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就这么大点志向。”任君紫说道。煮饭婆是称呼而已,实际上是管家,秦九所有的钱她都可以料理,只要让他每天有饭吃就行。

秦九笑了笑:“其实,小紫是要做我的管家。”

任君蓝又笑了:“秦先生你还真信得着她,要请管家嘛,我看您随便路上拉一个都比她强。”

“没关系,我的管家要做的事很简单,不过是管管我不爱管的事罢了,家里只我一个,管起来也简单。”秦九说道。

“这么听起来倒像是要当管家婆啊……呵呵……”任君黄斜睨一眼任君紫接着说道:“秦先生,我家小七是个只会败家的,当管家婆……你可小心家财。”

“秦先生,别听她们胡说,我们家小七这些都是小毛病,无伤大雅,其实我们家小七善良单纯,个性率真,做了管家婆绝对不会给你丢脸。”任老头忙说道。

呃……这夸人的话听了真让人反胃。此等夸法不像职业介绍倒像是牵红线。

还有,败家居然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不知道秦九作何想法。

“所以这样说来,任老先生您是不反对了?”秦九问道。

“反对倒是不怎么反对,不过,小秦啊,你现是什么行当?”任老头问道。都直接“小秦”了。

“吃祖业。”秦九答得很是爽快。

任老头捋捋胡子,沉思片刻:“吃祖业可不行,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不过……我家小七到时候陪嫁多,应该也不怕的。”

“老头儿,你又瞎想什么呢?”任君紫满脑门的虚汗:“秦先生,您当没听见吧……”

秦九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这倒不必,祖上的产业还够吃。”

任君紫拍拍额头:“秦先生,我家老头儿说话总有点不着调,你别当真……”

秦九不置可否的又笑了笑。

“我有个问题……”任君红眼睛扫了一圈:“秦先生你到访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要个煮饭的还是要个管家婆?秦先生说话让我们都搞不清楚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看小紫高兴。”秦九说道。

然后大家便都看任君紫,任君紫觉得非常无语:“那个,我先回去歇会儿,真是……”起身双肩下垂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哎呀,对不住啊小秦,我家小七就是这么个直性子,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任老头说道。遭到了女儿们一致的鄙视。

第 19 章

回到自己房间的任君紫靠在门板上,摸出那当项链的铜钥匙:“钥匙啊钥匙,看来我得把你还给秦先生了。”

这造型奇特的钥匙当项链她还觉得挺时尚的,可是终究要物归原主。

她不过是说想回谷里,秦九咋还这么正式地登门?她都做好偷跑的准备了,唉,秦九的行事也让人难以捉摸,把事情弄得暧昧巴拉的。原来不是说好就是铁饭碗的一个工作吗?怎么一转头就变了……变得她有点七上八下的。

想不明白。

“当当”敲门声。

“进来。”任君紫说道。

门推开,任家姐妹又在门口排排站,任君紫挥挥手:“干嘛?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七啊,其实秦九看着挺好的,虽然长得不咋出奇,不过,长得普通的不拈花惹草……是不是?”

“嗯,秦九性格好,大度,估计能容你的臭毛病。”

“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不过,你们也在一处相处那么久了,应该不会看错的。”

“而且看起来祖业还蛮丰厚。”

“停!”任君紫长出口气:“喂,我就那么像赔钱砸手里卖不出去的啊?你们干什么啊?谁喜欢谁嫁去呗?”

“人家看上的是你。”任君蓝纤纤玉指一点她的脑门:“我就奇了怪了,小七这脸蛋这身条这气质怎么就能勾搭提亲的不断呢?前面有个袁成一恋恋不舍,后面又来个城东刘家,现在又来了姓秦的?”疑惑中。

“这都不懂,小七看着就像缺心眼的孩子,将来要是在外眠朵花宿棵柳的回来随便一个借口就打发了,多省心。”任君黄说道。

“什么缺心眼,爹说了,那是个性直率。”任君橙说道。

“实质都是一样的。”任君碧说道。

任君紫使劲晃晃脑袋,任家的母老虎同时都还是毒舌,一天不来嘲讽她她们就吃不下饭。

“呼”地起身直奔客厅,才想起来啊,忘了还人家钥匙了,奔到客厅没人,再接着往大门奔,只见任老头正对着远远的一个黑点还在挥手告别。

“走了?这就走了?”任君紫问道,自己的东西都不要了?

