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没错?”沈云下意识的觉得封陵殊必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封陵殊果然也没有让沈云知道,顿了片刻之后封陵殊道:“几年前我曾经有幸在丞相府见有人用那醉引古琴弹出过一首曲子,而那曲子却并没有引起什么天降异象,而是……”

沈云没有说话,紧握着双拳认真地盯着封陵殊。封陵殊看她紧张的样子,也干脆直言说了出来:“醉引古琴的确当得上是天下第一琴,从那琴声当中,我竟然看到了一个故事。”

“一个……发生在宴琴斋的故事。”封陵殊笑着说了出来。

沈云听着封陵殊的声音,却觉得每一声都像是烙在心上,让人难以承受。为什么醉引古琴的曲声会呈现出宴琴斋当中的故事,为什么陈酒会一直昏迷不醒,那么久以来,沈云突然觉得一切的真相都摆在眼前了。

“是了,陈酒从前有一把古琴,但自从他昏迷不醒以后,那把琴就不见了。”沈云推着轮椅的手微有些颤抖,她低下头来看轮椅中依旧毫无醒来的迹象的男子,想着从前这个男子浅笑着为她弹琴的模样。

封陵殊颔首道:“也许那把琴便是醉引古琴。”思索了片刻,封陵殊才道:“沈姑娘,你方才说陈酒公子曾经教过你半首琴曲可是?”

“不错,当时陈酒的确是有心教我琴曲,但我心思并不在其中,故而只学了半曲便没有继续学下去,陈酒对我虽然无奈却也没有办法。”沈云苦笑着说着,这个时候才突然觉得自己当时实是太过任性。

“也许这次试琴大会上,沈姑娘你可以试试用那醉引古琴弹出那半首曲子。”封陵殊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沈云的眼神微微一变,好似突然有了主意,想了一会儿才颔首,却许久没有说话。封陵殊知道许多东西需要沈云自己去想清楚,故而也没有开口,两个人沉默的站了一会儿之后,沈云终于声音微哑的道:“多谢公子提醒,还未请教公子的姓名。”

“封陵殊。”封陵殊颔首笑道。

沈云迟疑了片刻,也是一笑,只是笑容依旧带了些顾虑,然后她朝封陵殊道了别,推着陈酒离开了酒坊,往着举办试琴大会的酒楼而去。

而在酒楼之中,试琴大会已经举行了许久了,试琴大会由江南许多富商一起策划举办,每一次都会安排许多琴使专门护送,而试琴大会整个大会上不过只有一个过程,便是试琴,让参加试琴大会的各名琴师都上来用醉引古琴弹奏一曲,能够成功弹出完整的一首曲子的人便能够成为醉引琴的新主人。这说起来十分简单,但一百多年来的试琴大会上,却没有人能够真正驾驭这古琴。

荆璇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是昨日听了封陵殊说了那些关于醉引古琴的话,仍是忍不住起了一丝好奇心,是以一大早也混进了人群当中来到了举办试琴大会的客栈,而刚一走进客栈,她便见到了站在客栈大堂中央围着一把古琴站着的高瘦男子。那人锦衣玉带,面目俊朗,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乃是荆府的管家荆驳,也是荆家老爷最器重的人。巧的是荆璇进门便躲在人群当中,而那人正好低头看着古琴,没有发现荆璇的存在,荆璇很快便缩到了角落当中荆驳看不见的地方。

试琴大会开始之后,各地慕名而来的琴师都纷纷上去试琴,荆璇站在角落里面听着那些人的琴声,皆是生涩难听,别说天降异象了,就连弹完一曲都是问题。荆璇正听得百无聊奈,便见大门之处一人推着轮椅走了进来,正是昨日住在酒坊之中的沈云。

沈云走进客栈,很快便发现了荆璇,并朝她微微颔首,荆璇本想唤她一声,忌惮着荆驳在场,也只敢朝她点了点头。沈云很快便来到了荆璇的身旁,低声道:“姑娘,请问试琴大会开始多久了?”

