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护心丹,他的血很快会止住,暂时不要挪动他。”乐雨阻止了青峰要去扶山奴的手。接着起身走到挣扎了半天,还没能从地上爬起来的风将跟前。

“你是怎么回事?”乐雨拧眉问道。

风将直勾勾的看着乐雨斜飞的眉尾,凌厉的面部轮廓,还有除此之外,同“少夫人”分毫不差的狭长眼尾,秀挺鼻峰,甚至连唇珠和拧眉时眉心的一道竖纹都如出一辙。

到此刻,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是他自我臆测出了天大的差错,这世上两人能生的如此相像,只有一种可能。

他按着心口,内腹翻涌,一口腥甜涌上喉间,被他尽数咽了回去,着匍匐在地,沙哑道:“是风将愚昧,以为……”

风将说着抬眼看了一眼乐云,为自己的愚蠢造成的误会脸色扭曲片刻,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渍,额角青筋凸起,“……是少夫人。”

“什……”乐雨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慢慢转回脑袋,明白风将误会的事,饶是他这一年多,时时刻刻周转挣扎在生死之间利益中心,练就一身八风不动的本事,也不由得表情裂了一瞬。

乐雨下颚线条绷的死紧,阴沉的看了风将一眼,直想再给他来上几脚。

“滚起来,将你自己惹下的祸带回营地。”

乐雨将青黛怀中的乐云捞起来,抱着走上小路,头也不回道:“他是姐姐的奴隶,若是因你一剑送了命,奴隶的位置就由你顶上。”

风将险些血喷当场,他是天辰宫精心培育出来的顶级杀手,四海权贵无不趋之若鹜,难道要因为一时的臆测失误,沦落为供女子玩乐泄欲的奴隶?!

想到昨夜他听见的那几声女子婉转声音,风将咽回一口老血,赶紧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心口,走到山奴的身边,将自己压箱底的止血救命丹药都掏出来,掰开山奴的下颚朝里倒,自己都没舍得吃一颗。

将脱手的佩剑捡回来入鞘,他使出这辈子最艰难的一次发力背起山奴,跟在乐雨的身后,上了小路。

乐雨抱着乐云,走在环山小路上只能横着,但小路上嶙峋的山石似乎也择人而难一般,明明背着山奴的风将被危机频现,乐雨抱着乐云却丝毫不见费力。

“你不是姐姐的丫鬟么,怎么还不跟来?”

只听见身后风将一人的脚步声,乐雨站住沉着脸回头问道。

他又将视线现转向青峰,一眼看的青峰后脊汗毛都竖起来了,先前踹人那一脚的功力,要是落在他胸口,他现在已经内脏尽碎了。

被踹飞那侍卫他认识,那次小巷交手,他的佩剑生生被挡出了一个豁口,那侍卫挨了那样一脚,还能背的动健壮的山奴,显然功力比他当初估算的还要高。

而面前这早就被人遗忘,却突然“死而复生”的世子,功力更是完全碾压那侍卫。

习武之人对于强者的敬畏,几乎是下意识,他没忍住,在乐雨毫无情绪的视线里后退了一小步。

“你不是姐姐的私卫首领么?”刚才风将出手的时候,这私卫首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显然也是个酒囊饭袋。

乐雨看一眼就觉得无趣极了,姐姐果然还是像从前一样,不会看人,也不会挑人,从前专门挑些手脚不勤快干活不利索的丫鬟,现在挑私卫,挑的也都是上不去台面的三脚猫功夫。

等他七将都从各处赶回来,他都叫来,要姐姐好生挑两个看着顺眼的带在身边,这样也免得她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个奴隶的身上,他手下七将姿容虽然称不上卓绝,但也各有特色,总好过那个傻大个奴隶。

青峰不敢耽误,赶紧拉着捡起黄金面具的青黛,自己打头,紧抓着青黛的手腕,也小心翼翼的踏上小路。

乐雨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泛白的山奴,心道这奴隶算是命大,风将出手从来一击毙命,今次竟然让他得了一线生机……也罢,姐姐看样子喜欢的紧,等姐姐不喜欢了,他再亲自出手料理。

一行人原本商量好的计划,全部被打乱,山奴本是欲装成伤病不应战,这下可好,直接变成失踪。

但第二天,山奴还没回去,湘蜀失了最得力的将军,顿时炸开了锅,军中众说纷纭,多是担心将军遇险,也不乏有人私下揣测议论,奴隶将军,是跟着他的主人走了。

骑兵几乎将湘蜀附近和庆丰城翻遍,也没有找到山奴,庆丰更是连看到的人都没有。

等到第二天夜里,山奴的马匹被从断崖边上找到,顺带着还找到了山石上干涸的大片血迹,军中再次炸开了,种种迹象表明,将军遇险了!