“不走还住下?”任老头睨她一眼:“小七,你给我进来交代问题。”

跟在他旁边任君紫嘟囔:“有啥交代的?就是他让我帮忙保管一把钥匙,如此而已,有啥大惊小怪的。”

“让你保管?为什么让你保管?”任老头歪头看她:“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嘁!”任君紫不屑:“有的话您打算怎么办啊?”

“你傻了是不是?有了自然好,我看秦九这个人不错,虽然眼神有点问题,不过瑕不掩瑜,若小七你真能嫁个这样的男人爹也放心啦。”任老头的话让任君紫差点从回廊折出去。

“老头儿,你什么意思啊?”任君紫挑着眉毛,这是轻视自己女儿……明显的轻视。

“什么什么意思?爹这是为了你好。你什么样子爹知道得清清楚楚,袁成一虽好,性子却软,治不了你,刘家少爷更不用说了,太不着调,就因为你戏耍他两回就粘上来了。”任老头说道。

“秦九哪好儿啊,入了您的法眼?”任君紫问道。

“大度、聪明、沉稳、内敛、诚实、有计划。”任老头说道。

“那您没见他不求上进坐吃山空好吃懒做吗?”任君紫问道。

“这是知足常乐。”任老头拍拍她的脑袋:“你这丫头终于眼光好了一次,来,你跟爹说说,你是不是中意秦先生?”

任君紫想了想,忽而想起那日握着秦九的手有如被雷公亲吻的麻酥酥的感觉。

“中意……也许有一点。不过,老头儿,谈婚论嫁……那纯粹是完美的扯,没到那个时候,再说,秦九只说让我做管家,可没别的意思。”任君紫说道,斜一眼任老头:“要是不想养我就直接说,不用这么急着把我打发了。”

说完大步向前走了两步,还故意哼了一声。

第二天去当铺,任君紫拄着下巴想秦九, 那迷人的浑厚男低音听了如沐春风。

“发 春哪不好好干活?”后脑勺又被拍了一下。

任君紫瞪她一眼,到现在还没脑震荡还真得庆幸自己有个坚实的脑壳。

“哪有活儿?”任君紫继续翻白眼。

任君碧啪地放她面前一个包袱:“去,送到平风里瑞记绸缎庄给瑞老板。”

一个小包看形状装的应该是软物质:“为什么我去?”

一个当铺给绸缎庄能送啥好玩意?

“当伙计的也敢乱问,让你去便去,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吉安里鸽子楼给我买只炸鸽子。”任君碧说道,顺便扔给她一小锭儿银子。

等任君紫一路走到平风里的时候满脑门的汗,这平风里绸缎庄很是多,自家任君红的染坊也是在这里,如果说他们家的是工厂,那瑞记就是相当于淮海路上的名店,反正任君紫没看出哪里好,每一块布却贵得离谱,不知道穿上是能护肤还是美容。

见是她来了,瑞记的伙计忙笑着迎了上了:“七小姐,您来了。”

将包裹塞到他怀里:“给你们老板的。”

命苦的她还要去吉安里买鸽子。

“七小姐,请等一下。”一道清朗的男声叫住她,回头看看,眼睛睁大了一点点,这人谁啊?

“什么事?”任君紫问道。这不是耽误她工作吗……

“没什么事,只是想请你带样东西给碧姑娘。”男人说道。任君紫起了点鸡皮疙瘩,碧姑娘,麻酥酥的。

“不好意思,碧姑娘只交代让我给她带回一只炸鸽子,别的可没说,对不住了,帮不上。”任君紫说道,看男人忽然有些微赧的脸心里便开始盘算,看来事情不简单啊,没准儿这俩人郎有情妾有意地想发展出些JQ。

只是,不给我些好处,我才不给你带。红娘可是费心费力的活儿。

作势欲走,男人忙说道:“七小姐稍等,这大热的天儿,鸽子楼又远,不如在下派了人去买了回来七小姐一并带回去吧。”

算你上道。

坐在瑞记里,喝着上好的茶叶,任君紫直想打瞌睡,太高级的店就是这样“三年一开张开张活三年”——她都坐了大半个时辰了,愣是没有一个人进来。

呃,不对,有一个,是来送货的。

那男人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包裹之后借口忙于账目也消失了,任君紫忽然很后悔要帮这个忙,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兀自瞌睡中,有手指敲在桌面上的声音。

