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呢?”

“你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是贵嫔。”

小如冷哼一声。

“向三儿道歉。”

“道歉,怎么可能?”小如高声道:“她向我道歉还差不多,方才被压在下面的人可是我。”

沉沉看着小如片刻,我厉声下令:“来人,掌嘴十下。”

属于我殿的三名宫女只面面相视着,竟没上前动手。

小如先是一惧,在见到此后,嘴角的冷笑越发明显。

“没听见我所说的话吗?”严厉的望着那三人。

“贵嫔,小如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我,我们不敢。”一名宫女嚅嚅的说。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

“奴,奴婢。”那三名宫女万分为难。

“很好,你们三个从现在开始就去洗衣局吧,没我的命令不许回来。”厉声中多了几抹冰冷,竟然连宫女对我的话也这般无视,心里不知是悲还是凉,无疑的。动了怒气。

在宫里,若连宫女都无法服贴,真的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娘娘,奴婢知错了。”那三名宫眼底浮起惧意,二话不说上前抓住了小如。

“你们敢?我可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就算有人将你们贬去了洗衣局,只要我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你们还是能回来的,可若打了我,你们这辈子就完了。”

小如的话使得三名宫女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也就在此时,站在身边的三儿突然冲上了前,一个回旋踢,将小如踢倒在地,坐上了她的身子,在小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下,抬手煽了下去。

‘啪——’

‘啪——’

十个耳光很快打完,起身,又规矩的站至我身边,恭敬的说:“贵嫔,我们回殿吧。”

所有的的人都傻愣着。

我亦是,但只片刻,我就轻嗯了声,冷冷的对着那三名畏惧的宫女说:“自去洗衣局干活,没我的命令不许回来。”

随即与三儿回了殿。

一回殿,三儿就跪在我面前:“请娘娘责罚。”

“罚你什么呢?是你维护了我,我该谢你还来不及呢。”扶起她,笑说:“真是没想到,你打起架来会这般凶猛,可要对你刮目相看啊。”

三儿脸上一红:“奴婢从小就随着戏班子奔走江湖,会点杂耍的技艺,对付不会功夫的平常人还行,方才三儿是太气愤了。”随即又担忧的道:“贵嫔,皇后娘娘会找你的麻烦吗?”

坐在凳,揉着走疼了的双腿,淡淡说:“不会,就算皇后心底对我有再多的不满。这会也不会来找麻烦。”

三儿忙跪下替我按揉着双腿,一边揉一边说:“那三儿就放心了,真担心会给贵嫔惹来麻烦呢,不过贵嫔以前一定是个好人。”

“怎么说?”

“是坏人的话,这些宫女就该惧你了。”

我一愣:“在你心中,好人与坏人就是这么分辨的吗?”

“也不是,可至少能从大家的态度上看出贵嫔是否在宫中如意。”见我面色平淡的笑望着她,三儿眨了眨眼,胆子又大了些:“奴婢说错了吗?”

“说得很对啊,宫人确是不太在乎我这个贵嫔。”

三儿搔搔头,清秀的小脸红通通的很是可爱:“三儿喜欢贵嫔。”

“谢谢。我也喜欢三儿啊。”

相视一望,皆笑出声来,拉近了我与三儿心灵上的距离。

望向窗外,太子的话不经意的又浮现在脑海里’既已是父皇的贵嫔,就应该勇于接受环境的改变,别再执着于过去,应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自己活得更自在。‘

一直以来也想着改变,可在不经意间又回到了过去。

难道真要一直缅怀在过去吗?

真要让自己的身心在疲惫中绝望吗?

出宫过平凡的生活已成了奢望。

贵嫔,再也无法改变的身份。

是啊,应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在这样的处境之下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了。

直到夜幕降临,一片平静。

就如我所料,皇后没有出现,在这个时候,她是不可能为了小如而与我翻脸的。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我的心落了实。

这个时候了,没有公公前来传话,看来那个男人是不会来了。

三儿一脸郁闷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我笑问。

“或非殿那边的公公说,皇上今个折子多,要在昭阳殿过夜了。”三儿更为沮丧了。

“我倒你干什么去了,以后这种事不要去打听,皇上想来时内府务自然会有公公来禀报。”拿过柜子里的剪子,好心情的剪起窗旁的盆景来。

“那怎么行?只要皇上常来流仪殿,就没有宫人敢不听贵嫔的话了。”三儿眼底有抹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早熟与稳重,好奇的看了我半响,问:“贵嫔,你在开心什么?”

将剪下的散枝放到三儿手上,想了会,我说:“被皇上宠爱,也并非是件好事,一旦成为众矢之的,处境只怕会比现在更惨。”

三儿似懂非懂。

“时间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

“奴婢侍候您沐浴吧。”

“不用了,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

“这好吗?奴婢要是你的贴身侍女,不就是干这些活的吗?”

“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啊,岂非更好?”我笑说。

三儿满脸困惑:“贵嫔不动手也能丰衣足食啊。”

“一旦习惯了被侍候,等到没人侍候之时,怎么办?”世事炎凉,尤其是这个皇宫,人贵在自知,帝爱无常,我这般平凡,入冷宫也是迟早的事。

三儿是更为困惑了,理解不了,只得说:“贵嫔也早些休息,奴婢告退了。”退出时,不忘将门拉上。

放回剪子,进了沐浴房,褪下衣物,瞧见身上欢爱留下的痕迹时,昨夜的点滴又浮上了心头。

印象中的他,只会带给我痛楚与一种近乎侮辱的折磨,可昨夜…

进入温水,任水浸过嘴际,闭目。

不管如何,我也不该沉浸在那种感受中。

太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真的能放下以前的一切,放下棠煜吗?

