

就这么跑出不知多远多久,身后的叫骂追逐声竟还清晰可闻,而却两人逐渐体力不支。正常人的体力,是没有办法和吃过药的疯子相比的,何况她们只是两个身娇体弱的女子,若不是仗着夜色黑沉,怕是早就“落入虎口”。

两人咬着牙,憋着心中的一口气,比起被抓到之后,即将遭遇的“地狱”,眼前这点痛,无论如何要撑着,两人紧紧抓着对方的手,相互搀扶着一直竭力向前。

唯一庆幸的一点,是她们始终没有踩上陷阱,但是这点庆幸,在逐渐逼近的脚步里,淹没在一片绝望之中。

“你……跑!”青黛挣开乐云的手,推了乐云肩头一把,转头要迎着脚步声的方向而去,乐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听见了青黛急促喘息间的哽咽,胡乱伸手去抓,揪住了青黛的衣领。

她顺着衣领摸到青黛的脸颊,果然,小姑娘已经泪流满面。

乐云什么也没说,几乎连停顿都没有的,狠狠照着青黛的脸甩出一巴掌。

甩完之后,她也片刻没耽误,重新抓住青黛的手,再次拉着她奔向一片未知的漆黑。

青黛死死咬在吼间的哭声,被乐云一巴掌甩的失了声,但是也就仅仅是一声,就再次憋了回去。

两人的脚步越来越慢,然而慌不择路之下,又“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巧奔进了一片及膝的爬藤。

几乎每两三步就要绊倒,两人在一片爬藤中翻滚,胸中几欲炸裂,耳边嗡鸣不止,终于在两人艰难的翻滚出爬藤时,追赶的脚步也已经近在咫尺。

乐云一把将青黛甩出去,握紧手中尖刺,回头站定,狠狠的朝着黑暗挥了出去。

一声男子痛叫响彻夜空,滚烫的腥黏披头喷溅在脸上,乐云不知道戳中了来人的哪里,她转身就跑,根本不敢正面对抗。

一旦戳中的不是要害,她此刻几乎力竭,根本没有对抗的能力,况且她并不知道,身后追来的是几个人,而男子的尖叫势必会引来更多的人。

“青黛!”乐云叫了一声,朝着她刚才甩人的方向伸手乱挥,青黛听见她的声音也向着她的方向伸手,两人快速摸索到彼此,胡乱寻了个方向,继续夺命奔逃。

男子的尖叫果然引来了人,谩骂和追逐的脚步声开始变多,而她们真的已经跑不动了,虽然脚步还是未曾停下,可长时间紧张和急奔之下,气息不济,吼间火灼一样的疼痛。

看不见,听不清,没有方向,只有奔跑中狠狠抽打在头上的枝条不断提醒着乐云,这里是一片矮林。

而这片矮林,终于如同迟来的救兵,仗着男女的身高差异,延缓了身后的追逐,脚步声稍稍远了些,可两人却连停下喘口气都不敢,只借着这个空隙,再次咬牙将自己已经快要干涸的体力激发,加快了脚步。

然而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在戏耍她们,这片矮林很快消失,乐云觉得她似乎已经眼花,因为她看见前方竟然有星点亮光。

掉转方向已经来不及,两人在奔跑惯性的冲力下,奔入了一片没腰的苇荡,一脚踏上去,瞬间没过足踝的淤泥,将两人定在原地,相互借着身体支撑才没有摔倒,却再难行进。

而随着两人挣扎的动作带动了芦苇,开始有星星点点栖息在芦苇上的流萤飞起,接着仿佛受了什么召唤一样,越来越多的流萤自苇荡中飞起漂浮,似是谁一把扯下了天上的星河,将万千星光抛洒了下来,悠悠闪闪撕裂了漆黑的夜幕。

如此美丽,又如此邪恶,如同通往地狱的星火,将已经力竭的两人最后的一丝希望残忍抽离。

乐云借着悠悠的闪光转过头,狰狞的笑脸就在眼前,来人抬起手,伸向她的脖颈,乐云哆嗦着攥紧手中的尖刺,松开了青黛的手臂。

今生她就算死,也要死的干干净净,就算死,也要拉个人面畜生一起下地狱。

她一声急呵,爆发最后的体力,举着尖刺向来人刺过去,却亲眼看着一双大手自那人身后,抓住他狞笑的头颅,朝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拧,“咔”的一声骨骼闷响,那满面狰狞的男人就在她面前,软软瘫倒下去。

漫天流萤随风轻舞,乐云看清那双大手主人的一瞬间,也如同被拧断了脖子一样,飞扑的动作一滞,朝着地面瘫倒下去。

在双膝跪到淤泥的前一刻,乐云被稳稳的抄进一个气喘如牛的怀中。

“主人……”山奴紧紧搂着乐云,声音哽咽,“山奴来晚了。”