“当什么?”任君紫随口问道。

“呃,七小姐,东西买回来了,要不您先看看?”有人小声说道。

任君紫睁开眼睛,眼前一张满是汗水的脸正笑着,讨好的笑。

“哦,谢了啊!”任君紫从袖子里摸出那一小锭银子放到桌上:“银货两讫,告辞。”

拎着炸鸽子起身便走,走到门口不留神绊着了不知道谁搁在门口的圈椅,炸鸽子眼睁睁从她手里飞了出去,在沿抛物线飞行的过程中从包裹着的纸中挣扎出来,亲吻上了一块紫色的衣料。

那衣料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显然那男人对这突然其来的东西也有些讶异。

眼睛盯着那块衣料,完了,要赔钱了,正好她身上还有几个铜板不知道够不够。

“小紫?”男人开口了,声音让人如坐春风。

“秦先生!”真好,砸着的是熟人,这下子不用赔钱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衣服我帮你洗吧。”

秦九低头看看衣服:“不必了,反正也不值钱,不过看着这炸鸽子我倒是饿了,小紫你不如请我吃只鸽子吧。”

“可是我只有几个铜板,不够买炸鸽子。那啥,回头我找老头儿要了钱再请行吗?”任君紫说道,一天只给几个铜板——都被她买零食吃了,现在只剩下十七个,连个鸽子腿都买不到。

“说笑的,要说请也该是我请,谢小紫你帮我保存了那么久的钥匙。”秦九说道。

秦九是个好人,善解人意又会给人台阶下的好男人。任君紫想着。

第 20 章

鸽子楼她来过好几次了,不过真正吃到却只有两次——托那个一毛不拔的任君碧的福。炸鸽子不知道放了什么特殊佐料,总之是吃完了的效果和吃了臭豆腐是一样的——鼻子里总是飘着那股味道。

秦九要了三只“打包”,任君紫看看炸鸽子又看看秦九,这是啥意思?让她拿回家吃?

“忽然很怀念在谷里吃饭的日子,小紫,不如我们去郊外吃吧。”秦九说道。

这是变相的约会吗?这是任君紫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忽然心里便有了一丝小小的甜,像是胃袋角落里一块小小的糖渣忽然融化了一样,甜得很淡。

因为这一丝甜任君紫忘了自己还在“上工”中,便那样嘴角带着一丝傻笑拎着炸鸽子随在秦九身边慢悠悠向城外走去。

城外的云水溪今天看来都格外的清澈,秦九说在云水溪南边有一座人迹罕至的小木桥很是幽静,和谷里有些相似。

幽静——破破烂烂的倒是有些沧桑的味道,那桥很是简陋,大概是上山砍柴的人为了要过河方便而随时搭建的,日光穿越大大小小的树叶缝隙投射下来星星点点地投射在水面上。树林里很是安静,偶尔有几声鸟鸣,却更衬得山幽。

炸鸽子能有多大?所以,即使吃得再仔细也有吃完的时候。任君紫吃得高兴,拿起一只撕掉了鸽子腿正欲往嘴里送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看看,秦九在她旁边坐着——老僧入定式。

把炸鸽子放下任君紫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一时吃得高兴差点都给吃光了。”

瞄一眼那个已经“肢残”的炸鸽子任君紫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就该她请人家吃饭赔礼,现在她连个囫囵的鸽子都没给人剩下,要说没诚意,估计没人能跟她比了。

“哦,小紫你吃吧,我忽然有些困了。你坐在这里陪着我一会儿便好。”秦九说道,眼睛都不曾睁一下。

“秦先生,你不是饿了吗?”任君紫问道。人家饿的鸟都没吃,她吃了两只。

“现在困了。东西凉了不好吃,等回去我再买好了。”秦九声音有点飘,说着竟然身子歪了下来,任君紫想都没想,下意识地便去扶住了他,这要是一个跟头摔坏了脑袋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九大概是真得困倦不太清醒了,全身的力气似乎都集中到这边了,任君紫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撑住他。

秦九的呼吸声在她耳边清晰传来,热热的呼气吹得她痒痒的。

过了一刻钟,任君紫觉得自己要倒了,看看木头再看看秦九的头,终于还是没狠得下心将他的头放在木头上,因此只能费劲边撑着他边往旁边挪了挪,让秦九的头枕在她腿上。

这样一幅画面,怕是任谁见了都会以为是一对隐士夫妇的下午悠闲时光吧?

