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用了那样的一个烂借口让自己出现在这里,我其实在心里头等待着你找到我。

手指头轻轻的,小心翼翼的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移动着身体,脸颊主动朝着他手掌心贴上去,睁开眼睛,瞅着他,听着他哑声说唤一句“木头。”

“木头。”

“嗯。”

“忘了我昨晚说的那些混账话。”

“好。”

说完那句好之后就那样瞅着他,他低下头,当唇即将触到她唇时她别开了脸,低声说出一句“我明天跟你回去。”

康桥人生中的第二次离家出走仅仅维持十二天。

回到斯里巴加湾是九月一号,车子开进金色大门里,站在那里的姚管家看到康桥从霍莲煾车上下来时表情一怔。

“我在路上看到她,就顺便带她回来。”霍莲煾轻描淡写说着。

康桥也佯装不好意思模样:“刚刚我发现我的钱不够付计程车费,莲煾在路上把我捡了回来。”

这话前半段尴尬,后半段带着很明显的讨好意味,于是这一幕在那个老人家眼里应该变成因为钱花光提前回来的她在路上碰到刚刚出海回来的他。

在这位年近七旬的老者眼里,他们大约只是两个孩子而已。

姚管家乐呵呵的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康桥,小樊看到你一定很高兴,他这几天愁眉不展的。

就像姚管家说的那样霍小樊一看到她十分的兴奋,抱着她一个劲儿说着姐姐下次要走也带我一起去吧。

最后,小家伙支支吾吾说出,姐姐你不要生气,你不在的时候都是莲煾哥哥陪我玩,莲煾哥哥和我说他打完你之后就开始后悔了,我看着莲煾哥哥的脸,我也觉得他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的样子,然后…

“然后,我就答应了他让我做的事情,我给你打电话了,姐姐,你生气了吗?”

“没有。”康桥摸了摸霍小樊的头发。

这个晚上,康桥和霍莲煾在他母亲的花园见面,见面地点是霍莲煾提出来的,沉默了几分钟之后他说,明天我要走了。

“嗯。”淡淡应答着。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

“康桥。”

“嗯。”

片刻,霍莲煾说:“关于文秀清…”

听到这里康桥的心抖了一下,那一下之后手指仿佛被传染到了,指尖开始微微的颤抖着,下一秒,她的手被包在他手掌里。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于文秀清存在是什么样的情感,第一眼就很熟悉,熟悉又亲切,从来就没有人给过那样的感觉,除此之外,好像再无其他。”

真的再也没有其他吗,真的没有吗?

就仿佛听到她心里的话一样,他再次低低说出:“康桥,我不想否认一件事情,我和她在一起时很轻松。”

有那么一瞬间,康桥想狠狠把自己的手从他手掌里解脱出来,然后用脚狠狠踢他,一定要把他的踢得生疼生疼。

不,不,明天他就要走了,她不想把最后的相处时光浪费在不愉快之中,明天康桥没打算见霍莲煾。

“生气了?”他的声音轻轻的萦绕在她耳畔:“我只是不想骗你。”

他们就那样静静待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夜逐渐深沉,他们的头发鞋子衣服也和花园里的花朵一样沾满露珠。

他把她拉到他怀里时她没有抗拒,他低头想亲吻她的嘴唇时她别开脸去,就像是急于要糖吃的孩子一样,声音里头带着满满的耍赖意味:“我今天就走了,嗯。”

莲煾少爷大约想表达的是“我明天就走了,木头你难道还不想让我亲你吗?”

这个人太自私了,前一刻才和她坦白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很轻松,后面一刻就想要亲她的嘴唇。

吸气,昂起脸,说:“那天晚上我和你说的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莲煾,我二十岁了。”

很近的距离,康桥又感觉到来自于他灼人的气息了,想必,他又要生气了。

“莲煾。”声音微涩:“我没想和你要什么,我就希望你能好好的想一想而已,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我们不要见面,我们不要往彼此手机里打电话,我们不要有任何的联系,我们就用这一年的时间里好好的想一想,我在你的生命中意味着什么,你在我的生命中又意味着什么。”

许久,康桥没有等来霍莲煾的回应。

于是,手去触摸他的手,低低的叫了一声莲煾。

撒娇:“莲煾,好不好。”

许久——

“你想那样吗?”

