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消失的身影,我锁眉。

此时,三儿用袖挥了挥半空,“柳妃娘娘身上的味儿好香啊。”

确实,整个殿内都是柳妃身上的香味,不知为何,闻了后心中竟生闷了好多。

想起她方才所说,眉拧得更紧了。

素颜姑姑生病了?

柳妃真是特意来告诉我此事的?

怎么可能相信她所说的。

我该去看姑姑吗?

一想到那口脂,心口一阵钝痛,只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有些事能原谅,有些事却是要记一辈子,并且永远无法原谅的。

一如那个男人所做之事。

“三儿,你在做什么?”回神时,竟见三儿拿了二柱香在房内走动着。

“驱香啊,要是皇上来了,一闻这香味就会想起柳妃娘娘了,那可不行,而且奴婢也比较喜欢贵嫔身上淡淡的清爽味。”

“这是什么香啊,味儿与平常上香用的不一样啊。”对于三儿的计较,我有些啼笑皆非,不过这烟香味挺特别的,闻着竟觉提神了许多,胸口的沉闷也散了去。

“这是奴婢从宫外带进来的,是用几种草药捏卷而威,又香又能提神。”三儿嘻嘻一笑。

浓云不知何时遮蔽了天空,风里渐渐挟裹了湿意,七月的夜空骤起雨意。

时不时的有雷声滚过天际。

“贵嫔,”三儿兴奋的跑了进来:“内务府来传话了,皇上今天又翻了您的牌子,让你快做准备。”

一愣,这已是第三个夜晚了。

垂眸时瞥见三儿拿了一篮子的玫瑰花瓣,不禁奇道:“三儿,这些花瓣要做什么?”

“我听别的宫人说,她们的娘娘在入浴时都会撒上些花瓣,洗过后身子就香喷喷的,可好闻了,虽然奴婢喜欢贵嫔身上的清爽味,但也要入俗一下嘛。”三儿说完,一蹦一跳的往沐浴房走去。

花尽这样的心思只为取悦他吗?

有必要如此?

后宫佳丽三千,他又记得住谁的香味?

对我,也只是一时的兴趣而已。

我已是贵嫔,成为了他的女人,只怕他对我的兴趣也快到头了。

到时,就该清静了吧。

有了玫瑰花的香润,身上确是香了许多。

可直到深夜,那个男人还是没有来。

见三儿哈欠连连,便让她先去睡了。

从柜子里拿出几件旧的衣裳,又从篮中拿出绣针,翻开衣裳中微裂之处,聚精汇神的补起来。

高烛华灯,将我的影子投在明亮宫砖之上,一针一线,寻常中的平凡,平凡中的充实。

只不一会,一道傲岸的影子也加入了我,我与他明明相距了数步,可随着他不时的动手动脚,以及我手中针线的舞动,地砖上的二个影子一会捉弄,一会相拥,一会双手握在一起,一会又是你追我赶,最终,傲岸的影子亲上了我。

对于这些,我毫无所觉。

直到将三件衣裳的破漏之处全部补上,我咬掉线头,将绣针插入,抖抖衣裳折好,抬头之时,看到了他。

他负手而立,逆着烛光,有一种流彩的光华在他身上缓缓散开。

“妾身见过皇上。”

他什么时候来的?站了多久了?难道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做活吗?

“累吗?”扶起我,凉凉的声音竟是软软的。

摇摇头。

“那陪朕走走吧。”

讶异之时,他已牵着我的手出了清仪殿。

挥退了跟随着的宫人,只是我与他,迈入了下着细微雨丝的黑夜中。

细雨丝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准备好了吗?”他低头问我。

愕愣了一会,不知他所指的准备是指什么。

他倨傲一笑,突然跑起来。

牵着的手被他一扯,身子只得也跟着他跑才能亦步亦趋相随。

飞快的奔跑,得到的就是双脚的剧痛。

而我,咬牙忍着,甚至握起裙摆,只为让双腿没任何的阻力。

他,应该知道我的脚是不能跑的。

又想折磨我了吗?

此刻,我亦绝不会向他求饶,或许我笨,我蠢,我愚善,我没有过人之处,可我会坚持,那是我仅剩的东西。

素衣翩跹,青丝飘飞,和着他如神袛的身影,一前一后,在落着雨丝的夜幕底下翩飞着。

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过了绵长蜿蜒的宫廊,叠叠重重的月牙门洞,进了御花园,来到了鱼池最角落那颗老树下。

终于,他停止了跑动的步伐。

大口大口喘着气,越发浓黑的夜色之下,我满脸苍白,双脚剧痛如刀割,可依然不吭一声。

而他,平稳得一如是散步过来般。

“很好,虽然你不是聪慧能干够独挡一面的女子,可也足够吃苦耐劳。”他望着头顶几十丈宽的树枝绿荫,悠然说着。

“什,什么?”抬头恨望着他,若目光是剑,只怕他这会早就没了性命。

低下头,他深深凝视看我,迎着水中亮光,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倨傲,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你只能跟我并肩,就算如此刻这般痛不可挡,也必须忍着,因为你是我炎綦所认定的女人。”

在我愕然愣着时,他一把抱起了我,轻轻一跃,上了几十米高的树梢上。

这个梢凹处,竟然有间足够容纳六人居住的大木屋,木屋四角都用夜明珠镶嵌着,亮如白昼。

“你做什么?”见他将我放在毛毯上后竟然脱开了我绣鞋,一时羞怒各半,慌张就要拿回鞋穿上。

“别动,这是西域刚进贡上来的火莲清露,对你的脚伤有益。”他强硬的脱下了我足衣(袜子),从怀里掏出白瓶子,倒出如水般的清露,均匀涂上,双手回来轻揉着。

我被他的动作给惊呆了,堂堂帝王怎能给一个贵嫔揉脚呢?

