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儿不大,但是为人刚正,生的是乐云喜爱的那种眉目温软,年岁比乐云大六七岁,无妻无妾无奴,乐雨将其灌醉鉴定过,此人没有隐疾,大是大了点,大了会疼人。

可以说条件是相当的合适,最重要此人对镇北王极度钦佩,乐云嫁过去,只会被捧到天上,半点儿也吃不到亏。

乐云自订婚后,经常见未婚夫,对于他的模样也是很满意的,秀气温柔,待她也是一等一的好,经常送来各种各样的滋养药方,把她喝的唇红齿白皮肤娇嫩,如同一朵含苞待放还沾着鲜嫩露水的花苞,只待花开之时,便尽情折去。

只是她的未婚夫哪都好,对她也是千万般的宠溺,就是两人自订婚以来,单独出去很多次,唯一的触碰,就是给她把脉,把脉,把脉,把脉。

女子十五六早已经成婚,她生生耽误到现在,眼瞅着过了八月,就是十八岁的生辰,对于男女事,也早有期待,未婚夫婿却每每跟她在一起,都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即便碰巧凑的进了,也不见半点想要亲近的意思,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无波无澜,偶有宠溺流露,也总是让乐云想起乐雨看她的样子。

这是一个真君子,乐雨和镇北王对于这个太医令,可以说十分满意了,不光定亲之后,乐云的身体越发好,就连他们王府中的下人奴隶,甚至猫猫狗狗都照顾了个遍。

眼看八月已过,两人的婚期将近,乐云这日,和一群世家小姐相约上街,她就算不愿意,也总要接触这些人,因为成婚后,她成了太医令的夫人总不可能过死门的,况且太医令人缘好的让人头疼。

好在乐云带着一群的仆从,万事也都有身边的丫鬟嬷嬷提醒着,总不至于失礼。

马车上下垫脚的时候,乐云从不喜欢用奴隶,她的奴隶又高又大的,哪怕跪在马车跟前,她也不踩,她是真的纯善,也是单纯的不喜欢踩人,但这被别家的小姐看去了,就暗地里觉着她跟这奴隶有什么苟且。

再一仔细打量这奴隶,就更能确定,这般身量模样,那活儿也定是很可观,这镇北王的女儿,表面上看着清纯,暗地里怕是还不知道要跟这高高壮壮的奴隶玩什么花样。

有人使起了坏,便开玩笑似的,阴阳怪气道:“我瞧着郡主这奴隶身量模样都好,我家有两个小女奴正好也该是年龄了,不知郡主能不能借我用几日?”

乐云跟她们转悠了一天,早就晕头转向,根本也没听清前头怎么回事儿,只听了借几天,她就点了头,她平时也用不到这奴隶,这般高壮借几天总也不至于就累坏了,又哪里知道世家小姐这些弯弯绕的心思。

她累的抬不起眼,没看见从来不敢抬头看她的奴隶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看到那一眼中的错愕和绝望。

终于还是来了。山奴想。

还是逃脱不了配种的命运,只是他如何也没想到,主人竟会是这样随便就将他借了出去。

他以为至少他不用像其他奴隶一样,要被不停的拉着畜生一样的繁衍,以为至少能这么看着主人,将那份致死都不能表现的爱慕,在遥遥望着她的时候,偷偷的翻出来品尝。

却没成想,到底他还是逃脱不掉身为奴隶的悲哀,他心中那根生长在石头缝中的青苗,终是因为离了土壤,见了太阳,死的干瘪难看。

那本来是玩笑的人,见乐云应的这么痛快愣了下,但见了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敷衍,咬了咬牙,又道:“那便谢谢郡主了,”说着一指山奴:“那现在就直接跟我走吧。”

见乐云无甚反应,已经上车,更是刻意加大的音量道:“别担心大个子,我家那两个小女奴,还没通人事儿,生的也美着呢。”

夕阳在山奴的脸上打下一层暖黄的光晕,他额头上汗珠细密,血液却已经冻僵,他“大逆不道”的又回头看了一眼乐云,那一眼中晦涩的乞求,被挡在了马车车帘之外。

山奴行尸走肉一般的跟着别府马车走了,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一下就好,结束了就能回来,这没什么的,反正他不用生子,只是……只是做一次而已。

山奴骨节攥的咯咯作响,他并不是天生的奴隶,他骨子里没有奴性,但此一遭,他便再也不能喜爱主人了,他不允许肮脏的自己喜欢主人,但盛在心中多年的炙热情愫,灼的他骨肉尽化的喜爱,该如何收回呢?