康桥点头。

霍莲煾应答出来的那声“好吧”听着有点冷淡的模样,可即使是这样康桥的心里还是有了淡淡的喜悦,他愿意去好好的想一想了,没有用极端的手段,没有再执着于对她身体的纠缠。

又深又远的回廊处,她和他说晚安,他没有放开她的手,他说康桥你明天来送我。

“我明天要回学校报名。”她和他说。

“我等你。”他和她说。

他和她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文秀清已经记不清楚自己都第几次看表了,今天是学校报名的第二天,从昨天开始文秀清的生活就步入了正常的轨道,辞掉俱乐部的工作,妈妈回到广场摆摊,按说此时此刻的她心里应该是满足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一角空空的,唯一充斥在她心里的念头是:霍莲煾今天要离开了。

文秀清从高雅拉那里得知霍莲煾今天下午五点的航班。

从那个巴掌之后文秀清再也没有见到过霍莲煾,他不再和他朋友们一起出现在她工作的俱乐部,数次文秀清鼓起勇气往霍莲煾手机打电话,可她的电话一次他也没有接起。

关于霍莲煾的若干讯息文秀清只能从高雅拉那里获知。

现在距离霍莲煾的航班时间还要两个半钟头,一股声音驱使着文秀清扯开脚步,现在还来得及。

自行车飞快越过门线,余光中文秀清看到那个从黑色轿车下来的玲珑身影,刹车,脚同时垫在地上,自行车停顿了下来。

某年某日曾经在漫天彩霞下教她用四个音标说话的女孩从车上下来,她和她一样穿着纯白色的衬衫配天蓝色百褶裙。

和她穿着斯里巴加湾市女中校服的女孩叫康桥,他们说康桥是霍莲煾的姐姐。

可文秀清觉得康桥和霍莲煾一点也不像姐弟,几天前文秀清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高雅拉,当时,高雅拉笑得花枝乱颤,就好像她说的话很可笑似的,不仅高雅拉在笑,她的朋友们也在笑,那些笑声让文秀清感觉到自己好像问了一个笨死了的问题。

下意识间文秀清目光落在康桥的脸颊上,皮肤白皙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就像透明似的,有种吹弹可破的美感,俨然已经找不到那天霍莲煾留下她脸颊上的巴掌印。

文秀清猜那天霍莲煾肯定把她打得很疼,离开的时候她的半边脸是肿起来的。

她从车上下来,名牌手袋名牌皮鞋,板着的一张脸有着和霍莲煾相似的那种高高在上。

想了想,文秀清朝着康桥走去,还没有等她靠近就被穿着制服的司机手拦在了距离康桥差不多一米远的范围内。

她看到她了,下意识间文秀清叫了一声“学姐。”

第93章(2004-2005)晋江独家发表

文秀清朝着康桥走去,下意识间叫了一声“学姐。”

她听见了,目光快速往着她这里扫了一下之后又变成之前的目不斜视,就这样她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直到康桥的身影进入到校园门口,那位司机这才搁下手,文秀清呐呐的站在那里,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想做些什么。

四点整,文秀清站在候机厅一处不显眼的所在,安静的看着霍莲煾和他的朋友们一一道别,她在这里已经站了差不多十分钟时间了,霍莲煾的身边一直有人,她不好意思上前。

差不多四点半时间,霍莲煾的朋友们终于都走了,鼓起了勇气文秀清朝着霍莲煾走去。

霍莲煾在看到她时微微的敛起眉头,但很快的表情回归到之前淡淡的模样,淡淡的和她打了招呼“嗨。”

小心翼翼抬手,颤抖着声音文秀清也说了一声“嗨。”

属于女孩子那种很奇妙的第六感在告诉着文秀清,霍莲煾并不讨厌她,在那些不讨厌中还附带着某种淡淡的好感,就像是妈妈告诉她的“秀清,那个男孩子看你的目光不寻常。”

鉴于这点,文秀清第一次主动的朝着一个男孩子靠近。

压下紧张的情绪,从书包里拿出她昨夜编的竹蜻蜓,他们第二次在广场上见面时他从一大堆草编制品中挑走的就是她现在手中拿着的竹蜻蜓。

现在躺在文秀清手掌上的竹蜻蜓看起来栩栩如生,手掌朝着他,说:“这个是我昨晚编的,送你,我就只会这个。”

那只摊在手掌心的竹蜻蜓迟迟没有被接走,文秀清心里着急极了,是不是她编得不够漂亮?

