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很快回过神来,还是面无表情地说:“是,王爷。”

晋王微微颔首,没有再说,扬鞭纵马,这次是回晋王府。

回到王府,晋王便让大家解散,各自回去休息。

有德与余庆同住一间房,回到房里,问:“你怎么也不问一下王爷,是谁家的姑娘?”

余庆脱着衣服说:“谁家的姑娘不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有好看的,有难看的,有胖的,有瘦的。”

“那还不都是女人呀?”余庆不以为然地说,倒在床上。

“余庆,你不觉得奇怪吗?王爷无端端地忽然要给你指门亲事?”有德说完,等了半天,不见余庆回答,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顿时觉得扫兴,也躺到床上睡觉。

第二天起来,到晋王在外院起居的院子,就看到他身着骑装,一脸汗水的从外面进来,衣服湿漉漉的。有德愣了愣,问:“王爷这么早起来骑马了?”

晋王淡淡地“嗯”了一声,迳直往里走,一边问:“香汤备好没?我要沐浴。”

跟着他的值班侍卫凑到罗有德身边,低声说:“有德大哥,王爷寅时就起来了,骑了两个时辰的马。”

有德顿时惊住了,子时方歇息,寅时就起来,分明是睡不着觉。琢磨着怎么劝说,站了一会儿,见许茂公慢步过来,忙拉着他,低声说:“茂公,你快劝劝王爷吧,他有点不正常,昨日从宫里出来后,一直板着脸,三更半夜还跑到阮府门外站着,又莫名其妙要给余庆指一门亲事,还不睡觉,寅时骑马到现在。”

许茂豫摸着胡须,哈哈大笑着说:“正常,正常。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话音刚落,忽听里面侍卫问:“是不是茂公过来了,王爷让你进书房等他。”

许茂豫进书房,坐了一会儿,晋王过来了,换了一身衣衫,说:“茂公,你来的正好,我想请你夫人给余庆做个媒。”边说边磨墨,开始写字。

“是哪家的姑娘?”

“阮五姑娘从前的丫鬟。”

许茂豫皱眉,说:“就是王爷上回说过的,被韩王看中的那个丫鬟?”

“就是她。”

“如此一来,王爷岂不是得罪韩王爷了?”

晋王笑了笑,不说话,把最后一个字写完,把笔扔进笔洗里,叫进侍卫,说:“把这封信送到京西阮府交给云英。”

第七十七章 相思如火

这句话说的甚是露骨,许茂豫先是一惊,随即哑然失笑,心想倒是忘记王爷的性情了。他原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从前在西北战场,比这更霸气更露骨的话都说过。不由地怀念起西北那种天高皇帝远的生活,感叹地说:“许久没有听匪阳如此说话了。”

晋王也感慨,停下笔,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问:“茂公,你说,我的选择是对的吗?”

许茂豫不解地看着他。

“昨日,谢贵妃故意陷害她,我看到她跪在地上的时候,心里就在想,我的选择是对的吗?”

想起方才罗有德的话,许茂豫恍然大悟,怪不得王爷彻夜纵马,敢情是受了刺激。且这刺激够大的,都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选择。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宣宗皇帝最爱的皇子,他离皇位一度比三皇子近多了。是他自己主动提出去西北从军,选择做冠军侯一样青史留名的将军。他在西北一呆这么多年,就是想让官家放心。回到京城后韬光养晦,尽收锋芒,也是为了让官家放心。

“谢贵妃如何陷害五姑娘的?”

提起这事,晋王眼眸中又闪过怒火,说:“乔装打扮混入禁闱,推搡贵妃,意图谋害皇嗣。”

许茂豫略作沉吟,说:“看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呀。”

晋王点点头,说:“没错,我也猜她多半真正要对付的是紫英真人,只因为真人德行无亏,便在五姑娘身上下功夫。若是罪名落实,不仅打压了紫英真人,顺便还打压了阮府,讨好了柔真郡主,倒是一箭双雕的打算。”

“当时五姑娘如何应对的?”

提到她,晋王脸色稍霁,眸底浮起些许柔情,说:“她呀…”想起她跟谢贵妃说故事,口灿莲花,不卑不亢,嘴角咧开一丝笑容;想起她最后张扬极致的笑容,心里更是柔软如同三月春水。天知道,他有多喜欢她这样子笑,目中无人,睥睨天下,狂傲不忌…若是别的女子这么笑,他会认为她太过嚣张,但是她这么笑就不一样,觉得这才是就应该这般笑。

许茂豫等了半天,见他只是不言不语,眼含柔情怔然出神。心里了然,轻轻地咳了一声。

晋王惊醒,脸颊微辣,说:“她,你还不知道?自然是巧舌如簧,没理还要说出三分理来,更何况这回。若谢氏真将这事捅到三哥处,我看她也未必占得到好处。只是三哥…”想起皇帝对阮碧的评语,有点不安。不过昨日下完棋,皇帝心情畅意地离开枕梦亭,俨然忘记阮碧的存在,看来称赞之语只是一时兴致。

“官家怎么了?”

