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回来我就等到死。”任君紫哼一声:“别塞个乱七八糟的男人给我,把我惹急了老娘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不是跳了一次崖吗?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再跳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跳崖这俩字恐吓了君家姐妹还是因为什么,反正她们就看着任君紫大摇大摆地晃出任府了。

金玉斋。今天是第十天改造。

任君紫托着下巴,恶狠狠地看任君黄。

“别看我,是爹让他来的。”任君黄忙撇清,她店里多了含情脉脉的男人她还觉得不自在呢。

“小七妹妹……”

又来了又来了,这男人在这儿坐了三天了,也不说话,就坐着看着她,她只要不小心扫他一眼他就笑一笑。

“袁成一,我们出去谈谈!”任君紫说道。

袁成一忙点头:“好。”

出了金玉斋,刚要张口就听袁成一说道:“小七妹妹,太阳这么热,我们找个凉快的地方慢慢说,别热着你。”

任君紫便前头带路,转来转去看着一家茶楼,果然,一到用的时候这玩意到处都是。进了茶楼的门任君紫忽然停住:“说好了,我可没钱。”

袁成一又笑笑,小二见他的衣服“成色”便往雅间带,这个时间茶楼里没啥人,要是在雅间万一有点啥说不清道不明的就不好了,任君紫便找了个离门口远的地方坐了,让小二来壶最便宜的茶。

“袁成一,我……”任君紫刚张开口就被打断。

“先喝茶,慢慢说。”袁成一还是那个脾气。

“不能慢了,必须说清楚。袁成一,我不喜欢你,你别天天跟着我了,你这样子我很不舒服知道吗?”任君紫问道,看到他低了头,嘴角的笑也隐去了。

“我知道,小七一直没喜欢过我。”袁成一说道。

“既然知道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天底下比任君紫好的姑娘那么多,她就是那棵最差劲的歪脖子树,吊着也不舒服还吊不死,袁成一,你去找别人吧,要不我让任老头再给你些补偿?”任君紫问道。

反正是任君紫搞出来的,多赔人家点钱也不为过。

“小七,真的不行吗?”袁成一问道。

任君紫点头。虽然觉得嫁给这样的男人会是很明智的选择,可是她还没有尝试过爱情,她不要这样随便打发了自己。

“小七是有了喜欢的人吗?”袁成一问道,这回抬头看她了,满脸的——哀伤。

狠狠心,就让这好孩子彻底死心吧。

点头:“是。”

“我知道了,小七妹妹。你幸福就好。本来以为可以挽回,不过这次看来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小七妹妹以前虽然也不喜欢我,可是却没有另外喜欢的人,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我也该死心了,小七……”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地让任君紫产生了些许负罪感。

“你也会幸福的,你要知道,我任君紫放过你是对你好啊,我这么差劲儿的人配不上你,真的。袁成一,祝你幸福。”任君紫说道。

袁成一没做声,从怀里掏出银钱放在桌上,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任君紫心里默念了N次对不起。

“我是招谁惹谁了,人家的情债我给道歉算咋回事……”任君紫撇撇嘴,小二来收钱看到桌上那一小块碎银脸都乐开了花儿,却在下一秒没了——任君紫从袖中数出十枚铜钱,然后将碎银自己收了走人。

回到金玉斋果然没见袁成一,任君黄拉她到一边:“你把袁成一怎么样了?”

“先奸后杀。”任君紫说道。这是什么姐姐啊……

“不会出什么事吧?”任君黄问完使劲点她的额头:“作孽哦你,多好个男人,你怎么就看不上眼儿呢?”

“看上了你嫁啊,谁也没拦着。”任君紫翻个白眼。

~~啪~~

晚上回到任家,果然袁家父子走了,任家几个人看任君紫的眼神都似乎是恨不得揍她一顿。

不过,还好,这一页总算翻过去了。

第二天,任君紫被任君碧接管,去了她的当铺。迈进门她便不喜欢这里,那高高的柜台看了心里堵得慌,那柜台后面露出的咕噜噜转着的眼睛看了更让人不爽,似乎那里面都是算计和刻薄。

任君紫当然是被安排到柜台后面当敛财的,旁边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儿陪着,应该是怕她瞎给价。

虽然任君紫以为现在是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可是一个上午下来来当东西的也不少,当的东西也五花八门,大到房契地契小到衣服首饰,基本上是应有尽有,任君紫总不想压价,可是山羊胡子每次都在最后关头给杀到最低,气得任君紫牙痒痒。

中午饭倒是丰盛的很,任君紫没吃两口,这大鱼大肉的少做两个就能多给那些可怜人点银子,吸血鬼、守财奴。

因为不喜欢,所以任君紫下午开始便安静了,基本上成了山羊胡子老头儿的立体背景图案了。

过了申时,山羊胡子老头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啥坏了肚子,跑了N次厕所之后回去歇着了,这个小小的窗口便由任君紫自己守着了,剩下的伙计都各司其职,偶尔瞥她一眼。

老头儿走了居然到关店也没人来她这儿当东西,她还想发发善心呢,看来是不行了。

第二天,老头儿据说病情严重要休息几天,任君紫巴不得呢,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过,不知道是啥原因,这一上午就没个人来跟她当东西,害得她酒足饭饱了拄着柜台打瞌睡。

“当当!”一道细小的声音说道。

任君紫睁开眼睛往外看看,啥也没有,闭上眼睛接着睡。

“当当!”还是那个声音。

任君紫有点激灵,难不成大白天的闹鬼了?明明啥也没有为啥有这个声音呢?