可那真是的是她编得最漂亮的一只竹蜻蜓了。

一急,声音就抖,语言组织也不利索:“霍…霍莲煾,我送你这个…没有别的意思,我就只想和你表达我的感谢,如果…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我和我妈妈…对了,我妈妈说…我妈妈说无论如何都得和你表达一下感谢,霍…”

迟迟没有被接走的竹蜻蜓,还有一脸淡漠的人让文秀清的眼眶集满了泪水,就差没有掉落下来了。

最终,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只能选择透过泪光去看他。

应该是这副模样吧?就是这样的一副模样使得霍莲煾总是想不由自主的想拉眼前的女孩一把,想让她一直保持着现在纯粹的模样。

伸手,拿走了躺在文秀清手掌上的竹蜻蜓,在她的一脸期盼下说出“很漂亮。”

躺在手掌心上许久的竹蜻蜓终于被他拿走了,文秀清在心里大大的松下了一口气,她的直觉、妈妈的直觉没有欺骗她。

那一口气松下了之后文秀清为自己刚刚眼泪来得那么快而感到丢脸,自从认识霍莲煾之后她她的眼泪来得特别容易,特别是在霍莲煾面前。

揉了揉脸文秀清把泪水揉散。

这时,文秀清想起了妈妈让她说的很重要的话还没有说。

“霍莲煾,我妈妈说房子的事情她会想办法,如果到最后真的没有办法的话,她会努力筹钱…”

还没有等文秀清说完就听到来自于霍莲煾的那句“文秀清,我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文秀清心里一愣,霍莲煾的话让她有点听不明白,于是她问他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霍莲煾的语速放得很慢,生怕她听不清楚似的,一字一句说出:

“文秀清,你听清楚了,我和康桥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离开机场时文秀清还浑浑噩噩的,霍莲煾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和她说再见,那一个瞬间文秀清感觉到从霍莲煾口中说出的“文秀清,再见”包含这某种特殊的意义。

就宛如,他在和她做最后的道别。

坐上公车,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当泪水掉落下来的那一刻,文秀清明白了一件事情,拿起手机,文秀清给自己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妈妈,我喜欢上了霍莲煾。”

同一时间,康桥躺在树下的草地上透过树叶缝隙去天空,看着那些凝固在天空中的云彩从纯白色变成米白色,再从米白色变成淡黄色。

手机闹钟响起,五点了,霍莲煾是五点半的航班,这个时间点霍莲煾应该已经办理好登机手续了,慢吞吞站了起来,离开。

慢吞吞的朝着校门口走,随着时间一点点临近五点半康桥的脚步越来越快。

电子门上的大屏幕上正在显示着大门外的场景,接她回家的车停在正中央位置,目光一直往后面推移,康桥看到了停在不显眼地方的几辆计程车。

康桥没有和以前一样从正门离开而是来到了后门,低着头从后门离开直接打开停在路边一辆计程车车门,说了一句“到机场。”

在计程车往着机场路上行驶时康桥每隔五分钟就和司机说能不能把车开快一点,司机被她问烦了问她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往机场。

“我男朋友。”话说到这里康桥忽然间一愣,一愣之后继续说:“我男朋友要到纽约去了。”

这是康桥第一次用男朋友这个词汇称呼霍莲煾,第一句“男朋友”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而第二句“男朋友”语气稔熟,也有着淡淡的甜蜜和酸涩。

就像是找到了很不错的说话对象一样,康桥继续说着:“昨晚,我们本来好好的,可他说了一些让我很生气的话,然后…”

“然后呢?”司机问她。

很自然的说出:“然后我就不让他吻我了,他这一走就要一年,这一年里他一定会为这个耿耿于怀。”

“我得让他吻到我。”