殊不知他们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们找的脖子发直的将军,此刻正在距他们五里的敌营,躺在床上,仍旧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而此时,距离山奴受伤,已经过去了四天,山奴虽然脸色有了好转,却是丝毫没有醒过来意思。

乐云想要亲自伺候,乐雨却只拉着她整日挑些珠宝奇珍,堆的她营帐都要满了。

硬是要风将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乐云整日看风将哭丧着脸笨手笨脚的伺候山奴,自己则一身华服满头珠翠的坐床边上干着急。

“小云,你放心,他肯定会醒的。”这次风将是下了血本,那么多上好丹药吃进去,那一剑的伤早就无碍了,到这会儿不醒,恐怕是补的过头了。

“这都四天了……”乐云没法放下心,几日前见山奴倒地的那一幕,至今回想起来都叫她脊背发凉,想到这种事,是因为那种令人无语的误会引起,真是……

“唉,”乐云晃了晃满头的珠翠冲着乐雨抱怨,“你又拿这一堆的东西来干什么,我脑袋真是没处插了。”

乐雨捧着个珠宝盒,里头件件都是拿出去,会让名门贵女也尖叫失态的奇珍。

乐云却是哭笑不得,她也不是不懂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更能感知乐雨恨不得将心脏刨出来给她的心情,应着他,顺着他,把自己生生插成了活体首饰铺……

“你不是阵前先锋吗?”乐云把首饰盒接了。随意搁在桌上,“你哪来的时间去搜罗这些,天天耗在我帐里,仗不打了吗?”

乐雨见乐云看都没看一眼,就将首饰盒搁在了一边,神色有些暗淡,没吭声,委屈吧啦的站在乐云跟前。

他如今能给乐云的只有这些,只有这些姐姐不喜欢,又无用的东西……

他手指不由得攥紧。

乐云却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扯着他的衣袖,将人朝跟前拽了拽,“我问你啊……”乐云顿了顿,掀开首饰盒子,随手拽出一串红珠子问到,“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乐雨眉梢一跳,乐云又问,“你哪来的那么多黄金?”

她来这里的第一天,一醒过来出了帐篷,就让乐雨的黄金甲队晃的牙根都活动了,这可都是真金堆在眼前,哪怕她曾经贵为天之骄女,宫宴上也见识过金盆银碟琉璃盏,但这一支军队的阵仗,实在是晃眼的让人目眩。

乐雨微不可查的瘪了下嘴,乐云拽珠子带出了一堆东西,散落了一桌子,还有一个圆滚滚的滚到了乐云脚边儿地上。

他盯着那圆滚滚的东西看了一眼,淡淡道:“我刚从皇城跑出去,弄丢了你给我的盘缠,跟着一群据说是下南方赚钱的大汉上船,是求生也是逃命。”

乐雨语气寻常,乐云却是听的眉心紧皱,一个从来不会担心钱财的世子,在那种情况下丢了盘缠,被迫和不认识的人上船求生,该是怎样的境地?

乐雨说:“后来发现他们赚钱的方式不同寻常。但那时候就算想要退出,也是走投无路,索性就跟着一群人下墓。”

“你碰见了盗墓团?!”乐云急的站起来,“那些人可都是……”生死不顾之徒。

乐雨皱了皱眉,不欲多说,截断乐云的话,快速道:“我没一直跟他们在一起,有一次墓穴塌了……”

乐云心脏提到嗓子眼,又听乐雨道:“然后我们就走散了,我发现了一个大墓,里面全是金子。”

乐云松一口气,但坐下后,只觉得头顶的首饰都凉嗖嗖的,连带着她的脖子,都跟着冒阴气。

“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给你用那种地方的东西!”乐雨见乐云那想去摸头发,又碍着他不好伸手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墓里都是金子,只有金子,这些首饰,都是我从各地搜罗来的。”

