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今日身着粉色绣花薄衫,下着浅绿松绿相间的六破裙,耳朵挂着明月珰,发上别着珍珠头面。端坐不语的时候,娇美如花。见阮碧上车,她不屑地别过头看着窗外。

阮碧在她旁边坐下也看着窗外。

片刻,二姑娘鼻子耸动,转头看着阮碧,眉头紧皱,问:“你熏的木樨?”

“没有,是茉莉花串。”阮碧说着举起手腕给她看。茉莉花串是寒星和小桔做的,自从她说喜欢,她们天天串了送给她。

二姑娘五官明丽,但肤色稍黄。见她手腕跟茉莉花一般颜色,心里妒忌,说:“我不喜欢茉莉花的香味,快扔了。”

阮碧有点无语地看她一眼说:“便是扔掉,花香也已经在了,何必多此一举?”

“叫你扔掉,你就扔掉偏这么哆嗦。”

“对不起,二姐姐,这花串是小丫鬟们送的,我不能扔掉。”

二姑娘蛮横地说:“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这是规矩。我是你的嫡姐,叫你扔掉,你就得扔掉。”

阮碧忍无可忍,说:“好一个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你堂堂阮府嫡二姑娘,却总是跟自己的庶妹过不去这就是嫡姐的气度?”

“我何时跟你过不去?你别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这个小屁孩,阮碧闭上眼睛,懒的理她。

二姑娘恼怒成羞,冲春云一使眼色,示意她动手扯掉茉莉花串。

春云犹豫,五姑娘最近颇得老夫人欢心,若是这事闹大发了,倒霉的指定是自己。

二姑娘见她磨磨蹭蹭,心里恼火伸腿就是一脚,说:“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她踢的并不重,但是春云坐在小杌子上的,稳不住身子,脑袋后仰磕在车壁上,咚的一声,又是痛又是委曲,眼眶迅速地红了。二姑娘越发地生气了,说:“你敢掉眼泪,回去就打发你到厨房里洗碗。”

阮碧看不过眼,鼓掌说:“二姐姐好威风,只可惜这威风只在丫鬟和庶妹面前耍。”

二姑娘转眸看她,嘲讽地说:“你管的真够宽,连我教训丫鬟都管?别以为有紫英真人撑腰了,她不过一个老道姑。”

“我怎么敢管姐姐呀?姐姐尽管教训丫鬟,大声点更好,也让街上的人一并见识姐姐的威风。”

二姑娘一怔,转头看着窗外。马车已经出槐树巷,正走的一条热闹的大街上,外面的吆喝声一个劲地往耳朵里,同样,马车里的声响也会传到外头。她到底还顾及着自己的名声,又懊悔踢了忠心耿耿的春云一脚,便按着怒气,不再吱声了。

行了半个时辰,马车拐进一条宽阔的大街,只是街上却少有人往来。街两边皆是屋宇连锦,鳞次栉比。阮碧猜测快到公主府了,果然没多久,透过砂窗,可看到三间朱门,门上一个遍写着“惠文公主府”。

下了马车,坐上软轿,到垂花门下,一个白净的公公带着几个丫鬟迎了上来,领着她们不进正殿,也不进偏殿,向东过小门,沿着青石小路一直到三间敞轩。敞轩东西南北方的木门皆下了,只在北边挂着白色帷慢,通透轩丽.四览无余。

个地板上铺着席子,摆着五张黑漆矮几。

公公笑眯眯地说:“长公主说,今日天色晴好,适宜花园小坐,一边聊天一边赏景,岂不美哉?请姑娘们在此稍坐片刻,长公主方才遛马去了,过会儿就来。”

一出门,二姑娘的骄纵便无影无踪,笑意盈盈地说:“久闻长公主趣味高雅不俗,果然名不虚传。”

公公见她大方得体,多看她一眼,笑眯眯地说:“二姑娘说对了,我家长公主最高雅不过。”

二姑娘向他一礼,说:“还没请教公公大名。”

“不敢,咱家姓崔,家里头行九,就叫崔九。”崔公公也客气地还礼,这些姑娘当中指不定谁会成为自己未来的主母,他不敢怠慢。“姑娘们都请坐吧,若是长公主呆会儿过来,见姑娘都站着,那可是咱家招呼不周了。”

他这么一说,四位姑娘按长幼坐下。

崔公公拍拍手,侍立一旁的丫鬟们端上茶水和各色水果糕点,又静悄悄地退回旁边敛手肃立。“这是今年新贡的龙凤英华,各位姑娘且品品。”

姑娘们纷纷举起茶杯,拨弄着茶味,闻过茶香后,浅缀一口。

二姑娘赞叹地说:“香味清雅,入口生津,果真是茶中龙凤、英华无双。”

