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向来心狠手辣,心思诡谲多变,手中养着一批只认他的暗卫,不真正的蹬腿儿咽气儿,根本没人敢动,那怕咳起来龙椅都坐不直,屁股底下的皇位却是固若金汤。

跟青峰分开后,回府的马车上,乐云走了一会儿,推开马车的小窗子朝后头看过去,果然看见正大摇大摆跟在马车后头的两个侍卫,其中一个还在街边的卖包子摊位买了两个包子,两人一人一个,狼吞虎咽的吃。

乐云蹙着眉缩回马车,狗皇帝派人跟着她的目的她猜不到,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戒备了几天,仍旧相安无事,乐云的精力也就转去了别处。

七月,北疆传来战报,固守南越百余年的边界城墙,在连日的暴雨无法修葺,加之敌军不顾暴雨仍旧猛烈的进攻之下,终是塌了。

镇北军一路维护百姓撤退到樊城,损兵两万余人,折副将阵前锋三人,百姓三百余人。

八月盛夏,樊城再度失守,这一次连百姓都未能回护,镇北军被冲散成三股,狼狈退至湘蜀境内,这一次损兵近八万人,折将十几人,是南越有史以来输的最惨烈的一仗。

乐云每次去兵部军报处听阵亡名单,都觉得自己像是在一层层被活扒皮,她写给山奴的信件全部石沉大海,这更让她每一次听完阵亡名单,都要有好几天噩梦连连。

今天更是尤其的撕心裂肺,整整半个钟头,那长的仿佛能穿过地府人间的名单,才在念名人嘶哑的声音中结束。

天气非常的热,乐云借着青黛的力气,站在火一般的烈日下听完最后一个名字,在一片参差不齐的悲痛中爬上马车。

感觉自己要支撑不住了。

山奴走了半年多,生不回信,死不列名,乐雨的人也在那次送过金簪和银票之后,就再无踪影音信。

她有时候转在郡主府,研究着等乐雨回来,要他住在哪间屋子,等山奴回来,见她给他在窗前收拾出来的一片练武场,会露出怎样喜悦的神情?

这时候,乐云总觉得自己能这么一直等下去,但此时此刻,在一片骤然失去亲人的惊痛中,她真的觉得,她撑不下去了。

八月末,乐云病了,马上入秋,但天气却仍旧蒸笼一样,似要把人活活都蒸熟,乐云中了暑热,上吐下泻,几天的功夫就瘦的没没人样,药汤子补药灌进去流水一样再泄出来,宫中太医俨然就要将郡主府当成太医院按时轮值,也还是不见起色。

乐云病的第十天,皇帝来了,乐云整日上好的参汤和补药吊着,哪怕瘦的不像样,总会吸收一些。

这是她在那天之后,第一次看见皇帝,他已经不是形销骨立能够形容,双颊下陷,眼下青黑,大热天的一身玄色锦袍,还披了披风。

虽然皇帝能下地行走,乐云却是躺在床上浑身无力,但论两人脸色,相比于皇帝的行将就木的模样,乐云反倒好一些。

见他来乐云不意外,只看整日围在她身边的这么多太医,就知道皇帝早晚会来。

乐云不觉得自己是要不行了,她不过中个暑热,只是打不起精神,也吃不下东西,兴许等几天下一场雨,天气凉爽下来,她就好了。

皇帝站在床边上看了她好久,乐云也没有回避,和他静静的对视着,这是两人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对视,皇帝站了一会,从老太监手里拿了颗丹药吃了,坐到床边上,慢慢抱起乐云。

乐云出奇的没挣扎,她也根本没那份力气,皇帝抱的也不轻松,他靠在床柱上,将乐云抱在他的身前,低声咳了几声,将冰凉的脸贴在乐云的侧脸,闭上了眼。

“你来干什么……”乐云半晌见皇帝不吭声,疑惑的侧过一点头,横不能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专门冒着随时蹬腿儿的风险来,就是为了占她便宜。

“救你……”皇帝慢慢腾腾的说。

“嗤,”乐云嗤笑一下,正要说什么,皇帝从胸口掏出了一两张纸,搁在乐云的腿上,他将下颚抵在乐云的肩膀,顺手拿起一张纸,说道:“你看这个人。”

乐云看了一眼,整个人一僵。

皇帝却似没感觉到一般,不紧不慢的说:“这个人是联军的先锋,被称为金面修罗,黄金面具,黄金链甲,黄金剑,连马头的盖脸,马掌,都是黄金打造。”

