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舒咬一咬牙,“刚才运动太厉害了?”

说完就后悔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着周臻书,越来越忍不住地要冷嘲热讽,完全做不到云淡风轻。

周臻书显然也有点恼怒,但许是确实不舒服,话也说得很吃力,“没有,是真的不舒服…”

乔舒打断他,“与我何干?”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刚刚才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这会儿不舒服了就来找她?他把她当什么?幸好,她已经不是他的妻,不必任他奴役。

她回到位置 上,扬手再叫一杯酒。樊越提醒她,“已经好几杯了。”

她扬起脸笑,“是不是觉得特别好喝?”

樊越点点头,“有点意思,我估计服务生动过手脚,我一喝过这酒,就有点小伤感。”

乔舒哗地笑出来,“好恶心…大把年纪,还伤感…”

樊越眨眨眼睛,“几小时前才嫌我小,这会儿又嫌我老…”

乔舒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樊越说:“要不要再来一杯?”

乔舒皱皱眉,“算了,不了。”她很苦恼地看着樊越,“我怕我喝多了,会乱性…”

樊越一口酒喷出来,几乎结巴起来,“你你你…”他正了正脸色,“我现在真的非常确定,他不要你,是他的损失。”

乔舒的脸垮下来。

他呀,他。

他不知道舒服点了没。

记忆力他甚少生病,又或者不舒服也瞒着她。偶尔应酬回来醉得太过,她给他冲杯柠檬水,他连眼皮也不肯抬。

樊越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喂喂!”

乔舒吃了一惊,回过神来。

樊越打量着她,“怎么了?”

乔舒站起来,“对不起,樊越,实在抱歉。我有点事要先走,咱们改天再聚。”她朝他躬躬身子,“对不起。”

樊越也跟着站起来,“啊。我送你。”

乔舒赶紧拒绝,“不,不用。我会无地自容的。”

几乎是小跑着走出夜色吧。

叫辆车,直奔周臻书处。

窗外的风景再熟悉不过,却让乔舒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因为憎恨自己对他的那一点放不下,她摈弃了门铃,而是颇有几分粗暴地用脚踢门。

“周臻书!周臻书!”她不客气地叫。

好一会儿门才被缓缓打开,露出周臻书发白的脸。

乔舒心里一震,急忙问:“你怎么了?”不由自主地,便伸手往他额上摸去。

他没有躲避她,而是很努力滴对她笑了笑,“谢谢你肯来。”

他关上门,跌坐在沙发上,乔舒搁了包,径自走到浴室里,扯了毛巾,用热水淋湿,再匆匆走出,把热毛巾敷到周臻书额上。

周臻书有气无力地说:“你确定这样有用?”

乔舒没好气,“那要怎么样?”

周臻书凝视着她,“你喝酒了?”他的表情怪怪地,“不好意思,打扰你和新欢的酒兴了。”

乔舒恨恨地瞪他一眼,“知道就好!”

周臻书就着她的手倒在她手臂上,低声喃喃:“他哪儿比我好?”

乔舒的心如受重击。

他说什么?

她低下头注视着他。他闭着眼睛,脸颊有点发红。大约之前一直强撑着,此刻竟睡了过去。睡着了的他看上去比平时可爱,让她莫名辛酸。

是不是她肯再忍耐一点,再努力一点,也许, 一切就不一样?

你看,生活就是这么阴差阳错。有缘分时常常不懂珍惜,无缘时却又常相忆,好贱。

.

她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脑袋移到自己的双腿上,以便让他睡得更舒服一点。

到这时候乔舒才发现原来屋里放着音乐, 仍然是周臻书心爱的钢琴曲。

乔舒向来自忖是个庸俗的人,偶尔听听流行的口水歌,至于什么钢琴,只觉得距离自己遥远。如同周臻书,他与她,虽然几乎每天都见面,彼此还冠着夫妻名义,却也山高水长一样遥远。

但此刻,与他是如此亲近,音乐声也变得温柔可亲起来。

多么容易让人被蛊惑的环境啊!