秦九的头发又黑又华顺,比起她这好不容易长到齐肩的头发不知道好了几倍,他的侧面轮廓像是雕刻出来的,高耸的鼻梁,坚毅的下巴,皮肤虽不甚细腻目测应该也不错,最引得任君紫蠢蠢欲动的是他的耳唇,看起来圆润饱满很有肉感。

不知道摸一摸是啥感觉?

算了,趁人之危非君紫。

转下脑袋正好瞥见了炸鸽子,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油炸食品凉了不好吃,她就勉为其难地吃掉吧。

温暖的午后,任君紫吃着那炸鸽子,觉得有股甜丝丝的味道,刚才就没吃出来。

将最后一块咬不动的骨头扔进溪水里任君紫擦了擦手,擦完了手干啥呢?举目四望,绿树红花碧水鹅卵石,收回目光——诱人的耳朵。

感受一下,就一下。

指尖轻轻碰到他的耳朵,感觉似乎有电流传来,有点颤但是感觉又很舒服。

她第一次摸到除了婴儿以外雄性的耳朵,手指沿着他耳朵的轮廓轻轻画着,真是只完美的耳朵。

耳朵动了动,也许是痒痒了,任君紫赶紧缩回手,有些做贼心虚地转着眼珠,还好,秦九继续睡了。

秦九又睡了两刻钟的样子幽幽转醒,见自己枕在她腿上便笑了,他笑得自然任君紫却有了些不自在便忙解释道:“我怕你枕在木头上不舒服。”

我真地不是随便的人。

“小紫,你是不是想歪了?”秦九问道,嘴角是微微的笑意。

“我只是想说明我不是随便的人。”虽然觉得这句话挺无用的,可是任君紫莫名其妙地觉得还是说出来踏实。

“我知道啊。”秦九笑着起身,对着溪水舒展了一下双臂(应该是含蓄型抻懒腰),回头伸手向任君紫:“天不早了,小紫,回吧。”

跟在他身边往回走,不知道是动的不对还是吃得多积存了,反正任君紫打了个嗝,在静无声响的树林里显得有点突兀。

这下子,再迟钝的人也禁不住了,任君紫脸上有点挂不住,低了头一言不发跟着秦九出了林子,走着走着任君紫忽然想起来了,钥匙!

秦九忘了要不代表她可以不还,再说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急忙从拽出那钥匙解下来递给秦九,秦九接了钥匙:“温热的。”

贴身放着能不热吗?忽而意识刚刚离开她便到了他手里——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若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古人的话……算了,不要活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她都丢脸两次了。

“秦先生,改天见,我先回去了,还有事情要做呢。”也不等秦九答应什么任君紫转身便跑,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剩下秦九独自摇头:“这丫头……”

鬼追着一样跑回了城任君紫热得脸都在发烧,一头冲进当铺后院,舀水洗了把脸这才好点,擦完脸便见任君碧环臂靠着廊柱站着,满脸的怀疑。

“死丫头又去哪里野了?”任君碧问。

“你管我。”任君紫说完想了想又笑了:“野去了……自然是去能野的地方野了。”

“哦,和秦九野去了?”任君碧问道,迅速欺近任君紫捏着她的胳膊:“你个死丫头,连他身家底细都不清楚你就敢跟他出去野,你是不是疯了?”

“清楚啊,姓秦名九,吃祖业,有房,未婚配。”任君紫说道。

任君碧摇摇头:“你就傻吧!”

拧着腰走了,任君紫撇撇嘴,傻咋了?傻人还有傻福呢。

晚上回去吃饭,任君碧汇报了某人今天和野男人勾搭去了,任老头听了便皱眉,筷子一放颇有气势的样子看任君紫。

“小七,小秦也不是见不得人,想见便请来家里吃个便饭,为何还要偷偷摸摸?”任老头问道。

满桌子的人下巴都砸进了饭碗里。

“老头儿,我们只是刚好遇到而已,而-已懂吗?”任君紫几口扒拉完饭抹抹嘴:“累死了,我先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