呃……那是什么?一只小小的不太干净的手正在柜台外升起,手里一个小小的银簪子……

踮起脚往外看看——吓死她了,原来只是个小孩子,个头不够高,只好挥手致意了。

“小朋友,你要当了这个银簪子?为什么?”任君紫问道。小孩子的脸上是不舍,这小朋友虽然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不过倒是很干净,怯生生的样子,看着就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

“因为我娘病了,没有钱抓药。我可以当二两银子吗?”小朋友问道,眼睛里改成了期盼。

“给我看看。”任君紫伸手拿过那银簪子,没啥特别之处,拿来这儿当掉的有好几只类似的,大概平民家的簪子多是这样朴素的吧?

“掌柜的……”小朋友迟疑地开口。

任君紫余光瞥到那个中年人过来便忙抓起毛笔写了收条,又摸出两块银子通通递给那小朋友:“好了好了,走吧。”口气像是那孩子会回头抢她钱一样。

“七小姐!”那中年人伸手:“我看看那单子。”

“有什么好看的……”任君紫扁嘴,这是明摆着不信任她。

“七小姐,这是四小姐的意思。”中年人一丝不苟地说道。

任君紫便“嘁”了一声把纸甩给他。中年人半晌不做声。

这是啥水平?这还要看这么半天?

中年人转身走了,消失在账房后。

没一会儿,任君碧绿着脸就出来了:“小七,你散财是不是?”

“二两而已!而且那孩子那么可怜。”任君紫说道。

“可怜,谁不可怜?所有人都不回来赎东西你就等着饿死吧。”任君碧说道。

“差二两银子就饿死……嘁!”任君紫嘀咕道。

“死丫头,这二两银子记你账上,知道吗?”任君碧放下那收条,亲自在她身边守着。

第 18 章

不知道是不是任君碧的“动物凶猛”气息吓跑了人,反正她枯坐在任君紫身边一个时辰都没人来当东西。好不容易,有人影进来了,径直走到她这边,手里一个臂钏儿扔到柜台上。

这东西不是金玉斋卖出去的吗?

“四十两。”那人说道。原来是锅底灰大哥。

任君紫便看任君碧。

任君碧也看她——恶狠狠地。

任君紫撇撇嘴,锅底灰大哥的主子又指使他来这里凑啥热闹?

“四两。”任君紫说道,任君碧脸色差强人意地好看了点儿。

“四十两。”锅底灰大哥很是坚持。

“四两。不当就算了。”任君紫调高音量。

“当!”锅底灰大哥松了口。

任君紫便给他写了条子给了银子,锅底灰大哥面无表情地走了。

任君碧哼了一声转到后堂去了。

任君紫拿着那臂钏儿看了看,锅底灰大哥他们主仆二人很闲啊,从任家买了再当到任家,能拿四十两买个破东西然后再来当个四两?估计不是做买卖的……没见过不会算账的生意人。

“怪人一个。”随手把那东西放好,看看天色差不多了,任君紫汇报了一声打算回家吃饭。

任君碧再次晃了出来,吩咐伙计去备车。

姐妹俩上了车的时候这条街上已是灯火通明了,门口各自挂着的那大红灯笼煞是好看。

“大红灯笼高高挂。”任君紫念叨着,那电影里的红灯笼看得她毛骨悚然,不过这里倒是很有喜庆的感觉。

任君碧撩了帘子看一眼:“天天都这么挂着你嘟囔什么,出去了一趟回来还附庸风雅了,死丫头。”

附庸个鬼啊,这是电影名字好不好……

“小七,今天来当臂钏那个男人你是不是认识?”任君碧问道。

“天地良心,不认识。”任君紫说道。

“否认的这么快一定有问题,小七,你跟姐姐说实话,那个臂钏是不是有啥说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只给四两?”任君碧贼兮兮的。

“你想知道啊?那你得谢谢任君黄,她那里的东西都是十倍卖的,我只不过又给除以十罢了,这可是她告诉我的,黑心的奸商。”任君紫说道。

“可是我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按说嘛,这东西一般是女子所佩戴,他一个男人拿来当……”任君碧说道。

“他媳妇的呗,有啥奇怪的。”任君紫说道。那锅底灰大哥的脸色……不知道谁愿意嫁给他。

“不对,那个人的气质和这臂钏不配,他很冷硬,应该是拿剑使刀的,而且他的衣服虽样式普通,不过材料可是极上等的,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拿着这种东西到当铺来还只当了四两银子。”任君碧又捏任君紫的耳朵:“你个死丫头,你说,他是不是就是那个野男人?”

