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坊……不要再去了。”山奴有些不敢看乐云,他从来没敢想过,他竟然也有一天,能这么要求主人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皇宫……”山奴头扭向窗外,“也不要去。”

“你看着我,”乐云柔声说。

“你看着我,再重复一遍,我就听你的话。乖乖在家等着你回来。”乐云又将调子放软了一个度,后脑蹭了蹭山奴的腿。“等你回来……疼我。”

山奴呼吸滞了一下,眼睛四外转了好几圈,终是转到了乐云的脸上跟她对视,眼中的卑微和犹疑,都在乐云盛满柔情的双眼中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一个男人的占有欲。

“丽人坊不要去,”山奴拇指划拉着乐云的脸颊,“皇宫也不要去。”

乐云乖巧的点头。

山抿了抿唇,眼中炙热又盛,声音有些哑,“乖乖等我回来,”山奴的双眼紧胶着乐云:“回来疼你。”

乐云的睫毛闪了闪,微微仰起头,迎合着山奴压下来的吻,两人似是怎么也亲密不够,一直到祈禄的马车终于慢慢悠悠的赶到,山奴不得不下车列队准备启程,才算依依不舍的分开。

送别的话都已经说尽,山奴临下车前,狠狠亲了亲乐云的脸蛋,乐云衣衫不整,没办法下车送他,只趴在马车小窗上,目送山奴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分开太久的,我是说章数。

这本人设,可能不戳读者,我留言越来越少,

但是我很喜欢,我要好好的给她们最完美结局。

第74章 你这个贱货!

直到山奴走没影之后,乐云才命车夫驱车回城,她趴在马车上侧身枕着手臂,随着马车晃里晃荡的频率,渐渐有些迷糊,虽说两回加起来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可她着实是有些累。

谁知道这一迷糊,就真的迷糊着了,再醒过来,是被人揪着头发,从马车里头生生拽出来的。

乐云碎裂的衣袍并没脱,还挂在腰上,她猛的被从车上拽到地上,脚底下一拌,登时膝盖就结结实实的跪在青石地面,疼的她控制不住一声尖叫,刚要上手去揉,又被扯着头发拽成直立。

“你这个贱货!”

耳侧的怒吼声伴着撕心裂肺的咳,乐云按着自己的头皮,仰起脸看了一眼身着狐裘,脸色发青的狗皇帝,又看了一眼两侧巍峨的宫墙,忍着疼照狗皇帝的腹部狠狠撞了一肘子。

“贱……咳咳咳……贱货!”皇帝被乐云撞的后腿两步,幸亏被老太监扶住了,上气不接下气随时要憋死的样子,却还是狠狠瞪着乐云。

“以为你玩那点阴损的招数,能起什么作用?”乐云也后退两步,腿还有些发软,她扶住车辕,上身是不合身的短打,下身是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龙袍,“我贱怎么了?”

“我就是上赶着,你个狗杂碎管的着吗?!”

皇帝连气带咳的双唇泛青,他以为那痕迹能离间两人,搞不好要不欢而散,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就愉悦的很,听闻派出去的马车回宫,迫不及待的肃清宫廊上的下人,还穿着狐裘迎出来。

可他看见了什么?!

乍一掀开马车车帘,铺面而来的气息,和乐云衣衫的模样,发生了什么事,任谁都不会搞错。

更遑论马车车板上大喇喇的放着两方沾满秽物的锦帕,直接激的皇帝发狂,都是贱货,不贞不忠,受不住诱惑的贱货!

“狗东西就是狗东西。”乐云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加上被扯乱的头发,神色狰狞出口恶毒,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疯妇。

“你就那么自甘下贱,堂堂郡主,竟然……咳咳……竟然马车上承欢于一个奴隶?!”

皇帝手指紧紧攥着雪白的狐裘,看着乐云的表情简直如同看着阴沟的臭虫。

“下贱?”乐云捋了捋头发:“还堂堂郡主……”

“我可是败你所赐。”

乐云嘲讽的笑了下说到:“当初在苍翠林,我只差一点,就被你制造那些人形畜生随意糟蹋,相比于那种境地,被画下来传阅全城乃至全国,你觉得哪个更下贱一些?”

“我承欢奴隶怎么了?没有他,我会变成什么样,你不是一天一天的在看着,不是清楚的很吗?!”

乐云吼了起来,“觉得我表现的和你那些妃嫔不同?觉很有趣味?所以想拿捏在手里玩玩对么?”