见乐云脸色终于恢复正常,乐雨才笑了下,思绪忍不住飘到了一年多前。

当时那帮人眼见着墓要塌了,根本不理他的死活,转身就跑,他被压在暗无天日气流闷窒的梁柱空隙,是用一块碎石板,生生从地底挖出来的。

十几天,他是靠着吃地龙喝自己的血活过来的,当然,他也确实挖到了金山,解了墓门石阵,自此一人尽享主墓里的一切。

但那些过去他并不打算与乐云提起,不想让她跟着回味其中如何艰难。

就像他知道姐姐曾经有多么娇弱,连绣一个荷包都嫌弃手疼眼疼,那样一个本该被呵护着娇宠着的女子,是怎么在百不活一的杀人场中存活,也只字不与他提一样。

“唉?”乐云叫了乐雨几声,见乐雨站着发呆,站起身正想上前推他,却突然踢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那东西咕溜溜的从乐云脚底,滚到乐雨脚底,两人看清之后,对视一眼,同时蹲下,伸手去抢。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又停电,手机码字真是……mp╰_╯

今天我去了庙上,祝高考的小天使,都能超常发挥,考进志愿

第82章 快死了么

乐雨手是比乐云快的,但是架不住乐云最是了解他的短处,伸手在他侧腰痒肉上抓了两把,乐雨就扭着躲开了。

东西落在乐云的手上,她抓在手里,凑近了嗅到一股悠悠的药香,扯开封口的带子,里头塞满了草药,是一个由多片荷叶状的布片拼成荷包,荷包的荷叶上,以金线绣着各种各样的云纹……

乐云瞬间就湿了眼眶,她把荷花小布包口扎紧,红着眼圈看了乐雨一眼,乐雨微微侧着头,手背在身后,揪着自己后腰腰封耳根通红。

“你怎么……”乐云抽了抽鼻子,珍惜的把小布包挂在腰上,走上前圈住乐雨,紧紧抱着这个到如今,已经比她高许多,需要她仰望的弟弟,心中尽是流年中温软的回忆。

两个小萝卜丁才八岁的时候,乐雨头一次被乐云央的受不了,扎两个小辫子,替她上了女红课,整一个月摧残下来,最后教习师傅验收功课,乐雨绣了一条帕子糊弄,也给乐云缝了这样一个荷包,把她给美坏了,一直带了好久,破了都不舍得扔,后来还是乐雨看不下去,重新绣了一个给她换下旧的。

一直到十几岁,到王府败落之前,乐云身上的荷包一直都是乐雨绣的,王府败落后,她就再也没有带过荷包。

没想到……

“没想到那一堆价值连城的珍宝里,还夹带了私货……”

乐云放开乐雨,笑着揶揄他,“你下属知道你会绣荷包吗?这几天白天我总不见你人影,不是忙着在操练阵型么,还有时间绣花啊,这荷包是晚上绣的么?”

“你不要就还我,那么多话……”乐雨实在是让乐云的反应给臊着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她从小到大的手帕荷包,哪个不是出自他的手。

只是许久没动针线,手生,荷叶都歪了,没好意思直接给她,夹在了那堆首饰里头,没想到乐云竟然这么喜欢。

乐雨感受着乐云心情的巨大起伏,一个小小的荷包,竟然抵过了他这些天送的所有东西。

“姐姐……”乐雨有件事必须要坦白,想着趁乐云高兴,赶紧开口。

“怎么啦?”乐云鼓捣着小荷包,摸着上头精致繁复的云纹总忍不住想笑,乐雨绣这东西,肯定是不能明目张胆,不然叫下属瞧见自家主将竟然跟个娘们儿似的躲在营帐里头绣花,那还怎么立威。

这一个小玩意,说不定是晚上点灯熬油,捂在被子里弄的。

“才从断崖回来的时候,喝的那碗药,不是安神药。”乐雨紧盯着乐云的表情,“是……”

乐云闻言思绪被打断,顿了顿道:“……我知道。”

乐云看向乐雨,“是避子汤对吧,”她回头看了一眼山奴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接了你的信,是我一时忘形,忘了喝,马车上都带着呢。”

她知道乐雨是因为不可能让她怀上一个奴隶的孩子,所以才会哄她喝避子汤,但她并不是一心只想着儿女情长的小姑娘,答应山奴的时候,就已经多番考虑纠结过。

她能跟山奴相好,能给山奴他想要的回应,却不能真的嫁给他,更不可能为他生儿育女,这些她和山奴都心知肚明。

那天她虽然神智不甚清明,但是起先在山奴跟着军队出皇城的那时,两人在车上初次后,她喝过避子汤,所以那天乐雨哄她说是安神药,但药端到了跟前,她就闻出了。

“只是……”乐云不知道怎么说,乐雨连这种事都替她想着,她实在是感觉羞耻。

“我今夜要攻城,”乐雨说:“为了安全起见,小云千万待在金甲军的范围,攻城时我顾不上你,只要不是我和风将,无论谁,什么理由来营帐找你,要你跟他走,都不要相信。”

乐云看得出乐雨在联军中地位微妙,这些天她根本一次都没有走出过金甲军的范围,她不知道乐雨是怎么守住那一墓室的黄金,还能用它们驱动三国联军。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是懂的,断然不会犯这种忌讳,她如今哪怕对外宣称只是个侍妾,却是在其他人眼中,是他明晃晃的软肋,谁会不想拿捏试试?