“我,我自己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今夜,不知为何,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心中一片慌乱。

是因为他方才所说的那话吗?

夺过他手中的药瓶,转身给自己的双足擦起来。

“这是最后一次,朕不会再让你受这般痛楚。”薄凉的声音在身后说着。

“妾身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只想快些回清仪殿。”心更乱了。

“今夜就在这里住下吧。”

“这里?”这般亮,怎么睡?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乱如麻。

“你在怕什么?”他的声音的迫在耳边,吓得我惊弹起来,转身竟对上了他的唇。

他按住我,加深了这个吻,温柔缠绵的吻。

不知不觉间,二人衣衫尽褪。

当背碰上微凉的被褥时,瞬间清醒,却对上他一双灼火耀耀的眸子。

全身赤裸的我在亮如白昼的夜明珠下无所遁形,羞也不是,恼也不是,双手更不知该掩哪,只觉万般不堪,好半响才被逼出一句:“能把它们灭了吗?”

“别怕,这样朕才能看清你。”薄凉的声音合着强行压忍的情欲。

“我,我不习惯。”在他火热的视线下更为羞愤,所有的怨、恨都变得极度无力,压根就发作不起来。

“你只要取悦朕就可以了。”

取悦他?从没想过的事,也不想如此。

“吻朕。”

紧咬下唇,吻他?

他一笑,笑得恶劣,一手从胸前往下,来到了腰处:“不吻,朕的手就再往下。”

什么?全身滚烫不已,此刻,真想直接晕过去算了。

这个男人,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无赖。

没等我一丁点时间,他的手就要…

不再犹豫,颤抖的吻上了上去,青涩不安的敲开他双唇,与他纠缠一起。

听到了他的低吼。

今夜,他以一种我从未领略过的姿势要了我,当他再一次深深挺进时,撑起了身子望着目光迷离的我,霸气的命令着:“叫朕的名字。”

紧紧的抿起唇,理智与欲望做着斗争。

他抽离了我体内,立时,空虚钻了全身。

“叫朕的名字。”

依然未从,讨厌这样的强迫。

他一声轻笑,竟显得非常愉悦,狠狠的挺进我时,再度深深吻上了我。

吻温柔缠绵,倾尽着诉不尽的情感,直抵达了心灵深处。

这样的柔情,迷离了我。

这一刻,心也是软软的。

“叫朕的名字。”他在我耳边柔声说着:“恩恩,叫朕的名字。”

“炎綦。”不知不觉轻唤出了声。

“再叫。”

“炎綦。”

我每叫一次,他都深深挺进,直到二人筋疲力尽为止。

这一夜,心里似乎被点燃了一丝渴望,又似乎失去了某些东西。

没有去细想,也不愿去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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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疼痛漩涡

响雷震过耳边时,我醒了。

目光所及,是清仪殿的寝宫。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在身边,已经走了吗?

起床,披了件深衣,开门之时,一阵带雨的急风迎面扑来,微微闭目,好一会才适应这糟糕的天气。

天空阴云密布,黑沉沉压顶。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应该亮了吧?

“三儿?”我呼唤。

没人应声。

“三儿?”声音重了些,三儿的厢房就在隔壁,我这般唤她,按理她是应该听到的。

“三儿?”又唤了声,还是没人应声,便朝她的小厢房走去,就在要推开门之时,听得三儿在外殿喊道:“贵嫔,奴婢在这里。”

望去,就见三儿捧了铜煲在殿外,笑说:“奴婢去小灶房给贵人煮莲子羹去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走回寝殿。

“已是正午了。”

“正午了?”失声,怎么睡了这么久?出于做宫人时的习惯,天一亮我就会自动醒来的。

“贵嫔,吃碗莲子羹吧,奴婢炖了一个上午,可稠实了。”三儿说着就盛了碗出来。

“很好吃啊。”喝了口,味儿真是不错,目光不经意见到三儿的鞋子沾了许些泥渍,不禁问。“你今天出去了吗?”

“没有啊,奴婢一直在小灶房里看莲子羹的火候呢。”

小灶房就在殿的西北一角,中间只隔了一条短短的宫廊,宫廊地面以白玉石彻成,哪来的泥土呢?本是不经意的一问,可三儿的回答显然是在撒谎。

“贵嫔,今天身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怎么这么问?”

“天一下变得这么快,奴婢怕贵嫔有什么不适应。”三儿憨厚的笑笑。

这么一说,倒想起平常变天时,双脚总会难受,今天却无任何的异样,仿佛未受过伤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