酒意渐渐上来。乔舒也觉得困乏,她微微合上眼帘,不知不觉睡过去。

是突然间惊醒的。

有点无缘无故。

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亮晶晶的黑眸子。

乔舒吓了一跳,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何地,又要发生何事。

她试图直起身来。

周臻书轻轻按住她。他目光专注,像从未认识她,像初次发现她的美和她的好。

她的心突地砰砰狂跳。

他们同床共枕近六白天,却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慌乱情迷。

她微微挣扎,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你好点儿了吗?如果没什么,我就先走了。”

他手上略一使劲,她整个人便倒在沙发上,他紧跟着趋近身来。他距离她那么近,她能嗅到他发上洗发水的清香,鼻翼间炙热的气息。

他喃喃低语:“我可能疯了。”

不容她反应过来,他便吻住她。

乔舒大吃一惊,全身的血都涌进了脑海里。

不是没有过亲吻。只不过都是漫不经心的,近乎敷衍的,像是不得已而为之,乔舒感觉到了,自尊心大受伤害,后来就不肯让他吻她。狠狠心,权当尽个妻子的本分。别的,都算了吧。

可是此刻,他仿佛变了个人。

他那么专心致志,温柔体贴,舌间的热情足以将她融化。她完全丧失了抵抗力,被他吻得头晕脑眩。

像是这个人,他深爱着她,内心深处恐慌着失去她,因此把她搂得很紧。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的身体很热,不知道是真的感冒了还是因为情欲使然。

一开始她还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可他手臂强劲有力,不容她挣扎半点,他的唇火热且霸道,让她拒绝不得。

不不不,到后来,她根本放弃了拒绝。她听任着他的掠夺,放纵着他的攻击。他受到了鼓舞,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便腾出来,不容质疑地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他掌心里的冰凉,让她模糊的意识稍微清醒了片刻。她羞惭得无地自容,使劲推他,软弱无力地抗议,“别…别…”

无济于事的反抗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不管不顾,整个身体顺势压在她身上,大手放肆地一把扯开她的衣服,她能感觉到,衬衣的纽扣纷纷蹦落,灯光虽微明至几无光亮,但她仍然羞得满面潮红,忍不住低低惊叫一声。

他得寸进尺,用牙咬开她的内衣,唇落在她胸上,让她浑身一阵战栗,整个身体都为之僵硬起来。他一只手搁在她腰间,喃喃抱怨:“穿的什么鬼裤子!”

她打个激灵,咬咬牙,伸脚就朝他狠狠踢去。他猝不及防,吃痛地缩回手,倒吸着冷气质问:“你干嘛?”

她趁机站起身来,慌乱地扯好衣服,真是幸运,只是领口上方被扯掉了两颗扣子。

她拿起自己的包,努力平息着自己,“你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她冷淡的模样一下子让周臻书也平静下来,他看着她,不做声。

她匆忙地换鞋,眼角余光扫过去,周臻书已然气定神闲地坐到沙发里,随随便便地操起桌上的报纸,认真地看起来。

乔舒又羞又恼,心里头早就把周臻书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

眼见她拉开了门,周臻书才淡淡地开了口,“好走,不送。”

门在身后狠狠地磕上,乔舒喉头堵得发紧。

妈的,这是什么事来着?

她想死。

晕头转向地回到家里,澡也不洗,直接倒在了床上。

这一夜折腾了许久,脑海里来来回回就是这个吻。她又是扯被子又是咬枕头,使劲安慰自己,意外,完全是个意外。好吧,就算不是意外。好歹也做过一场夫妻,就熟不就生,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为什么啊?心跳得这么快。眼睛闭上了,眼前却仍然全是他的脸。

想到他一场突袭之后,竟然若无其事地说:“好走,不送。”她就羞愤得牙痒痒。

几近天明才稍稍合了会儿眼,很快又醒了。躺在床上,浑身疲惫,却又毫无睡意,干脆起床洗澡。脱下衣服的瞬间,突然想起来,他那么粗暴地久扯开了她的衣服,那个模样的他,既陌生又让她心笙摇荡。

乔舒用力地晃晃脑袋,试图将昨夜你荒唐的一幕赶出脑海。

直到走出家门,她都在反复告诫自己,“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一整天她都乖乖地待在商场,很努力地做生意。那些内衣被她摆弄来摆弄去,一有顾客走进,她比小韦和小潘更积极热情地迎上前去。

