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祖母。”

“你下去,你说的那回事,让我先考虑考虑。”

阮碧应声退下。

老夫人歪在榻上,闭上眼睛,心里起伏不定。一万两银子白给,意思就是弢儿的事情是无计可施的。呸,她不过是个闺中女儿,懂什么庙堂决胜,定然是信口雌黄。但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不安?

曼云悄步进来,低低喊了一声:“老夫人。”

老夫人睁开眼睛,坐直,问:“怎么了?”

“大夫人派人过来问,碧桂和秋兰都妆扮好了,要不要派管家送过去?”

老夫人犹豫良久,说:“且等大老爷中午放班回来再说吧”

曼云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去,又听老夫人说:“派个小丫鬟去垂花门守着,大老爷一回来,让他先来我这里。”

“是。”

老夫人仍躺回榻上,度日如年地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听到守门的小丫鬟传:“老夫人,大老爷来了。”

“快叫他进来。”

老夫人坐起,拢拢头发,使个眼色,叫屋里侍候的小丫鬟尽数退下。听着大老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跟着帘子一动,他从门外进来,眉宇不展。看到他的脸色,老夫人心里一沉,着急地问:“弘儿,事情如何了?”

大老爷目光闪烁,说:“娘,不必着急,此事还需些时日才能明朗。”

老夫人直直地看着他,问:“弘儿,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娘,我怎么会瞒着您呢?”话是这么说,大老爷却不敢看着老夫人的眼睛。

“弘儿,看着我的眼睛说。”

大老爷素来孝顺老夫人,因为孝顺也一向惧怕她,听到这话,知道她生了疑心,只好看着她眼睛,说:“娘,真没有瞒着您,只是今日又有徽州急报,说是徽州学子也在提举学事司静坐…”说到最后,话音渐小。

听到这话,老夫人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身子也开始摇晃。

大老爷上前一步扶稳她,说:“娘,您不用担心,二弟这事,孩儿会打点好的…”

老夫人打断他:“我且问你,咱们家这一万两银子是不是白花了?”

大老爷微微迟疑,低声说:“四地学子静坐,又是风口浪尖…”话还没有说完,老夫人一掌拍在胳膊上,虽然没有多少力气,却把他的话打没了。

老夫人瞪着他,怒其不争地说:“真是没用东西,还不如五丫头看的清楚明白。”

怎么好端端提到五丫头,阮弘一怔,来不及细想,忙安慰大夫人:“娘,您别急,先听我说完。只要把二弟解到京城御史台受审,便在韩王势力之内,再拖些时日,待风头过了,自然就无事了。”

“上回,你便是这么说的,银子都送出去了,也没见成。”

大老爷默然片刻,说:“送给韩王的丫鬟准备好了没?我呆会叫幕僚杨先生送过去,同时再打探一下。”

“还送过去做什么?浪费。”

“娘,韩王他开了口…”

老夫人狠狠地剜他一眼,高声喊:“曼云,去把五姑娘叫过来。”

大老爷不解地问:“娘,叫五丫头过来做什么?”

“这事关系着她,我想听听她怎么说。”

“她一个丫头,懂什么朝廷大事?”

老夫人没好声气地说:“我瞅她比你还懂些。”

大老爷只当她是气话,微微一哂,又怕她恼怒不敢再多说了。耐心等了一会儿,阮碧进来了。

老夫人冲她招招手说:“五丫头,坐下说话。”待她坐下又问,“我问你,徽州学子也跟着闹事了,你怎么看?”

大老爷没想到老夫人真的一本正经地问起阮碧,心里吃惊,怀疑地看着她。只见她微作沉吟,秀眉一扬,说:“依孙女看,徽州学子也跟着闹事,倒不是坏事。”

大老爷不屑地轻声叱道:“小丫头懂什么。”

阮碧不亢不卑地说:“父亲,请听我说。此事起因不过是学子互殴,一人丧命,郭家抬出二叔招牌,才引祸上身。扬州学子静坐,为丧命学子讨公道,原在情理之中。扬州、杭州、苏州三地相近,为丧命学子声援,也尚在情理之中。而今又蔓延至徽州,反而丧失原有的立场,已呈暴民扰乱朝政之态势。此势不可助,此风不可长,官家必定会严惩。否则来日,但有丁点小事,学子都要静坐一番威胁朝廷,如何了得?”

听完这番话,大老爷已再无轻视之心。方才朝会时,已有言官指出,学子暴力干扰朝政,必须严惩不贷。

老夫人听着在理,又问:“五丫头,依你之见,你二叔会如何?”