话音未落,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

崔公公笑呵呵地说:“长公主来了。”说罢,走到敞轩外站着,四位姑娘的视线也追着他看过去。一会儿,假山丛竹后过来两骑,白色的高头大马上坐着的是长公主,一身暗紫骑装,英姿勃勃。另一匹较小的胭脂马上坐着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身大红骑装,神色却甚是娇弱。

四位姑娘连忙站了起来。

两匹马走到敞轩前,丫鬟们上前拉住马。长公主干净利落地跳了下来,伸手给小姑娘,小姑娘扶着她的手翻身下马,动作迟缓,白白辜负这一身飒爽的装扮。长公主拉着小姑娘的手走进敞轩,冲着阮府四位姑娘微微一笑,说:“昨日下了一整天雨,不曾遛马,今日便多遛了几圈,让各位姑娘久等了。”

二姑娘说:“不曾久等,方才我与各位妹妹正在细品龙凤英华,头杯茶尚未品完。”

长公主笑着说:“如此说来,是我来早了,打搅各位姑娘品茶了?”

二姑娘细品她语气,倒是打趣的多,便大着胆子说:“确实。”

长公主多看她一眼,说:“好,那姑娘们且接着品。方才遛马出一身汗,我先去换一身衣衫。”说罢,拉着小姑娘走了。

四位姑娘面面相觑一会儿,只得重新坐下“品茶”。哪里敢真品呀,万一喝多了频频如厕,岂不是有失风雅?这一等是半个时辰,阮碧膝盖都酸了,长公主带着小姑娘终于珊珊而来。

又站起来见礼,长公主抬抬手说:“不必多礼了。”拉过身边的小姑娘说,“静宜,来见过各位姐姐。”来之前,大夫人跟她们普及过长公主府和定国公府的情况,知道小辈里只有顾小白和妾出的一位姑娘,想来就是这位叫静宜的小姑娘。她生的倒是眉清目秀,只是看着十分怯弱,完全不同于独芳自赏的惠文长公主,也不同于眼高过顶的顾小白。

顾静宜怯生生地行个礼说:“见过各位姐姐。”

四位姑娘连忙还礼。

长公主拉着顾静宜到北边的矮几前坐着,又示意大家坐下,四位姑娘才又重新坐下。话还没有说上几句,茶没喝上几口,光行礼好几遍,膝盖也跪酸了,太阳又到头顶了。阮碧心想,这哪里是来做客?分明是来受罪的。

长公主轻抚顾静宜的头说:“你不是一直说,没有姐妹陪你玩耍吗?今日我请了四位姐姐过来,可喜欢?”

静宜羞涩地笑着,低声说:“喜欢。”

长公主冲她温和地笑了笑,抬起头看着阮府四位姑娘的时候,眉宇间的那丝高傲又浮了上来。“说起来,我与文孝公夫人有数面之识,却一直没有结识的机会。前几日因紫英的缘故去贵府一趟,见姑娘们个个秀丽文气,回来跟静宜说起,她便埋怨家里只得她一个,太过冷清,所以请了各位姑娘过来热闹热闹。姑娘们且随意一些,不必拘着。”

四位姑娘哪敢真的随意,只是应景地答应一声。

长公主又问:“阮府是诗书世家,听说便是姑娘也是请名儒教学,今日风光不错,各位姑娘不如做诗一首吧?”

阮碧顿时觉得脑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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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折柳枝令

二姑娘代表大家说:“恭敬不如从命。”

长公主一挥手,几个丫鬟用端盘送上笔墨纸砚。

阮碧看其他三位姑娘都是胸有成竹地磨墨挥毫,暗暗叫苦,也没有法子,拼命回忆小学课本里提过的写诗要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首。写完看三位姑娘,都已经淡定地喝上茶了,不免双颊微红。

丫鬟们又过来收了笔墨纸砚,把写好的诗呈给长公主。

长公主一一看过去,微微颔首,这些诗虽无新意,但是对仗工整,清新秀丽。京西阮府的女子,果真是满腹才学。及待看到阮碧写的,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抬眸看她一眼,冲崔九招招手。

崔九凑到她耳边,听她说完,端着一杯酒送到阮碧面前说:“五姑娘,这是长公主赏你的压惊酒。”

其他姑娘都诧异,看着长公主,又看看阮碧。

阮碧微微脸红,站起来充长公主一礼,说:“小女子腹中空空,让长公主见笑了?”

长公主摆摆手,试意她做下,说:“五姑娘不必谦虚,做诗本来就是难事,多少大儒尚且要殆精竭智,何况你一个小女子?虽说你的诗对仗有欠工整,但道心自生,诙谐有趣,也难怪紫英会收你为徒。”

二姑娘一向自负才学,听长公主这么说,不免又是妒忌又是好奇,问:“不知道五妹妹做了什么诗?”

