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舟离开后,夏桑子非常没有出息的,把围巾解开,握在手里,连着深呼吸三次,冷气入鼻,还是没能让她脸上的热散去。

冷静一点啊,夏桑子。

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吗?你在瞎脑补什么,不要表现得这么奇怪好吧。

刚刚就是人多啊,不然他才不会牵你又搂你,这都是人民群众的锅。

请停止你的想象,不要跟一个人在这里分饰两角,跟自己谈恋爱。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一个恋爱狂属性的花痴。

快停止你这种愚蠢的行为。

夏桑子拍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

她暗自发誓,再也不会提出要来这种充满情侣,到处都可以激发荷尔蒙的地方。

就算要来,也不能跟孟行舟单独待在一起,太刺激了,刺激过了头。

夏桑子这边的脑内小剧场进行得火热,孟行舟已经把车开出来,车停在夏桑子身边好几秒,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

孟行舟按了声喇叭,降下车窗叫她:“夏桑,上车。”

夏桑子回过神来,有点无措地上车,关上车上,她伸手要去扯安全带,才反应过来,手腕上还绑着气球,而气球被关在车外。

孟行舟被她笨手笨脚的样子逗笑,忍不住说一句:“你今天出门把脑子忘家里了?”

夏桑子瞪着他,眼底闪着小火苗,脸却越来越红:“你才没脑子。”

说完,她坐起来,用左手去够车把,可右手被绑着,羽绒服又厚,越着急越够不着,夏桑子真想给自己一拳。

孟行舟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一只手撑着副驾座椅背,拉过夏桑子的安全带,低头的一瞬间,下巴碰到她的左脸颊,他感觉小姑娘整个人僵住,笑意更甚。

扣上安全带,孟行舟坐回位置,拉开自己那边的车门,从车前走过去,把副驾的车门打开,弯腰对夏桑子说:“手给我。”

这几分钟内,蠢事接连发生,夏桑子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看他,只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别扭道:“都怪你买的气球。”

孟行舟解开她手腕上的结,拿着气球,听见她这么说,“哦”了一声,作势要松手,把气球丢掉。

“对,都怪我,我现在来赎罪。”

夏桑子马上就急眼了,她按住孟行舟的手,制止:“不行,你放后座去。”

孟行舟眉眼带笑,尾音上扬:“怎么,一个气球就喜欢成这样?”

夏桑子说不过他,把人推开,关上车门前,口不对,心凶巴巴地甩给他一句:“我是怕你污染空气。”

隔着羽绒服,夏桑子把手放在胸口,都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

后座的门被打开,投过后视镜,夏桑子看见孟行舟还是把气球放进了后座,一时之间,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心虚。

孟行舟上车后,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发动车子往前开。

夏桑子怕自己再犯蠢,跟他乱聊天聊出事儿来,把车载音响打开,随便点了一个电台。

车厢里有了其他声音,气氛终于轻松了一些。

夏桑子拿出手机,看见孟行悠发了无数条消息过来,她打开逐条看过去。

“怎么样,你有没有表白啊?”

“桑甜甜你说不出口,你就做啊,快点让我哥爱上你。”

“我都上网查过了,烟花表演接吻率极高,你别成为例外。”

“表演都结束了啊,你怎么还不回消息,你们这么激烈呢?”

“操啊,你们开房去了吗?夏桑子,我警告你啊,男人可以撩,房不可以开,这是底线!”

“操操操,你再不回消息,老子要报警了!!”

……

夏桑子看完,不知道说什么,连着扔过去三条省略号。

孟行悠那边秒回,扔过来十个不带重复的愤怒表情包,附带一句话:“告诉我,你还是完整的吗!?”

夏桑子满脸黑线,不知道一个小女生,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有颜色的想法。

“我们在回去的路上,你到家没?”

孟行悠这才安分下来:“早就到了,你们怎么样了?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嫂子?”

“什么也没发生。”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是不是要气死老子!!!”

