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友谊就在这东拉西扯的聊天里渐渐滋生了,两个人都属于话不多但精的人,三言两语都知道对方想要说的意思,即使谈论的是心头最爱的小说,作者,也看似不咸不淡的样子,只是一说,彼此原是同好,距离也又近了几分。

倪真并不属于很惊艳的那种女生,只有跟她接触久了,才会觉得她有一种不动声色的美,你看着她,便会觉得越来越顺眼。但第一眼的时候,你却决计不会注意到她的样子。

苏紫也是在打量了几眼后才发现原来她的眼睛跟某人的竟如此之像,都是那么的大,睁着眼睛看人的时候,像一头无辜的小兽。直到后来,苏紫才发现,原来她与她是如此的不同。

与倪真的友情发展得很是迅猛,迅猛到苏紫觉得不安全。但当两个人碰见了,又一起说说笑笑,商量好一起去借书,一起翘课。

每到周五,倪真就回家了。剩下的三天,苏紫才开始觉得寂寞。寂寞得有些不习惯。在此之前,苏紫觉得自己已经快遗忘了寂寞是什么感觉,可等到那形影不离的四天过完后,才发现原来寂寞是一种瘾,曾经戒掉了,如今又来了。循环往复。

没事的时候,她就自己在日记本上写东西,已经不太写日记了,一点点情绪一点点心思,她宁愿写成小说。有时是为了成全自己,有时是为了让自己失望,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觉得还好,虽然她总感觉当一个女子靠文字填充苍白的时候,那该是一个多么悲凉的姿势。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任之信的消息。关于任家的一切,越发像似一个沉溺太久的幻觉。只是偶尔,她还是会在宿舍门口的电视上看见他,就那么惊鸿一瞥,其实多么地不同,犹如云与泥的差别。

倪真再度出现在学校的时候,苏紫又恢复了几分生气,而不会一味地任回忆把自己淹没,然后找不到现实的路。

第八章 许你一个成全(3)

那一天晚上,班上组织聚会,苏紫与倪真同时出现在聚会上,着实让其他人吃了一惊。倪真倒是坦然:“都交了班费了,不吃白不吃。”轮到班上的男生敬酒,苏紫也不推,随带地连倪真那一份也干了。

结果班长也走了过来,喝着喝着就坐在了苏紫旁边,苏紫也没介意,就跟班长聊了几句。这位班长长得斯斯文文,估计班主任也看着这男生顺眼就挑了他当班长,结果还颇有人缘,在班上,苏紫唯一有印象的男生便是这位班长大人了。

结果没说几句话,有些眼尖的男生看见两个人坐在一起,便开始起哄,嚷着要叫他们俩喝交杯酒。苏紫笑着没答话,倒是班长同学脸都红了。隔壁桌有个女生看不过眼了。提着一瓶啤酒走过来,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有胆就干了这瓶。”

苏紫笑了一下,拿起一瓶酒:“我先干,你随意。”

全班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顿时全场雅雀无声,只听见苏紫咕噜咕噜喝酒的声音。

那女生原本只是为了恐吓一下,没想到弄得自己下不了台,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喝了。

“砰”地一声,苏紫把喝完的啤酒瓶往桌上一放。笑了一下,又坐下若无其事的吃菜。

那女生喝了一半就冲出去了。其他人才回过神来,然后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菜的吃菜。

“看不出来你火气还那么大。”倪真在苏紫耳边说。

“她看不惯我这个隐形人抢了她班花的风头。”苏紫说完继续埋头吃菜。

“也亏得你还肯陪她玩。”倪真偷揶她。

“活跃气氛嘛,人人有责。”

聚会结束的时候,班长殷勤地要送苏紫回宿舍。苏紫笑着摇了摇头,跟倪真两个手拉手地走了。

“喝酒的感觉真好。”此时的学校操场,夜阑人静,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苏紫喝了酒,正值微熏处,更觉得夜风吹着很舒服,话也便多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倪真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小时候吧,从小跟曾祖父一起生活。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用筷子蘸着酒给我喝,那时候我连话都不会说呢。后来大一点了,就开始偷他的酒喝。”苏紫想着小时候的事情,又笑了。

“你真好,从小到大我连一滴酒也没沾过。在家的时候,父母不让喝,后来谈恋爱了,河马也不让我喝酒,说什么女孩子喝酒不好。”

第八章 许你一个成全(4)

“那你跟河马是怎么认识的?”换作在平时苏紫断不会主动问起对方的隐私,也只有趁着酒兴,女孩子的天性便显了出来。

“我们是初中同学,那个时候我刚读初一,他读初三,一直追我,但我没有答应。”

“早恋,绝对的早恋。”

“才不是呢,我们真正确立关系其实是在大一。虽然高中的时候我去过他参军的部队看过他,但在大一之前我们之间都还是朦朦胧胧的。”

“大一?不会吧?”