“没有什么。”晋王边说边提起笔,继续写信。

“那匪阳接下去如何打算?”

提到打算,晋王敛去微笑,蹙眉沉思片刻,说:“茂公,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点乱。”

许茂豫微微颔首,理解他的心情,他一出生就拥有太多了,很多东西都是别人主动送上来的,所以他漫不经心,很多东西都不在乎,包括至尊位置。但有天,他喜欢上一位姑娘,又发现迫于祖宗家法,不得娶为妻子,他的心能不乱吗?

“茂公,派去广州的人有回信没?”

“还没有,阮氏的丈夫徐用弱刚过世,这会儿徐府应该乱的很,她未必见得到阮氏的面。”顿了顿,许茂豫说,“可惜那回,那么好的行刺失败了。听说沈老夫人吓坏了,卧病在床,怕是以后都不会抛头露脸了。”

“过去的别提了,再想办法就是。”话是这么说,晋王知道,办法不好想。行刺失败到现在半个月,他依然没有想到一个妥当的办法,而时间却又不等人。因为最关键的问题是阮碧来历不明,所以让沈府认她回去,是最好的办法。 “茂公,你先帮我查查沈相可有营私舞弊的地方。”

许茂豫迟疑,不点头,也不说话。

晋王斜睨他一眼,问:“茂公可是觉得我有失光明磊落?”

许茂豫摇摇头说:“我与匪阳相识这么多年,如何不知你性情,若沈相果然有营私舞弊,你定然也会令他主动归去。我只是担心…匪阳,沈相为首的新帝党与韩王为首旧皇党一直在较劲,若是你再加入,岂不是让官家误会你另有所图?”

晋王默然片刻,说:“我知道,做得秘密些就是。”

话说到这份上,许茂豫只好点点头。

晋王专心写信,片刻写好两封信,用手捏着纸的一角,走到窗边,让风吹干。这才叫进侍卫:“把这封信送到阮府交给云英,这封交给天工绣房何四娘子。”

然后又叫了府丞进来,吩咐:“拿我名贴去玉虚观交给紫英真人,就说本王邀请她对弈一局,时间由她来定。”

府丞应命而去。

许茂豫诧异地问:“匪阳这是何意?”

“后位之争,我原想置身事外,但如今她身处局中,我自然不能再放任不管。若我支持赵氏,紫英真人定然乐意之至。”

闻弦歌而知雅意,徐茂豫点点头说:“紫英真人是五姑娘的师傅,在太后面前还能说上话,让她在太后面前吹吹风,倒也不错。”

忙完这些杂事,晋王忍不住打个哈欠。

“匪阳,我先告退,你且休息会儿。”

晋王看看漏钟,说:“没时间了,我换身衣服就出去。”见许茂豫诧异,又说,“我只在城里转转,茂公今日就不用同我出去了。余庆的亲事,晚点回来,我再同你细说。”说罢,进里间,换上一身普通的玄色织绵长袍出来,叫余庆、有德等人换上平常衣服,从王府后门出去,坐上两辆普通的青幔马车,绕了一段路,才到繁华大街,又走一段路,到天工绣房的后门。

与此同时,阮府的两辆马车也停在天工绣房的大门口。

云英第一个下车,看到鱼贯而出的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和阮碧,头疼得厉害。今日她接到晋王的信,便跟老夫人请求,说要到天工绣房看看同乡的姐妹。她是晋王送给阮弛的侍妾,进府后一直规规矩矩,老夫人自然不好刁难。她便又请求,想让五姑娘陪着一块儿去,老夫人这阵子看阮碧如同看一朵花,千好万好,自然也准了。

不想二姑娘跳了出来,说是想拜访从前教刺绣的师傅——天工绣房的徐娘子。老夫人一想,几位姑娘的刺绣都是她教的,便叫几位姑娘一起备了礼过来。云英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天工绣房定制成衣,又兼外聘师傅,做的都是达官贵人的生意。迎宾的很有眼色,认出阮府的标志,忙迎人进去,端上茶水糕点,细声询问来意。听说是找徐师傅,说:“可不巧,徐师傅这两日家里有事,请了假。”又小声地问,“哪一位是阮二姑娘?”