“咳咳……”皇帝顿了顿又说:“不是普通的黄金打造,添加了一种云铁,两种和起来炼制出的云金铁,制甲刀剑不入,制兵器削铁如泥。”

乐云不由控制的伸手沿着画中的人的轮廓游走,眼中水雾渐渐升腾。

“不仅是他自己,他有三千骑兵,两万步兵,骑兵的所有人,都与他是一样的装扮。”

皇帝抓住乐云的手腕,侧头看她,“他得有一座金山,才能供得起这些,才能搅动三国与他合力发难南越。”

“你完了。”乐云说。

既然皇帝都知道这是乐雨,乐云也不必装模作样,“金山他都有,你败,只是时间问题,你气数已尽。”

皇帝笑了一下,消瘦的脸上酒窝,都浅淡到不可见。

他又拿起一张纸,在乐云的眼前晃了晃,“这是你心爱的小奴隶,他之所以生死无音讯,是因为顶替了一个死去将军的身份,临危受命,现如今是湘蜀赫赫有名的奴隶将军,”

皇帝说:“据说他与士兵同吃同住,迎敌总是冲在第一个,深得军心,哪怕被人发现心口有奴隶刺青,也丝毫没能影响他的军中威信……咳咳……咳咳咳……”

乐云看着画中拿着□□的威武身形,凌厉的眉目,因为他微微皱眉的表情,简直煞的人不敢直视。

都好好的活着,都……

她心中牵挂,不上不下郁郁成结,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悄悄散去了,紧绷了这么久的情绪,骤然放松,她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很快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没等睁眼,乐云就感觉到了饿,先被灌了一碗苦药汤,也没能遏制她的食欲,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青黛不敢一下子让她吃太多,只端着两碗散发着淡淡药味却很香的粥。

乐云被青黛扶着坐到床边,软枕靠在身后,青黛喂了她两口,她就哆哆嗦嗦的端过来,自己呼噜喝了一口,急了,呛的直咳。

等缓过来,被人轻轻的抚着后背,乐云瞥见玄色锦袍,没抬头也没吭声,只是见青黛将另一碗白粥递给了皇帝,才看了青黛一眼——就给我吃一碗?!

青黛回视乐云摇头——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一碗不少了。

实际上连一碗都不是乐云的,这粥是狗皇帝身边那个老太监命人煮的,多了一碗,这才拿了给乐云,青黛熬的是普通的白粥,可不是这药粥。

皇帝和乐云一人端着一碗粥,坐在床边上静静的喝着,诡异的没有冲突,乐云不得不承认皇帝带来的消息,让她除去了大心病。

她也屡次命人去战场打听了不知道多少回,但是得到的消息,只是敌方如何的勇猛,镇北军两次战败后,退守湘蜀……怎么都打听不到想听的东西。

山奴竟然顶替了别人的身份,临危受命成了将军,这是什么样的狗屎运啊!

吸溜。

乐雨那一身装扮,简直跟她梦中的一模一样!

吸溜溜。

乐云自顾自的沉溺喜悦里,一碗粥喝完了,摸了摸肚子,竟然饱了,她将空碗给青黛,漱口后,顺着软枕出溜下去,对坐在床边上的狗皇帝置之不理。

激动劲儿过去,现在仔细一想,她为什么会屡次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想到跟了她好几个月的那两个侍卫,这其中若说没有狗皇帝的手笔,她是如何都不相信的。

乐云没有恶言恶语,完全是因为狗皇帝好歹见她郁结不消,到底是来告诉她了。

但为什么要拦着她知道这些?

乐云闭上眼,将下巴朝被子里缩了缩,瞒着她知道这些,狗皇帝有什么好处?

乐云迷迷糊糊的睡着,不知道狗皇帝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狗皇帝走的时候,又在她的身边放了好几个暗卫。

她这一觉到了第二天的天亮,窗外乌云密布,雷声阵阵,闷热了这许多天,终于是要下雨了。

乐云赤着脚下地,虽说还是有些虚,好歹不哆嗦了。

推开了窗户,潮湿的空气灌入鼻腔,风将她推开的窗扇又挡了回来,撞在她的手臂上。

乐云揉着胳膊突然间心念电转,醍醐灌顶。

湘蜀——奴隶将军——金面修罗。

湘蜀,山奴正在和乐雨对战!

