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被人戳中了软肋,段岫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半天,他才终于颇为艰难地开口道:“我父亲的意思就是我母亲的意思。”

江小月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然后段岫眼中突如其来的浓重阴云终于还是令她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茶楼那次,并不是我们的初次见面。”段岫缩回了悬在江小月面前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起了手中的钥匙,眼中现出了一种陷入回忆时才会有的悠远光芒,“从好几年前开始,我就一直默默注视着你。看着你哭,看着你笑,看着你为了那一点点可怜的薪水咬紧牙关拼命努力。我一直在想,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过得那么辛苦。”

“记得那天茶楼见你,你拖着那么大一个袋子,明明已经是秋天,你却大汗淋漓。你不知道当时看到你那副模样,我有多心疼。”段岫目不转睛地盯着虚空,眼中流淌着缱绻的柔情。

鉴于他刚刚披露的真相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明明是如此温情的述说,却让江小月莫名地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我……我不明白……”她犹豫了半天,才终于开了口。可怜,半天却只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你不明白。你当然不明白。”段岫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接着忽然抿嘴微笑,不知为何那笑容里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你明白了,那一切也就完了。所以,你只要乖乖接受我对你的好就行。”

江小月皱着眉,一脸不解地望着段岫,犹如一尊凝固了的石像。段岫的回答分明已经超出了匪夷所思的程度,此刻的江小月只觉得满头雾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电影《楚门的世界》中楚门,无助又无力。

“你记得吗?那一年,你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回来看这所房子。就站在这个位置,仰着头,那么安静地望着你家所在的位置,一站就是大半天。”段岫说着抓起江小月的手,强行将钥匙塞入她的手心,“你不接受我的戒指没关系,但至少先收下钥匙,这是你家的钥匙。”

他的力气太大,江小月根本无从拒绝。

“你到底是什么人?”江小月尚未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就那么愣愣地望着他。

“我吓到你了,是不是?”段岫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朝江小月抱歉地一笑,“好吧,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确跟电视里的变态跟踪狂没什么两样。不过,请你相信,我对你,从来都没有过半分恶意。”

他说完,打开车门,拉起江小月便下了车。接着径直朝江小月家的方向走去。

仿佛是中了某种魔咒,江小月就那么任由他拉着,一直走到了那个家的门口。

段岫从江小月手中拿过钥匙,干净利落地打开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无数的灰尘随着空气的扰动在阳光下跳跃起来,一股熟悉的味道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江小月原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回到这里,而现在,她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竟实实在在地站在家门口。她原以为就算自己有机会回到这里,那一天这里也一定早已面目全非,而现在,她却惊奇地发现房子里甚至连家具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动过分毫。屋子里自己曾经留下的痕迹宛然如新,连五年前那张来不及撕去的日历也依然停留在原来的位置,除了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跟五年前离开的时候竟别无二致。就仿佛,自己真的只是离开家稍长了一段时间……

“欢迎回家!”

耳畔响起段岫低低的声音,江小月忽然感觉肩膀被一双大手捏住,然后身体便被一股巨力推着走进了房间。

一直到脚踏上熟悉的地面,江小月依旧有种恍如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她曾经千百次幻想过回到这里时的情景,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

自从父亲死后,回家一直是江小月这些年来唯一的梦想。她拼尽了全部努力,费尽心机攒下每一分钱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赎回这个属于自己的家。她一直下意识地认定,只要能够赎回这个家,曾经逝去的一切就都会回来。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能回到这里。

“我回来了。”她喃喃着说出这句话,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眼前的景物瞬间如海市蜃楼般模糊不清,仿佛是害怕眼前的景象会如海市蜃楼般随时消失,眼泪一落下来,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去。然而,饶是如此,泪水依旧模糊了她的眼睛。

“笨蛋……”

耳畔响起段岫的低吟,江小月忽然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强行按到了一个结实的肩膀上。

想起之前段岫说过的话,江小月只觉得心里一凉,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推开了他。

段岫后退了一步,眼中现出仿佛被主人抛弃了的小动物般受伤的神色。微愣片刻之后,他终于微微一笑,低声道:“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竟然推开我。按照剧情发展,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扑过来跟我借肩膀才对吗?”