计程车司机因为她的话转过头来看她,于是她提醒他先生你得看前面,计程车司机嘴里说着“好,好。”转过头去了,接下来,他的车速让康桥很满意。

下了计程车康桥发疯的往着机场入口冲。

站在电子显示屏前,看到电子显示屏上注明前往纽约的航班已经在二十分钟前从斯里巴加湾市机场起飞时脚一软,身体往下矮。

在康桥以为她会在众目睽睽下出了个大洋相时有双手拽住了她,她没有跌坐在地上去。

近在咫尺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转过身头搁在他肩膀上,手捶打着他的肩部,这个混蛋,他昨天晚上说了让她很讨厌的话。

一名机场主管走在最前面,阿耀走在机场主管后面,霍莲煾第三,康桥走在最后,一行人来到了注明旅客止步的那块区域,停在那个房间门口,机场主管打开房间门,霍莲煾把五点半飞纽约的航班改成了八点飞华盛顿的航班。

贴在门板上她昂起脸,瞅着她,问他:如果我没有出现呢?

“那就再改,一直改到你出现为止。”他瞅着她,回答。

然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话,他们从彼此的眼眸底下看到各自的模样,就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踮起脚尖,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的奉献昨晚没有让他吻到的唇,如果问康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话,那么这一刻大约是最为重要的答案了,让他,吻到她的唇。他的手伸进她衣服时她没有抗拒,她允许了他的为所欲为。在他撩起她裙摆时她在解他的牛仔裤纽扣,纯白色的衬衫还穿在她身上,百褶裙连同衬裙被他推至腰间,滚着蕾丝边的小裤被他测到膝盖弯那块,手指在那里试探了几下之后挤入,到达她身体最深处时他们也只不过进入这个房间才短短几分钟而已,几次狠狠的撞击之后膝盖处薄薄的那一层掉落在她的脚腕处,解脱了鞋,薄薄的那一层从她的还穿着袜子的脚尖滑落,低声在他耳边说,莲煾,把我放到桌上去。等到康桥看着的那些散落一地的文件时后知后觉中才意识到她有多么的大胆,反撑在桌面上的双手,往后仰的身躯,被汗水浸透一直在晃动的头发,半眯着的眼睛,胸前白花花的不停跳跃着的两团,乃至在他最后冲刺阶段从她喉咙口溢出带着哭腔的莲煾,他最后的那几下大力贯穿使得她的一颗心都跳到了喉咙口,有种她也许会坏掉的感觉,就是那种感觉使得她一边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身体往后挪移,刚刚一移动又被他强行拉回,然后又开始承受着他更加凶狠的刺入,到达最深处时所有的哭泣变成了断断续续的那声:莲煾——

这会,一张发烫的脸去找寻他,他此时此刻正在用无比懊悔的表情看着她大腿外侧所留下来的手印,最后冲刺阶段他拽住了她的腿,孜孜不倦的延续着那个最为原始的动作,手去触摸他汗淋淋的鬓角,叫了一声莲煾。

他抬起眼睛瞅她,她冲着他笑。

把房间的一切收拾好,他们依偎在沙发上,从这里的窗户看过去,机场大厅已经一派灯火通明。

夜已经来临了,一个小时之后,他就处于一万米高空上。

脸搁在他心上那块位置,说:从六点到晚上八点是属于康桥和霍莲煾的作弊时间,莲煾我这样说你懂吗?

“嗯。”他淡淡的应答一句。

“一切按照我们昨晚约定的那样,莲煾你说好不好?”

“好。”

时间来到七点整,再过十分钟他们就要离开这个房间了,目光从窗外拉回,落在霍莲煾旅行包上,那是设计感很强的双肩包,用来放平板电脑游戏机手机证件这类的东西,双肩包右边的那个纽扣并没拉好,没有拉好的一角露出了游戏机,除了游戏机还有…

还有一只绿色的草编蜻蜓。

那只绿色蜻蜓就和康桥第一次在霍小樊房间看到的一样,栩栩如生,充满着生命力,在康桥来带机场时她看到文秀清了。

那时康桥坐在计程车上,文秀清坐在公车上,在那处红绿灯处,载着康桥的计程车和载着文秀清的公交车擦肩而过。

她看到她了,而她没有看到她。

霍莲煾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会对人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