作者有话要说:我跟好基友猫说午后打赌,

日万,不成功扔手榴弹,然而……剧情捋了下,我日几天搞不好完结了!

我哭唧唧的去扔手榴弹了。o(╥﹏╥)o

第76章 不利于行

湘蜀战事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山奴临危受命顶替他人的名字成为将军,定然是樊城战败的时候,也就是说,山奴和乐雨对战已经一个多月。

乐云站在窗口愣了许久,乐雨跟山奴对战了这么久,有没有在战场上正面遭遇过?若是正面交手……

她简直不敢想象,无论谁伤了谁,都是她绝不愿意看到的。

不需再细想,狗皇帝定是在她派人打听的时候,出手干预了,而且,那两个连藏匿身形都藏匿不好的侍卫,怕也并不是派来跟踪她,而是派来监视她!

乐云回到床上,慢慢躺下,这时候修书肯定要被截,她必须想办法亲自去一趟湘蜀,她不能任由山奴和乐雨对战,她仅剩的两个亲人不能站在生死的对立面。

想通关窍,乐云尝试了很多种办法,无论是借着郊游上香企图从山路出走。还是索性光明正大的骑马出城,就连装扮成回乡探亲小丫鬟,也会被皇帝派来的监视侍卫揪出来。

并且皇帝放在她身边的侍卫,不仅仅只有明面上的那两个。还有一些神出鬼没总会在她即将逃脱的最后关头,跳出来抓住她,把她带回郡主府。

如此这般的折腾了几天,皇帝又来了郡主府,乐云每次见他,都能明确的感觉到他心血将尽,命不久矣。所有的憎恨,在对着一个动不动就咳出一口血的人,开始变的越发无力。

“放我出城吧,”两个人对坐在桌边,桌上摆着满满的珍羞,却谁也没有动筷。

“你要疯狂,要顽抗到底,别拉着我。”乐云说:“我乐家上下三百多口,我如今就剩下这么两个亲人,你放我出城吧,也给你自己一个痛快,给百姓一个安宁,成吗?”

皇帝伸手夹了一点青菜,放进了嘴里,嚼了半天,皱眉咽下,没有开口回答乐云的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乐云嘴疼,勉强喝了一点甜羹,见狗皇帝一副挣扎到底的模样,也没了胃口,手痒痒的直想掐死他算了,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搁下碗筷朝里间走去。

她并非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还有私卫,能助她出城逃脱皇帝的侍卫。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启用私卫,一旦跟皇帝的人对上,这几个月青峰的努力就要付诸流水不说,搞不好要被全灭。

乐云皱着眉起身,才走了两步,手就被抓住,她顿了顿,没有马上的回头去看皇帝,被着身甩了一下,没有甩脱。

抓着她的手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乐云眉拧起来,半晌才侧头看去,皇帝微仰着脸,颧骨凸出,人已经消瘦的脱相,只有那双眼……那双眼中盛上了乐云最不想见到的情愫。

她不知道一个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喜爱上一个几次三番欲杀了自己的人,她自认对狗皇帝从来不假辞色,甚至于已经“背叛”了他,所谓的忠贞不在,几月前两人在宫廊上争吵的时候,还没有。几月不见,他的情愫又是从何而来?

手背上被冰凉的指尖搓了一下,乐云狠搓了一把脸,手上使劲,甩脱要走,皇帝一句话,她又顿住,重新坐了下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乐云脸色十分不好,她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你因为自己不是龙种,忌惮乐氏皇族,忌惮战功赫赫忠心戍守边疆的亲王,将他毒杀,死不见尸。”

“现在你告诉我,他没有死?”乐云站起来,脸色狰狞的绕着皇帝走了一圈,“那他人呢?在哪?!他为什么无音无讯!”

“在北疆,”相比于乐云的狰狞,皇帝眼睛追随着乐云身影,表情非常平静,“当日镇北王饮了毒酒之后,被扔下了河……”

皇帝顿了顿,说道:“许是被救之后,喝下的毒酒和着灌进肚子的河水一起吐出来,救了他一命吧。”

“他没死。”皇帝说:“只是……不利于行。”

“不利于行……”乐云最近接二连三遭受到的冲击,每一件,都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她扶住桌边,低声嘟囔着“不利于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不利于行,是怎么个意思。

“你是说……”乐云声音发颤,“我父亲他还活着,只是……只是瘫痪了?”