“孙女不懂朝政,只能信口瞎说。”阮碧说,“依孙女之见,朝廷到时候会各打一巴掌,严惩带头学子,令他们不敢扰乱朝政。也会处罚二叔,给丧命学子一个公道。如此风口浪急,咱家再活动,别人也不敢应承,不如等风头过后,再另想办法。”

老夫人又转眸看大老爷,见他若有所思,方才眉宇间的蔑视已经荡然无存,问:“弘儿,依你看呢?”

大老爷如何肯承认阮碧有理,说:“难得她一个闺中女儿,还有点见识。只是草民不言政,何况女子?五丫头以后还是多在女红上下下功夫吧。”

阮碧听到这番话,心里不屑地冷哼一声,低头说:“父亲教训的是,女儿谨记心中。”

大老爷这么说,老夫人更确信,阮碧所说靠谱。想了想,又问阮碧:“依你看,韩王爷要纳你为妾,此事如何了结?”

阮碧犹豫地看了大老爷一眼,说:“依孙女之见,其实不必再搭理韩王的要求。但韩王为人跋扈,难保以后不再趁火打劫。孙女先前所说的方法,可绝后患。”

大老爷好奇地问:“什么方法?”

阮碧三言两语将办法说了出来了。

大老爷皱眉说:“这不是欺骗韩王吗?如何使得?”

老夫人默然思索片刻,果断地说:“便依五丫头所说做吧。”

大老爷吃惊地喊了一声:“娘。”

老夫人摆摆手,说:“弘儿,这回你听娘的。”

大老爷无奈地点点头。

阮碧暗暗吁口气,这个大老爷四平八稳的,怪不得当侍郎六年,无所建树。还好,老夫人有点魄力。

第三十九章 主动邀约

待大老爷走后,老夫人叫下人传膳,留阮碧一起吃。席上再三叮嘱她小心行事,不要留下后患,既要打消韩王的非份之想,又不能让他反感结下怨隙,毕竟还指望将来二老爷解到御史台时他能说句好话。

阮碧连迭点头。

隔着一天,大老爷的幕僚杨先生从王府长史口里探知,怂恿韩王纳阮碧为妾的,是他的一个幕僚,此人并不曾见过阮碧,只是听信坊间传言。阮碧长长吁口气,只要韩王身边没有人见过自己就好。

又过两天,大老爷下贴子邀请韩王到阮府赏玩字画古籍。

百年经营,阮府藏书可谓是汗牛充栋,还收藏着前朝和本朝的很多字画。韩王平时也爱附庸风雅,接到请贴,自然应承。当日下午,带着五六个幕僚门客到阮府,这一回居然没有摆出他的仪仗,轻车简骑就来了。

大老爷把历年珍藏的字画古籍都取了出来,一干人在外书房评头论足一个时辰,尽兴之后,决定到后花园走走。阮府的后花园也有流水有假山,有曲廊有轩榭,但相比于王府,就显得局促小气。何况时节也不对,桂花刚开,荷塘半残。沿着水边曲廊没走几步,夜夜笙歌、精神不济的韩王就打了一个哈欠。

忽听大老爷说:“那边就是我家五丫头。”

韩王精神一振,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隔着五六丈,池塘水边站着一个穿蜜合色襦裙梳双垂髻的少女,她身边蹲着一个穿着青色襦裙梳双垂有髻的女子,正伸手摘菱角。许是感觉到他人的视线,身着蜜合色襦裙的少女转过头来…

长相虽不差,却也就王府一干丫鬟的水准。传言当真不可靠,韩王倍感无聊,又打一个哈欠。

大老爷关切地问:“王爷可是乏了?不如到前面水榭稍事休息,下官已备下薄酒。”说着,伸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干人继续往前走,再不看水边的“五姑娘”一眼。

寒星收回视线,说:“姑娘,老爷带着男客在花园里呢,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免得撞上。”

阮碧继续摘着菱角说:“不着急,等他们走进水榭后再告诉我。”

“那姑娘歇歇,让我来摘菱角。”

“不用,你站着就是了。”

寒星别别扭扭扭地站着,耷拉着眉眼,说:“姑娘今日真奇怪。”

“哪里奇怪了?”