“有些时候了,现在只有三名琴师没有上去试琴了。”荆璇很快答道,过了一会儿又笑道:“沈姑娘叫我阿璇就好了,不用那么见外的。”

“嗯,阿璇姑娘。”沈云应了一声,顺口答道。

荆璇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发觉面前的女子一心只看着那大堂中央的醉引古琴,完全没有同她聊天的打算。荆璇稍微有些沮丧,不过很快便又道:“沈姑娘一会儿也要上去试琴吧?”

沈云闻言,这才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到荆璇的身上,点头道:“也许吧。”

“说‘也许’,大概是还有什么不能够明确的?”荆璇猜测到。

沈云微微一怔,看着荆璇的目光也更加认真了些,良久之后她道:“方才在酒坊之中,那位封公子同我说了一些话,让我想通了许多事情,所以我准备来印证我的猜测。”她一面说着一面认真地看着荆璇,这才发觉自己似乎一直都错看了这个姑娘,她看起来开朗得有些过分,但实际上心思却是极其细腻的,细腻到单凭一点蛛丝马迹便能够猜测别人的想法。

荆璇听了沈云的回答,自己也是一怔,继而笑道:“阿殊他总是能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嗯。”沈云应了一声,又抬首看向大堂中央,见一名琴师坐在古琴面前艰难的弹奏着不成曲调的音律,似乎还要用上许多时间,她也稍没那么心急了,转回视线对荆璇道:“那么我也对你说一个稀奇古怪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十分愿意!”荆璇眯着眼睛满足的笑着。

沈云点了点头,开始说了起来:“我曾经是是苏州沈家的继承人,但是我的哥哥迫害我,派人追杀我,使我重伤之下只能跳入河中以求生路。”沈云认真的说着,荆璇却注意到,沈云口中所说的那苏州沈家,她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沈云没有注意到荆璇的异样,继续道:“跳入河中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待我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身在一间酒坊之中,而将我救起来的是一个不能说话的男子,那个男子便是陈酒。”

“陈酒他……不能说话?”荆璇有些惊讶。

沈云点头:“陈酒是个哑巴,我同他交流也只能是我说话,他摇头或者点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会找来笔墨写在纸上。我当时身受重伤无法离开,便在陈酒的酒坊之中住了下来,这一住便是好几个月。在那里住下之后,我因为我哥哥的事情时常会发怒,脾气也不大好,但无论我如何任性,陈酒都不会生气,他教我弹琴,同我赏月,让我渐渐平静下来,也不再去介怀从前的事情了。”

听到沈云如此说,荆璇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昨日晚上客栈没有房间了,沈云没有去找别的住处,偏偏找上了他们酒坊,大概是因为陈酒的酒坊让她记忆太深罢。

沈云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之后她才继续道:“陈酒虽是开了一间酒坊,却不是住在其中,他的住处名叫宴琴斋,是个十分别致的地方。我和他住在那里,渐渐的也不愿意再回去,那个时候我曾经想,放下仇恨同陈酒住在那里过上一辈子也是好的,可是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我的大哥出现了。”

“我大哥怕我会报复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我的行踪,他找到了我,也知道了我和陈酒的关系,而我当时却丝毫不知道他的目的。那一日我离开宴琴斋去为陈酒置办些东西,回来之后便看见我大哥站在宴琴斋的院中,手上一把匕首上满是鲜血。”

荆璇心中不忍,低声问道:“那是……陈酒的血?”

沈云艰难的点了点头:“不错,我当时怔在原地不敢有动作,我大哥便让开了身子,让我看清了宴琴斋中的情景,我看到陈酒伏在桌旁,后背上有一道巨大的伤口,分明已经气绝多时。”

“可是……”荆璇欲言又止的看着此刻轮椅中面色苍白的男子,面前的陈酒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分明是还有气息的。

沈云也看出了荆璇的疑惑,她低声道:“陈酒当时的确是死去了,我绝不会看错,但现在他又活过来了,这才是这个故事离奇的地方。”

35章节三十五沉睡百年的男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荆璇疑惑不解。

沈云摇头,垂眸道:“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那时候我悲痛欲绝,冲上去想要为陈酒报仇,但是我很没用,我还没能报仇便被我的大哥一刀刺中了胸口,接着我也失去了意识。”

