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太太,早。”钟弥想好了怎么开口,看到人来了,反而不好意思了。

“早,今天在这边看看湖景,咱们早点回大阪去,明天去迪士尼吧?”温曼兴致勃勃地计划。

钟弥有些为难,温徒则接过了话头:“明天我带她去吧,您还有园艺课要上。”

“这是拿过接力棒了吗?”温曼意外了一下以后便答应下来,“那你照顾好钟弥。”

并不需要钟弥这个当事人答应,温徒就接手了她,只不过她不明白,温徒刚才还说回来是处理事情,而温曼毫不知情,看来他那么说,果然只是为了让她宽心而已。

钟弥麻烦温徒,比麻烦温曼要好,正好,有了温徒这个挡箭牌,不用总劳烦温曼照顾她。钟弥没说什么,吃自己的三明治。

吃过早餐,三个人去芦之湖乘观光船,工作日的上午没什么人,整艘船只有他们三个人,温曼捏着船票忽然笑道:“是该把女朋友还给儿子了,我都没发现,自己当了灯泡。”

“夏川太太,您别说笑,这几天跟您玩得好开心。”钟弥红着脸挽住她的手臂。

温徒则远远地站在船头,不太吭声,温曼便捅捅钟弥:“我不在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吗?是不是因为我在,他连你的手都不牵?”

钟弥支吾:“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温曼笑了一声:“你别替他说话,我先生就是这样,人前严肃得不得了,一到我面前就换了个人,我不让碰,还不高兴。”

“他…跟夏川先生很像吗?”总听温曼提起,钟弥总算问了一次。

钟弥还没见过夏川先生,据说他早出晚归,她虽然每天被温曼带着玩,却不在夏川家留宿,因此没打上照面。

温曼点头:“很像的,就像亲父子一样。”

温曼倒是没有避讳跟钟弥说起这个:“温徒他有没有跟你说起家里的事?”

“我…了解一点。”关于阮家私生子身份的温徒,不止钟弥知道,国内的网友也常把它当作谈资。

“我跟他生父,因为门第问题,没法走到一起,”温曼说,“不过,遇到我先生以后,我才知道,身份悬殊不一定就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阻碍,那只不过是借口。”

钟弥呆呆地听着,那些从温徒那里听来的,深刻的仇恨,在温曼口中,反而变得风轻云淡了。

“我先生娶我的时候,他正面临竞选,明明可以娶道林家族的千金,道林家能为他拉六万张选票,他却选择了我。”温曼手搭在栏杆上,风吹着她的头发,她的容颜依然美丽,“最后他还是成了议员,没有依赖任何势力帮助,他说娶我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所以,钟弥,你不要担心,”温曼告诉她,“在我们家,从来没有门第背景的概念,我先生把温徒教得很好,他会珍惜他喜欢的女孩子。”

“嗯,我知道了。”钟弥轻轻应着,她没想到温曼会跟自己说这些话,感觉很舒心,也很感动。

温曼之前都没有跟她聊温徒的事,这会儿说起来,可以说的内容倒是很多。

“其实他去沪市做什么事,我心里都知道,没有说破,”温曼有些担忧,“老实说,对他的生父,我已经没有念想了,他为我鸣不平我明白,只是没有那个必要。钟弥你替我劝劝他,别钻那个牛角尖。”

“好…”钟弥点点头,就看到温徒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妈,”温徒在温曼面前,握住钟弥的手,“我带她过去看看。”

温曼为牵手的动作讶异了半天,反应过来后笑意很深:“去吧。”

钟弥被他牵到船头,他让她看跟着船游的鲤鱼,她伏在栏杆上,听他说:“我妈对我一直放心不下,她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温徒真是体贴,这份贴心让她不由地往夏川先生身上想,如果说父子俩性格很像的话,难怪温曼经历过阮黎安以后,还能被治愈。

不过钟弥觉得温曼说的都是些很好很好的话,她不觉得压力很大,很喜欢听。

“噢,”钟弥突然萌生了想逗逗他的心思,“你妈妈说,让我好好跟你在一起,这话也不能放在心上吗?”

温徒扭头看看她,忽然就伸手捏住她的脸颊:“我妈是有多担心你不要我,怎么就跟你说这种话了?”

钟弥笑着躲向一边,都没发现自己笑了。

回去的路上,温曼借口说自己想睡一会儿,把钟弥赶到温徒的车上去,留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钟弥这才发现,温徒在国内自己不开车,是因为日本是左行右驾,他转换不过来。

钟弥头一回坐温徒开的车,她坐在副驾驶上,扭头看他认真开车的样子,觉得很奇妙。

“明天我不出门了,你如果有事要忙,那就去忙吧。”钟弥想起去迪士尼的事,她还是觉得太麻烦。

“好。”他原本就是替她阻挡温曼的热情的,听她不想去,便没坚持。

“最近过得还好吗?”