乐云手中的尖刺落地,“咻”的扎进淤泥,她抬起酸痛颤抖的手臂,勾住山奴的脖子,哑声道:“不晚……”

“追过来的人都死了”山奴低声说:“剩下的一时半会儿找不过来,主人放心,安全了。”

乐云从来都没有觉得,被人拥抱,是如此美妙的感觉,没有羞辱,没有恶欲,滚烫的胸口,有力的双臂,比她曾经梦回无数次的闺中软塌,还要舒适安心,她闭着眼,抽了抽鼻子,把自己所有的重量都挂在山奴的身上。

“我今早去找水,在回程的时候,遇见了那群人。”山奴搂着乐云,手臂也带着颤栗,急不可耐的交代着他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他们威胁我加入,给我一种药粉,说吃过后,好好为皇帝办事,就能平安无事的活着出苍翠林。”

“你吃了吗?”乐云抬头看向山奴,语气有些急。

“没有,我就借口没水吃不下,借机把药粉抖进袖子里扔了。”

“千万不能吃!”乐云说:“那是□□,狗皇帝的话也都是骗人的,吃了那药,不光畜生一样,而且活不到半月。”

“嗯,我见他双眼血红,手指哆嗦,想来应该是吃了那药的缘故,”山奴说:“他们问我在哪里落脚,我怕暴露你们,就撒了谎,跟着他们走了。”

乐云靠在他怀中安静的听着,听到对方有二十余人的时候,不由疑惑的打断:“二十余人?”

“青黛?”乐云回头唤青黛,见青黛已经昏厥在地,赶紧自己撑起身体,推开山奴,“快把她抱出来,咱们先出了这里再说。”

山奴把昏迷在地上的青黛拎起来,夹着出了芦苇荡,搁在矮林的边上,乐云弯腰把尖刺摸到,也被山奴扶着出了芦苇荡。

三人没有走远,借着盘旋在苇荡里的悠悠流萤光,在苇荡的旁边坐着恢复体力。

“青黛跟我说,他们有很多人,”乐云接着刚才的话头,“怎么会只有二十余人?”

“他们分拨走了,”山奴说:“我白天跟着他们,听到他们有人在骂领头的,拆伙是因为人太多,食物分配不均。”

“我本来想要等到天黑下来,他们都休息后,偷偷的跑回去带你们走,”山奴说:“我特意留下守夜,但是……”

山奴顿了顿,“他们吃了药的,都不休息,一直在……还拉着我,我只能装肚子疼趴在地上,等着他们闹够了休息。”

“然后就听见了林中有人,我怕是你们,就跟着跑出来追了。”山奴看向乐云:“幸亏你们跑了,我白天谎称山洞的方向有毒蛇窝,还给他们看了我身上的伤口,勉强劝住才没让他们过去。”

“但是那群人吃了药都疯子一样,商量好明天一早就去那边杀蛇。”

乐云点了点头,“我等不到你,想着能借夜色跑,但是天太黑了,我跟青黛根本辨别不了方向,只能捡着好走的路走,不知怎么转,就转到了那群人休息的地方。”

山奴十分自责,看着乐云坐不住,寻一块地方就要席地躺下,赶紧拢过乐云的肩,向自己这边扳了下,闷声说道:“主人……地上凉。”

山奴本来打算,要是找不到机会带乐云走,就只能趁其不备,能杀几个是几个,可他没有把握,因为他虽然人高马大力气不小,还会些粗浅的功夫。

但是那些人都吃了药,力气大于常人,似乎还不怕疼,要是动起手,对方人多,他也不知道能解决掉几个。

“刚才追过来的有多少人?”乐云顺着山奴的手劲儿,半倚在山奴的胸口,问道:“你说他们有二十几个,你刚才杀了几个?”

“六个。”山奴顿了顿:“主人……想要救那些女人吗?”

乐云没有吭声,抬手摸了摸山奴额角的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虽然流萤的光线不明朗,不能将山奴完全看仔细,但是血腥味不会骗人。

山奴找到她,肯定也废了不少的力气,经过她不知道的凶险搏斗,最后解决掉追来的人,赶在她被抓住之前,来到她的面前,其中艰辛,不用说出口,乐云也能想象。

“不救了……”乐云心中有些悲凉,呼吸带着轻颤,“我们只有三个人,我和青黛都已经力竭……”

乐云轻声叹息道:“我们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_(:з」∠)_

山奴他,是一个奴隶,在我写的这个背景下,奴隶是最低等的人。

他选择回到大牢,就是去送死,他一根筋,对乐云不光忠,还有爱,

他想的,能替乐云去死最好,不能,就死的离她近一点。

我要写的就是一个奴隶,不是炫酷的型的男主。

第25章 这样不行

乐云靠在山奴的胸口,半眯着眼看着流萤在苇荡的上方漂浮飞舞,感官在在激烈的情绪退去后,开始逐渐回归。

她稍稍动了动自己,感受了下,身上似乎没有哪里是不痛的,但这种痛,相比于前世猪狗不如的日子,比起遍体鳞伤还要媚笑承欢的那种痛苦,这种感官上的纯粹伤痛,完全在她的忍耐范围内。