“真的。就是大一到学校报道的时候,他送我来。虽然家是在C城,但学校在南,家在北。第一次过集体生活,很不习惯,也很排斥其他人,根本不爱说话。后来终于熬过了军训,一个月后我回家。一下车,我就看见他蹲在车站那里等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因为之前我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到家。说出来不怕你笑,我一看见他,我当时就哭了。”

“觉得见着亲人了?”

“对,就是那种感觉。很奇怪吧!或许长久以来我习惯他在我身边,但自己一直不敢正视这段感情,一是觉得自己太小,二是觉得感情是件太不可捉摸的事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呢?可当时我一看见他,就在想,其实你明明就喜欢他,就已经习惯这个人的存在了,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幸福啊!”苏紫伸了个懒腰。

“那你呢?”倪真侧过头看着她。

“我?我不幸福。”苏紫不能适应由人到己的落差。

倪真没有追问,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初中那三年在我的记忆里是一片灰,灰得看不见别的颜色。”很久很久以后,苏紫才缓缓地开口,“那一年,我没有考上重点初中,被分配到了我们那里最差的一所中学。上学的第一天,我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那个时候还没开始发育,自然不知道要穿小背心什么的。因为我的分数最高,老师叫我当班长,分配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黑板上写课程表。

我记得自己搭着一个板凳站在讲台上,突然下面就有一阵笑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我扭过头,他们又都不笑了。等我一转身对着黑板,笑声更刺耳了。我知道他们是在笑我,却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想当时我的脸已经红透了吧,突然有个男生就大声叫着说:不知羞!居然不穿背心!然后又是哄堂大笑,接着又是那个男生在叫:她的内裤是白色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扔下粉笔我就跑了出去。

第八章 许你一个成全(5)

这是我开学第一天的经历。从那以后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穿过裙子。开学之后,那个男生动不动就找我麻烦,不是扔我的书,就是上课的时候拿纸团扔我。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想明白,或许这只是青春期的男孩的恶作剧。但对我而言,这不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而是我沉默的源头。

我还记得有一次,他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十几级的楼梯我滚了下来,躺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后来我记得有人跑过来拉我,所有的委屈和愤怒终于抑制不住了,我狠狠地咬住那只想要扶我起来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了下去。放开的时候,我终于哭了出来。抬头一看,竟是推我下来的那个男生,他的手被我咬得鲜血淋漓,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跟他的关系经过那一次以后更加地恶劣了,他开始变本加厉地欺负我,而我只会越来越沉默,从忍受到麻木,很长一段时间,或许是一年又或许是两年,我没有在学校里讲过一句话,除了老师的提问。

但那个时候,我开始养成一种恶习。每次觉得委屈想哭的时候,我都抑制住自己的眼泪,然后拿出一把小刀,往自己的手背上割,先是一道很浅很浅的口子,接着又往上面划一次,然后就会看见血珠一颗一颗地沁出来,然后慢慢地成为一滴,就凝结在手背上,将滴欲滴。有时候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就拿出一张卫生纸,往还没有来得及凝结的伤口上划上重重的一刀,就把血滴在纸上,看着纸一点一点地染红,然后沁满了那夺目心惊的红,觉得心又平静了。”苏紫沉浸在回忆里,这段鲜少出现的年少片断又一次犹如昨日重演,她看着一个个子矮矮的女生穿着一身深棕色的大衣走在操场旁边的马路上,而天空是一片压抑的灰。

“那男生应该是喜欢你的吧?”

“大一寒假的时候,我在街上碰见了他。后来他打电话去我家,邀我出来玩。我去了,还有一帮初中同学。直到那一天,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刻骨铭心的记忆,在旁人眼里不过是过眼烟云。我问他,你还记得初中欺负过我的事情吗?他说他不记得了。后来在送我回家的车上,他说他只记得初中时候的我长得跟现在不一样。我问他有什么不一样?他说以前更好看些。我已经无法把自己的记忆与旁人的记忆组合在一起完成对那三年的现实拼凑,当时我只是觉得荒谬,我对自己说,苏紫,你看别人都放下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呢?佛家在2500年就扔下一句话,说的是知非即舍。我想我应该也放下了。”