那人似乎是故意为难他,山奴跟着进了一个富丽的府邸,那女主人赐了他一杯水酒后,便将他与两个能做他母亲的老奴隶关在一起。

山奴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腐蚀着他的神智,他的血液沸腾一般的涌动,将他平日里本就旺盛的欲望激发到极致,他咬着牙靠在墙角闭着眼,两个老奴隶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悲哀。

他最后还是仗着一身蛮力逃出来了,他双目赤红的撞入人群,被踢打驱赶,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燥热,跳入了河中。

山奴在河中泡到半夜,身上的异样总算减弱,才吹着冷风,回到了王府,守门的见了他,没有为难,让他进了院子。

有闪电划过夜空,空气也潮湿的很,应该是要有大雨,山奴一身湿衣风一吹凉的彻骨,却感觉自己热的要烧起来。

他闯祸了,他不知道那家是哪个世家高门,但是他仗着偷偷跟着世子习得的粗浅功夫,打伤了人跑出来,或许明天,就会被转卖,亦或是直接弄死。

山奴的心中没有太多绝望,他虽然不是生为奴隶,但这世道就是如此,一旦跌落到这一层,他便是挣断了脑袋,也挣不出一条体面的活路。

他此刻心中想的全是主人,哪怕她轻飘飘的就将他借出去,他还是满脑子都是她,他不怕打,不怕吃苦,但他不想死,也不想离开主人,他想见她,主人一向心慈,说不定他求她,她就会心软呢……

“主人?”一道闪电,将青石小路上的景致映的清晰可见,他不知何时走到了主人院中,而主人此刻,正孤身一人走在青石小路,正要穿过小角门,去世子的院子。

山奴知道主人一向怕打雷下雨,但是男女有别,嬷嬷不许她去找世子,现在在闪电,她定是瞒着嬷嬷,自己偷偷的朝着世子的院子跑,山奴借着闪电看到,她连鞋子都没穿。

许是被残余的药力烧坏了脑子,或是被积累深埋的思慕扯碎了理智,山奴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将他心心念念的主人抱住,拽到了假山的石缝间。

“唔唔唔……”乐云满眼惊恐的看向来人,后背抵着冰冷的山石,身前人的体温却烫的她心脏狂跳,她除了乐雨,从未和男子如此贴近过,被抵的太用力,简直有要被压扁的错觉。

但是待她通过闪电看清了山奴的面貌,就放松了些,这是她的奴隶,那个总是憨憨的,默默无声的跟着她,总执着的要给她做踏脚凳的奴隶。

“唔唔?”她拍了下山奴的手臂,早忘了白天把人借出去那档子事,还以为山奴找她有事。

山奴并没有松手,而是稍稍拉开了一些两人的距离,朝后侧身收着腰身,有星星点点的雨顺着夜幕落下,密集的闪电,将山奴留着泪的赤红双眼,照的清清楚楚。

“山奴?你放开我,你……你怎么了?”

山奴即便是这时候,也没有忘了乐云没有穿鞋,他将乐云抱着双脚搁在他的脚上,终于如愿以偿的抱住心爱的人,他的心脏已经跳的超出了负荷。

“下雨了,你快放开我,有什么事明天去和管事嬷嬷说……”乐云挣扎了下,山奴便慢慢松了手,天知道他是用什么意志力逼自己松的手。

他喝的那杯酒中的药力去而复返,发作的越发猛烈,他心爱的女人只穿着薄薄的衣袍,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的轮廓和体温,他这一生,除了今夜,此刻,便再不可能有机会拥抱她,甚至过了明天,连见她都不可能。