皇帝点头,乐云却是眼泪夺眶而出,她无法想象,曾经有镇国杀神之名的父亲,骤然被效忠的君主所害,变的……不利于行,会是怎么样一番光景?!

她父亲曾经何等的骄傲威风,他要如何才能接受成为瘫痪?

是谁救他,有没有好好的照顾他?又为什么至今没有音讯?

乐云欲去战场的决心更加坚定,她看了皇帝一眼,欲将父亲的消息问的仔细,皇帝确是摇了摇头。

他说:“我只知道,我的人在北疆辛羌镇上,认出过他,他应当是生活在哪个小村,我的人只见过一次,就再没见过。”

“那你又是如何确认,他就是父亲?”乐云急道:“你……”

“那个认出你父亲的人,曾经是你父亲的部下,跟了你父亲十几年,不会认错。”皇帝打断乐云。

“那……”乐云把要冲口而出的话咽回去,那你为什么不找人去找一找?

要杀人者去找被杀未死者,干什么,方便灭口吗。

乐云掐了掐眉心,为自己片刻的心软和混乱可耻,狗皇帝冤杀她父亲,放逐她王府上下三百多人,她好容易暗中送走弟弟,又千难万险的出了苍翠林,接着险些被他弄成疯子,她怎么能心软,她不能。

乐云再不跟皇帝说话,也不看他,径自进了里间之后,就躺到床上,梳理过于剧烈的冲击,计划着怎么在私卫的帮助下出皇城。

她必须去战场,阻止乐雨和山奴自相残杀,还要去北疆,想办法找到父亲,然后她们一家人在一起,无论去哪,无论干什么,都在一起,不再分开。

皇帝什么时候走的乐云不知道,她怀抱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一遍遍幻想期盼着一家团聚的生活,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一旦拥有了心理上的巨大支撑,人就会变得格外精神,乐云醒过来的当天下午,就命青黛装扮成采买的小丫鬟,给青峰传信,将她出城的日期和计划都写在上面,命她的私卫助她出城。

而这几天内,乐云嘴里的火泡,在府内医师的两副泻火汤药里全消,食欲好起来不算,她还每日三顿让厨房顿补汤,喝水一样喝着,只求出城后,路上颠簸,千万不要生病。

出城当夜,乐云明目张胆的驾着黄金大马城驶出城外,拦截的侍卫和她的私卫缠斗在城门外,她则是跟青峰青黛还有一个据说最擅长隐匿的私卫四个人,驱车顺着官道疾行。

待走出了足够远,她们转下官道,在提前备好的小林中,乐云青峰和青黛,换乘了马车,与私卫驱使的黄金大马车背道而驰,一头扎进密林的小路上。

马车外侧壁,不断有树枝抽上来的声音,青峰驾车,在小路上七扭八转,乐云在软垫上躺了一会,被转的头直晕,终是忍不住,掀开马车车帘问道:“你到底认不认识路?”

青峰正专心致志的找他这几天中在林中留下的标志,本来黑天就有些看不清,盯的眼睛都要瞎了,树枝不断抽在头上都顾不得去躲,闻言一股邪火上来,冲了乐云一句:“不认识,瞎走呗!”

乐云:“……”这是她花重金打造的私卫首领?!

“哥哥!”青黛从车里钻出来,照着青峰的后腰就掐了一把狠的,疼的青峰龇牙咧嘴,却偏着身子只哼道:“你个胳膊肘朝外拐的死丫头……”

“郡主放心,”青黛知道乐云是心急,生怕皇帝的人追上来,她们还要被抓回去,宽慰道:“我哥哥自小在我家的后山上树掏鸟,下水摸鱼,对于山里的地形,只要去过不会出错。”

青黛说:“这条路他来过一次,闭着眼都能转出去。”

乐云捏了捏青黛的脸蛋,哽在心口的慌算是好了些,倒不是青黛安慰的话生效,是青黛安慰她的本身生效。

这么久没人追上来,就连逃跑的时候,她看见拦截的暗卫都背着弓箭,但她坐在马车里头,却一声箭头撞在马车车外的声音都没听见,可见皇帝下的命令只是拦截,不包括射杀……亦或者只是竭力拦截。

想到山奴正和乐雨对战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彼此,想到她父亲窝在哪个小村里仰人鼻息不知过的如何,想到皇帝看着她眼中难以遮掩的惊心情愫,她心慌又乱,只是需要一个人安慰而已。

