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没有血亲,”乐云起来就朝狗皇帝扑,正要掐他的脖子,被他架住手腕。

他一脸毫无血色的白,眼下却是隐隐泛青,脸色难看极了,跟乐云对视,他笑了下,这一笑更是宛如刚从地下爬上来。

“我是个杂种。”皇帝笑的阴惨惨,不再用朕自称,而改成我,“我的血亲一个养在君深宫,剩下的都埋在御花园做花肥……哈哈哈……”

“所以你尽可以……”

“你什么意思?!”乐云揪住他的衣襟,“你……”

“对。”皇帝说:“我不是龙种。”

乐云面色扭曲的笑了下,“你是说,你不是乐悦?!”

“我是乐悦。”皇帝说:“或者随便什么悦,张悦李悦刘悦,谁知道呢,御花园里埋的那些都姓甚名谁,谁又知道……”

皇帝笑容收尽,神色狰狞道:“我又姓甚名谁?”

乐云瞪着眼,跪在床上,揪着皇帝的衣襟,将他狠狠朝床柱上撞,一下塞过一下的狠,侧颈的白色布巾,很快又有血迹浸出,他不躲不闪只是一个劲的笑。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毒杀我父亲,毒杀南越唯一正统皇族血脉,欲将我乐氏皇族斩草除根?!”

乐云丝毫不怀疑狗皇帝的话,因为没有人,尤其是在位之人,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这种事无论换成谁,都会捂到坟墓。也只有这个疯子,才会在毒害残杀了整整三百余人,还敢当着苟活下来的人,吐这剜心蚀骨之言!

“我杀了你!”乐云再也无法自控,她心中滔天的憎恨在胸前横冲直撞,将她一腔心肝一身骨骼,尽数撞击粉碎。

可怜她父亲,一生忠烈,忠的却是这么个狗杂种,可悲她前生到死,都存着是否是她父亲真的功高震主为人桀骜,才招了皇帝忌惮,可叹她原本该安逸无忧的一生,被这么个狗杂种生生毁了两世,可笑她三百无辜家仆,被迫自相残杀临死都如同牲畜!

“你去死——”乐云掐住皇帝的脖子,这一次是真的下死力,眼瞅着人都要翻白眼,可不知被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的老太监生掰开了她的手。

乐云大吵大叫,真的疯了一般的冲向皇帝,能抓到的能摸到能拿动的,的都一股脑的朝他砸去,若不是被老太监尽数挡着,无论哪一下,都能要了他的狗命。

“你弟弟还活着。”皇帝突然说。

他的声音轻的很,却如同一声兜头劈下的惊雷。

将乐云劈傻在当场,她正举着一个瓷佛摆件做欲抛状,闻言整个人僵住,瞪着狗皇帝眼睛几乎要脱眶。

“重修郡主府的时候……”

皇帝由老太监驾着,已然是要站不住,只说这一句,乐云便知道,亲王府被她一把大火烧尽,皇帝派人重修成郡主府,定是那时候发现了地道。

“你敢动他,”乐云的声音只这片刻的功夫,就沙哑如同遭火燎,她一字一句齿缝中碾出,“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至此,狗皇帝算是真正触了乐云的逆鳞,被老太监扶着朝外头走,他一直看着乐云,乐云也一直看着他,可他只在乐云的眼中,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恨。

“边关告急。”临出门时,皇帝几不可闻的又冲着乐云说了一句。

老太监闻言身子一顿,一泡续在眼中的老泪,唰的就下来了,他最不愿见的事终于发生。

又暴虐成性,又不肯斩草除根,随手可得温柔乡不要,非拿命,去换别人东西,那看似再美好,终究也不是对着自己的。

这般不顾后果,最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他扶着皇帝一出门,皇帝便直接昏死过去,老太监抹着眼泪命侍卫将皇帝抱回去找医师。