“好。”

“睡得也好吗?”

温徒又说了个“好”,接着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没有意义的客套话,钟弥,你别勉强。”

钟弥没了话,她的本意是担心他开车会无聊,所以在找点话题说说,没想到嘴笨,反倒让他堵回来。

坐车总是使人昏昏欲睡,温徒不让她废话,她渐渐地就打起了瞌睡,仰面睡过去。快睡着的时候,感觉身体在下沉,她眯起眼睛,发现是温徒按了放倒座椅的按钮。

一路睡回了夏川家,停车的时候钟弥才醒,听着温徒母子之间的交谈声,似乎是温曼让他不要叫醒自己。

“让她睡会儿吧,看这孩子黑眼圈挺重,昨天好像没睡好觉。”

“嗯,我带她去房间。”

钟弥已经睁开了眼睛,刚要坐起来说她醒了,车门忽然被打开,是温徒走了过来,弯下腰,与她正好对上视线。

她眼睛刚眨动了一下,一只手就伸到面前,合上她的眼,接着身体就失去了平衡。温徒把她抱出车外,往家里走,轻声跟温曼道:“还在睡。”

温曼也轻声笑:“看来是累坏了吧。”

钟弥再睁眼,温曼已经先进了屋,看不到其实她是醒着的,她茫然了一阵,不懂温徒为什么无视她已醒的事实,硬把她往房间里抱。

她脑袋挨着枕头躺下时,才出声问:“温徒,你干什么?”

温徒坐在床前,唇角微微地弯:“我也不知道。”

她只觉得他眼里的神情有些落寞:“就是想抱抱你。”

“你不要这样,”他这样太容易让人同情心泛滥,钟弥都不忍心说他,“我没有不让你抱,所以你不要这样。”

他便俯身把她抱到怀里,抱着抱着总觉得不对,挪了几个位置,慢慢地就跟她一起躺倒在床上。

钟弥从他怀里抽出一只手,放在他脸上,见他闭了眼:“温徒,你还是会失眠吗?”

“老毛病了,认识你之前就有,以前也不觉得是个毛病。”温徒转过脸,在她手心里吻了一下,眼睛再次闭起来。

她便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一直看着他睡着。

他睡着了好久,还微微地拧着眉心,她用手指小心地给他舒展开,看他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才安下心来。

温徒睡到晚饭时间才醒,钟弥揉着眼随他爬起来,看他衬衣都皱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经历了什么,但要是再换件衬衣又更加显得掩耳盗铃,她便懊恼着伸手替他扯扯平,仿佛是在交换,他也替她捋了捋一头乱发。

“有梳子吗?”钟弥一照镜子,把发带给扯下来。

他递来木梳,站在背后看着她梳好了头,拉过她的手:“下去吃饭吧。”

这一天夏川先生难得回来吃了晚饭,钟弥终于见着了他本人。

个头不高,却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那身淡漠疏离的气质,与温徒极其相似,或者说,温徒的出尘气质就是源自于夏川先生的影响。

夏川先生能说的中文不多,靠着温曼帮忙,他才能跟钟弥有些交流。他对钟弥很客气,虽然淡淡的,但礼数和适当的关切都很到位。温曼说话的时候,他会扭头认真地听,目光总是停留在她脸上。而温徒,对待夏川先生的态度是恭敬中带着亲切的,那与他跟阮黎安相处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钟弥不由地十分佩服这个男人,也由此明白了,温徒身上的那股魄力是来自何处。

难怪他对阮黎安给的补偿都不屑一顾。

因为在他父亲的这一角色的位置,从来都不存在任何缺失,他不需要任何填补。对他来说,夏川先生才是真正的父亲。

吃完饭喝了会儿茶,钟弥适时地起身告辞:“夏川先生,夏川太太,我今天先回去了,谢谢款待。”

夫妇俩起身送她出门,温徒很自然地随着她去玄关换了鞋,拿了车钥匙:“我送你。”

车程不远,钟弥望着窗外一排排独栋建筑,很快到了民宿。温徒开车技术娴熟,开入狭窄的院子里很轻松,倒车入库一气呵成,那让钟弥小小地惊艳了一下,其实她大一暑假就拿了驾照,即使家里有车也一直不敢开。

她没有邀请他进门,但这仿佛成了默许,他跟着她走进屋子里,四处看看,发现桌子上有个熟悉的拍立得。

钟弥顺着他的目光往桌上看,那是她带来的,她去拿过来,翻转了相机,用镜头对着他们两个,拍了一张。相纸打出来,她惊讶地发现身边的人是笑着的,脸上有淡淡的喜悦。

她看着照片的时候,被他圈住了腰,贴近了他。

“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吧。”他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