乐云每问一句,皇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如同被扯了遮羞布一般,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乐云,恨不能用眼神将她万箭穿心。

“你想要我?哈哈……”乐云扶着车辕,笑了起来,空旷宫廊上的回音,将她的嘲讽放大数倍,一字一句不由拒绝的钻进皇帝耳朵,“我要是真的跟了你这个狗杂种,那才是自甘下贱!”

“你想要人忠于你?要想要人喜爱你?”乐云抬手扶了扶额头,恶劣笑道:“你妄想,我诅咒你一生都得不到想要的,每日每夜细细咀嚼被人厌恶和背叛的滋味,直到……”

“咳咳……咳咳咳……”皇帝按着自己的膝盖,闷咳一阵,宫廊的青石地面上就多了一小瘫血迹。

宫廊上只有狗皇帝乐云和老太监三人,皇帝咳的几乎佝偻到一块儿,乐云冷眼看着,仍旧殷切的期盼着他就这么咳死算了。

但是他最后还是缓过来了,由老太监扶着急喘了一阵子,青白的脸上晕着不自然的血色,双眼泛红的看着乐云,半晌,他突然泄了气一样闭了闭眼,摆了摆手,便由老太监扶着走了。

这个转身后,乐云有种感觉,狗皇帝以后应该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毕竟在狗皇帝那,她已经“背叛”了他,已经“脏”了。

简直不能更好了。

乐云独自一人站在宫廊上,嘴里含着一句“去死。”到底没能说出来,她将挂在腰间的龙袍脱下来,中裤的外侧,开着老长的口子,娇嫩的皮肤暴露在空气,冷的她打了个抖。

头发拢了拢塞进了衣领,将龙袍裹在开口的裤腿上,她跳上马车,抓住缰绳朝里扯,“呿呿”两声,将辕马掉转,朝向宫门的方向驱使,等到过了宫廊,拐弯处有车夫迎上来,乐云便让出了位置。

“回郡主府。”乐云交代了一声,掀开一点车帘,看着车夫坐上车辕正要驱车,一脚朝着车夫的侧腰踹过去,车夫哎呦一声直接翻下了车底。

要不是辕马稳当没惊,直接从他身上碾过去算是轻的。

“知道我为什么踹你吗?”乐云声音冰冷。

“郡主饶命,”车夫从车底下爬出来没敢起来,五体投地朝乐云叩头,“是邱总管命小的将您送出城再带回来,小的只是奉命行事,郡主饶命啊!”

乐云没再吭声,车夫跪了一会,战战兢兢的起来,爬上车辕,驾车出宫门,朝郡主府的方向稳稳当当行进。

回到郡主府,青黛见了乐云,先不由分说的抹了一通眼泪,乐云身上不怎么舒服,青黛跟着她哭诉这两天多么担心。

叫下人备水送到洗漱间,青黛嘟嘟囔囔的跟进来,乐云打发了欲伺候的小丫鬟,自己三下五除二扯了衣裳卷一团搁在旁边小案上,就跨步进了浴桶。

“山奴今天走了,你是从宫里回来吗,有没有见——啊!”

乐云才站进去,让她突然一喊,吓一抖,差点出溜摔了,回头瞪了她一眼,“喊什么!?没见过我裸着还是怎的……”

“你你你……”青黛脸色唰的红透,看着乐云肩头青红痕迹,甚至大腿内都是斑驳一片,整个人都不会说话了:“你……那,他,他,你……”

“你吴双上身了吗?”乐云慢慢坐进浴桶,让温热的水流将周身包裹,舒爽的呼出一口气。

她惬意的眯了眯眼,两手搭在浴桶上,斜了青黛一眼,见她眼睛瞪的溜圆,一副震惊又好奇的样子,整个人羞成了一块儿人形炭,不由“噗嗤”一下乐了。

“我被禁足在宫里,好吃好喝,你放心。”乐云说着顿了顿,笑道:“早上没回府里,直接坐马车出城去找他了,在车上做了。”

“行了吧?”乐云朝脖子上撩了下水,揶揄的看着还愣在原地瞪眼瞅着她的青黛,啧了一声,“你还想听听细节?没有你画本子上看的花样繁多。”

“傻了啊?”青黛给乐云一种整个人都已经开锅,再过一会,脑壳都要冒白烟的错觉。

“抽屉里的“好药”还是你给我的,我这没用上,这会儿你羞个什么劲?”乐云搓了两下脸,“啊——我知道了。”