想起棠煜,痛又被释放了出来。

整颗心酸酸的。

吹灭了三盏烛火,只剩一盏幽幽照着。

或许是太累了,人一着床竟然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翻身时只觉床变得既窄又小。

忍不住睁开眼,一张俊美已极的面孔近在咫尺,如同神祗一般,一刹那,我竟觉被镇住了似的。

一直知道皇帝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却从未这般近看他,房里明明暗暗的光线勾勒出他精雕似的轮廓,熟睡中的他双眉一直紧锁着,似有什么烦心之事,睫毛长而浓密,鼻子坚挺,双唇紧抿着,显得极大不悦。

这个男人,连在睡梦中竟也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隔离气息。

察觉到自己竟是睡在他怀里时,很不自在。

就算我已是贵嫔,就算要做出改变在宫里好好的生活下去,就算要与他有着关联,和他也不该是亲密的关系。

哪知只是轻轻的动了动,他倏然眼开了眼,眼底闪过一丝戒备与杀意。

杀意,竟是那般明显,像是一把刃直直的刺进了我双眼,在他睁眼的这一刻,我竟觉是他是真动了杀心。

僵直了身子,背后一阵阵凉意。

然而,在他见到我瞬意,目光变了,柔和了许多,却只淡淡说了句:“睡吧。”又搂过了我,将脸深深埋入我颈间,均匀的呼吸声随之而来。

我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尽是方才害怕的感觉,再也不敢动分毫。

颈间一阵酥麻,有什么东西在轻碰着。

下一刻,唇被覆上。

他不是睡着了吗?

想推开他,却又无奈的放回,是认清了眼前的事实。

不想再重覆昨夜的悔恨,警告自己要清醒。

然,随着他吻的深入,思绪又渐渐朦胧。

仅存的理智在他的手滑入了胸前挑逗时,被埋在了深处。

单薄的绸衫被缓缓褪落,随着温柔的轻抚一点点往下,从小腹深处传来的躁热也越发炽烈。

衣衫尽褪时,他轻轻的进入了我,动作极尽轻柔,仿若被呵护的珍宝。

身子被填满的刹那,耳边传来了他温柔的轻语:“恩恩,朕早该如此待你。”

一个朕字,使我抽离的理智回了来,一时又羞又恨,又无可奈何。

双目相视瞬间,在我要开口时,他突然闭上了眼,再度吻上我,深深的挺进。

我已然分不明是被迫的在承受,还是自己也在欲海里沉浮。

当再度睁开眼时,天还未亮,我依然睡在他怀里,耳边是他沉稳的呼吸声。

与方才不同的是,他紧拧的双眉已然平滑,绯唇不再抿着,像是放下了所有的烦心事,神情柔软得像个孩子。

我却不敢再动,深怕一动吵醒了他,又看到充满杀意的目光。

这样一来,再也无法入睡。

一个时辰之后,不动之下的身子酸疼不已,只得惊着心轻轻动了下,哪知他也只是拧拧眉,反将我抱得更紧,整张脸埋入了我发间,睡得更为沉稳。

第五十九章 寂寞的天

再度醒来时,天已亮了。

不经意的摸到身边的位置,还留有着余温,愣了愣,他是刚刚才离开吗?

三儿正在殿内清理,见我起了床,赶紧撩起金帐:“贵嫔怎么不多睡会啊?”

“天亮了,又怎么睡得着呢?”穿戴整齐,却见到窗边多了盆竹子,近看时,又觉得它极为眼熟,想了想,这不是去年百花节上他所买的那盆野竹吗?

“贵嫔,这种野竹随处可见啊,又不珍贵,为什么要把它放在寝殿啊?”

望了三儿一眼,不是三儿放的,难道是他放的吗?

这盆野竹一直放在皇后殿的小偏房中,我一离开,必是被随意丢了,难道他拿走了不成?

他有这般喜欢竹子吗?

“贵嫔?怎么了?”

“没什么,就让它放在这里吧,虽不珍贵,可绿色总给人一种生机蓬勃的感觉,不是吗?”

三儿点点头,拿来水盆,服侍我清洗。

“如今流仪殿就只剩你我二人,你会累很多。”三名宫人被我贬去了洗衣局,三个月之内并不想把她们唤回来。

“奴婢在宫外做惯了粗活,这些事不算什么。”三儿嘻嘻笑说:“今天天气这般好,贵嫔想去御花园走走吗?”

“也好。”点点头,就算喜静,也不能一直把自己关在流仪殿吧。

除了自个宫殿的院子,御花园是所有后妃消遣散闷的地方。

本以为会遇上谁,哪知御花园空荡荡的,别说后妃,就连宫女也不见一人。

“哇,这些花真漂亮,奴婢从没在宫外见到过。”自进了御花园后,三儿的小嘴就嚷个不停,一会看这花,一会摸那叶。

“今天很静啊。”心里生起疑惑,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是哦,这么大的御花园,好像就只我们二人,挺奇怪的。”三儿左看右看,也没见着什么人。

此时,听得三儿开心的喊道:“太子殿下。”

另一边的月牙门洞,太子翩翩而来,在见着了三儿后,漠然的神情染上笑意。

一翻礼毕。

“殿下是刚从皇后殿出来的吧?”我笑问。

“每天这个时候,我都要去向母后请安。”太子虽与我在说话,可目光却时不时的偷溜到正在玩着花朵的三儿身上。

“臣见过太子,见过贵嫔。”景临优雅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转身,就见他微笑着站在身后,目光温润。

“景临?”遇见他,心里挺高兴的,不过现在皇后极少叫他过宫,但每一次进宫定是皇后所唤,皇后又有什么事了吗?

“舅舅,你来看母后吗?”太子问。

“是,”景临又望向我,目露关切:“近来好吗?”

“好,你和夫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