还没有等荆璇继续发问,沈云便又说了出来:“我以为中了那一刀是必死无疑的,当时也在想,虽然是没有为陈酒报到仇,但是能够和他一起死,也算是够了。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竟然又醒来了,全身没有一点伤痕的醒来了,而陈酒就在我的身旁沉睡着,身上的伤都不见了,却不见醒来,我便一直等着他,等了整整一百多年,他都没有再醒来。”

“一百多年?”荆璇疑惑。

沈云点头:“不错,从那以后我便不曾变老,陈酒也不曾,我守在宴琴斋之中等陈酒醒来,等了一百多年了。”

要是没有经历过自己和封陵殊的事情,荆璇一定会觉得沈云是在开玩笑,然而此刻看到沈云眼中的认真和隐约可见的沧桑,荆璇便确定沈云真的是活了一百多年的人了。不知是为什么,自从封陵殊回来之后,离奇的事情便一件一件的发生,到现在荆璇似乎都已经有些习惯了。

心思一转,荆璇跟着沈云的目光看向了大堂中央的醉引古琴,了然的道:“你想试试用醉引古琴的力量是否能够唤醒陈酒?”

沈云点头,暗叹一声荆璇和封陵殊都不是简单地人物,这才又道:“我本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方才封公子对我说了一些话,我想赌一把。”她这样说着的时候,大堂中央试琴的那名琴师已经颓然的站起了身,承认自己无法驾驭醉引古琴而离开了。沈云于是淡淡一笑,俯□为沉睡的陈酒牵了牵身上的狐裘,接着对荆璇点了点头,转身往大堂的中央走去。

“姑娘也是来参加试琴大会的?”醉引古琴之旁一名护琴的童子恭敬的问了一句。

沈云点头:“苏州,沈云。”她这般说着,又朝陈酒那方看了一眼,低声问道:“请问我可以开始试琴了吗?”

童子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试琴大会的举办人们,见那方的人点了点头,这才应道:“沈姑娘请。”

沈云没有说话,径自在醉引古琴之旁坐了下来,双手并未首先搭在琴弦上,而是轻抚了一遍琴身。这琴的确是从前摆在陈酒书房里面的那一把琴,尽管过了许多年,沈云还是能立刻分辨出来。

“陈酒。”沈云低叹一声,指尖终于触到了琴弦,不经意间拨出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调。

客栈之中大多是懂琴并精于琴技的人,从沈云这一下子的音调之中便大致能够猜测沈云必然是不大会弹琴的,而这个不会弹琴的人竟然上去试琴,这让许多人为之嗤然。

沈云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她来试琴的目的本就只有一个,便是让陈酒醒来,其余的她并不在乎。

“这位姑娘怕是不会弹琴吧?还来试什么琴?”

“快别浪费我们的时间了,下来吧!”

人群渐渐哄闹起来,众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这醉引古琴,此刻沈云在上面拖延时间自然是让许多人不高兴了。

而也在众人吵嚷之时,一个声音道:“你们会弹琴的人弹了一百年也没人能够把醉引古琴抱回家去,搞不好人家不会弹琴的反而能够成功呢?”

这声音脆生生的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众人都停下了话头,然而找了许久也不曾找到是谁说出的这句话,只有两个人对这个声音有着不同的反应。

坐在一群举办人之中的荆家荆驳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四处看了看,一旁的人好奇问道:“荆兄你怎么了?在找什么?”

荆驳没有回答他,寻觅半晌并无所获之后才坐下来点头道:“没什么,还以为是遇上了熟人,不过看起来似乎是我听错了。”

而坐在大堂中央醉引古琴之前的沈云则朝着荆璇所在的方向浅浅笑了笑,以示感谢。

荆璇依旧站在人群里面,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沈云,等待着沈云即将带来的惊喜。

沈云低低吐了一口气,将双手重新搭在琴弦上,开始回忆从前陈酒教给她的曲子。那个时候她还在为沈家的事情犯愁,对于救了自己的陈酒态度绝对称不上好,但是不论她如何待他,他都不曾怪过她,他会想办法让她开心起来,闲暇的时候,他更是耐心的教她弹琴,也因为陈酒的耐心,她虽然无心学琴,但终究是会了半曲。