“我要哭了,我绞尽脑汁,你知道打个车多不容易吗?我最后坐了黑车啊,我这种盛世美颜,刺激别人犯罪的容貌,我为了你们去坐黑车,这是什么?这是我冒着生命给你们创造机会!”

一条没看完,孟行悠又发过来第二条:“你们居然这样对我!怎么连个啵都没有打!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还有我哥,他是不是性冷淡,我真的操了,舟狗太不争气,一点都没学习到我的精髓。气死本悠了,别跟我说话,我怕我自爆。”

看完全部消息的夏桑子:“……”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可看孟行悠怨气这么重,她居然会有一种愧疚感。

夏桑子正在思考怎么安抚这个火/药桶,她抬头看了眼车外,发现这根本不是回家的路,愣愣地问:“三岁,你是不是开错道了,这样走离家里越来越远。”

孟行舟面色不改,看她一眼,淡淡说:“回什么家,去别的地方。”

夏桑子一头雾水:“去哪?”

孟行舟换了一只手握方向盘,听不出是玩笑还是来真的,漫不经心地说:“陪了你一天,收点利息。”

“……”

作者有话要说:带未成年开房是不是犯法啊?OK,全剧终,男主坐牢女主守活寡,大噶都散了吧,感谢观看。

好吧,我扯屁的,别当真,三岁很社会主义的。

——

我太喜欢悠妹了,迫不及待想写她和文科大佬,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呜。

别误肥,南奚川双开?不存在的,我收回前面的话,我一点也不想。

散会。

☆、三十六个泡泡

一路上, 夏桑子绞尽脑汁去套话,可孟行舟不是“嗯”就是“哦”, 铁了心要敷衍她, 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夏桑子看这个方向是往南郊,愈发想不明白这是要去哪。

南郊是元城近几年的新开发区,远离城区,环境优美,以住宅休闲为主。房价居高不下,又以别墅区居多,被当地称为“小浅水湾”。

除了别墅, 这边新起的五星级酒店、俱乐部、高级农庄也不少, 但消费不低,渐渐地, 成了商业贵胄喜欢来的地儿。

夏桑子前两天跟着老爷子参加战友婚礼, 来过几次,不过做客为主, 对这片区域也不了解。

夜幕降临, 属于南郊的时间才刚刚开始。从高速下来, 一路往南走,越靠近南郊,连路灯都亮堂不少。

南郊不似市区那种高楼林立,钢筋水泥堆积起来的繁华,这边的建筑物普遍不高,成点状分布, 乱中有序却自成一派,透着股低调奢华。

孟行舟似乎对这边很熟悉,面对众多十字路口,他没开导航,也知道什么时候右转左拐。

越野开过别墅区,开了二十来分钟,一栋白色建筑在视线里不断放大。

远看不大,离得近了,夏桑子才发现,从外面进来到建筑入口,这段路几乎绕着它的外围转了一圈。

这转圈的功夫,她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差不多十分钟。

这片区域限速六十,夏桑子结合起来,脑补了一下,才真实地感受到,这栋建筑物到底有多大。

临近入口前,一辆超跑横插过来,引擎比周围环绕的轻音乐还有存在感。

它车速不见,横冲直撞,幸好孟行舟反应,及时刹车,不然非得撞一起不可。

超跑很是嚣张,抢了别人的道,也不见车主下来道个歉,反而抢在他们之前,先一步刷卡进停车场,那一脚油门轰的,好像是在故意示威似的。

看看你们的小破车,我的豪华超跑一辆顶你们十辆。

大概就是这种意思。

夏桑子刚刚被吓了一跳,看见前面那辆超跑又这样炫富,忍不住嘲了一句:“哪里冒出来的暴发户。”

孟行舟敛眸,轻踩油门跟上去,夏桑子看他开了拿停车卡的地方,出声提醒:“三岁,你还没拿卡。”

她这边刚说完,前面的门禁栏没感应到停车卡,却自己打开来。

“……”

别人刷卡你刷车,厉害啊。

夏桑子一头雾水地下车,她带上车门,看见建筑物内,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小跑过来。

男人看见孟行舟的一瞬间,眼前一亮,加快步子,走到他前面,脸上挂着和蔼笑容:“小舟来了啊。”

孟行舟点点头,把玩着车钥匙,淡声问:“还有没有空场?”