她眼神缓慢在青黛上下溜了一圈,“你虽然身条没抻开,但是你该有的都有,岁数不算小了,可以议亲了。”

乐云点头道:“既然这么好奇,你可以找个喜欢的相好一番试试……”

青黛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啪”的捂住脸,跺了跺脚嗔道:“郡主说什么呐!”接着就一溜烟跑了。

乐云笑了好半天,等洗到差不多,才想起来她需要个人搓搓背,她肩膀今天有点疼,回手费力,平时不习惯不熟悉的人近身,本来青黛在的,但青黛已经让她臊跑了,只好自己擦洗。

晚间休息,乐云在床上辗转了许久,身边少了个热乎乎的人,屋子里哪怕烧炭烧的人嘴唇发干,灌了倆汤婆子的被窝,还是觉得凉飕飕的,而且她那儿还是有些疼,乐云坐起来,想到山奴跟她说的玉露膏,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端着烛台去找了。

自己擦了药膏,乐云洗好了手,重新躺会床上,瞪着蜡烛瘪嘴,要是山奴在,肯定会抱着她哄她,哪怕不说话,热乎乎的贴着也舒服的很,在时候没觉得,这冷不丁不在,还怪不习惯的。

而且山奴要是在,肯定不会让她自己委屈吧啦的擦药膏,会心疼她,给她揉青紫的地方,会瓮声跟她抱歉,湿漉漉的亲吻她的额头,乐云想着想着笑了,她果然只有在山奴的面前,才是从前那个娇滴滴的小姐。

一夜胡诌八咧的梦境,尽是被各种野兽追赶,清早被青黛给叫醒,乐云“跑”一宿累的要命。

在床头坐了好半晌才缓过来,山奴每天早上哪怕不跟她宿在一处,也会在她晨起心情不好的时候,哼哼着小调伺候她洗漱。

山奴山奴山奴……

乐云靠着床柱子悠长的叹气,这才是第一天,山奴昨晚上也不知道睡的好不好——肯定不好。

行军床硬邦邦的,营帐能挡多少寒风?哪有睡着软乎乎的床榻烤着炭火,搂着软乎乎的她来的舒坦。

青黛伺候乐云洗漱完毕,早膳端上来,乐云吃了一小碗粥就没再动,捏着筷子,戳着一个包子,提不起食欲和精神。

到这会儿,乐云倒是有些惊讶了,她没觉得自己依赖山奴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要不是猝然分别,她因着山奴前世为她而死,今生又对她珍重非常,她就算不刻意去想,也下意识觉得是山奴巴望着她多些。

但照她此刻的感觉来看……乐云挠了挠脑袋,哭笑不得的撂下筷子。

“药熬好了。”青黛端着药进来,递给乐云,乐云接过来,对着一整碗浓黑的药汁,皱了皱鼻子,片刻后一饮而尽。

“要是郡主觉着无趣……”青黛看着乐云蔫蔫的样子,提议道:“我下午要去巡查账册,不如郡主跟我一块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明天早上六一儿童节,祝小天使们“儿童”节快乐。\(^o^)/~

我以为这篇没人喜欢,谢谢你们的安慰。笔芯

早上过节,下午开始,就能写多少发多少,尽量多更!

第75章 阵亡名单

“查账?”乐云吃过饭就朝里间去,将自己埋在被褥间,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不去。”

青黛摇了摇头,命人收拾好桌子,就带着两个小丫头出门去,乐云则是趴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青黛晚间刚一回来,就听闻下人来报,说是郡主一整个下午都没出门,现在已经是掌灯时间,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郡主平时都是由青黛亲手伺候,若是青黛没时间,就才会凑合着支使手下小丫头,青黛不在,没人敢敲门打扰。

青黛一下午走遍了整条街,有一个布庄的账册明显不对,这才耽搁到了天黑,晚膳都没来得及用。

坐马车往回赶的时候,路过天禧楼,一个小二哥屁股后头追上来,硬送了个食盒,足足五层,青黛本不欲收,郡主已经跟山奴……再说天禧楼的少东家实在跟自家郡主不相配,她不爱做这个“传送兵”。

只是她掀开看了一眼,道道都是她没见过的菜式,色香味俱佳,连摆盘边缘上的小青菜,都卷成了一朵朵小花状,很是细致诱人,大半天水米未粘牙的青黛,咽了口口水,没抗住美食的诱惑,“冷淡的”收下了。