而那半曲……

沈云微微抿唇,手上终于有了动作,琴声缓缓流泻了出来。那和方才的一些琴师所弹的感觉全然不同,最初还有些生涩,但是过了片刻沈云便似乎全然回忆了起来,曲子渐渐变得流畅起来,每一声弦响都含着让人难以言喻的感情,似是悲凉似是欣然,一时之间,竟是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在这样的曲声之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只有曲,只有情。

所有人都沉浸在琴声之中的时候,沈云也渐渐沉溺,沉溺在往事之中无法自拔。第一次见到陈酒,睁开眼便是那双似乎永远清澈的眸子,第一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沈云,白云深处的云,第一次和陈酒牵手,她坐在琴前弹奏,陈酒伸手指出她的错误,两人两手相触,相视一笑之后紧紧牵在了一起,第一次……知道能够和一个人在一起抚琴煮酒是多么难能可贵。

然而陈酒沉睡已经百年,而她也等了百年,若是这次之后陈酒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信心等下去,会不会就此找到一处地方同陈酒一起长眠。

那仅会的半首曲子终是弹完了,沈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闭上双眸,眼泪便顺着脸颊落下,落在还在微微发颤的琴弦之上,惊出了一声弦响。

全场寂然。

荆璇在琴声中本已闭上了双眸,此时再睁开眼睛,还来不及感慨,便惊讶的看向了沈云,为了不发出声音,她连忙用手捂住了双唇。

沈云丝毫不知道荆璇的惊讶,她依旧闭着双眸,双手也并未离开琴弦,在这寂静之中,她低叹一声便要站起身来。然而,骤然之间,琴声再起。

沈云一怔,终于再次睁开双眸,却见自己的手背上覆着另一只手,那只手分明覆在她的手背上,她却难有一丝感觉,那是一双有些透明的手,很熟悉,熟悉得让沈云的眼泪再次落了出来。

“陈酒。”沈云低声说道。

那双手的主人轻声回答她:“云儿,我终于等到你来了。”

沈云抬眸沿着那手看上去,见那人眼眸清澈,眉目如昨,是陈酒,只可能是陈酒。沈云被陈酒托着双手,缓缓在醉引琴上拨出了那曲子的后半曲,比起前半曲的凄然,这后半曲分明带了一些淡泊和洒然。

陈酒一面引着沈云拨出琴曲,一面道:“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仙鬼怪吗,云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激动,沈云的身体微有些颤抖,她点了点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信。”她不老不死在这世上活了那么久,无论如何也该相信了。

陈酒轻笑了一声,道:“我是本醉引古琴的琴魄,因为一些事情元神收到了损伤,便化身为人在宴琴斋中修养,却没有想到无意之中将你救下。因我是琴魄,我的声音本就能够伤人,元神受伤之后我便无法抑制我声音伤人的力量,所以我一直不曾开口说过话。”

“我本以为便这样在宴琴斋待下去,做一辈子哑巴也好,可是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你被人重伤几乎死去,我用我剩下的力量救活了你,但我也无法再维持人形,我的元神只得回到醉引琴中修养,却没有想到因为一些事情,醉引琴与你失散,我的元神随着醉引琴离开了你,只留下了一具肉身与你相伴。我日日等待着,便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够重新找回这把琴。”

而如今,两个人终于还是重逢了。

沈云摇头笑了笑,泪水却缓缓滑落了下来,她道:“好歹还是让我找到你了。”她这般说着,便要伸手与他相拥,然而陈酒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轮椅,还有轮椅之中他昏迷不醒的肉身。

沈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陈酒缓缓走向那个身体,四周的人似乎都看不见陈酒,并没有让开,但是陈酒却从那些人的身体当中穿了过去,然后他来到轮椅旁,朝着荆璇笑了笑,整个人附在了肉身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能弱弱的呼唤一下留言么.