“姑娘让我穿着你的衣服,又把秀芝姐姐留在屋里,带我出来,还让我站着,自己却蹲下摘菱角…”

阮碧避重就轻地说:“什么我的衣服呀?不是小了,都送你跟小桔了吗?你不喜欢就还我好了。”

“喜欢,怎么不喜欢呢?”寒星摩挲着衣服,欢喜地说,“我可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要是我穿这一身回家,爹娘肯定不认得我了。”

听到这话,阮碧微微心酸。她从前不受宠,衣服布料做工都一般,但对于寒星这样的贫家子女来说,却是从来没有穿过的好衣服。

“姑娘,大老爷带着客人进水榭了。”

阮碧抬眸飞快地瞥了一眼,果然,一干人已经进了水榭。看韩王的背影,相当高大,但是腰身臃肿,脚步虚浮,显然纵欲多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她吁了口气,站起来,把摘下的菱角包在手帕里说:“走吧,咱们也回去了。”一转身,只见三老爷阮弛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的柳树后,嘴角挂着一丝阴沉的笑容。

阮碧上前见礼,讥嘲地说:“三叔当真神出鬼没,走路连点声响都没有。”

阮弛冷笑一声,说:“哪里比得上你李代桃僵。”

听他意思,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阮碧也不慌张,把菱角塞给寒星,说:“你先回去吧。”

寒星感觉到两个主子之间的剑拔弩张,点点头,赶紧走了。

阮弛上上下下地打量阮碧,挑眉说:“你果然比小时候厉害多了,这一手李代桃僵玩的不错,便是韩王将来知道了,也挑不出错处。”

韩王想纳阮碧为妾,不是什么好事,老夫人怕下人们瞎传,坏了阮府的名声,只限于几个主子知道。其中自然不包括偏居一隅养病中的阮弛。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是通过耳目探听的,还是他本来就是知情人?

阮碧想了想,决定诈他一下,直直看着阮弛,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你。”

这么一句无头无脑的话,阮弛却听懂了,嚣张地笑了起来。“便是我又如何?”

果然是他,阮碧拍拍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说:“三叔好计谋,一石三鸟。”

阮弛不以为然地哼一声,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当他听说大老爷为二老爷的事,花一万两银子攀上韩王后,便让自己的手下去买通韩王府的一个幕僚,让他怂恿韩王,趁火打劫,纳阮碧为妾。其实他很清楚,重视阮府名声重过一切的老夫人根本不会答应。如此一来,韩王不能得遂所愿,心存不满,自然也不会真心救二老爷。

“三叔接下去要怎么做呢?”

“我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阮弛警惕地看着她。与她打交道好几回了,发现她的城府比成年人都还深沉,总是一副心平气和、言笑晏晏、不徐不急的模样,大部分时候根本看不明白她在想什么,而且常常不知不觉被她套走了话。

阮碧粲然一笑说:“因为我好奇呀。”

她这种天真无瑕的样子,让阮弛毛骨悚然,说:“小丫头,你就别扮了,我不是晋王,不吃你这一套。”

“让我来猜一下,三叔会叫人去告诉韩王上当受骗了,那蹲着的才是五姑娘,而且她是故意的。是不是呀?三叔。”

阮弛不动声色地说:“对,又如何?”

“没什么,三叔去吧。”顿了顿,阮碧说,“对了,前些日子,在宫里见到晋王,他跟我说,若是有事,请三叔转告他。侄女斗胆请三叔知会晋王一声,说我想见他一面。”

阮弛直直地看她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说:“小丫头,你想用晋王威胁我?哼,你以为晋王是韩王,见到女人拔不动腿?我与他一起战场出生入死,有同袍之泽,岂是你一个小丫头几句话就能破坏的?说句实话,你还是挺聪明的,到现在没在他面前说过我一句坏话。”

阮碧蹙眉摇头,说:“哎呀,三叔,你想哪里去了?他上回送的春水绿波,我很是喜欢,只是想当面感谢他而已。”

阮弛犹豫一会儿,暗想,不替她送信,将来她在其他地方见到晋王说起来,是自己的不是。“好,我替你送信。我倒要看看,你见到他又如何?”留下这么一句硬梆梆的话,他拂袖而去。

他真答应了,阮碧又有点懊悔,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这才转身去老夫人院子。

坐了半个时辰,大老爷过来了,使个眼色屏退下人,说:“韩王累了,已经打道回府了。我把前朝孙位的一幅画送给他了,他很高兴,再没有说其他。”

一直提着心的老夫人吁出长气,说:“阿弥陀佛。”

“只是,万一将来他发现…”大老爷犹有点心虚。

阮碧笃定地说:“父亲不必担心,女儿深居简出,每回出去都戴着帷帽,不太可能会见到他。再说万一他发现,也并非是我们的错,是他自己错将丫鬟当成我了。挨过这段时间等二叔出来就好了,将来他若是再提,便让我师傅出面。”之所以现在不让紫英真人出现,是因为硬碰硬,结下梁子,反而对二老爷不利。

大老爷瞅她一眼,着实不喜欢她的大胆,但又知道她说的没错。

老夫人挥挥手说:“事情都做了,就别再想七想八了。都下去歇着吧,我累了。”