乐云又躺下,随着马车的颠簸和转来转去,压抑着想要作呕的感觉,青黛见乐云不舒服,则是小声嗔怪着青峰,教他稳着点。

一夜颠簸,等到青峰将马车勒停在山林,天色已经大亮,乐云和青黛从车上爬下去,一人抱着一棵树,呕了好半天,才将胃倒空。

青峰也面有菜色,给两人递了水囊,见两人淑好口,又拿出了干粮,三人坐在马车旁边分食。

跑了一夜,马累的也没什么食欲,面对一地青草不吃,只瞪着几人大张着鼻孔粗喘,一个响鼻,乐云手上馒头上,就都溅了不明液体,她看了看,回手将馒头递给马。

问道:“这里是哪里?要几天能到湘蜀?”

青峰刚咬一口馒头,闻言噎的赶紧喝了一口水,含糊着直喷:“郡主,湘蜀距皇城快马加鞭,驿站换人换马昼夜不停,也有十五天路程!”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对乐云的情愫,非常复杂,

被她本性坚韧吸引,喜爱她哪怕绝境也心存美好。

羡慕她对一个卑贱奴隶的忠贞,一开始觉得有趣,忍不住想看,看的久了就变成了渴望。

这里剧情后半段了,没剩多少了,我明天多写点。

第77章 将军威武——

乐云没想到皇城到湘蜀,竟然需要那么多天。

那还是骑马的前提,她们坐着马车,说不定要走上近一个月,托的太久,无论是山奴和乐雨哪一个伤了,乐云都无法接受。

“我们可以出了这片林后,到最近的城镇换乘马匹,”青峰说:“但是骑马会比坐马车辛苦,而且青黛不会骑,只能和我共骑,郡主也对骑马并不熟练,恐怕根本跑不起来,还很危险。”

乐云手里的馒头被马叼走,大嘴唇还卷了下她的手背,她把湿漉漉的手背在裙子上搓了下,闻言点了点头,无奈道:“那就坐马车吧,紧点赶路,到城镇里头雇一个车夫,和你换着赶车。”

手背上湿漉漉的感觉犹在,乐云又补了一句,“马也再买一个。”

青峰和青黛都点头,青峰见馒头被马抢走,“呿”了一声,把马赶远些,又递给乐云一个馒头。

青峰说:“郡主还是吃些,这片林是近路,横跨一个城,要赶在天黑之前出去,不吃东西,等会撑不住的。”

乐云一点胃口没有,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又倒了一点洗了洗手,还是接了馒头,塞进嘴里无滋无味的嚼着。

颠簸的浑身骨架都散了,天黑之前倒是出了树林,乐云下车蹲在路边呕的时候,她算是知道为什么青峰一定要她把干馒头都吃下去,那会要是不多吃点,现在怕是连吐都没东西吐,更难受。

这城镇不大,看起来也不算富裕,他们找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店住下,乐云跟青黛两个晕头转向的宛如脱水的干菜,跟在青峰的后面连这是什么地方都提不起精神问。

开了两间房,青黛和乐云一间,青峰在隔壁,简单洗漱,晕劲儿过去,狼吞虎咽的吃了东西,草草洗了个热水澡,就赶紧爬上床,没到两句话,两人就都沉入黑甜。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青峰雇了一个车夫,说好了到湘蜀边界,又在当地买了一匹马,套在辕马旁边,跟着一起拉车。

临近中午,几个人又开始赶路,雇了车夫之后,便开始日夜兼程,青峰替换下来,就钻进马车睡觉,只有车夫休息的时候才会住店。

每每下车,乐云和青黛都会抱着树,没有树,就扶着地面呕一会儿,最开始几天受尽折磨,但是等到适应下来后,白天坐马车的时候,两个人基本上能把腿架在睡觉的青峰身上,淡定的靠着颠簸的车壁上吃糕点。

如此足足二十天,她们终于到达了湘蜀,给车夫结算了钱之后,她们驾着马车进城,正街上一路行来,家家关门闭户,偶然见的过街百姓,也都是老弱,整个湘蜀萧条寂静,宛如空城。

一进城,乐云和青黛便一左一右的从马车小窗子朝外头看去,见此情景,都蹙起了眉。

待她们一路行至守城军扎营处,总算见了驻守在城门的士兵,三人下了马车,便有人迎上来问。

“你们干什么的?这里正在交战,城内所有百姓,一律撤出湘蜀,转至庆丰城!”

侍卫说着挥动手里的佩剑,“别再往前来了,速速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