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很敏感地感觉到了,揶瑜着问:“怎么,不是意想中人来电?”

乔舒顿时有点挂不住脸,像是遮羞布猝不及防地被人掀去大半,“什么意中人!什么狗屁话!”

安筱嗤嗤笑,“你得了吧你,就那两把刷子,我还能不知道你。说说看,为谁发愁着呢?”

乔舒涨红了脸,“都说没有了。你真三八。”

安筱大笑,“过来我家吃饭,今天佳佳生日。早点儿哦。”

乔舒吃了一惊,“呀,佳佳生日啊。”她立刻坐起身来,“我反正没事,现在就过去。”

她整整头发衣服,对小韦和小潘说:“我走了。”

两个女孩忙不迭地回道:“您走好。我们一定好好干。”小韦甚歪凑上来,在她耳边低语,“舒舒姐,要是哪个臭男人敢欺负你,告诉我,我找哥们收拾他去!”

乔舒啼笑皆非,伸手轻轻拍打一下小韦的脑袋,“小小年纪,少跟那些哥们来往,卖了你还帮人数钱!”

小韦只嘻嘻笑。

乔舒先是去了一趟百货大楼。百货大楼的六楼是本市最大据说价格也最昂贵的儿童成衣销售根据地。乔舒向来不在乎衣服品牌价格,只觉得舒服又看得过去就可以。但佳佳的生日非同小可,可不能怠慢。送出手的礼物就代表了安筱的面子,这点道理乔舒可是明白得很。

因此,她挑了件确实可称得上昂贵的白色公主裙,外加一双白色小皮鞋,仅仅那花边小袜子,就花费99元人民币。

乔舒一边刷卡一边肉疼,转念一想,自己也是这样,凭块平淡无奇的破布就赚足了人家的钞票的,心里便平衡起来。

要离开时在一偏僻专柜看到一个白色小包,简单清爽地挂在那儿,自然而然地渗出些许高贵典雅来。三岁小女孩哪里用得着什么包包,可是乔舒只觉心痒,犹豫一会儿,还是买下来。又花去近300元。她在心里再恶狠狠骂起,“奸商!”浑然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打车到安筱家,还不到5点。安筱和许可都在家。乔舒奇怪,“咦,怎么都在家?”

许可笑眯眯地,“宝贝女儿生日,请半天假又如何。”

乔舒啧啧两声,抱怨道:“分明是要刺激我这个没儿没女的。”

安筱笑着塞过来一块西瓜,“这人离了婚,说话就没个谱。”

乔舒侧眼看到一个年轻女孩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菜盘子,不由得惊异起来,“嗯?有客人比找还早?”

安筱笑,“是刚请不久的阿姨。”她招招手,“小黄,过来。”

小姑娘依言走过来,表情腼腆。

安筱说:“这个是乔舒姐姐。”又对乔舒说,“黄蕾蕾。家里环境不太好,读了个职校就出来找工作了。”

黄蕾蕾冲乔舒微笑了一下,“乔舒姐。”

年纪和小潘小韦差不多,但明显有气质多了。乔舒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于是笑说:“蕾蕾这模样哪像个职校生啊。”

安筱搭腔道:“可不。许可最近换了个工作岗位,有点忙,所以提出来请个阿姨算了。我觉得也是,我那活,忙起来也是没个谱的。”安筱显然还挺满意这个黄蕾蕾,“你别说,蕾蕾这姑娘特有耐心,我可算请对人了,不像好多保姆,都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黄蕾蕾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是佳佳可爱嘛。”她礼貌地躬躬身子,“我去看看鱼。”

安筱说:“对佳佳也好,做家务也有一手。”

乔舒顺口问:“这么好的保姆,哪请的?”