“有啊,你来肯定有。”男人看起来有点激动,他似乎想跟孟行舟多说两句,可又怕说错话,搓搓手,小心翼翼补充道,“要是孟先生知道你来,肯定很高兴,要不要我现在……”

“不用。”孟行舟把车钥匙丢给他,叫上夏桑子往里走,走了两步,回头说,“别告诉他。”

男人感到为难,但也不能当面忤逆他,只能先答应下来:“……好的。”

——

看着两个人走远,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脸上尽是欣慰,拨通一个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才接起来:“老张,什么事?”

老张只差没有老泪纵横了,伸手擦去眼角不存在的热泪,回头偷偷瞄了一眼,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才开口:“孟先生,小舟带着一个来了马场,是小舟啊!小舟还带了一个女生,不是男生,是女生啊,孟先生!不过小舟让我别告诉你,通电话这几分钟里,你就当不认识我吧。”

孟父:“……”

“他们进场子了,估计要玩一会儿,孟先生你要不要过来看看?这真是太难得了,这么多年,你们父子,是不是终于可以相认了!”老张激动得说错话,连忙纠正,“不对,是冰释前嫌。”

老张是从孟父创业时,就跟着他的司机,为人沉稳,做事果断,算是心腹一样的存在。

前两年南郊被政府开发,孟家在这里盘了一块地,开了一个马场俱乐部,一直都是老张在管理。

孟家的大小事老张都清楚,包括孟行舟和孟父之间的隔阂。

这马场开了好几年,孟行悠经常来玩,可孟行舟一次也没来过,对于家里的产业和生意,漠不关心。

前阵子老张听孟父说,他生日的时候,孟行舟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虽然父子俩也没说上话,不过好歹这也是,孟行舟主动联系了家里一回,已经是非常难得。

老张那时候都念叨,孟行舟外冷内热,也是心软的人,这迟早有想明白的一天。

这不,今天就来了,还带着一小姑娘,看来这一天,比他预计的还要早。

孟父在老张最落魄的时候,帮了他一把,这些年相处下来,老张拿孟家人当自己人。他看见这孟家父子之间,冷冻了十多年的冰山,总算有了要融化的趋势,是打心眼里为这家人感到高兴。

孟父听老张在那边激情演讲,心里如打翻了百味瓶,顾及儿子的感受,最后还是没做什么,只吩咐老张招呼好人,不要怠慢也别生分,便挂了电话。

孟母看见丈夫拿着电话,心事重重站在窗前,抬腿走过去,轻声问:“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孟父握住妻子的手,摇摇头,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没事,老张刚刚打电话来,说小舟带着一个小姑娘去了马场。”

孟母惊讶地捂住嘴,情绪有点不稳:“小舟他……他从来都没有……”

“对,家里的地方,他从来都不去。”孟父苦笑,叹了一口气,“他始终是怨我的,这个结没有那么快解开。”

“不着急,慢慢来。”孟母挽住丈夫的手,靠在他的肩头,缓缓道,“我们还有时间弥补,等小舟自己想明白吧。”

孟父搂住妻子,宽慰她也宽慰自己:“也只能这样了。”

孟母眼珠子一转,抬头问他:“你说小舟带的小姑娘是谁?”

孟父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夏家那个丫头呗。”

夫妻俩心照不宣,交换一个眼神,笑了起来。

——

夏桑子跟着孟行舟进去,有个穿着马甲的服务生过来招呼他们,态度比对待贵宾还客气。

趁服务生去取全新骑马装的空档,夏桑子放下饮料,小声问对面的人:“三岁,这马场是你家开的?”

孟行舟“嗯”了一声,不太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转而问:“你还会骑马吗?”