山奴没有开口求乐云什么,他不敢开口,他此刻只要开口,说出来的一定是爱慕,他忍耐到极致,却最终还是舍不得伤害他心爱的主人。

只是好死不死,一声惊雷紧随闪电而至,山奴脱了鞋子,要给乐云穿上,还未等蹲下,乐云被雷声一惊,便直接撞到山奴的怀里,撞到他一直刻意掩藏的反应。

山奴闷哼一声,两个人同时僵住了。

乐云虽然没通男女事儿,但在乐雨那翻到过画本子,偷偷看过,此刻知道这象征着什么,脑子终于正常转动,觉出了危机。

“主人……”山奴将乐云狠狠揽在怀里,抵上假山石壁,语气带着走投无路的哭腔,“他们给我下药,让我跟七八十岁的老奴隶交合,主人,你为什么要将我借给她?”

“借……啊!借……什么?”乐云被山奴难耐的蹭了两下,整个人都懵了。

“你不知道么,你白天点头,便是将我借给她的奴隶……配种。”最后这两个字,山奴是贴着乐云的耳边说的,他现在的理智,已经完全被闪电击的四分五裂。

“我……我不知道,你,你放开我——唔!”

乐云的嘴被山奴大手捂住,他亲了下她的耳朵,继续道:“主人那么轻易就将我借出去了,可我……”山奴声音颤抖:“喜爱的是主人啊。”

雨点开始密集,砸在人的身上凉的很,可乐云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她被火热的如同熔炉的怀抱抱着,游走在她侧脸的嘴唇,几乎能烫伤她的皮肤,带着颤音的刨白,一字一句的灌入她的耳膜,叫她躲不开,避不得。

“主人……我求你,求你了。”

乐云只听见耳边不断的循环着这样一句话,她眼中是电闪雷鸣的夜,她头顶是随着狂风乱舞的枝条,她耳边是雨打在假山上的密集撞击声,她陷在无论如何也挣不开的怀抱,抱着她的人,紧的要将她嵌入血脉。

她的唇齿被剥夺,填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陌生的,炙热的,岩浆一般将她全身的筋骨都抽走了。

她软绵绵的垂在山奴怀里,雨水浇的她睁不开眼,她听见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伴随着山奴低沉嘶哑的“求你……爱我。”和山奴的炙热一起狠狠撞进她。

“求你了,主人,求你了,爱我,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_(:з」∠)_这是没有重生的两个人,王府没有败落的背景下。

第90章 别打死他

雨越来越大,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完全由另一个人掌控着,乐云耳边是山奴压抑良久的倾诉,感受到的是他狂跳的心脏,和他带着颤抖的亲吻。

山奴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他从未敢想过,他能得到主人,能像这样,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与她融为一体。

只是随着冰凉的雨水不断淋打在身上,而猛烈的药性,在释放后渐渐退去,山奴的理智也缓缓回归,他垂头看见瘫软在自己怀中的乐云,看她涣散的眼神和紧紧蹙起的眉心,内疚与后悔,如同千万把刀,将他削砍的血肉模糊。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竟然强迫了主人,主人马上就要成婚了——

“主人……”山奴轻轻叫了她一声,乐云颤着睫毛睁开眼,脸上水迹淋漓,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轻轻推了山奴一下,动了动唇,就晕了过去。

山奴看懂了她无声的话——放开我。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乐雨屋子里的灯一直点着,站在窗边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正对着他和乐云院子相连的小角门,没有等到乐云,他笑了笑,想来是嬷嬷不许她过来,正要关了窗子去睡觉,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假山的后头出来,他抱着一个人,纤瘦的手臂从那人怀中软软垂下。

乐雨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他直接推开窗子跳了出去,足尖两点,就跃到了角门,转到高大的身影前面,拦住了两人去路。

“这是怎么了?!”乐雨正要伸手去接,却惊见了乐云松松垮垮,甚至系反的衣带,登时面色剧变,抬眼看了山奴一眼,两人视线相撞,山奴眸光闪烁,乐雨额角青筋暴起,伸手接过乐云,再没说一句话,直接使了十成力,一脚踹在山奴胸口,将山奴整个人踹的飞撞到假山上,登时昏死了过去。