“主人要是想救,其实……”

“不,”乐云闭上眼,轻轻抓了下他勾在自己腰间的手,“我们现在自顾不暇……”

乐云说着睁开眼,趴在山奴的腿上,越过他去摸青黛。

“青黛发烧了。”乐云摸了摸青黛的额头和脖子,“太烫了……”

“这样不行……”乐云将头埋在山奴的腿上,闷声道:“得去找水源,找草药。”

片刻,她挣扎着坐起来,咬着牙活动了一下胳膊腿,问山奴:“你还行么?”乐云说伸手在山奴的头顶小心翼翼的摸着,在额角摸到一个黏腻的口子。

“你也在流血,咱们这样待着不行,”乐云说着站起来,“这里是苇荡,应该离水源不远,你抱着青黛,咱们找找看,没有草药,也要清洗下伤口……”

山奴紧跟着乐云站起来,扶了她一把,“我这里有火石,是那群人给我,让我点火,我就顺手收起来了,他们找不到这,可以做一个火把。”

山奴在身后的矮林里找到了一些干树枝,在地上又划拉了一些半干的芦苇,捆在干树枝上,最后在短打的下摆撕下一圈,把芦苇和干枝包裹住。

乐云尝试着去叫青黛,山奴蹲在地上用身躯挡风,用火石先点燃了地上的一小簇干软草,才用软草点着了火把。

青黛在乐云反复的摇晃下,终于哼吟了一声醒过来,但是整个人连坐都坐不住了,软绵绵的,最后只能被山奴用老样子夹在腋下走。

乐云拿着火把走在前面,粗制滥造的玩意,根本撑不住太远,她竭力加快脚步,但又不能走的太快,因为火把没有油脂,走快了会灭掉。

好在他们顺着苇荡的走了一会儿,果然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行至苇荡的尽头,乐云终于借着仅存的微弱火光,看到了水潭。

几人停在水边不远处,山奴放下了青黛,对乐云说:“主人,我去找树枝生火。”

火把最后的一点亮光熄灭,乐云不知道水潭有多深,只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跪在水边,伸手下去试探,闻言点了点头,又想起山奴看不见,“嗯”一声说道:“小心。”

山奴去找树枝,乐云跪在水潭边上,先洗净了自己的双手,水很凉,很缓慢的在流动,她先捧着喝了几口,又捧着水送到青黛嘴边。

“咳……咳咳。”

“慢点,”乐云说:“含一会再咽,水太凉了。”

两人解了渴,乐云撕扯裙子的下摆,想要擦洗伤口,可是她的手已经没什么劲儿了,只能用尖刺一点点的划。

好在山奴及时回来了,点着了火堆,乐云这才借着火光,看清了青黛和山奴的模样,两人的状态都很不好,山奴不光头顶有伤,前胸后背,甚至大腿小腿上都有利器划伤,青黛更是,腿上的伤口肿胀不堪,还流着脓血。

乐云除了自己身上的伤,看不见自己脸上的模样,矮林里奔跑刮到了脸她是知道的,额头现在还火辣辣的绷着疼,但她能根据山奴的眼神,判断出来,模样肯定也好看不了。

“主人……”山奴的声音很轻,他很少有放轻声音的时候。

“没事的。”乐云不在意的笑了笑,“没力气了,裙子撕不下来,你帮我下。”

山奴从火堆边膝行过来,盯着乐云的脸,抬手似乎想要摸一下,但是抖的厉害,“主……”山奴心疼的声音都哽住。

乐云叹口气,抓住山奴发抖的手,把脸轻贴上去,“没事的,就是被枝条抽的。”乐云伸手自己轻轻碰了下:“没有流血,只是肿的吓人,消肿就好了。”

“帮我把裙子撕下来一条,”乐云说:“我清洗下伤口。”

山奴低头给乐云撕裙摆,乐云帮忙抻着一头,突然手背上一热,一大颗温热的水渍,砸在满是红痕的手背上,无声蔓延。

乐云抬头看了山奴一眼,他低垂着头,把自己的宽大的背,弯成了一张弓,乐云只能看见他头顶上血迹还没干涸的伤口。

她没有吭声,只是抬手将手背的水渍递到唇边,舔进嘴里,含在舌尖细细的品味,嘴角微不可查的向上翘了翘。

山奴撕下了一块裙摆,没有递给乐云,而是起身走到水边,将布料沁在水中,清洗好,再拿回来,递给乐云。

乐云先是帮着受伤最严重的青黛,把脸上身上,能看到的伤口,都清洗了一遍,山奴就一直无声的往返在水边,给她清洗布料。

将又昏迷过去的青黛都擦洗好,乐云抬手朝后半天,去接山奴清洗好的布料,半晌没接到,回头一看,登时脸色大变。

一个背着箭篓的黑衣男子,正拉着一张满弓,箭头抵着山奴的脑袋,山奴半跪在水边,手里还握着滴答淌水的布料,却没有看向正威胁自己生命的人,而是满眼慌张的盯着乐云的方向。