长公主把阮府的诗递给顾静宜说:“静宜,你念出来给大家听听。”

顾静宜细声细气地念着:“日照敞轩欲坐忘,神游太虚洞天开。忽闻公主要赋诗,晴空霹雳滚滚来。”

三位姑娘扑噗扑噗地笑了。

笑罢,二姑娘微微歉意地说:“我这五妹妹于赋诗方面素无才能,倒是污了长公主的耳目。”

长公主摇摇头说:“哪里是污了我的耳目?此诗对仗、平仄虽有瑕疵,但是立意却甚是别致。”说到这里,顿了顿,正色说,“人人都想离境坐忘,哪有这么容易?一心不静,便风波迭起。所以五姑娘这诗好的很。崔九,去取五两黄金赏给五姑娘。”

二姑娘讨了个没趣,大为尴尬。

崔九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阮碧心里一喜,五两黄金等值五十两白银,相当于长公主一下子赏了她三万人民币。

贵人就是不同,这一趟没有白来,一下子脱离贫困线奔小康了。

长公主看着阮碧,目光里带着欣赏说:“难得你小小年纪,于道学有这番见识,我甚是欢喜。”

此话一出,二姑娘如同挨了一个晴天霹雳,心里万般妒忌,又发作不得,只得装做喝茶掩盖自己的失态,待神情恢复平静后,方才放下茶杯。四姑娘也是妒忌,转眸看着阮碧,想不明白她的运气咋这么好,见一个人得一个人的欢喜。

“多谢长公主厚爱。”阮碧也有点不自在。这首诗真不咋的,她自己也清楚,之所以得长公主欢喜,多半是因为诗里前一句提及道教所说的“离境坐忘”,而后一句点出离境坐忘之难,正好谙合长公主的心境。

日近中午,暑气渐升。

长公主叫下人把东西南面也挂上帷幔,然后在敞轩四角搁上冰盆,又命几个丫鬟拿大团扇引风。微风拂动,帷幔随风而动,外面的景致绰绰约约,时现时隐,更添三分雅致。敞轩里则凉爽异常,好似初秋。

长公主又命人撤掉茶水果盘,摆上饭菜酒肉。

这时,有丫鬟急匆匆地过来说:“长公主,大少爷从国子监回来了。”

长公主诧异地“哦”了一声,说:“他今儿怎么回来了?叫他过这里来吧。”

“是”。丫鬟应了一声,快步走了。

四位姑娘面面相觑一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一会儿,听到轻快的脚步声往这边来,大家赶紧垂首敛眸,正襟危坐。

丫鬟拨开帷幔,顾小白大步走进来,看到四位姑娘不由地一愣,脚步微滞。

长公主问:“你今儿怎么回来了?”

顾小白说:“表哥说今日下午禁军要与新晋的勇士比武,我想去观看,所以请了假回来。”禁军是大周的正规军,是天子之卫兵,以守京师,以备征战。为了保持禁军的活力,每年好几次从全国选取勇武强悍的勇士进京与禁军比武,充实禁军。

“又去看比武。”长公主白他一眼,颇有点无奈。她不喜欢顾小白好勇斗狠,偏偏他就不听。

顾小白笑笑,转移话题:“奶奶今日怎么大发兴致,跑到这里坐着了?”

“平日家里没有人,一个人来坐也是无聊。今日阮府四位姑娘过来玩,正好天色不错,一边赏玩一边聊天,也别有一番趣味。”顿了顿,长公主问:“你吃饭了没?”

顾小白说:“还没有,母亲进宫里去了,府里下人不知道我回来,也不曾为我备饭菜。奶奶这里可有好吃的?我饿坏了。”

“好,便在这里吃吧。”长公主又拍拍手说,“给大少爷摆一个位置。”

两个丫鬟抬出一张矮几摆在长公主的下方,又铺上席子。

顾小白正要过去坐下,长公主拉着他说:“先别着急坐下,见过阮府的四位姑娘吧。”

四位姑娘连忙站了起来,一一向他行礼,他也一一回礼。

二姑娘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纵马伤人、挑衅生事,一直以为他是个莽撞蛮横的二愣子大少爷。没想到一看本人,长身玉立,器宇轩昂,比谢明月还多三分英气,心里如同小鹿撞怀,脸颊微红。

互相见过礼,重新落座。

这时,崔九回来了,见顾小白在,笑眯眯地先过来行礼。

顾小白见他手里拿着三个小金馃子,好奇地问:“这是要做什么?”

崔九说:“方才阮家四位姑娘作诗,五姑娘胜出,这是长公主赏她的。”

顾小白诧异地看阮碧一眼,好象在说就你还会做诗。“做的什么诗?”