江小月一愣,随即擦了擦眼泪,朝他抱歉地一笑。

段岫微笑着摇了摇头,脱下外套披到了江小月肩上。

“谢谢你。”

“老婆,不客气。”

段岫的外套有股似曾相识的味道,衣服一披到身上,江小月的脑海中便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段岫,你是不是有一辆哈雷机车?”问这话的时候江小月下意识地抓住了段岫的衣袖。

段岫一怔,定定地望着江小月看了许久,终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如果想乘哈雷兜风,随时可以过来找我。我开哈雷的技术可比开兰博基尼好哦。”

听到段岫的回答,江小月抓着他衣袖的手不由自主一紧,心脏也开始狂跳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平复下自己的心跳,接着抬头,望着段岫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五年前,救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段岫仿佛等待这个问题已经很久,听到江小月的声音他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然后他望着江小月的眼睛,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

“原来真的是你……”

“对,是我。”段岫眯起眼睛微笑,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微笑却莫名地让江小月感觉有些凄凉。

“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最好乖乖按照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自觉自愿地以身相许来报答我。省得我再伤脑筋想方设法设套抓你。”段岫说完,上前一步,用力地将江小月揽在了怀里。

也不知是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还是由于其他的什么原因,这一次江小月没有推开他。

正是一天中阳光最灿烂的时候,深秋温暖的阳光慷慨地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留下一室灿烂的金辉。两人相拥的剪影被斜射入的阳光拉得很长很长,此刻的画面如此美好,连时间都仿佛心甘情愿为如此而凝固。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长时间,江小月的手机铃声终于打断了这个无限冗长的拥抱。

江小月拿起了电话。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令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震。

陆宁泽!竟然是陆宁泽!

仿佛是害怕对方随时会挂掉电话,她慌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了接听键。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听筒的那一头响起了陆宁泽的声音:“喂,是月亮吗?我想见你,我现在好想见你。”

听到陆宁泽的话,江小月刚刚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再度狂乱了起来。

“你在哪里?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千里防狼

电话里,陆宁泽告诉江小月,他现在在W市的爷爷家。

接到陆宁泽的电话,江小月立刻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杨然。杨然给出的回应是这样的:“我需要留在这里打点媒体,麻烦你跑一趟,替我去把陆宁泽给抓回来!”

于是乎,本来还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江小月同学瞬间肩负了“拯救世界”的重任。

“我必须去W市一趟。”经过刚刚跟杨然的那个电话,段岫应该什么都听到了。所以江小月并未做过多的解释。

“好,我陪你一起去。”

段岫的反应让江小月大吃了一惊。

“诶?”江小月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段岫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绅士微笑,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是笃定的。

“我是去工作。你去干什么?”

段岫顿了顿,忽然嘴角邪邪地一扬,低声道:“防狼。”

“狼?我要去的虽然是W市的偏远农村,不过那里也不大可能有狼。”江小月哭笑不得地摇头,段岫同学似乎想太多了。无论哪门子的狼,都不太现实。

“姓陆的那个小子喜欢你,我可没有笨到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段岫伸出食指晃了晃,脸上的神情略带促狭。

“虽说陆宁泽一直很照顾我,但要说喜欢,这也未免太夸张了些吧,又不是在拍偶像剧。”江小月连连摇头,“他可是陆宁泽,谁不知道陆宁泽的女友一个比一个漂亮,他会喜欢我,你别开玩笑了!”

段岫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江小月,半晌。

直到连江小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才终于道:“你总是低估自己。”

说完,他忽然上前,伸手捧住了江小月的脸。江小月猝不及防,整张脸瞬间火烧火燎地烫了起来。

“其实,仔细看你还蛮漂亮的!”段岫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小月的眼睛,眼神清亮。

如果段岫是用三根手指挑起江小月的下巴以调戏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江小月大可以甩手一掌将他拍飞,然而,此刻他用如此郑重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江小月一瞬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定定地愣在了当场。

就在她失神的那一刹那,段岫忽然嘴角一勾,低头,在她唇上印上温柔的一吻。那个吻如蜻蜓点水,稍纵即逝,江小月还来不及反应,他已退了回去。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我去订机票。”

鉴于段岫一脸的若无其事,江小月决定把刚刚那个吻当成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因为这次出行算是出差,所以路费是可以报销的。当然头等舱是不可能的。

“抱歉,如果要跟我一起去只能委屈你跟我一起坐经济舱了。”

“你总是把我想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我又不是天上的仙女。”段岫笑容促狭。

“杨姐说,陆宁泽他爷爷家非常偏远,有很多不方便,你确定要去?”鉴于之前段岫跟陆宁泽相处时的状况,江小月总觉得两人相见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听到她的话,段岫故意露出一副不高兴的神情,阴阳怪气地道:“喂,喂,你不会是想甩掉我,跟陆宁泽双宿双飞去吧?”