“如果只是委屈,放下很容易。如果爱过恨过,要放下就很难了。”倪真说。

“爱?太奢侈了。”苏紫看着朗朗星空,居然看见了北斗七星,紫薇、杀破狼、廉贞,她试图去分辨每一颗星的位置,看着看着竟发觉原来宿命才是神邸。

第八章 许你一个成全(6)

在生活某个空白的段落里,借用了彼此的犹豫来取暖。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在A区教学楼有课的班可以统统不去上课,放假半天!”饶小舒兴高采烈地冲回寝室,人未到声先至。

苏紫正在换鞋准备出门,一听立刻换成拖鞋,等饶小舒出现在寝室的时候,她已经回到自己的床上了。

“喂,你都不问个为什么的吗?”饶小舒发现没人答腔,有点气堵。

“恩,好吧,为什么?”苏紫一边换衣服,已经准备躺在床上看小说了。

“你这态度我怎么说?蔓姐,给点热情和好奇嘛。我即将告诉你们一个爆炸新闻。”

李蔓正对着镜子戴隐形眼镜,要笑不笑地说:“我们不问,你还不是要说。”

“也是,好嘛。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在院办公室听团支部书记讲的,我们学校要把C农业大学兼并了,但在此之前,政府拨了钱要在我们学校修建新的校区,据说是几亿的投资。今天学校领导和市领导就在A区教学楼门口正式举行签约仪式。挖塞!你们想想,以后我们学校就直接从二流的重点大学跃升为一流的重点大学了,等我们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又多了点底气。”

饶小舒兴致勃勃地说完,发现没人搭腔:“喂,你们是没听懂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饶小舒同学,我觉得这个跟我关系不大。而且我再一次告诉你,找工作跟文凭真的没什么关系,别太迷信了哈!”李蔓收拾好,就施施然出去约会了。

饶小舒望着在床上看小说的苏紫:“你们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啊?”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啊。挺开心的,真的,跟你一样开心。”苏紫安慰八卦热情受挫的饶小舒,忍住了下一句没说:可以半天不去上课,为什么不开心呢!

中午的时候,寝室的电话响了。

苏紫叫了几声接电话,才发现饶小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爬下床,她以为是莫俊的电话,拿起电话就说:“饶小舒不在。”

“我找你。”磁性的男声从电话那段传来,苏紫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啊?有事?”苏紫的脑海有瞬间的空白。仿佛电话那端的人是穿越了时空,出现在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世界。

“吃午饭没有?”

“呃,还没有。”苏紫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桌上的闹钟,发现原来已经12点了。

第八章 许你一个成全(7)

“我叫司机到寝室门口接你,五分钟以后你下楼。”

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的声音,苏紫才反应过来。迅速换好衣服下楼。

一路上司机都没有说话,只说了一句任市长叫我来接你,至于去哪里,干什么,便三缄其口。

苏紫坐在车上,看着车一路往山上开,学校依山而建,南面是一座公园,听说山顶上是学校修的别墅群和宾馆,由于太远,苏紫并没有上去过。

下了车,才发现果然是学校的宾馆。司机领着苏紫进包厢的时候,才发现包厢里不只有任之信一个人。

热热闹闹的两桌人,不是政府领导就是学校领导,任之信坐在主桌,看她进来了,就挥了挥手。

“这是我侄女,在C大读书。张校长,你记得要多关照。”任之信拉着苏紫坐在他旁边,便转过头去跟旁边的人谈话,喝酒。

苏紫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好象觉得踏着云雾一样的飘忽。不知道任之信大张旗鼓地介绍她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她出席这样一个跟她压根没有关系的场合。既然想不清楚,又不能当场发作,只好闷着头吃菜。

任之信时不时不动声色地夹点菜放到苏紫碗里,又转过头去应酬他人。这顿饭吃得莫名其妙,好在苏紫心态好,既来之则安之,专心吃菜,倒也少了几分尴尬。

酒过三巡,气氛便变得热闹起来。这些平时看起来不苟言笑的领导们也开始端着酒杯,敬来净去,时不时还要开点玩笑。

“你叫苏紫?哪个学院的?”苏紫抬头,发现竟是校长端着酒杯看着她。

按常理,苏紫应该受宠若惊地站起来,然后乖乖地回答校长的问题后,再礼貌地说点什么,比方说多谢校长关照,敬校长一杯之类的。

但苏紫把头抬了一下,“工商学院。”继续埋头吃菜,假装没看见校长端起的酒杯。

“那小苏,我们来喝一杯,以后就算认识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这位张校长真是锲而不舍啊。一开始,他对这个突然出现在任之信旁边的侄女都没在意,但细心观察之下,发现任之信竟会时不时地给她夹菜,这样的小动作落在了他的眼里,涵义便变得深刻起来。这个时候不从苏紫下手拉拢任之信,还等什么?