二姑娘诧异,说:“是我。”

迎宾仔细打量她一眼,颇为激动地说:“果然是一身气派,怪不得绣出的绣品连太后都称赞有加。”

二姑娘顿时觉得脸有光彩,挺直了背,矜持地笑着。随即想起,四姑娘与阮碧都在,有点尴尬,用眼光余光看她们,一个喝着茶,一个低着头,好象都没有听到一样,心里稍定。

这时,从外头跑进一个小丫头,好奇地看诸位姑娘一眼,凑到迎宾耳边低声叽咕几句。迎宾点点头,又对二姑娘说:“阮二姑娘,我们这里的师傅听说你来了,很是激动,都想请教一二。姑娘,可愿意去作坊一坐?”

二姑娘这阵子在家里钻研黄梅挑花,颇有点心得,心里跃跃欲试,只是有点忌惮阮碧与四姑娘。

阮碧放下茶杯说:“盛情难却,二姐姐去吧。”

二姑娘不好意思一个人过去,想了想,拉起三姑娘说:“三妹妹,你陪我一起吧。”

天工绣房是京城最出名的绣房,四姑娘爱好刺绣,早就心向往之,顾不得与二姑娘的恩怨,对阮碧说:“五妹妹,我们也去看看。”

“姐姐去吧,我对刺绣不感兴趣。”

四姑娘自然知道,也不勉强,随着三姑娘后面走了。

片刻,屋里只剩下迎宾、云英、阮碧。

迎宾收敛方才的讨好笑容,脸容一肃,打开通向天井的小门,说:“请。”

云英也不说话,拉着阮碧往里走,见她神色异样,笑着说:“姑娘不必奇怪,何四娘子是王爷奶娘的女儿,天工绣房本来就是晋王府的产业,只是外头的人不知道而已。”

其实阮碧并不是惊讶,晋王的性格她还是略有了解的,心思缜密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在西北的七年,肯定不会忘记在京城的经营。她是在想,他居然把这些地方都暴露给她了,这是何等的信任。也可见他有多想见自己,心绪不免荡漾起来。

沿着游廊没走多久,便到一间房前,云英停住脚步,笑盈盈地说:“姑娘请,王爷就在里面。”

阮碧暗吸口气,伸手推门。

门刚开一条缝,一只手从里面探了出来,迅速地拉着她进去。动作之快,恰如电石火光。云英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就消失了,门也严丝无缝地关上了。表情顿时僵处了,片刻失笑,心里生了好奇,侧耳听了听,没有说话声,只有微微的喘息声,顿时心跳耳热起来。如被毒蝎子蜇了一般,一跳三步闪到天井里。

抬头看天空,云影淡淡,不胜美好。

她便又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 共叙衷肠

刚笑了一声,头顶忽然挨了一记。云英一愣,摸摸脑袋,摸下一块小木头。抬头一看,只见罗有德从屋檐梁上探出头来,冲她扮个鬼脸。

在西北兴平城时,云英就是晋王书房里侍候,自然跟这些侍卫很熟,白他一眼,走到石矶边坐下,笑眯眯地看着花圃里一丛绽放的白菊。有德从屋檐梁上跃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走到她旁边坐下,问:“云英,你方才傻笑什么?”

云英紧张地看看左右,板着脸说:“你下来做什么?快回去,别让人看到了。”

有德不以为然地说:“这是咱们的地盘呀,看到又如何?”

“你不能离开王爷三丈,忘记了?”

有德眯着一只眼睛瞄了瞄距离,说:“现在也没到三丈,再说余庆还在屋檐下藏着呢,不会有事的。”

云英推推他说:“那也不行,快去屋檐下藏着。”

有德摇摇头,说:“不去,才不想听王爷跟五姑娘腻歪。”

云英吓得几乎跳起来,瞪着他说:“你居然敢偷听?”

有德眼神无辜地说:“哪有偷听呀?都是直接跑我耳朵里来的,你以为我想听呀,就是不想听,所以才跳下来的。”

听到这话,云英有点好奇,瞅瞅严丝无缝的房门。

“唉,云英,想不想知道王爷和五姑娘说什么了?”

云英板着脸,白他一眼说:“我没你这么无聊。”

“就是无聊,自从回到京城,这日子他妈的太无聊了。不能骑马,不能打架,不能喝酒…王爷见一回五姑娘,还得千方百计,要是在兴平,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谁敢说三道四,我罗有德第一个上去结果他。”有德一边愤愤地说着,一边挥着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兴平是边城,百姓杂居,自然跟京城不同。再说,这里有王爷的家,不回来怎么行?”

罗有德深深叹口气,顺手扯过旁边的一根草杆,放在嘴巴里嚼着。一会儿,用肩膀碰碰云英,说:“唉,你真不想知道方才王爷与五姑娘说了什么吗?”