段岫的话都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了,江小月也不好再反对,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段岫这个不速之客踏上了旅途。

陆宁泽爷爷家地处山区,不仅偏僻,而且道路崎岖,车子只能开到村口,到后面就只能靠步行了。

刚下过雨,进村的小路泥泞不堪。陆宁泽爷爷家是一幢西班牙风格的二层小洋楼,在到处是泥瓦房的小村子里算是鹤立鸡群,饶是如此两人依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幸亏两人事前有准备,换了运动鞋,不然这一趟跋涉脚上非磨起泡不可。

听到江小月真的过来了,陆宁泽立刻兴奋地迎了出来。可惜,他的兴奋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就注意到了江小月身旁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段岫。

“死变态,你来这里干什么?”无论身处何方,陆宁泽的毒舌永远改不了。

段岫一如既往的好涵养,微笑着回了句:“旅行,不可以吗?”

“旅行?”陆宁泽冷笑,“全国各地,世界各地那么多风景优美的好地方,为什么偏偏选这里?”

“我只是好奇想看看,让大明星陆宁泽像个被吓破了胆的孩子一样龟缩着不愿出去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段岫说着煞有介事地四下打量了一眼,然后冷笑,“不怎么样嘛。”

“好吧,看过了。现在你可以走了!”陆宁泽冷冷瞪他一眼,说完竟真的抓着段岫的胳膊开始往外推人。

“旺财!住手!”两人正僵持呢,屋里忽然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声,接着一名两鬓斑白的老者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老者狠狠瞪了陆宁泽一眼:“来者是客,你这算是什么待客之道?”

“爷爷!这家伙是来找茬的!”陆宁泽悻悻送开了手,最后不忘冲陆爷爷咬牙切齿地控诉了一番。

段岫站在那里微笑着望着两人,然后走到陆爷爷跟前,恭恭敬敬道:“陆爷爷,你好!我叫段岫,是陆宁泽助理的男朋友。听说这里风景不错,乘着女朋友公干的机会过来旅行。希望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某人的温文淡定恰好跟陆宁泽同学形成鲜明对比。

“麻烦!你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麻烦,所以,拜托你赶快离开,有多远滚多远。”

段岫安静地站在那里,笑容温文。

“喂!喂!你说什么呢,助理?男朋友?”终于意识到里了段岫刚刚那句话里的关键,陆宁泽瞬间炸毛。他一会望望段岫,一会又望望江小月,整个人似乎瞬间陷入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情绪之中。

“对,男朋友!还是家长通过的那种!”段岫点头微笑,说着竟然还顺势将江小月揽到了怀里。

江小月不想莫名其妙被卷入战团,一矮身,挣扎着逃离了段岫的怀抱。

陆宁泽怔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忽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直笑得捂着肚子弯下腰来。笑完,他故意走到段岫跟前,挑眉冷笑。

“你们什么时候离婚了?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她是你老婆。从来只听说过女朋友变老婆,还没听说过老婆变女朋友的。”

段岫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一时之间火花四射。

似乎陆宁泽对自己的这个爷爷颇为忌惮,虽然气氛几乎已经到了擦枪走火的边缘,但最后两人却依然还是乖乖在同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忘了补充了,陆宁泽他爷爷家虽然地处贫困偏远地区,但里面的装修却是清一色的纯欧式风格,其奢华程度不逊于观澜时代七号别墅。大概也因为这样,一向挑剔的陆宁泽才能够在这里住下来,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天。

江小月本来还有些佩服陆宁泽,想象着他在没有自来水,没有网络的偏远地区如何艰苦卓绝地生活。然而现实却是,某人翘着二郎腿躺在真皮沙发上用超大屏幕的等离子电视看着美剧,手边一台3G上网的顶级配置笔记本电脑……

当陆宁泽从炭火正旺的壁炉里拿出一个烤得香气四溢的烤红薯时,江小月终于意识到眼前这家伙根本就不是避世反省来的,这家伙分明是来度假的。

本来还想着怎么帮他从苏适那受到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不过纵观眼前的状况,明显是自己杞人忧天多虑了。

“雨停了,你晚饭想不想吃鱼?”吃完烤红薯,陆宁泽一边拿湿纸巾擦着手,一边笑着问江小月。

看他的表情明显是他自己想吃鱼,江小月决定配合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伙子,你会不会下象棋?”几乎与此同时,陆爷爷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棋盘,抓着段岫便问。

段岫也点了点头。

“那好,等你吃完你手里的烤红薯,我们出去钓鱼。”

“那好,陪我杀上一盘怎么样?”