只是乐雨并不知道她有一个前世,不知道她早见过千百种人心险恶,想要随便说点什么,就混淆她的视听,哄得她傻兮兮跟着走,那是绝无可能的。

但她还是乖乖的点头,顿了顿道:“务必小心。”

乐云只说了这一句,至于成与败,哪怕最后乐雨起事败北,从此天涯海角东躲西藏,乐云也不介意,她要的只是他平安活着就好。

乐雨点了点头,转身走到营帐门口,又转回身,“你前两日问我父亲的事,等我将湘蜀拿下,便跟你仔细说。”

“至于要不要去找……”乐雨神色有些犹豫,“到时候听你的。”

乐云点了点头,乐雨便出了营帐。

乐云从狗皇帝那里得知父亲尚在人世,但与乐雨相见的时候山奴又意外受伤,等山奴脱险,她才想起将这事儿和乐雨说,乐雨听闻没有丝毫的惊讶,告诉她父亲确实活着。

她欢喜极了,再细打听问父亲在哪里,乐雨却是神色复杂的纠结了半晌,最后推脱着说形势有些复杂,父亲过的很好,具体的等过段时间在同她细说。

乐云能感知乐雨的情绪,他的情绪有点奇怪,又怎么追问都不肯细说,只告诉她父亲过的很好,他已经见过了。

乐云不懂军事,但从只身一人走到如今这一步,乐雨的难处,无论是不将父亲带在身边,甚至不去见她她都能理解,所以听他说父亲很好,也就没再逼问下去。

既然乐雨说了拿下湘蜀,就跟她仔细说,那她便耐心等着。

乐雨攻城的当夜,一直昏迷的山奴也终于醒过来,乐云守在他身边,坐一个小凳子,伏在床边儿上打瞌睡,迷迷糊糊间,感觉有只粗糙的大手,在摸她脸蛋,她睁开眼,就见山奴正费力挪动着凑到她脑袋边儿,噘嘴要亲她。

热乎乎的鼻息和唇贴上来,乐云眨巴了下眼,没有动,山奴也没有动,两人就这么贴了会儿,搁在床上的手,十指紧扣。

半晌,乐云噘嘴使劲儿亲了山奴一口,直起身问他,“感觉怎么样?疼的厉不厉害,有没有饿啊,外头小炉子上头,一直温着药粥呢。”

“山奴以为,再也见不到主人了。”山奴昏迷了好几天,风将杀人擅长,伺候人的功夫实在是糙的很,山奴胡子拉碴,头发也好几天没梳洗,看上去狼狈极了。

“胡说什么呢,”乐云啧了一声,见山奴还能冲她摆委屈的表情,精神头不错的样子,便道:“我弄水给你好好擦洗下,你等等哈。”

乐雨不在,没人拦着乐云干什么,她本来想要喊青黛和她一块儿去水井打水,但是想起水井和联军的不知道哪一军相邻,乐雨此刻正在战场拼杀,她还是谨慎为妙。

便朝着门口小兵道:“你去烧些热水提进来。”

小兵恭敬的应下,一路小跑着去了,乐云想了想,走到青黛的营帐跟前,她这几天很少见着青黛,青峰也活动不频繁,都在干什么呢……

青黛和青峰正在营帐里头一个小桌边吃点心,这会儿已经快要戌时,两人见乐云进来皆是一愣。

“哎呦!郡主总算来了,”青黛赶紧站起来,拽着乐云来到小桌边上,“我都不敢去找你了……”

“啊?”乐云一脸莫名,她与青黛青峰之间,从来没有什么繁琐的礼仪尊卑要摆出来碍事,见青峰和青黛都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乐云顿时明白了,恐怕是乐雨不喜欢没规矩的,给他们脸色看了。

乐云耸了耸肩,无奈的笑笑,“他就是……唉,你俩在他面前,就装装样子。”