云英连迭摇头,眼睛却又斜睨着厢房,掩饰不住的好奇。

罗有德凑到她耳朵,低声说:“我告诉你,方才五姑娘跟王爷说…”看她眼珠停滞,侧耳聆听的模样,轻笑一声,学着阮碧的口气说,“你抱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云英双颊飞红,又气又怒地瞪他一眼,跳起来走到屋檐下站着。

有德张狂地哈哈大笑,身子往后一仰,倒在台阶上,双手枕着头,仰头看着蔚蓝天空。

笑声传到房间里,阮碧从晋王怀里探出头,郁闷地说:“这个罗有德,指定又在说咱们的坏话。”

晋王漫不经心地说:“没事,呆会儿回去让他领二十军棍。”

“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让他领了没有?”

“哪一回呀?”

“就你砸我马车那一回。”

晋王闷闷地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

他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地说:“那回你好可爱,倔强得我想掐死你。”

阮碧双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心里扑通扑通,脑海闹哄哄的,顿时无暇去追究有德到底有没有挨过那二十军棍。

“那时我在想,要是你真不喜欢我,没有办法,只能直接带回王府了。”

阮碧勉强镇定,咕哝一句:“你是高风亮节的晋王,怎么可以强抢民女?”

“对,我高风亮节,所以看到你马车被砸,站在路边不知所措,于是停下马车载你一程。”

这番近乎无赖的话居然是从向来庄重肃穆的他嘴巴里冒出来的,阮碧有点不敢相信,仰头看他。只见他也低头看着自己,目光明亮,笑意盈盈。平日的精明强悍、锐利骄傲、高高在上荡然无存,只剩下眉宇间的柔情万千。这哪里还是让人高山景仰的晋王?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陷入爱河的青年男子。阮碧的心顿时如同阳光普照下的冰河,冰水消融,春绿两岸,情不自禁地冲他莞尔一笑。

他也咧嘴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也不说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视傻笑着。

屋外天井里,百无聊赖的罗有德吐掉草杆,坐直身子看着余庆藏身的方位,佩服地说:“我真服了余庆。”

云英深以为然地说:“那是,余庆大哥的定力,你拍马也追不上。”

有德斜她一眼说:“我哪里是佩服他定力?”

“那佩服他什么?”

“佩服他能把耳朵合上,不信,你呆会儿问问他,听到什么?包管他说什么都没有听到。还佩服他跟木头人一样,昨晚王爷说要指门亲事给他,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云英心里好似漏跳一拍,半晌,声音有点不自然地问:“王爷要给余庆大哥指婚呀?指的是谁家的姑娘?”

“不知道,王爷没说。”见她神情异样,罗有德问,“云英你是不是喜欢余庆呀?”

云英拉下脸,啐了一口。“呸,你别胡说八道,我就这么随口一问。”

“别狡辩了,在兴平城的时候,余庆的衣服破了,全是你缝的。你要是不喜欢他,见鬼了。”

“兴平城时,咱们人手不够,他又是我同乡,给他补几件衣衫怎么了?”云英见罗有德还要说话的样子,怕藏在屋檐下的余庆听到,彼此难堪,赶紧上前几步,蹲到他身边,低声说,“罗有德,你给我闭嘴。”

有德装作害怕的样子,不过,还是闭上嘴了。

云英吁出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眼角余光顺着屋檐方向找了找,就是找不到余庆藏身的方位。

“他在第三根梁那里躲着。”

云英赶紧收回眼神说:“要你多事。”

罗有德斜她一眼,说:“真是喜欢,就跟王爷说一声,王爷最是通情达理,体恤下属。”

诚然,云英心底有点小想法,但是她接受的训练第一条便是忠心不贰,主人说向西绝不向东。所以晋王把她送给阮弛当假侍妾,她也一声不吭,毫无怨言。“你别胡说八道,我是要侍候王爷一辈子的。”到底心里有点失落,说话便带着一股赌气味道。

“得了,你见过有二十岁以上的丫鬟吗?你都十八岁了,早晚得嫁人。”

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云英不高兴地说:“罗有德,你今天做什么总要说我,是不是王爷没有给你指婚,你心里不爽呀?”

罗有德挑挑眉说:“你说对了。”

“那就去跟王爷要一个?”

罗有德斜睨着她,戏谑地说:“那我让王爷把你指给我怎么样?”

云英恼怒,踢他一脚,转身走到屋檐下坐着,打定注意再不跟他说话。

罗有德声头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又哈哈大笑。

笑声传到厢房里,阮碧又杯弓蛇影了,说:“他是不是又在笑话咱们了?”

晋王叹口气,说:“你就对我管理属下这么没有信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