“当然会了,以前你还输给我,你都忘了呀。”夏桑子难得扬眉吐气一回,调侃他,“不止骑马,还有射击,你也比不过我。”

孟夏两家关系好,夏老爷子又是一个喜欢舞刀弄枪的,从小带着夏桑子一起玩,这种体能训练,练了总没坏处,强身健体还防身,夏老太太也没反对。

后来孟行舟跟夏桑子玩在一起,老爷子念着老战友情分,把他当成自己的孙子,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夏桑子学什么,他也学什么。

骑马、射击、搏击,夏桑子总是入门最快的那个,孟行舟大多时候都比不过她。

可每一项到了后期,夏桑子总会被孟行舟反超。

现在孟行舟天天在军校训练,要赢过他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之间,早就落下一大截。

“一会儿比比。”孟行舟微扬了下眉,“看看你技术退步到了什么程度。”

夏桑子也有一段时间没有骑马,被孟行舟激起胜负欲,斗志昂扬地说:“比就比,你输了可别觉得没面子。”

“你别哭鼻子才是。”

两个人换完衣服,带上护具,走进马场。

天已经黑尽,外面下起小雪来,服务生把天窗关上,室外瞬间变成室内,将冷气隔绝在外。

马场赛道是按照马术比赛的规格建造的,场地很大,一眼看不到头。

虽说今天是被孟行舟不明缘由带过来的,在游乐园玩了一天,本来就有点累,可夏桑子此时此刻,看见这场地,还是想去活动一番,要是能赢孟行舟一场就更好。

没有比酣畅淋漓运动一场,还拿到第一更解气的事情。

什么再婚什么家庭琐碎,全都见鬼去吧。

喂马师傅从马厩挑了好几匹马来,让两个人挑。

夏桑子挑了一匹白色的马,看着纯良温顺,十分顺眼。

孟行舟比较随意,挑了一匹黑色的,直接踩住脚鞍,蹬腿坐上去,黑马脾性有点急躁,似乎不太喜欢被人骑着,按耐不住在那发脾气,好像随时会发狂冲出去。

孟行舟扯住缰绳,还算游刃有余,他看马实在不安分,抬头对夏桑子说:“我先跑一圈。”

夏桑子在服务生的帮助下上马,与他坐在同一高度,她低头看了眼那匹黑马,不太放心:“要不然你换一匹吧。”

孟行舟跟这匹马较上劲,马越难驯服,他这股劲儿越强烈。

“不用,跑一圈就好。”

说完,孟行舟双腿加紧马腹,抬脚一踢,黑马仰天长啸一声,如一阵风,往前冲去。

夏桑子坐在旁边,头上的帽子被黑马跑过带起来的风,吹到地上。

这匹马性子也太烈了,不过跟孟行舟莫名的还有点像。

夏桑子一边感叹,一边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帽子,重新戴上,她这边准备起步去追孟行舟,他动作更快,已经骑着马往回跑。

黑马比几分钟前温顺不少,虽然还是瞪脚甩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没有再乱发脾气。

夏桑子惊讶地看他,出声问:“你对它做了什么?”

孟行舟扯住缰绳,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言语间难掩轻狂:“告诉它谁才是爸爸。”

“……”

孟行舟看夏桑子调整好,眸色一沉:“比一场?”

夏桑子挺直腰杆坐着,接过服务生手上的缰绳,双目正视前方:“来吧。”

服务生拿过小旗,站在赛道旁,高举右手,数着三二一,最后一声令下,夏桑子和孟行舟几乎以同样的起步速度,从起点出发,骑着马往前冲去。

耳边尽是呼啸风声,夏桑子眼看着要被孟行舟超过,集中精神加速,马受到打击,四肢跑得更快,夏桑子坐在它身上,整个人颠得厉害,但却不难受,只觉痛快。

一圈下来,夏桑子还是落后孟行舟几秒钟,她平时看着脾气好,实则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嚷嚷着还要来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