苏紫转头看了眼任之信,发现他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状况。只好怯声声地说:“校长,我不会喝酒。”

“少喝点少喝点啊”说着一招手,就叫服务员把苏紫面前的酒杯倒满了酒。

第八章 许你一个成全(8)

“张校长,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叫自己的学生喝酒呢?”任之信把苏紫面前的酒杯拿过来,“来,我们喝,我们喝。小女孩子不懂这些,别叫她喝酒了。”说完就把酒干了。

苏紫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觉得好笑,“唉,男人…”

开了一个头,后面的人见着任之信挡酒,一个个变着法子换着说辞地要叫苏紫喝,任之信二话不说统统代劳,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苏紫看着他,有点担心:“你还好吧?”任之信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我吃好了,要不我先回去了。”苏紫说。

“等一下,我们一起走。”任之信低声说了一句。

寒暄了几句,任之信带苏紫走出了包厢。

上了车,任之信才显出点疲态,闭着眼睛养神。

苏紫看了一下,原本有若干疑问也压在了心里,转头看着窗外。

“刚才吃好了没?”片刻,任之信开口。

“哦,还好。”

“对不起啊。不应该叫你来的。”

“没什么,反正我也没有喝酒。”

“只是难得来一次C大,随便看看你。日程安排的紧,又抽不出其他时间。”

苏紫没搭腔,在心里哦了一声。

“乔世伟去了X县,在那边的人大上班。”

苏紫转过头看了看他,知道这是他的安排。潜台词是你以后可以随时出入任家,不用担心类似的事情发生。

“那任思薇呢?”苏紫想起。

“我们送她去了一家疗养院,那里环境不错。”

原来如此。想来这乔世伟应该很难翻身了,连唯一的筹码都失去了。想到这里,苏紫又无话了。

“如果不介意,能陪我走一走吗?”任之信看着她,轻声询问。

苏紫看着他眼睛里分明乏起了血丝,点了点头。

从宾馆到教学区还有很长一段路,两个人沿着盘山公路走下去,沿路都是一片绿意葱葱,连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我以为你会恨他。”半晌,任之信的声音传来。

恨?如果这样的人也要恨,那岂不是要恨很多人?苏紫在心里想着,觉得好笑,“有什么好恨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倒也怪不得他。”

第八章 许你一个成全(9)

“你跟同龄的女孩子不一样。”任之信顿住了脚,目光看着山下,没有继续往下走的意思。

“我宁愿跟她们一样。”苏紫站在旁边,顺着任之信的目光看下去,隐约可见山脚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们每个人注定的路都是不一样的,那早点认清方向也是好的。”任之信没有看她,这话仿佛是说给苏紫听,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苏紫抬起头,视线刚好擦过他的右脸,原来从侧面看,他竟有一道很深的法令纹,线条坚毅沟壑分明。

两个人在半山腰站了良久,久到苏紫觉得犹如一世,她与他就这么沉默着,他的视线永远落在远方,而她时不时地看了看身旁长久不发一言的他。

有时候沉默并非无话可说,而是无需多言。苏紫站在那里,心思缱绻。她想起张爱的那句名言,有些明了,又有些惶恐。直觉会告诉你在千万人之间,那个人到底是谁,直觉也会告诉你在情绪激荡心思犹如一团乱麻时,内心深处的真相。

当意识犹如流光在脑海里飞逝划过的时候,“断肠崖”三个字突然硬生生地从脑海里迸出来。

她想起杨过,想起小龙女,想到郭襄。谁是她的杨过?而谁又是杨过的小龙女?在此之前,她是瞧不起郭襄的,出身名门,任性骄横,可如今竟有点心有余戚。爱,就已经注定了卑微,不管身份,不管地位,甚至无关世俗。

原来如此。想到这里,苏紫觉得山间的风吹得遍体生凉。

“你出神的时候,表情尤其丰富。”任之信的声音传来,原来他竟也在看她。

苏紫回过神,不置可否的表情。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在发呆,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可表情却一览无遗。就好象现在。”

苏紫并不知道原来任之信对她的关注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竟有些莫名的紧张,“其实没想什么。”拙劣的对白,只是为了把话题岔开。

“你知道你紧张的时候会怎么样吗?你会用手指叩着大腿,就好象现在。”

苏紫放开手指,把手放进裤兜。任之信的观察力让她有无所遁形的感觉。

“苏紫,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紧张,害怕或者是其他,没必要。”

苏紫没有开口,等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