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了整整两天。

没有任何来电,生活突然间无比清静。所有的闲人琐事仿佛都消失了。

也好,乔舒赌气地想,生活原本就是各过各的。

她反复掂玩着手机,可是,樊越为什么也不出现?他至少该来看看专柜的情况嘛。

还有安筱,这丫头忙的什么球?也不邀人吃吃饭。许盼晴也是,就一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乔舒郁闷得几乎把下嘴唇咬破。

第三天的下午时分,小韦下楼买来三杯绿豆沙。乔舒正在精力充沛地做缺货记录,一看到绿豆沙,眼睛一亮,“啊,正口渴。”她走过来坐下。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才忐忑不安地开了口,“舒舒姐,是不是我们这段时间做得不好?”

乔舒愣了一下,“很好啊。”

小潘接着犹豫地问:“是不是有人说了我们些什么?我敢保证,舒舒姐,我们一点也没偷懒。”

乔舒丈二摸不着头脑,反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个女孩齐齐道:“那你为什么突然间在这儿守着了?”

乔舒愣住了。

“啊,这个,这个,其实是…”她卡壳起来。

两个女孩不明白地盯着她看,眼神无辜。

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乔舒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赶紧接起来,“喂,您好。”

那头是个女声,语气倔强且冷淡,“你好啊,乔舒!”

乔舒怔了一下,把手机拿开仔细看一眼,确定是个陌生的手机号。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好,我是乔舒,您是哪位?”

对方笑起来,“呵呵,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程宁。”

乔舒大吃一惊,迅速地看一眼小韦和小潘,急忙背过了身子。

“哦,您好。您找我有事?”她深吁一口气。

程宁说:“我想和你见个面。”

乔舒一口拒绝:“我很忙。”

程宁冷笑一声,“不想见我?”

乔舒忍耐着答:“没有必要。”

程宁说:“我还真好奇来着,事隔多年,你这个小妖精到底还有些什么好来着,让夏景生念念不忘!他要跟我离婚,你知道吧,他拼尽了全力。哪怕不要工作,不要财产,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哼哼,好吧,乔舒,当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手段这么厉害!”她声音越说越高,“你干吗要在我们的生活里再次出现?!你就存心地!你存心地不要我们好过!!”

乔舒只觉冤枉,毫不退缩地反诘:“你跟你老公离婚关我什么事?自己管不住老公就好好反省一下,别动不动把责任怪别人身上!想想你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老公死也要离开你!”

程宁愣住了,良久才喃喃说:“都怪你,如果没有你,一切都好好的。”她突然嘤嘤哭泣起来,“我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我不能离婚,要是离了婚,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乔舒不耐,“去找你老公哭吧,别来烦我!”

她挂断电话。

稍后,程宁再次打来,乔舒再挂断,程宁又再打来,乔舒又挂断。如此反复几次,乔舒忍不住再次接起,“喂,你有完没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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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身份不同,自觉在她面前低人一等。可如今只觉得自己坐得直行得正,不必觉得对她负疚。

程宁收敛了傲气,低声恳求,“算我求你乔舒,别再与夏景生家门,你可能不会想象得到,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

乔舒叹息一声,忍住脾气说:“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跟夏景生,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别再来纠缠我了。没用,真的。”

这样的态度并不能使程宁满意,她恢复了那冷冷的口气,“你会后悔的,乔舒。”

这一次,是她率先挂断了电话。

乔舒甩开手机,暗骂一声,神经病。

她把椅子拉到衣架子后,随便扯张丝巾盖在脸上,睡觉吧睡觉。一睡解千愁。

小韦和小潘又开始玩五子棋。这两个小姑娘倒也自得其乐,乔舒在抽屉里发现了跳棋,象棋,五子棋,飞行棋,甚至还有大富翁。真让她好生羡慕。

躺了好久,像是才刚有了睡意,手机响起来。

她立刻便清醒过来,迅速地拿过手机。

但是是安筱。

她有点失望。

因此便有点无精打采,“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