温徒牵着她,走过几条小路,街边有家罗森亮着灯,他拿了个购物篮,先去挑了牛奶,钟弥以前跟他在一起时,他有一群人伺候着,还没能体验过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便利店购物。

温徒又拿了两扎啤酒,钟弥发现日本人真的很喜欢喝这两种饮料。

而等他挑到安全套的时候,她才害羞了起来,挣脱他的手,走到一边去。温徒跟过来捉住她:“别乱跑。”

怕她跑丢了一样。

他结了帐,一手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一手牵她回去。

大阪的城郊小道,跟日剧里的看上去一模一样,夜色中钟弥走在路上,就像是走在梦境里。

温徒停住了脚步,她便跟着停住,好奇地抬头。

他转身低头,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吻得热切,唇齿交缠,他的舌尖轻轻地推着她,那一点点力量,却能推得她连同整个人都往后仰。路边偶有行人走过,而他完全不在乎。

不知吻了多久,钟弥终于得到了一个喘气的机会,他稍稍镇定,牵着她回民宿。而刚进门,他就放下了购物袋,把她抵在门上。

天盘地旋,他的气息在她的唇上肆掠,炽热到让她感觉微微的疼痛,他的牙齿轻咬着她的唇瓣,咬着她的舌头,她意乱情迷地回应着他,他手下的力道也不觉大了起来,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一样。他中途停下,喘着粗气盯着她看,那种眼神充满了欲/望,像只饥渴的野兽。

钟弥感到身体一轻,被他抱起,双腿不由地缠在他的腰上,他抱她上了楼,胡乱地压倒在地板上。

在他们水□□融后,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钟弥勾住他的脖子,目光变得迷离,尽情地承受他的索取。

后半夜,他们一起泡了澡,披着毯子坐在后院里,各拿了罐啤酒看月亮。

狂欢过以后身体变得极度疲惫,他们却都舍不得睡,挨在一起说悄悄话。

“温徒,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你真要听?”

钟弥思考自己应该不至于为这种事脆弱,笑了笑:“要听。”

而温徒吻了她的脸:“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

原来是个见色起意的故事,钟弥觉得没什么悬念,她想听的却不是这个:“我是问,你是什么时候,真的想跟我在一起的呢?”

“大概是…你第一次尝试治我的失眠的时候吧,”温徒说,“你说起了你的妈妈,说她是个了不起的人。”

那让他内心深处,产生了共鸣。因为对他而言,温曼也是无比优秀的,了不起的人。

那时他有一些慌乱,他怀疑她又是在说谎,如果又是在说谎,那她就太不可原谅了,她怎么刚刚好,就说中了他心里所想。

“就是这样吗?”钟弥并不理解他内心的波动,又笑了,“你好奇怪。”

“那你呢?”

“我…”钟弥想了想,她也不知道。

从一开始接近他,就告诫自己,这是为了阮宥,这是为了阮宥。可是,从阮宥让她收手之后,她又稀里糊涂和温徒走到一起,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她的心思就已经变得不再纯粹。

钟弥忽然想起来:“是你带我去酒店的那天。”

在最后关头,他拒绝了她,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把她从堕落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放她走,却无意中把一颗心留下,让她兜兜转转,还是走回了他身边。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不是我了。”钟弥依恋地靠在温徒肩头,“跟你在一起,也不再是为了任何人。”

28、第 28 章 ...

忘了这样的早晨有多久没经历过, 钟弥睁开眼睛, 又看到熟悉的脸。

能够再次在温徒的怀里醒过来,她觉得很圆满, 尤其是他抱着她时,睡颜很安稳, 不带一点儿防备,嘴唇像婴儿般微张着。她歪过头,对着那里亲了一下。

她的本意是来个蜻蜓点水的吻, 让他再睡一会儿, 然而刚亲上去,就被背后的双手按住,反客为主,用力吻了回来。他抱着惊慌失措的她翻滚过去,亲热了好一阵子才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她,说了句话, 钟弥一时都没听清。

是“早上好”。

温徒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会冒出一两句日语, 那是他极度放松下的一种自然表现,钟弥反应过来后没有提醒他,笑着回应了同样的一句。

他先起了床, 穿上衣服下楼,等钟弥也收拾好自己,走下去以后,他人已经在厨房煮东西。灶台上架着一小口木柄雪平锅,里面翻滚着的是昨晚从便利店买的拉面。钟弥走过去倚着他, 看他煮面很新奇,而他在案板上切葱花的动作简直可以用利索来形容,令人目瞪口呆。