这回换成青峰和青黛耸肩。

青峰说:“昨日飞云山庄来信了,那日交手后,皇帝的人很快撤走,并没有穷追猛打,也没有人查到山庄头上,现在皇城中都在传,皇帝病危,已经立了遗诏。”

乐云抿起了唇,蹙了蹙眉,垂眼道:“快死了么……”

“谣言不可全信,”青峰说:“皇帝不是隔三差五就病危么,再说传信的小雀也要飞上几天,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呢。”

“噗……”青黛笑了,掐了一把青峰的手臂,乐云勉强扯了扯唇角,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里复杂的感觉。

食不知味的吃了两块点心,乐云喝茶不知道怎么喝的,烫舌尖都麻了一片,心烦意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起身道:“山奴醒了,我去给他擦洗下,弄点吃的。”

“醒了啊?还好没事,”青黛捋顺了一把心口,回头跟青峰视线相对片刻,起身送乐云,“那郡主回去吧,我和哥哥明天去看他。”

乐云从青黛营帐回来,小兵早就把水给送过来,乐云先给山奴洗了头发,用干布巾包好,又在他的下颚上放了一块热毛巾软化胡茬,这才给山奴退了上衣裤子,拧布巾擦了起来。

山奴有点辛苦,他胸口受伤,但是别处没有,乐云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力度倒也没有很重,只是抓着他要命处擦了半天也没换地方,他实在没忍住,在她软嫩的小手里挺了下腰。

乐云一愣,顿时笑了,她看了山奴一眼,照着他小腹抽了一把,“别闹!带着伤呢。”

身上擦洗了两遍,后背山奴侧身的时候有些费力,不过总算是完成,乐云生生忙活出了一身的薄汗,她随意抹了一把,拿下山奴下颚的布巾,把灯拿到跟前来,用小刀小心翼翼的给山奴刮胡子。

等到刮好,漱口完毕,乐云端了粥过来给山奴吃的时候,发现他的下颚处,有一道小口,正在缓慢的渗血。

她心里方才听闻狗皇帝快死的那一丝说不清的烦躁情绪,被这一星半点的血迹激的瞬间爆棚,她强压下异样,把粥喂给了山奴,借着端碗的借口,跑出去没等走出多远,就将碗摔在了地上。

心中暴虐的欲望,任她如何压制也压制不住,迫切的想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来舒缓她无处安放的烦躁。

她把碎瓷从地上捡起来,搁在托盘里走到了露天煮粥的地方,正想将碎瓷仍在一个装杂废物的桶里,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朝黑暗处拖去。

作者有话要说:乐云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朝黑暗处拖去。

乐雨:姐姐!

山奴:主人!

青黛:郡主!

青峰:主公!

作者:送人头的来啦!

第83章 我快死了

乐云在手中托盘脱手的一刻,抓住了一片托盘里乘着的碎瓷,只是她没能有机会下手,很快后颈一阵酸痛,就失去了意识。

她没想到,即便是身处乐雨的金甲兵保护范围内,她还是中了招。

再醒过来时,乐云并没有立刻就睁眼,她一动不动,感受到颠簸摇晃,和车轴快速转动的摩擦声,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上,乐云将眼睛掀开一条细缝。

马车里漆黑一片,适应了一会儿勉强能看清后,发现马车里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并且她的手脚没有被捆缚。

她放缓呼吸,悄悄的爬起来,颠簸中顺着抖动的车帘能看见一个黑衣人坐在车沿上驾车,他们走在一条林间小路上,车速飞快。

乐云缓缓的靠近车帘,马车行驶的声音,和不断抽打上马车外壁的树枝,盖过了她的细微声响,黑衣人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醒了。

她靠着车门处的车壁,手中还攥着昏迷之前,慌忙捞起来抓在手里的碎瓷片,很幸运的是她一直没松手,但瓷片已经割破了掌心。

不过乐云只是将手心送到嘴边舔了舔,出血并不多,这点伤对她来说并不碍事。现在首要是要想办法解决掉外头的黑衣人。

根据轻而易举就能将她劫出军营的武艺,正面绝对没有胜算,乐云并没有武艺,可她不能坐以待毙,乐雨在阵前拼命,这时候无论抓她的是谁,用意不言而喻,她绝不能被当成人质,用来要挟乐雨。

她也只有手里这一片小小的碎瓷,能当做武器,要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才有可能伤到人。

马车依旧颠簸着,她靠着车壁,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前面的人一身夜行衣,虽然没带面巾,但后领很高,从身后袭击,瓷片不够大也不够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