他跟在后头,看着地上星星点点的血,晕开在青石,斜阳晃在他花白的头发上,他撩起满是老褶的眼皮,直视向已经半落下西山的太阳,叹道。

这天,要变了。

乐云在屋子里僵立许久,抱着瓷佛坐到床边,骤然获知一切不幸的因由,激荡到边界的情绪,让她整个人都处在失控的边缘。

她一会站起想着索性将皇帝诛杀在郡主府,一会儿又坐下,生怕狗皇帝还没派人去伤乐雨,她冲动之下杀了皇帝,无法收场,又要致死不得相见。

如此折腾了几次,无力的朝床柱上一靠,剧烈的疼痛传来,她只感觉后脑有细细的血流,热痒着朝脖颈里淌,头痛欲裂,反倒让她镇定下来。

冷静点,狗皇帝修建郡主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乐雨逃了,那么事到如今还没有发难,要么是无处可寻,要么就是有所顾忌。

有什么顾忌,她实在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乐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晕了或者睡了,总之再清醒之后,睁眼就见青黛焦急的在她床边,正瞪着一双水凌凌的大眼睛看她,见她一睁眼,一串水珠,就簌簌下落,看的乐云直渴。

“水……”乐云抿了半天的嘴唇,才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

青黛赶紧回身端了个碗过来,扶起乐云就朝里灌,边灌还边哭腔说,“已经不烫了,郡主快喝了,我吹了好半天。”

乐云被不由分说的灌了一嘴的苦药汤,又因为没有力气推不开青黛,只得有苦难言的就着她的手将一整碗药都喝了。

苦的脸都抽搐后,乐云躺在床上眼睛溜了几圈,竟然没看见大牛哥,连苦都顾不得,忙转眼珠看向青黛。

青黛不用乐云开口,就知道她想问什么,她一开始也奇怪来着,她被乐云打发出去之后,一直待在账房查账,正是临近年关,账目和来往礼带堆积,因为过于专注,不知不觉就错过了晚膳时间。

是一个小丫鬟敲门询问晚膳,结果没人应,才发现乐云昏倒,小丫头还算机灵,先找了医师,然后才来报她的。

她着急忙慌的赶过来,竟然没见着本来应该围着乐云团团转的山奴。

找人一问,才知道,山奴竟然出府了,说是去赴一个酒局。

青黛没有说山奴赴酒局,怎么看,郡主受伤,他自己也受伤,这时候去赴什么酒局,都说不过去,只说:“山奴交代他手下一个管事,说他出府办点事,晚些回来。”等山奴回来,让他自己解释吧。

乐云这才注意到,这会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点了蜡烛,可总绕着她转圈,恨不得三步远都不离的大蛮牛,竟然出府办事,还没回来。

他要办什么事?

“先喝点粥,”青黛又扶着乐云起来,将软枕垫在她后腰,吹着一碗粥慢慢喂她吃。

乐云慢慢腾腾的吃了两小碗粥,青黛又伺候着她洗漱好了,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山奴还没动静,乐云忍不住直朝门口看。

青黛把她扶着躺下,伸手捂着她眼睛说道:“别看了,太晚了,他回来一身凉气,也不好过来,明早一睁眼,他就回来了。”

乐云嗓子疼,头疼,喝的药里许是也有安神的成分,虽然心里还记挂着山奴,强撑着眼皮,这会儿也是极限了,被青黛一捂住,就沉了下去,没一会就睡着了。

青黛守着乐云,搬个凳子,索性在乐云的床边小案上,命人将账本送到这儿来,看起了账本。

很多东西,初次接触,她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府中没有掌事嬷嬷,她顶着大丫鬟头衔和山奴这个奴隶管家,合着管府中所有事。

大丫鬟说来威风,要不是她生死边缘走过,有一颗世间大事,都抵不过阎王召唤的豁达,有种超出年纪的老成稳重绷的住,被暗地里说些什么,听见了也不往心里去,这差事,还真不是随便赶鸭子上架就能干得了。

跟账房学了这么多天,她也自己找些书籍看,总算是能勉强看懂,一点也不敢马虎。

山奴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寒风和酒气进门,在外间站了一会,等到凉气在屋内的温度下消散,才敢迈步进里间。

他酒局结束,听说了主人又晕倒的事,驾着车一路紧赶慢赶的往回急奔,直到这会儿真的见着安睡的乐云,一颗悬在喉咙的心,才算咽回肚子。

青黛手里捧着一本书,小案上点了一根蜡烛,人已经困闭上眼,手上的账本,随着她困的朝前晃的动作,往蜡烛上送,已然燎黑了一大片,眼看就要烧着。

山奴推了推青黛的肩膀,青黛一个激灵要蹦,被山奴眼疾手快的按住脑袋没蹦起来。

“回去睡吧。”山奴低声说:“我守着。”