芥末得都要长出蘑菇了……

36章节三十六秀恩爱是可耻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还落在沈云的身上,没有人能够开口,他们都还沉浸在那曲声之中,却不知后半曲并非由沈云完成。

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沈云缓缓起身,朝着陈酒的方向走去。众人只看到那轮椅之中原本闭着双眸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浅色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着朝自己走来的沈云。沈云脸上的泪还未干,此时看着陈酒睁开眼睛,不由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了他的面前,俯□拥住他因为常年昏睡而显得有些消瘦的身体:“陈酒,你醒了便好。”

“嗯,我醒了。”陈酒回抱住她,低声在她的耳边道。

沈云和陈酒不过只说了几句话,但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荆璇却是明白的,自己和封陵殊再次见面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荆璇感慨了片刻,便听见不远处试琴大会的举办者们走了过来,似乎有些话想要同沈云说,而那走过来的人当中,还包括了荆家派来的荆驳。荆璇微微一怔,又看了沈云和陈酒一眼,很快转身从人群中穿了出去,不让荆驳看到自己。

而另一方的荆驳目光原本在沈云的身上,眼角却瞥到了一个微有些熟悉的身影,他不由轻“咦”了一声,迟疑了片刻之后便想要追上去。身旁的人拉着他道:“你做什么?这次试琴大会胜出的人在这边,你朝那边去做什么?”

“我似乎遇上一位故人了。”荆驳怔了片刻,低笑道。

那人有些惊讶的看着荆驳:“在这个地方也能遇上故人?”

“是啊,我也想不到,不过看身形应该是她没错。”荆驳点了点头,随即不再看沈云等人,径自朝着荆璇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荆璇走得很快,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便开始朝酒坊的方向而去,然而还未走多远,她便感觉到身后有一个脚步声一直在追着自己。心下一横,荆璇知道大概是谁追过来了,她只得拐了个弯,到了一条小巷子当中,停下了脚步。

一直跟着荆璇的荆驳见她进了巷子,自己也很快追了进去,却没有想到方一走进巷子便听见了荆璇的声音:“你跟着我难道是想劝我回去?”

荆驳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由愣了片刻,这才道:“大小姐。”

荆璇没有管他说了什么,继续道:“你该知道我既然出来了便没有想过会回去。”

荆驳看着荆璇一脸认真的样子,知道荆璇绝不会是在开玩笑,他不由摇了摇头,半晌才道:“可是老爷他一直很想你,大小姐,你也知道老爷他最疼爱的就是你了,只要你肯回去认个错,老爷绝不会怪你的。”

“回去以后呢?”荆璇低笑一声。

“这……”荆驳不答,但荆璇和他都知道回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荆璇蘀荆驳说了出来:“回去以后我便再也无法同阿殊在一起,我爹会逼着我和别人成亲,会叫我和阿殊此生再也无法相见。”

“大小姐,恕我问一句,那个封陵殊有什么好,让你对他如此情深。”荆驳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荆璇毫不犹豫的道:“他什么都好,这个答案还不够?”

荆驳摇了摇头,苦笑道:“大小姐你是鬼迷了心窍,老爷本以为你过一段时间明白了就自己会回来了,却没有想到过了那么久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你同封陵殊那个穷小子身份地位都差得太远了,你们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在一起的。”

“可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荆璇皱眉道,“不要劝我了,否则就算是死,我也不让你们抓回去。”

荆驳词穷,知晓荆璇倔强起来什么人都舀她没办法,但是他有他必须将荆璇带回去的理由。

迟疑了片刻,荆驳躬身说了一句:“大小姐,对不起了。”他这样说着,很快欺身上前,一记手刀劈过去,似乎是想要将荆璇劈晕了带走,但荆璇早就防备着他了,见他上前立刻便后退了几步,大声道:“荆驳,你当真不肯帮我?”

“荆驳只听老爷的话。”荆驳恭恭敬敬的答道,一步步朝着荆璇逼近。

荆璇再次后退,随即转身便往巷子外面跑,而荆驳很快便追了上去。荆璇到底脚力不如荆驳,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变得越来越近,荆璇情急之下将四周摆着的一些东西都往荆驳扔过去,荆驳跟着荆家老爷的时候曾学过一些武学,是以这些东西他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双手将那些朝自己砸过来的东西挥开,继续朝荆璇追去。