“一会儿就好,坐那儿去等。”温徒被她全程盯着,不太自在。

钟弥便坐在小桌子前,托腮等,等他把面端上来,还往碗沿边戳了两片海苔,两汪红红的溏心蛋在里面窝着。

她拿起筷子就不客气地吃起来,从来没有觉得速食汤底也可以这么美味过,那副埋头认真吃的样子像极了可爱的小狗,温徒忍不住放下筷子,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他说:“要是以后也能有个这种房子一样的家,也不错。”

那他也会每天早晨煮这样的面给她吃吗?听到他的话,钟弥浮想联翩了一阵,很快就又埋下头吃面去了。

温徒说是为了夏川先生的一些事来日本,还真的没骗她,吃完面没多久,他接了个电话,把碗洗完后才对她说:“我爸那边有点事,我出去一下,你等我回来。”

钟弥便送他出门,自己也没闲着,把屋子里收拾了一遍,用房东留给她的干玫瑰泡了壶花茶,莫名有了一种体验了全职太太生活的感觉。她坐下来休息,喝着茶刷了会儿新闻,突发奇想查了一些关于日本议员的资料,中途有信息弹出来,是主编,问她最近在做什么。

钟弥说在毕业旅行,去了日本,那边立刻会意,拿她跟温徒之间打了会儿趣,才问她什么时候回国。

“这周就回了吧,有什么事吗?”

“主要是最近杂志的事挺多,几个摄影师都忙不过来,想请你来帮帮忙。”主编是实在没办法,“钟老师,考虑考虑?”

从天而降的工作机会,钟弥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全职太太之类的幻想还是暂时往一边靠靠。

温徒那边倒是回来得很快,回来时还拖着箱子,应该是去了温曼那边一趟,把自己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不知道温曼会不会在心里偷偷笑,钟弥害臊了一阵,还是跑到门前去迎接他:“你回来啦。”

温徒把箱子靠在鞋柜边,抱她起来走进屋子里,放她坐在一方橱柜上,好让她重心升高,目光与自己齐平。

“在家做了什么?”他问她。

这样的状态就好像新婚的夫妇,丈夫工作回来,跟妻子温存一会儿似的。

温徒应该也是受到了夏川夫妇平时恩爱的耳濡目染吧。

钟弥把手搭在他肩上,很骄傲地说:“我把家里到处都打扫了。”

她没注意到,自己说的是“家里”,温徒却听得很仔细,等她说完就吻了她。

“明天再去帮我爸办点事,就可以整天陪着你了,在这里再住几天,我们就回国。”

钟弥突发奇想问他:“温徒你没有考虑过继承父业吗,怎么没像他一样往政治发展呢?”

温徒是有那个能力的。

她在等他回来的时候无聊搜索了一下,议员子承父业的还不少见,因为父亲的拥护者在父亲隐退后,会继续追随他的儿子。

“那样我就不会回沪市了,也不会认识你,这样也可以吗?”温徒捏捏她的鼻子。

钟弥急忙表态:“那当然不可以。”

“我还是中国籍,”温徒告诉她,“我妈没有替我做决定改掉国籍,她知道我将来可能会想回出生的地方去看看的,她让我自己选。”

在遇到钟弥以前,温徒的想法还很简单,去沪市之行,仅仅是为了复仇。也许事成之后,他就会回到大阪,像过去二十多年那样,继续与父母和妹妹一起生活下去。他可能会继续在商界发展,也可能渐渐就投身到协助夏川先生的工作中,真的接下继父的事业,遗忘自己那一段血统。

现在却有了变化。

钟弥虽然没问,但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今后都会留在中国。

在民宿住的那几日,其实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因为没有佣人,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动手。钟弥跟温徒去百货超市买回肉类和蔬菜,看着他系上围裙切肉洗菜的样子,已经不会再惊讶了,那还只是小事而已。他闲着没事,还替房东把院子里的一丛玫瑰松了松土,他蹲在地上,手拿铁铲专心致志地铲起泥土的样子,让人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钟弥蹲在他身边,发表了感想:“我感觉跟你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说完她就笑,要是让他们公司的下属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吓坏吧。不食人间烟火的温总,陡然变得接地气了起来。

要是这里真的是他们的家就好了。她暗暗地憧憬了一下,若有所思,温徒还是要回去的,他还有要做的事没完成。

几天后,飞机准点降落在沪市机场。

来接机的司机看到温先生手里牵着的姑娘,一向遵循对老板的私事要视若无睹的人,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上前接过了他们的行李。

钟弥记着了这个很少见的笑,上车以后茫然地跟温徒说:“大家好像对我们都很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