青黛揉了揉眼睛,看见账本上的一大片黑,心中骂娘,用手一蹭,直接蹭坏了。

暴躁的卷了卷都搂在怀里,打着哈欠走了。

不过走到门口,她转头想说什么,但见山奴正弯腰虚虚轻吻乐云的额头,顿时又将话咽回去了。

担心什么呢,山奴对郡主的深情,是一句话便能粉身碎骨,一个眼神就能明晰一切。

若说被外头的什么诱惑,最初郡主魔怔的那会儿,就这院中的女奴,许是受了狗皇帝指示,光着身子半夜三更的往山奴屋子里钻,燕瘦环肥,什么款都有。山奴打不得撵不走,宁可去郡主屋子里睡床脚踏,也没碰一个。

这些事,她和山奴谁也没有说,郡主的思虑过重,既然没有什么影响,两人便心照不宣。

山奴就算真有事,许这事的因由,也是郡主。

青黛转身走出去关好门,抱着账本回了自己屋子。

山奴坐在床边上,弯着腰近距离看着乐云,他的呼吸很轻,生怕太重,要扰到她休息。

他就这么瞪着眼,点着蜡烛,静静看了乐云一夜,看的眼底漫了小血丝,也还是看不够,舍不得。

清晨乐云醒过来的时候,眼睁一半,就见床边一个人影,只不过这一次她下意识的反应不是上前,而是先向后蹭了蹭,直到看清了山奴,才又蹭回来。

“你昨天去干嘛了?”乐云嗓子还是不清透,但总算是不那么哑。

“去……赴一个酒局。”山奴没想到乐云人还没起来,就先问这个,准备了一晚上的说辞,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是……”

乐云双手合十,朝着山奴直作揖,“大牛哥高抬贵手,我如今这副形貌,就不要再研究将我许给谁了。”

山奴本来想说他赴的是一个征兵处小管事的酒局,他想参军,边关告急,征兵处从皇城起始,一路征往北疆,他不识几个大字走不了仕途,没有经商头脑,想要快速出头,没有比战场拼生死拼蛮力更合适的地方。

只是他要出口的坦白,让乐云这副模样给打岔过去了,山奴笑了,抱住乐云,热乎乎的嘴唇,流连在乐云的眉眼,许久舍不得放开,心想着左右还没成事,等有眉目了,再跟乐云说不迟。

非是他矫情,不想利用乐云的关系,来直接走捷径。而是想利用关系,势必要乐云出面,要她出面,便是要她见不愿见的人,或许还要陪酒奉承,甚至要被人占了便宜,山奴连想都觉得难受,根本不舍得。

况且沙场上和朝堂不同,上了战场,无论你背景如何,刀箭是不长眼的,它可不会因为你有什么深厚的背景,就绕开你。

而靠背景进去,哪怕做了小头头,也会士兵被看不起,连将军都要靠阵前杀敌来俘获军心,他还是踏实从头来。

“不会的,”山奴说:“主人不用担心,山奴再不会把主人推给别人。”

乐云眨巴了几下眼,很想伸手去掏耳朵,她怀疑自己幻听。奈何手被山奴抓着,正在吮吻。

“主人,山奴要你。”

山奴一双眼灿若烈阳,直视乐云说道。

乐云清晰的听见“咚”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掉入了平静的水面,紧接着一波波的水纹荡开,慢慢扩散到身体每一处,异样的情愫,渐渐覆盖包裹她。

再后来便她的心头,开始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我一想到后面的剧情,

就恨不得变成八爪鱼,都写出来给你们看。

奈何我还是个千字一小时的老牛速度,平均三千字要三个小时,加上修文一小时……

日常笔芯,小天使(*  ̄3)(ε ̄ *)

第66章 倒是挺自信!