反正东西送到她这里,她转送不转送也没人知道,拿回去正好充作晚膳。

谁知一回府,下人来告知乐云也未用晚膳,那正好,这足足五层她一个人也吃不了。

青黛拎着食盒,朝乐云的院子走,到门口也不敲门,直接推开门,示意丫鬟进去点灯,自己则是将食盒放在外间的桌上,径直走到里间。

随着丫鬟点亮蜡烛,光线明亮起来,青黛朝床上看过去,就见乐云还是早上她离开时候的那个姿势,脑袋埋在被子里,趴在床边上睡的昏天暗地,连鞋子都没脱。

“郡主?”青黛坐到床上,推了推她,“郡主……”

“嗯……”乐云声音含糊不清,费劲巴力的将脖子转过来,半张脸上压的都是被褶,哼哼了好半天也没起来。

“扶我一把。”乐云抬手划拉了一下青黛,“起不来了……”

青黛将乐云扶起来,简单洗漱了下,两人坐在外间,将食盒里头的菜摆到桌上,乐云还是处于呆滞的状态。

“这一下午,太安静了。”乐云嘟囔着夹了一口菜。

乐云吃了两口菜又说:“你有心了,还知道给我带吃的回来,这个是天禧楼的吧?我上次吃过就一直惦记来着。”

“她们都不敢来敲门,”青黛犹豫着:“要不要在身边放两个贴身的小丫鬟?我忙起来顾不上郡主,像今日这样……”

“不必,你忙起来,我就自己顾自己”乐云皱眉扭了扭脖子,“睡的脖子疼,待会叫医师来给我看看。”

“天禧楼的少东家瘦了吗?”乐云吃了两口,突然笑眯眯的问道。

“啊?”青黛嘴里塞的满满的,闻言鼓着腮帮子摇头,“不几刀”

“你不是去买这些了?”乐云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眯了眯眼,“你人都去了,不可能没见着吴双吧……”

青黛将嘴里的糯米蜜枣咽下去,喝了一口茶水,这才摇头道:“没见着……这菜不是我买的。”

她大眼睛溜了乐云一眼,“是天禧楼的人要我转送给郡主的。”

“转送给我?”乐云点了点自己鼻尖,笑了下,“怎么说的?”

青黛说:“就我回程的时候,天禧楼派人后头撵上来给我,那就是要我转交呗。”

“哦,不是没指名给我么,”乐云说:“那塞给你,就是专门给你做的啊。”

“咳……”青黛呛了一下,忙转头,灌了两口水才转回来,俩眼咳的水汪汪的,嗔道:“郡主!你别拿我寻开心。”

“没有啊,你不喜欢天禧楼那少东家?”乐云啧了一声:“当少奶奶不好么,那小子我见着踏实的很,还会做……”

“郡主!”青黛瞪着她,“我才不……”

“嫌他胖?”乐云点了点头,“确实有点胖,胖的人都体虚,经不住你画本子上那些招数,不瘦下来,确实不成。”

小腿被狠狠的踢了一下,乐云嘶了一声,把凳子朝后挪了挪,“成成,”乐云说:“我不说了,不说了。”

吃过晚膳,青黛将府内医师找过来给乐云看脖子,乐云脖子上头插着一排针,心想着白天睡了那么多晚间肯定要睡不着,歪着头跟医师商量着要安神药。

医师听了乐云是睡的多,怕晚间睡不着,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收了针就拎着药箱子走了,没有开给她。

“实在睡不着,出府去逛逛吧,”青黛提议,上元节刚过,现在满大街都是未摘的花灯,”青黛说:“我回府的时候看了两眼,美着呐。”

“啊对了,墨香阁昨天是赛诗会,今天好像是以诗作画,”青黛怂恿乐云,“好多俊公子书生,都聚在墨香阁,很是热闹。”

乐云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摇头道:“山奴才走,你就怂恿我出去看俊公子,要是给山奴知道,不拎着你领子丢后院池子里去。”

“不去拉倒,”青黛打了个哈欠,我去睡啦,郡主有事……就自己动手吧!”

乐云笑着作势要踹她,青黛飞快的推开门跑了。

山奴走后的第一个月里头,乐云基本都是这种状态,吃东西睡觉之余,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山奴走后的第三个月末,边关大胜,捷报传入皇城,乐云第一次去兵部军报处,听士兵阵亡名单。

那天是初春来时的最后一场寒,漫天大雪在风中落地成水,乐云跟青黛站一会儿,脸上就被雪水湿花了妆。

乐云只觉得这辈子,连进苍翠林的那一天,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拢共不过一刻钟,她却站的腿几乎失去知觉,等到阵亡名单通报结束,或哽咽或哭嚎的阵亡家属上前领抚恤的时候,乐云飞快转头抓着青黛确认。

“你听见山奴的名字了吗?”乐云抓着青黛手劲颇大,“张大牛,有吗?”