安筱答道:“我刚在本地论坛发了个贴子,她就主动给我发站内信了,结果一见面,我觉得还不错。难得佳佳也喜欢她。”

乔舒说:“这么好的东家,是我我也乐意。”

安筱笑,“这姑娘,特别爱看网络小说,佳佳一睡觉,她就趴电脑上看个不停…”

乔舒说:“唔,让她少看点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都是病毒。”

安筱好笑,“我去看佳佳醒了没。”她站起来朝卧室走去。

乔舒也站起来,“我找点冰水喝。”

安筱匆匆回过头,“冰箱里应该有,让许可给你找。他在做糖红薯片。佳佳特爱吃那个。”

乔舒走至厨房边,厨房是花雕玻璃推拉门,大约是为了预防油烟进入室内,推拉门拉上了。

乔舒正要拉开门,突然透过玻璃雕花的间隙看到厨房里,那个黄蕾蕾站在许可身后,紧紧地搂着许可的腰。

乔舒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惊呼出声。她下意识地捂住嘴,一动也不敢动。

隐约能听到许可说:“好了,别这样。”

黄蕾蕾说:“她们在聊天呢,不会进来的。”

乔舒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腔来。她呆怔一会儿,蹑手蹑脚地退到客厅里坐下,顺手拿过桌上的茶。茶冷了,入口特别不是味道。

安筱走了出来,“哎呀,这小家伙,还睡得香着呢。”她看一眼乔舒,“咦,没找着冰水?许可在干吗?我去给你拿。”

乔舒赶紧扯住她,叫:“呀,安筱,我有事讨教…”

安筱停住脚步,奇怪地看着乔舒,“哟,这么激动,什么事?”她在乔舒身边坐下来,“我猜猜,夏景生?”

乔舒定定神,“呵,程宁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安筱点点头,“跟电视上演的一样。”

乔舒无奈,“怎么也不相信我和夏景生没关系。”

安筱瞥她一眼,“真的没关系吗?”

乔舒不满地叫:“喂。”

安筱说:“你看,连我都质疑,何况别人。乔舒,旧情不是绳子,剪断了就完了,是水,断不了的那种。”

乔舒负气地说:“旧情又不只他一个。”

安筱顿时来了兴趣,“啊。意思是说,和周臻书也藕断丝连?”

乔舒顺手操起沙发上的杂志,啪地敲了安筱一下,喝道:“有这么说自己姐妹的吗?”

安筱躲闪一下,一脸诡异地看着乔舒,“咦呀呀,真没想到啊,乔舒什么时候这么长袖善舞了。”

乔舒没好气地说:“你呀,有时间多盯着你家老板,少管别人闲事。听说这年纪的男人,最容易招蜂引蝶。”

安筱轻哼一声,“老许又不够帅,又不够有钱,哪有小妞看得上他。”

乔舒心里暗叹。所以说,俗话说的总有道理。老公有外遇,最后知道的那个定是老婆。

要不是亲眼所见,乔舒打死也不肯相信许可会有别的女人。她还记得大学时候,有个师兄爱上了安筱,师兄家境好,人也一表人材,是个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这位师兄对安筱可谓关怀备至,明知道她有男朋友,却一再表明自已的爱意,信誓旦旦,“这一生,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总在这里…”

安筱没感动,乔舒先嘘唏不已。

许可为此紧张万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安筱身边。某个严冬之夜,安筱和乔舒去参加宿舍某姐妹的生日,K了一晚上的歌,喝多了,直接在K房里睡了一宿。

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往学校赶。到了宿合才发现,许可那傻小子竟然在宿舍楼下站了一夜。

安筱直接扑在他怀里哭倒。而他整个人,几乎被整夜的冷风冻成一块冰。

诸如此类的事,细数起来,还有很多。与小说和电视剧里的爱情想比,毫不逊色。

他们一直是乔舒的理想。

.

乔舒觉得难过。

许可端出果盘来,“来,先吃点水果。”

黄蕾蕾跟在他身后,“我去看佳佳醒了没。”

生日宴仍然是其乐融融的。乔舒眼睁睁地看着许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老好丈夫和父亲,削水果,切蛋糕,亲吻了女儿又亲吻妻子。她瞥一眼黄蕾蕾,女孩脸上竟然无一丝异样。

难道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老于此道吗?

乔舒吃着蛋糕,假装闲闲地问:“蕾蕾,现在最热的题材是什么啊?嗯,就是说,什么样的小说最受欢迎?”

黄蕾蕾出其不意,“啊?”乔舒自问自答:“应该是那种婚外情的最热吧。我听朋友说过,有一本书甚至就堂而皇之地叫《诛三》。喷啧啧…。”

黄蕾蕾的脸色有点难看,强笑道:“乔舒姐也爱看小说啊。”

乔舒打断她的话,“不过也是,这小三嘛,就得诛杀!有一杀一!有千杀千!一个也不能放过!”