陆宁泽他们爷俩的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说出来的。

等到段岫意识到陆宁泽想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点头答应了陆爷爷的邀请。对面的陆爷爷已经摆开了棋盘,段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宁泽拉着江小月拿着渔具出了门。陆爷爷笑容满面的样子让段岫有种不小心碰到了老狐狸的不祥预感。

陆宁泽的目的地是山脚下的一个大湖。

山间小道上草木葱茏,因为刚下过雨,草叶上依然还滚动着晶莹的雨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山谷中偶尔会响起鸟儿婉转的鸣声,雨后的山峦笼罩在一层若隐若现的雾气之中,仿佛一幅尚未题跋盖章的新鲜水墨画。

连一向对游山玩水没什么兴趣的江小月都忍不住露出一副文艺女青年的范,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山里清新的空气。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时间,陆宁泽口中那个漂亮得不行的大湖终于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陆宁泽快步走向一块大青石,拿出鱼竿,迅速摆开了钓鱼的架势。

江小月本想跟他说说话,奈何此刻的陆宁泽却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安静得有些不像平时的他。于是,她只好把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坐在他递过来的小折凳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

世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这里景色不错吧?累了的时候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总能让我找回继续下去的动力。”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陆宁泽的声音终于悠悠响起,“我的梦想就是,将来老了能够来这里隐居。”

江小月转头朝他望去,只见他正安静地望着水上的浮标,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大家很担心你。”他自己都已经开口了,江小月也就不怕惊扰到鱼儿,将一直压在嘴边的话说出了口。

陆宁泽脸上的笑意迅速敛去,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标,良久没有说话。

“你别把苏适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一时冲动。”嘴上虽这么说着,江小月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苏适恶狠狠地说那个家伙跟他的父亲一模一样时的情景。想到两人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江小月忧郁地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很好解决的样子。

“我一直把他当成兄弟,原来,在他的心目中,我一直是个烂人。”陆宁泽摇了摇头,笑容凄然。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无论我怎样任性胡闹,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因为我是陆名庭的儿子。我一直想要一个能够跟我一起喝酒,一起打架的兄弟。我一直以为苏适就是那个人,不过好像是我误会了。忍了我这么多年,他也真是不容易。”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剥开,塞到了嘴里。愣了片刻,他才想起拿出另一根棒棒糖递到江小月手里。

江小月哭笑不得地接过。早先从苏适那里知道他的立场,这种时候她就是想安慰也明显底气不足。于是她只好放弃了安慰陆宁泽的打算,安静地吃起了棒棒糖。

水草丰美的地方多呆鱼,虽然谈话进行得不妙,不过自愿上钩的鱼儿倒是不少。没过多长时间,两人便满载而归。

“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很快就会回去。”踏进家门的前一刻,陆宁泽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朝江小月莞尔一笑。

江小月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管怎么说,陆宁泽至少还愿意回去。

陆宁泽甩飞他那双沾满了泥巴的运动鞋,冲进客厅把钓到的鱼一股脑儿全倒进了客厅那个养观赏鱼的大鱼缸。可怜的观赏鱼们忽然发现几条黑不溜秋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惊得四处乱窜,鱼缸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来旅行的这位同志,帮忙把鱼杀一下!”陆宁泽用网兜捞出了一条大鱼,也不管是不是会弄脏地板,就那么滴滴答答地拿到了段岫的面前。

大鱼在网兜里一阵挣扎,水珠四溅。大概很少遇到这种状况,段岫难得皱起了眉头:“这种事情,不是一般都交给阿姨做吗?”

“不好意思,这里没有阿姨,平时就我爷爷一个人。”陆宁泽嘴角微扬,眼中分明闪烁着一种报复后的快感,“我负责钓鱼,爷爷负责做鱼,所以杀鱼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自掘坟墓

陆宁泽一直不明白自掘坟墓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满手鱼血的段岫的突然出现终于让他深切理解了这个词的涵义。没有多少心理准备的他盯着段岫满手的鱼血,白眼一翻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软趴趴地晕倒在了客厅地板上。

段岫本来是出来问陆宁泽要洗手液的,这突如其来的戏剧化效果让他瞬间忍俊不禁。

“早就听八卦节目爆料说陆宁泽晕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有趣有趣!”

陆爷爷做饭去了,此时在客厅的就只有段岫,陆宁泽,还有江小月三人。刚刚被陆宁泽摆了一道的段岫立刻露出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表情,兴高采烈地奔过来近距离欣赏陆宁泽晕倒后的惨状。一边欣赏还一边伸出满是鱼血的手指戳了戳陆宁泽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