“别!”乐云开口,“别……”心念电转间,她记得前世那恩客跟她说,监视侍卫除非逃犯企图逃离苍翠林,否者是不允许私自杀人或者帮人的。

“我我我,我们没有犯规!”乐云紧张到磕巴,生怕那狗侍一松手,那绷在弦上的箭,就要钉进山奴的脑袋。

“到边界者,死。”侍卫没有回头,声音也非常的冷。

“我们被追赶到这里,只是清洗下伤口,绝对没有要逃!”乐云颤声到:“你把弓箭收起来,我们现在就走……”

“到边界者,死。”侍卫没有收弓,反倒又向后拉了拉,随时都要放手的样子。

“这里没有别人!”乐云急的音都破了,“这里没有别的侍卫,没有人看见的……”

那侍卫闻声终于慢慢回头,他的脸上蒙着黑色的布巾,眉心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满眼麻木和冷酷,看向乐云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今天写的晚,抱歉,宝贝们。

第26章 你睡这儿

乐云话音刚一落,她的后脑就被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脊骨的汗毛根根炸立,身后玩味的笑声传进耳朵,她再一次体会到了像前世一样,对一切境遇都无能为力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是崩溃的。

“哈……只有……一个侍卫?”身后人手中的箭头,从乐云的后脑慢慢的划到她的下颚,在她本就伤痕累累的脖颈上增加一道刺目的红痕。

“一个侍卫你想怎么样呢?”那男声低沉沙哑,听上去年纪不小,“战无不胜的镇北王乐天之女,乐云郡主……哼。”男声冷笑。

乐云原本悲哀的心境,反倒让这样两句话给岔的哭笑不得,她上一世算是领略到她亲爹树敌的广泛性,栖身青楼的时候,不算跟风和落井下石的,光是实打实有仇的大小朝臣就一长串。

只是她没想到她父亲树敌能全面到这种地步,连皇帝手下数不清的侍卫狗里,在这偌大的苍翠林里,让她胡乱撞,竟也能撞上。

她父亲确实为人桀骜,一身战场上的杀伐戾气丝毫不懂收敛,连除夕夜里一家人一块儿吃个饺子,都是生啃敌人脑髓的架势,她父亲的对与错,乐云并不想评说,她身为他的女儿,受他生养之恩,他的孽债,她受的应当应份。

乐云心中自嘲一笑,难道老天爷就那么不待见她,步步紧逼,刚刚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就跟个阴晴不定的娘们儿一样,变脸想要收回么。

她看向已然瞠目欲裂的山奴,叹口气,顺着抵在柔软脖颈上冰凉的箭头,回头看向那个侍卫,看今天的架势,这一遭怕是逃不过去了,她总得看看她要栽在一个什么狗手里。

她头才转了一半,余光突然见一个身影一闪,接着她被扑倒在地,乐云仰脸,只见那手持弓箭,黑布蒙脸也挡不住阴鸷之气的男人,将刚刚对准她的箭矢,悬在她身上滚烫身体的后心,将满弓又拉了拉,眼神被跳跃的火光映的血红狰狞,誓要将她和身上人一起穿透的模样。

乐云想要将身上飞扑过来的青黛甩下去,怎奈青黛刚才明明坐都坐不住,软绵绵的瘫软昏迷,此刻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箍住她双臂的手紧的很,她竟然全力都没甩开!

千钧一发之际,乐云只闻得“嗖!”的一声,而后箭矢在她头顶破空而过,原本瞄准青黛后心的箭头,突然不受控制的斜飞出去,擦着乐云的手臂扎在两人身边的泥地里。

乐云抬头看去,只见刚才欲朝着她和青黛放箭的侍卫,正直直的朝后倒去,眼睛瞪的几乎要暴突,贯穿在心口的箭矢尾翼轻颤,胸前的黑衣,瞬间洇湿一片,连吭都没吭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这次换成乐云目瞪口呆,她抱着青黛朝水边看去,只见那眉心带疤的侍卫,正背起弓,视线跟她震惊的眼神相碰,眼中仍旧一片看不出情绪的麻木。

“明早必须走。”声音依旧湿冷而不近人情。

乐云愣愣的看他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然后在即将到达她身边的时候,被冲过来的山奴一撞,载进了旁边的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