使劲拍掉任君碧的手:“我的野男人——这家伙不及万分之一。”

任君碧手哆嗦了一下:“任君紫,你的厚脸皮还和以前一样。不过,既然你说的那个野男人那么好为什么都不敢上门啊?”

“因为动物凶猛。”任君紫说道。

任君碧毫不留情地拍了她后脑勺一下。

回家正吃着饭,任老头看看任君紫,似乎是想了大半天才下定决定一样说道:“小七啊,城东刘家今儿上门提亲了。”

任君紫嚼着饭:“提亲?跟我有啥关系?”忽然想到什么停下了咀嚼运动,狐疑地看看任老头:“老头儿,不会是向我提亲吧?”

任老头笑笑:“小七啊,爹还没答应,想听听你的意见。”

“爹,小七外面有了野男人了,现在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放她面前她都不会动心了。”任君碧说道。

“什么?野男人?”任老头提高了音量:“小七,那野男人是做什么行当的?家里几口人?有无父母兄弟?”

任君紫白了任君碧一眼然后恢复了咀嚼的动作:“无业游民吧……家里啥样子我也不知道,没问过。”心里再一次对秦九道歉。

“这样……那他相貌如何?”任老头问道。其余姐妹几个眼睛便都瞄准了任君紫。

任君紫想了想说道:“反正他那样长相的我就见过一个。”

“谁?像谁?”任老头问道。

“他自己喽。”任君紫说道。没有两片叶子是想同的,自然也没有两张脸是完全一样地。

“小七,那城东刘家……”任老头似乎在琢磨措辞。

“您看着办!”任君紫眼皮都不抬。

“爹知道了”任老头说道,似乎还小小地叹了口气。

回房洗澡看看脖子上挂着的那把小钥匙,任君紫叹口气:“秦九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寄存着也不着急啊……”

想想,自己对秦九的认识只是停留在最最表面,比一面之缘那种没强多少,可是莫名地,她就是觉得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一条小白蛇悠悠然地在桶沿上对她吐吐信子,任君紫一把抓住它拖进水里:“白娘娘,来,我们一起沐浴……”

不知道谷里那群大小畜生咋样了,不知道南浦他们是否回去了……

第二天日子还是一样,还好马上就可以从任君碧那守财奴的手里解放了。回家的路上任君紫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回娘家”被任君碧骂不像未出阁的小姐。

跳下车就见门口大红灯笼下站着个人,手里的手绢有一下没一下的晃两下,见她们回来忙打起了精神拧着杨柳腰晃了过来。

“哟,媚月楼关门了?”任君碧问道。

“放屁。”任君蓝笑斥一声便转头看任君紫,眼睛传达的情绪那个复杂哟。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现在不归你管。”任君紫说道。

“任君紫,你有客人。”任君蓝说道。

这么普通平常的一句话从任君蓝嘴里说出来立刻让人觉得充满了不一样的味道。

“呵……是了,我这就去接客。”任君紫说道。晃进了大门往里走,懒得理蓝碧在后面窃窃私语。

进了内院,赫,好家伙,门口摆个任君碧,这里守个任君橙,任家的母老虎今儿都勤快当丫环了,不知道来的是个什么大人物居然能让任家的姐妹集体出现。

心里忽然就有了忐忑,不会吧?她也没认识啥超级大人物不至于吧?

迈上台阶的时候任君紫就琢磨到底是谁,等一脚迈进了客厅看清了里面的状况任君紫笑了。

“秦先生?”原来是消失了一段日子的秦九。

“丫头,你回来了。”秦九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好听。

“小七……紫儿啊,你认识了秦先生这么久怎么都不请来家里坐坐?你这孩子……”任老头说着又转头对秦九说道:“小女从小娇惯,这些人情世故她不怎么懂,秦先生不要和她一个小丫头计较。”

“不会,小紫很懂事也很勤快。”秦九说道。

他的话音还未落任君紫便听到了几声长短不同的带着明显鄙夷的“嘁”声。

“秦先生你怎么来了?”任君紫问道。

“来找小紫你。”秦九说道。

呃……终于想起来了?她的苦役都要结束了……

这回任君紫又听到倒吸气的声音。

“秦先生,小七那把铜钥匙是你送的吗?好标新立异啊!”任君蓝笑着说道。任君紫看着她的笑怎么都觉得带着职业病。

“如果小紫喜欢便送她了。”秦九说道。说话忒有技巧,既显得自己大方又含蓄回答了问题。

“我可不要,太贵重了。说好了只是暂时替您保管的。”任君紫说道。全部身家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直未开口的任老头开口了:“秦先生,你来找我家小七所为何事?”

“哦,倒是没什么大事,小紫答应做我家的煮饭婆。”秦九说道。

几双眼睛齐齐看来,就近的任君红一巴掌拍她头上:“死丫头,你就这么大点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