“没有,郡主。”青黛被抓疼了也没躲,只是回身抱住乐云:“没有!”

乐云这才动了动脚,钻心的麻,万千蚂蚁撕咬似的,从膝盖到小腿都带着肉眼可见的抖。

“回府吧……”乐云由青黛搀扶着爬上马车瘫着,等到马车走出去老远,她才从软垫上诈尸一样爬起来,“娘的!”乐云骂道:“改名字!必须改名字!刚才听见李大牛的时候,我差点跪地上——”

“这名字也太普遍了!”乐云心有余悸的捂着心口倒下,“必须改。”

青黛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乐了,“大牛这个名字算好了,老话说贱名儿好养活,我哥哥小名叫狗剩呢。”

“啊?”乐云又从软垫上诈起来,“狗剩?青峰?啊哈哈……”

丝毫不知道自己就这么随口被自家妹妹给扯掉了冷肃面皮儿的青峰,两个月后在天禧楼后巷跟乐云报告私卫现状的时候,冷不防被叫了一声遗忘久远的小名,整个人傻在当场。

他一身黑色劲装没有带面巾而是黑色的半面具,脊背笔直,长剑束在腰侧,身躯线条凌厉看上去很是气势逼人,只是面具下头,此刻呆愣震惊的表情,却是严重不符合这身装扮。

此时已是初春五月,天禧楼后巷的两侧墙上,满是肆意蜿蜒而上的绿藤,开着不知名紫白相间的小花,微风吹过,香气钻人心肺。

“私卫三百余人城中确实不适合待了……你要弄山庄你只管去弄,”乐云说:银钱不够,我再叫青黛送去码头,低调点,码头挂名管事,要不要撤掉,也随你。”乐云在主公里头算是极好说话的。

“狗剩啊,”乐云笑着掐了一朵小花,含在唇瓣间咂味,有一点点甜,“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两个,能不能给我换换?实在太……唉,有时候我觉着,要是走的快一点,猝然回头,都能撞一块儿去,你就不能弄两个……”

乐云说着手朝上比划下,“等级高一点,厉害一点的跟着我吗?我好歹也要变成飞云山庄的幕后大庄主了!”

青峰脸色抽搐,搓了搓牙根,沉声道:“郡主不要叫我……我也马上就是飞云山庄的庄主了。”

“至于跟着郡主的,”青峰说:“不是我们的人,是……”青峰看了一眼乐云,那俩人这几个月来的跟踪都相当于明着,他一直以为乐云知道是谁的人。

青峰说:“是皇帝的人。”

乐云摸着花藤的手一用力,手下枝叶和嫩生生的花苞被搓碎,汁水淋漓的横尸了一手绿,原本弯弯的眉眼皱了起来,朝青峰挥了挥手,青峰便飞快的消失在小巷中。

狗皇帝自从那次之后,好几个月都没有再找她,但她一直以为跟着她的两个隐藏拙劣的侍卫是她的私卫,有次庙里上香惊马,还是他们跑过来勒住了缰绳,原来竟是皇帝的人?

按道理整个郡主府都是皇帝的人,没道理皇帝还要派那么两个,连隐匿身形都不会的侍卫来监视她。

虽然他一直没有找乐云,乐云却是经常听见他的消息,倒不是刻意打听,架不住皇帝几次病危,这种事,就算宫里捂的再严实,也是绝对瞒不住的。

说来这狗皇帝还真是出奇的命大,春冬交替那段日子,几次病危都给他熬过来了,而且不得不说,他也算有一套,几次病危,朝中哪怕有波动,却实质根基没有动摇过,狗皇帝的龙椅就险险的悬空着,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要坐。

名正言顺的皇亲已经被他屠杀殆尽,只剩她这一根无根杂草郡主,完全不成气候,而后宫子嗣繁多,大部分都出身高贵,但是谁也不敢将自家女儿所出,借机推上太子之位。

早在成孕的那一天,皇帝便将这些女眷越轨行径桩桩件件都整理拿捏在手心,背着皇帝与人私通产下的皇子,一但捅破,莫说妃嫔皇子五马分尸不提,整个世家都会跟着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