山奴这个态度实在等的不容易,本以为要有点什么特殊的刺激,甚至于连助兴的香料青黛都给她准备好了……

却没成想,这石头脑袋,猝不及防竟自己开窍了。

乐云虽说通男女之事,却是两世头一遭遭遇男女之情,理智上知道这时候应该有点什么表示,或是娇柔依偎,或是献吻拥抱,最不济也点个头,道一声开心。

想的挺好,可现实是她光顾着感受这陌生的悸动,感受着心绪翻涌间,擂鼓般的节奏敲着她的心口,竟一时间忘了动作,甚至于连原本准备撒娇的表情都僵住了。

山奴本来就好容易蓄起来的勇气,在乐云这种意料之外的表现下,有点撑不住,他僵笑了下,伸手挠了挠头。

片刻黯然,被他很快掩饰过去,山奴抓着乐云的手,改为扶着乐云的手臂,岔开话题道:“主人,山奴扶你去洗漱吧。”

乐云被山奴伺候着洗漱好,又站在山奴的身边,看着他洗漱好,直到山奴来拉她,准备去外间用早膳,她才从那种初次体味与喜爱的人两心相悦,并确立关系的悸动中回过神。

“那什么……”乐云慢慢的组织语言,“我,”她站在洗漱隔间,没有随着山奴的劲儿,朝外头走。

“我……”乐云感觉自己大概是吴双上身,这后反劲的有些晚,已经过了刚才那个互诉情肠的时机,山奴一脸疑惑的垂头看她,她一句“我也喜爱你”哽在嗓子眼吐不出口。

勉强捋了捋思绪,山奴似乎也没说喜爱她,只说要她……

要她。

乐云呼一口气,房中荤话她知的多,却并不会说缱绻情话,但山奴说的要她,她还是知道怎么要,也知道怎么能让一个男人对她欲罢不能。

说来可悲。她前世未来得及情窦初开,便骤然被连枝折了去,这辈子总算是尝到两情相悦的滋味,却也拿捏不好进退的尺度。

拿捏不好,便索性就不去拿捏。

乐云将山奴朝隔间里头又拽了两步,简单粗暴的扯了自己的中衣带子,勾着山奴的腰,贴上去。

山奴:“……”

山奴按住乐云的手,耳根的红迅速扩散开来,乐云被按住还挺疑惑,不是说要她?

“主人……”山奴将她衣襟严严实实的拢上,狠狠按进怀里,将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瓮声瓮气到:“还不是时候。”他如今连出路都没能寻到,还没挣出头,怎么敢随随便便的碰乐云。

再说他要走的是一条险路,若是……若是不能活着回来,那现在的克制,就是他能给主人最后的维护。

山奴哪怕是终于肯跟乐云并肩,也在两人这条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路上,给她留了太多的退路,他甚至想要确保,这条路上,无论乐云何时想要转弯,想要走向更平坦宽敞的岔路,都能不受一点的伤害。

况且乐云后脑的伤还没好,低头洗脸都嘟囔着晕,他又不是畜生,怎么能趁这时候……

乐云并不知道山奴心理这些,比老娘们心思还曲折离奇的弯弯绕,她先前被山奴拒绝,都没觉得怎么,这次被拒绝后,就有些受打击。

青黛将早膳摆好,见两人一前一后从里间出来,山奴跟在乐云身后,一脸小心翼翼,乐云则是面色不豫。

她眼瞅着山奴勾乐云的小指头,被乐云甩开了……

呦呵,青黛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山奴,这是犯了什么蠢,把郡主给惹着了?

早膳的气氛很诡异,青黛全程憋笑憋的呛着了两次,没憋住喷笑被乐云筷子抽了好几回。

早膳过后,乐云头还是晕,躺回床上休息,山奴跟她交代了要出门之后,就又一整天不见踪影。

晚间喝了药,乐云强撑着眼皮等到亥时,山奴才醉醺醺的回来,一身的酒气和脂粉气,离老远都能闻见,乐云怎么叫他进门他都不进,就卡在门口,巴巴的瞅着乐云。

寒冬腊月的开着门,她两个喷嚏打出来,青黛发了飚,将醉醺醺的山奴赶回去睡觉。

转眼除夕,山奴这几天都是一大早没影,晚上很晚才回来。乐云白天连个影都见不到,后脑的伤不知道晚上睡觉怎么蹭到了,有些反复,加之染了风寒,整日昏昏沉沉。

大过年的缠绵病榻实在不爽快,乐云清早干了一碗参汤,强撑着起来一会儿,整个人也是恹恹的。

午间喝了一碗白粥就再吃不下,青黛整理着宫中送来的各种珍稀药材,脸色很不好看。

“连狗皇帝都知道给郡主送药,”青黛将装着珍惜草药的盒子摔的直响,“他呢,是不是被哪个狐狸精勾去了魂?!天天临近子夜才归就算了,连除夕竟也不见踪影!”