山奴被关起来了,关在了亲王府的地窖,每天按着遍数上私刑,乐雨只觉得一刀捅死他太便宜,不叫他遭够了罪,绝不能轻易让他死了。

乐云连着两天高烧一直不退,乐雨只得传召了宫中太医,人一旦过了太医的手,是怎么回事儿,当然瞒不过太医令,常笙知道之后,便亲自上门,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为乐云诊脉开药,针灸辅助,一副药下去,人就醒过来了。

乐云醒过来之后,人还是很恍惚,没寻死觅活,但是问什么话,都显得慢了半拍,见了常笙,便直勾勾的看他。

“婚事提前吧,”从乐云的屋子出来之后,常笙背着药箱,与乐雨并肩走王府长廊上,“小云只是有些惊吓,并没有受什么伤,成婚后,我给她调理一番,便能大好。”

乐雨闻言脚步一顿,神色怪异的看向常笙,他真真儿是对这个未来姐夫,哪哪都满意,只是这一刻,却觉出了不对,未婚妻子发生这种事,他没有一丝的愤怒之色,连是谁,怎么处置,都一句未问,却说要提前婚事,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男人会有的反应。

如果一个男人喜爱他的未婚妻子,此刻必定应该愤怒发疯,质问他照顾不周,与他打上一架,吵着手刃伤害他未婚妻子的人,无论如何,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反应。

乐雨摇了摇头,眯起眼,慢慢道:“我已经传书与父亲,还是等父亲的顶夺。”

“镇北王会回来吗?”常笙说出这句话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问的冒失,镇北王镇守北疆,除年节和皇帝传召之外,不得回皇城。

乐雨皱眉看着他,常笙收敛神色,拱手告辞。

将常笙送走,乐雨回到院子,这么大的事儿,关乎着乐云的婚事,他也无法做主,只得飞鸽传书与镇北王。

信中再三斟酌措辞,险些难掉了他的头发,总算将鸽子放出去,他便又赶紧去看乐云,

天色已经暗下来,乐云围着被子坐在床上,慢吞吞的喝粥,乐雨进来,坐在她身边一说话,吓的她险些把粥碗扔出去。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闪过那夜的凌乱画面,属于一个成年男人火一般的热情,和那些撕心裂肺的告白,他诉说他是如何思慕她,如何期望上下马车的时候,她能踩他一脚,还有……

乐云其实一丁点也没有受伤,山奴哪怕急切的发疯,也给足了她缓和的时间,前面确是强迫,可后来……她没有再挣扎,就连眼泪,也分不清是因为不愿意,还是单纯的因为生理刺激。

乐雨只以为她受的打击太大,心疼的红了眼圈,抱住她,轻轻的安抚她的后背。“小云,你放心,我一定要他生不如死,死也不得好死。”

乐云下意识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事情败露,山奴的下场不言而喻,她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问了。

“他……死了?”

“哼,放心,他“活”的好着呢。”乐雨笑容狰狞,“我会让他好好“活着”的。”

乐云无来由让乐雨笑的浑身发寒。

“我已经修书父亲了,”乐雨说的很艰难,“如果……”

“常笙要退亲吗?”乐云神色有一点点黯然,但是很快松一口气的样子,她抓着乐雨的手晃了晃,“那就退亲吧,小雨,我不想嫁了。”

“常笙没有说要退亲,”乐雨看着乐云的神色,不由蹙眉,自家姐姐这表情也不太对劲儿,前些天看起来还挺喜欢常笙的,怎么出了这种事之后,除了看到常笙会多看两眼,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说起退婚也好像还松一口气?