荆璇只知道自己绝不能让荆驳找到封陵殊,所以她丝毫不敢往酒坊跑去,只能在巷子里面转圈子,谁知转了不大一会儿便转到了一条死胡同之中。荆璇停下脚步,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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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堵在高墙之下的荆璇,荆驳松了一口气,朝荆璇笑道:“大小姐,别再固执了,且不说你现在已经没路可走了,就算你这次逃掉了,下一次下下次,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你们两个人是逃不过荆家搜寻的。”

荆璇低笑一声:“可是我和阿殊依旧逃了几年了,这些年,你们不是照样找不到我们吗?”而且就算是要逃一辈子,只要能同封陵殊在一起,她也是甘愿的。

荆驳只当荆璇还在固执,便叹了一口气,朝着荆璇走进,便要打晕了她将她带走,却没有想到就在他走过去的时候,荆璇突然目光一凝,朝着他扑了过来,在他毫无一点准备的时候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荆驳直觉的手上一阵剧痛,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又觉得额头一痛,竟是荆璇咬完以后又用头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大小姐……”荆驳被荆璇撞得头晕目眩,身体也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而荆璇等的便是他摔倒的这个时间,趁着他还没有爬起来,荆璇踹了他一脚之后便飞快地跑开了。

荆驳被荆璇这一咬一撞还有一踹搞得有些懵了,好半晌才爬起来继续追过去,然而等他追出巷子时,已经不见一个人了。

“大小姐,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你从封陵殊那穷小子身边带回来的。”荆驳暗叹一声,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

而好不容易摆脱了荆驳的荆璇丝毫都不敢耽搁,很快离开巷子回到了酒坊之中。

荆璇急匆匆的回来的时候,封陵殊正送走一位买酒的客人,见荆璇不断喘息的样子,不由蹙眉道:“阿璇,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站起身来到背对着他的荆璇身边,将她的身体掰过来正对着自己,却发现荆璇的额头竟有些红肿,他担忧的道:“你的额头怎么弄成这样了?跑那么急是有人追你?”

“我没事……刚刚回来的时候李大伯养的阿黄追着要咬我,吓死我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将酒坊的大门关了起来,用门扣扣得死死的。

封陵殊好笑的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却十分清楚,一只狗是断不会让荆璇吓成这个样子的,他道:“那么你的额头是怎么弄伤的?”

荆璇吐了口气,低声道:“这还不是阿殊你一直弹我的额头吗?我被你弹怕了,就想找个墙试试练个铁头功什么的,以后你弹我的额头我就不怕了。”

“阿璇……”封陵殊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荆璇还有心思说笑。

见封陵殊一脸认真的样子,荆璇也知道瞒不住了,只得道:“我让荆驳发现了。”封陵殊在荆府住过一段日子,这位荆家老爷身边的红人荆驳他还是认识的。

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封陵殊并未有多惊讶,只是有些疼惜的用手轻抚了一下荆璇的额头,低声道:“这也是他伤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微微一沉,只是荆璇并未察觉。

荆璇本想说是自己撞了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点头道:“是啊,他撞的。”

“疼吗?”无比心疼的眼神,直让荆璇觉得自己就算再撞荆驳一百下也值了。

果断地,荆璇点头道:“疼,疼死了,阿殊亲一个就不疼了。”

荆璇本以为封陵殊会和从前一样无奈的笑着说她又在耍赖了,却没有想到她这句话话音刚落,便感觉的唇上一凉,便是封陵殊的唇贴了上来,虽然只是轻轻地一啄,但荆璇已经十分满意了:“好香。”

“我身上没有香味。”封陵殊好笑的道。

荆璇不管:“我说是香的就是香的。”封陵殊笑笑,由着她胡扯。

两个人在酒坊之中又瞎扯了一会儿,有吃过了饭,荆璇也不敢再打开酒坊的大门。封陵殊没有说什么,荆璇却先犯了愁:“也不知道荆驳什么时候会走,我们不能总是这样关着门吧?”

封陵殊也点头道:“荆驳不是有耐心的人,他大概会先派人将整个镇都找一遍,若是找不到人,他大概便会先回去荆家叫人了。”

“可是万一他找到酒坊来了怎么办?”荆璇有些担心。若是从前的话,荆驳找到了他们,他们大可以直接收拾东西搬离这座小镇,然而如今封陵殊只要离开酒坊便有魂飞魄散的危险,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离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