乐云头晕,有些坐不住,手肘撑着小案,闻言慢吞吞道:“他应该是有事。”

“他一个奴隶能有什么事?”青黛眼梢吊起来,两手叉腰,很有泼妇典范,“整日回来一身呛人的脂粉味混着酒气,不知道钻了哪个不入流的馆子,还敢来见郡主!”

乐云抿嘴笑了下,揉了揉眉心,“他不是没进来么。”山奴就最开始那天卡在门口,后几天半夜回来,就靠着她的房门口闷不吭声的站着。

“给他下禁足令,”青黛愤愤的围着乐云转圈道:“我看他怎么出去跟小妖精鬼混!”

乐云叹口气,“你派人跟着他,可见着他的小妖精了?”

青黛哑火,她确实偷偷派人跟了,山奴整天混一块的人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是一帮大男人,是没有见着女人,就连真进了哪个馆子,人家搂着妓子快活,他也只闷头喝酒。

“他肯定有他自己的事儿,”乐云说:“他又不瞒着我,每天不都来报备吗。”

青黛没反驳,却直哼哼,对于总是围着乐云转悠的人,突然间不转悠了,总觉得别扭。

乐云也有一点空落落的,但山奴出去应酬的事儿,具体见的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她没有打听。

山奴虽然是她的奴隶,可乐云从没有想着一辈子就把他拘起来,况且苍翠林里出来的时候,山奴就有选择不做她奴隶的自由了。

青黛说什么外头的小妖精,她是一点不相信的,山奴每天早上来报备,别管她是迷迷糊糊还是醒着懒得睁眼,都能感觉到山奴的唇在她后颈在她眉眼流连不去。

带着细碎的战栗,珍重喜爱相较从前有过之无不及,她不善情义绵绵,却对于分辨真心假意,简直比吃饭喝水还要容易。

“今天说了会早归。”乐云说:“左右府中也没什么事儿,你老盯着他干什么。”

“我是怕他……”

乐云打了个哈欠,最近头伤反复,又添风寒,总是疲累,这才起来没一会儿,又想睡。挥手打断青黛的话,“你啊……”乐云说:“你不懂。”

“男人这玩意,若是想要偷腥,你怎么看着,他还是想尽办法的偷,”乐云眯着眼手撑着头,语速极慢,“若是他一颗心都捆在你身上,本身又自持,就算是有人前赴后继的诱惑,也不见得能得手。”

青黛想起先前引诱山奴的女奴,嘟了嘟嘴没吭声。

“大过年,你也别守着我这个出不去屋子的。”乐云又打了个哈欠,“我想睡一会儿,你自己账房支些钱,出府逛逛吧,喜欢什么就买些什么……”

青黛扶着乐云睡下,也没有出府去逛,又一头扎进账房,准备将前些天理出来的账本再过一遍。

这一觉睡到晚间,是被城中的爆竹声惊醒,除夕夜的膳食,厨房早早的备好,乐云醒过来还没等睁眼,便被一只大手捞着后颈,捞进了一具火热的怀抱。

“你回来了……”乐云头抵在山奴的胸口,嗅着他的气味,懒洋洋的将全身重量都靠上去。

“嗯。”山奴嗯了一声,唇贴上乐云的额头,“晚膳备好了,起吗?”

乐云哼了一声,由山奴扶着洗漱好,穿上夹袄,走到已经摆好膳食的桌边。

睡了一下午,这会儿起来,精神很不错,除夕夜,三人的吃的比寻常慢很多,乐云和山奴都比较话少,青黛就捡着府里的趣事说一些。

什么有个厨房的小婢女喜欢府里一个扫庭院的,送了整半个月的糕点,才知道对方是个小太监,好一顿哭。

又一个年岁大些的管事,早上起来发现丢了个簪子,将她院子里的下人都搅合了个翻天覆地,最后发现簪子不知怎么,挂在她后脖领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