“常笙说要提亲婚期,”乐雨眼瞅着乐云蹙起了眉,叹口气道:“我没有同意,你的终身大事,我怎么敢随便答应,我只说了等父亲定夺。”

“我不想嫁了。”乐云抱住自己的膝盖,垂头又低低嘟囔了一句。心疼的乐雨简直要无法呼吸,从乐云的院子出来,就进地窖把山奴从头到脚狠狠折腾了一通,带着一身的血气心情才勉强平复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几天后的夜里,一直没有传书回来的镇北王,亲自杀回来了,他人到中年,却依然风姿无匹,一身银链甲包裹在他魁梧精壮的身躯,沙场磨炼多年的戾气,令他行走间如同阎罗临世,王府守门的一个小兵,连人都没看清,却愣是没敢拦。

他直接策马进了内院,下马后直奔地窖,将山奴拖死狗一样拖出来,府里进了人,赶巧儿守门的是个新人,嚷嚷着府内进了刺客,一阵兵荒马乱,自己人围了自己人,被尿尿回来的老守门揪着耳朵拎走,呵斥:“瞎了你的狗眼,在王府中做事,连咱们王爷的银链甲,追月马都认不出!饭都吃到狗肚子了……”

乐雨闻声从乐云的屋子刚出来,就被迎面飞过来的头冠砸的后退一步,接住后看清了人,也不由惊诧叫道:“父亲!”

乐雨回身赶紧把门关好,走到镇北王近前,躲开了镇北王要呼噜他头的手,问道:“父亲怎么会回来?陛下那……”

“哼,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北疆,不也整日被传各种造反,宫里那位要是信,现在国早就灭了,”见乐雨还是一脸担忧,镇北王龇牙一笑,“前些天,宫里那位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儿,派人给我送了一块玉牌,现如今这南越的所有兵马任我调遣,还许我随时回皇城。”

“那太好了,”乐雨说:“不过父亲将他拖到这干什么,小云才睡下。”

“我乐天的女儿挨欺负了,就要亲眼看着欺负她的人付出代价……”

“你想叫她看什么,她一个女儿家,”乐雨一旦碰到乐云的事儿,连亲爹的面子也不给,脸色呱唧就撂下,“她吓的做梦都在哭!”

镇北王一向拿他这个儿子没辙,说来也是心酸,常年不在家,两个孪生的小娃娃,好的一个人似的,对他这个爹爹,女儿性情温柔,还好些,但他一旦招到女儿,这儿子能小半年不跟他说一句话,非要他亲口认错不可。

不过这次乐天没有听他的,说话间手里拎着的马棍,便朝着地上山奴的后背狠狠抡了出去。

他在军中多年,常年干的都杀人的勾当,这一棍子下去,死不了人,却能疼疯,他就是要这奴隶惨叫出来,给乐云好好的听听,不破不立,乐雨一味的护着乐云他从来不管,但是这种事,这个坎,要是就这么含混过去,憋在心中,会是一辈子的沉珂。

不光如此,他还打算让乐云亲自手刃这奴隶。

只是这一棍子下去,山奴手指抓青石地面都抓出了血痕,却愣是没喊,镇北王和乐雨都愣了一下。

镇北王不由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山奴,他这一棍子可是刑讯多年总结出来的手段,一棍子下去能疼疯,再照着原地来一下,这人这辈子脖子以下就都动不了了。

乐雨也不由得诧异,镇北王这一下,他是知道其中厉害的,平时折磨这奴隶,他喊的也撕心裂肺,没见是什么硬骨头,怎的今天就不吭声了?

镇北王侧头笑了一下,换了个地方又来了一下,这一下山奴十指的指甲都抓的劈开,人血糊糊的在地上蹭出去老远,却还是一声没叫。

连着三下,山奴额头和侧颈的青筋鼓的老高,青石地面拖出长长的血道,山奴在竭力朝着外院爬。

镇北王笑了,这小子有几根硬骨头,只可惜了。

又是一棍子,山奴一条腿断了,嘴角血迹潺潺下流,是内伤和隐忍间咬破了舌头所致,只是剩一条腿了,他还是朝着外头爬,一声不肯喊。

镇北王拽着他断掉的腿,将他又拖了回来,揪着他的头发问他:“怎么不喊?”