这一天,跟打仗一样,终于过去了。

阮碧回到蓼园,用过晚膳,洗过澡,已是戌时正。今儿有点困乏,便叫丫鬟们锁门准备睡觉。刚铺好床,忽然听到有人拍门,跟着传来秀平的声音:“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

阮碧心里一跳,难道…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都已经晚上了。

秀芝去开门,带了秀平进来。她见阮碧都换上睡衣了,哎唷一声,眨眨眼睛,说:“可真不巧,五姑娘都准备睡了,我还想着请姑娘过去帮个忙,方才我把三老爷书房的书架弄翻了,他大发脾气,要我赶紧收拾好,我又不认得字…”

看到她挤眉弄眼的模样,阮碧就觉得浑身难受。见还是不见?方才说想见晋王,确实是威胁阮弛,不过内心深处何尝不想见一面呢?可是他当真来了,她还是犹豫了,这一步踏出去,会不会就无法回头了呢?

秀平忍不住催了一声:“五姑娘…”

终究是自己约的,不好失信于人。阮碧回过神来,说:“等我换身衣服。”

换好衣服,到香木小筑,院子里静悄悄,一个丫鬟都不在。

秀平讨好地说:“我都打发她们歇息了,姑娘你不用担心。”

阮碧不喜欢她的话,想说我担心什么,又觉得不够理直气壮,只好默不作声。

到书房,阮弛并不在,也没有晋王,书散落一地。

秀平说:“姑娘,你先帮我收拾,我去帮你到茶。”

阮碧点点头,蹲下,把书一本一本的拾起,按原先的分类放好。一会儿,听到外头有细碎的说话声传来,跟着一个脚步声往这边来,一声一声,似乎踏在阮碧的心上。

第四十章 一次试探

是等他走进来再转身,还是转身等他再进来?

犹犹豫豫中,脚步声已近在身后。阮碧来不及细想,抱着一本书转过身。这时,晋王也正好迈进门槛,顿住脚步看着她,烛火映着他点墨般的双眸,眸光流动,明丽流离。他平日里不苟言笑,威严庄重,叫人高山仰止,忘记他才二十二岁。这一刻,却恰如他的年龄,青春矜盛年。

“你找我?”

一向平稳清越的声音也隐隐透出一丝欢喜,听的阮碧心绪波动,肚子里早就准备好的话也忘记了,轻轻地“嗯”了一声。

“说吧,不必拘束。”晋王说着,抬起胳膊,用袖子抹抹额头。

阮碧这才注意到,他额头汗水湛湛,手里也拿着马鞭,似乎是刚刚纵马赶来的。疑惑地问:“我可是打扰王爷正事了?”

晋王笑了笑,说:“不碍事,方才在城郊军营里…怕你有急事…”

话没有说全,阮碧听懂了,心里又是一悸。见晋王还用袖子抹汗,攥攥襟下的手绢,倒底没有勇气递给他,说:“我能有什么急事,让王爷奔波了…”说到一半,想起人家都已经跑来了,再说这些太矫情了,赶紧收了声。

晋王又是一笑,说:“这不算什么。以前在西北的时候,常要急行军,日奔一千夜奔八百,早练出来了。”顿了顿,“你找有什么事?尽管说吧。”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有隐隐的期盼,虽然并不清楚期盼什么。

“有两桩事。一是谢谢王爷上回送的春水绿波,我很喜欢。”说着,阮碧曲膝,盈盈一礼。

听到“我很喜欢”四字,晋王心里欢喜,又问:“那第二桩呢?”

“第二桩,是想为王爷身边的有德说桩亲事…”

晋王惊愕。

阮碧也知道以自己待字闺中女儿身份,为他人说亲事,十分不合情理。于是赶紧往下说:“是我原先的丫鬟,叫冬雪,原本也是官家子女,因为父亲病故,无依无靠,才卖身为奴。年方十六岁,已经赎身恢复良家子身份,品貌俱全,不能道能否高攀王爷的侍卫?”

晋王凝神细思片刻,说:“有德自小跟着我,三番五次在战场上替我遮挡刀枪,与我情份非同一般。我早就想封他一官半职,再为他寻个大家闺秀,好叫他自立门户,光宗耀祖。”

话说到这份上,阮碧知道明白了,微微失望地垂下眼眸。

又听晋王说:“不过我侍卫当中,倒有大半未成家。改日,我从中挑选一个品貌俱佳的,配你丫鬟如何?”

阮碧心里一喜,抬眸看着他,说:“真的?”

看她双眸灿灿,掩饰不住的喜悦,晋王也跟着欢喜,重重地点点头。“只是你这丫鬟,我要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说品貌俱佳?”

“我岂会骗王爷?”终于要说到预设的话题了,阮碧心里有点紧张,顿了顿说,“便是王爷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的王叔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