长公主叫人把诗递给顾小白,他看了一眼,不屑地说:“对仗、平仄全不工整,这也能叫诗?明显是腹中空空无诗才,才会听到奶奶说要作诗,就惊雷滚滚,偏又拿离境忘尘投奶奶所好,取巧而已…”

二姑娘斜睨他一眼,心里痛快,只觉得他看起来无比顺眼。

阮碧暗道晦气,果然一遇到顾小白就没有好事。

“…依我看,这金子不该归她,应该归这首的作者。”顾小白从中挑出一首。

长公主探头一看,是二姑娘做的,想了想说:“就依你的。”

崔九便把金子送给二姑娘,二姑娘笑盈盈地接过,看了顾小白一眼,眼波流动宛如一泓明艳秋水。

顾小白却看着阮碧,见她脸沉如水,声色不动,又觉得不爽。他哪里知道,阮碧虽然面如平湖,其实心里早就将他一刀一刀地斩了。

酒菜上齐了,丫鬟们给大家满上酒。

长公主说:“今日我高兴,崔九你去折一枝柳条来,咱们玩折枝令。谁输了,就讲一个笑话,讲不出来罚一杯,要是讲的大家不笑,也罚一杯。”

什么折枝令,能不能别这么文雅?阮碧的脑袋又大了。

长公主命下人把各人的矮几并拢,然后又命丫鬟用手绢绑上眼睛击鼓。

阮碧恍然大悟,原来折枝令就是击鼓传花,心里大定,讲笑话她会。

鼓响三声,柳枝落在顾小白手里,他想了想,说:“我前些日子听到一个笑话,正好说给大家听听。一个书生进京赶考,他虽然不学无术,家中却很有钱,出手大方,一群人恭维他,让他作诗。那天正好下雪,他就摇头晃脑地吟:‘天上下雪不下水,落到地上变成水。变成水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下水。’”

二姑娘扑哧笑了起来,丫鬟们也纷纷笑了起来,顾静宜、三姑娘和四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

阮碧皱眉,心想这有什么好笑,明显这些人在捧他臭脚。

长公主也摇头说:“不好笑,不好笑。”

顾小白说:“我还没有说完。”看阮碧一眼说,“我原本想着世上哪有这样的书生?今日方知,那书生是五姑娘乔扮的。”

长公主也扑哧笑了。

这下子大家就笑的更欢了,纷纷拿眼瞅着阮碧。

阮碧应景地笑了笑,不带一丝愠色、尴尬,只是眼眸如冰地看了顾小白一眼。

顾小白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微凉,隐隐懊悔起来。

这一轮算是过了,丫鬟又开始击鼓,鼓声两转,落到阮碧的手里。

“我是腹中空空,不会写诗,也不会讲笑话,勉强讲一个,大家凑合着听吧。”阮碧说,“有个人经常做同一个梦,梦中老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非常重大的世界秘密,可是一醒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个秘密给挖出来,于是就在枕边放上纸和笔。当他又做梦时,就趁着似醒非醒的时候,把这个世界秘密记下来。第二天他醒来,只见纸上写着——香蕉大则香蕉皮也大!”

在座的人全哈哈大笑起来,包括顾小白,顾静宜更是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

阮碧还是浅浅地笑着,心里并不高兴,其实她更想说纸上写着——顾小白是个大白痴。但是当着惠文长公主的面,她没有这个胆量。她不明白顾小白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总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没有关系,她看他也极不顺眼。

第12章 芳心暗许

顾小白只坐小半个时辰,就走了。

长公主似是很高兴,又拉着大家玩了很久。一直到未时正,姑娘们再三推辞,她才准了。

仍然是阮碧和二姑娘同坐一辆马车,不过二姑娘可没有来时的嚣张,晕生双颊,只看着纱窗出神,时不时地闪过一丝痴痴的笑意。

阮碧则心疼快要到手的五两金子,越想越不爽,在心里把顾小白诅咒好几遍。

一路无语,回到阮府,已过未时四刻。估计老夫人午觉起来了,大家就先到春晖堂。

正房门口,两个丫鬟坐在檐下说笑,见几位姑娘过来,连忙站起来行礼,低声说:“姑娘们午安,老夫人这会儿见外客呢。”

三姑娘好奇地问:“哪里来的外客?是男是女?”

“是个年轻的少爷,面生,从前不曾来过。”

四位姑娘面面相觑一番,只得作罢。

门帘一动,曼云揭起帘子一角探出头来,冲大家抿嘴一笑,回头说:“老夫人,是姑娘们从长公主府里回来了。”

老夫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叫她们进来,都是正经亲戚,早晚要见面的。”

曼云点点头,笑盈盈地冲四位姑娘招招手。

大家随她鱼贯走进厅堂。只见老夫人坐在主位,后面肃立着郑嬷嬷等常在她面前侍奉的婆子媳妇。

客位坐着一个是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穿着学子的白衣,肤色略黑,相貌清俊,手里握着一只折扇。

眉宇间踌躇满志,一副随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