“冲屋子里喊。”又是一棍子下去,另一条腿也应声而断,但院子里头却只有棍子打在实体的一声“咚”的闷响。

“哎呦。”镇北王将棍子扛在肩上,跟乐雨对视了一眼,挠了挠头。

镇北王蹲下,拍了拍山奴的脸,“好小子,欺负我女儿,你是活不成了,看在你还有几根硬骨头的份上,你说,为什么不喊,我就给你个痛快。”

“主人……”山奴一开口,就是一大口黑色淤血,正是这几天乐雨的杰作,被镇北王几棍子下去,反倒通了,“主人在睡觉。”

“他说什么?”镇北王歪着头挑眉问乐雨:“主人是小云?睡觉不能喊……怕吵醒她?”

乐雨接过镇北王手里的棍子,照着山奴脑袋,寻思赶紧将人打死算了,小云醒了要是真的看见,肯定要吓坏了。

只是他这棍子才挥起来,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乐雨动作一顿,就见乐云披着一件外袍从屋子里跑出来,也不管脏不脏的扑到山奴跟前,护着他的脑袋,跌坐在沾血的青石地面,仰头看着乐雨和乐天说:“别打死他……”

“别打了。”乐云手虚虚护着山奴的头,眼泪珠串一般下落,把两个大老爷们的心都穿漏了,她摇头道:“别打他了,我……我不想让他死。”

“小云!”乐雨鲜少会吼她,但是这件事不能心软,这狗奴隶胆敢欺辱乐云,怎能容他活着?

“父亲,小雨,”乐云哭着摇头又慌乱的点头,“我……我……我那天,是愿意了的……”

镇北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什……什么?!”乐雨尾音都破了。

如果是愿意的,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一个是狗奴隶欺辱强迫主人。

一个是主人和奴隶两厢情愿雨中狂欢。

乐云实在没法看着山奴就这么在她眼前被活活打死,见他在地上乱爬不肯喊出声的样子,她的心莫名刀割一般难受。

就好像,就好像这一幕,曾经在她的眼前出现过,就好像这个人,真的会因为不吵到她——致死不肯出声。

后来乐雨和父亲都问了什么,她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因为山奴抓住了她的手指,按在唇上。

那夜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乐云只觉手指被烫的发疼,脑中不断重复那种紧密到极致的相贴,那些和狂跳的心脏一样震耳欲聋的话,还有把她的灵魂都要撞出体外的炙热。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我有种我能再开一篇的错觉,啊哈哈哈_(:з」∠)_

第91章 非要他不可吗(番外完)

山奴的命因为乐云胡乱点头,终是保下来了。

镇北王走之前亲自去了一趟太医令府邸,按照乐云的意思,将她的婚事退了。

乐雨一连好几天都扭不过这个劲儿,没去找乐云,过几天自己实在憋不住,在乐云吃晚膳的时候找上了门。

坐在乐云的对面皱着脸半天,开口问,“你不是说,你喜欢太医令那样的男子,怎么会……”

乐云顿时感觉碗里的粥有点噎的慌,她那天也是太慌,只想着把人救下来,连乐雨和父亲问了什么,都没有细听,就一顿胡乱的点头应下。

事后身边的丫鬟偷偷议论,她听了几耳朵,感觉出不对,乐雨莫名其妙的不搭理她她也闹不明白,又抹不开脸问,总觉着自己似乎点了什么不该点的头。

她看着乐雨,有心想问那天她胡乱的点头,到底是都应了什么,只是见乐雨气鼓鼓的腮帮子,唇动了半天,最终也没开口。

伸手指戳了下乐雨的腮,将鼓着的气戳漏了,乐雨便满脸无奈的笑了。

那之后足足三个月,一切都跟从前没两样,取消了婚约,常笙还是时不时上门,看她的眼神,还是从前的模样,乐云再是没经历过情爱的小丫头,也明白了,喜爱一个人,不应该是永远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

应该……乐云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掐断,一连三个月的梦境,让她现在想起那个奴隶,便有种难以抑制的亲昵。

这三个月期间,乐云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山奴,虽然保下他的命是她,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她只是时常听说,山奴在外院,一直由太医令亲自照料伤势,恢复的很好。

每次管事嬷嬷将这些话说给她听,她都慌乱的含混过去,想着快点好了也好,好了之后就将这奴隶发卖……不,还是打发去庄子里做事,梦境让她混乱,她还是先眼不见为净,等捋清了怎么回事,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