安筱失笑,“幸好不是因为周臻书的外遇才离的婚,不然,估计周臻书也讨不了什么好。”

乔舒轻哼一声,“命根子我都给他割下来喂狗吃。”

佳佳扬起沾满蛋糕的小脸,天真地说:“舒姨姨,我也要一块去喂狗狗!”

乔舒摸摸她的脸,斜睨一眼黄蕾蕾和钟可言,朗声道:“好啊!带佳佳一块去!”

一餐饭吃吃玩玩,一直到快九点才算暂告一段落。安筱坚持要送乔舒,乔舒也没拒绝,两人一块出门来。

安筱住的小区颇大.绿化也非常好,如是夏夜里,不觉燥热,凉风习习,让人心旷神怡。

乔舒问:“那个黄蕾蕾,晚上也在你家里住吗?”

安筱答,“是啊。一早说好包吃包住的。”

乔舒点点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有心想提醒两句,却又觉得难以开口。安筱多骄傲自信的一个人,这么突然地告诉她老公跟那个不知来处的小保姆有一腿,那简直是直接剥了她的脸皮。

乔舒心里突然一咯瞪,难道说,一切都是许可和黄蕾蕾一早计划好的?为了方便他们的私情,他处心积虑地为她准备好一个保姆的身份——天哪!乔舒心里暗自呻吟起来。她不愿意相信许可竟然是一个卑鄙无耻下流之徒,可是,一切又要怎么解释?

她霍地转过身,叫一声:“安筱!”

安筱怔了怔,“嗯,怎么了?”她看着乔舒一本正经的样子,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夏景生也好,周臻书也好,无论乔舒喜欢谁,我都支持!”

乔舒心一软,嘴里道:“就不许我有第三个男人啊。”

安筱惊叫起来:“有吗?有吗?”

乔舒笑,“好了,别送啦。我走了。”她冲安筱挥挥手,径直往小区外走,走了两步,想想还是不安心,回过头来说,“安筱啊。那个黄蕾蕾,辞了她吧!”

安筱吃了一惊,“嗯?”

乔舒不敢多作停留,匆匆说:“走了走了,真走了!”她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马路上。

等了许久也没有车,天空飘起细细的小雨来。乔舒情不自禁地仰起头来,恰好有雨打在眼睛上,让她感觉一阵生疼,几乎流下泪来。

、真的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吗?一场忠贞的婚姻,难道也只是无法企及的梦想?

她从来不是个太有理想的人。她只想像这世上的许多人一样,有一个也许稍嫌调皮的孩子,有一个或者有点懒惰的丈夫,然后,波澜不惊地,挨过这一生。

却原来,连安筱也不能达成梦想。

她踌躇半晌,给许可发了条短信,“把黄蕾蕾辞了吧。”

第四章新生的勇气

樊越再次出现是一周后。

正值安静的中午时分,商场里颇为冷清,走动的促销员比顾客更多。乔舒正在与小韦下五子棋,技不如人,屡下屡败。她直懊恼得嚷:“喂,你就不能让让你老板啊!”

小韦笑嘻嘻地,期待地看着她,“会不会多加点薪水?”

乔舒板起脸,伸手弹她额头,喝道:“想得美!”

抬眼间便看到樊越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她。显然,一番无赖全被他看在眼里。

乔舒顿时立起身来,红着脸郑重地咳嗽两声,“呀,两位姑娘,咱们的大老板来了。”

小韦和小潘也跟着直起身来,齐问:“在哪?”

目光落在樊越身上,再狐疑地移到乔舒身上,分明是在责怪幼稚老板的信口开河。

樊越走近来,微笑着开口,“这个人是不是经常这样乱说话?”

小韦和小潘只当乔舒又增多了一名男性朋友,放肆地答道:“可不。虽然是长辈,但是最不严肃。”

乔舒涨红了脸,喃喃道:“果然对你们太好是不行的。从明天起,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两只小蹄子。”

小韦和小潘嘻嘻笑,各自散去整理货架和商品。

樊越微眯着眼看着乔舒,“生意怎么样?”

乔舒答:“过得去咯。”她热切地看着他,“是不是哟啊给我提返点?”

樊越熟稔地伸手捏她的面颊,“我直接开张支票给你可好?”

乔舒泄了气,打开他的手,“咄,一点好处也没得。这朋友做得怪无聊。”

樊越忍俊不禁,“搞个促销怎么样?”

乔舒问:“是例行促销,还是对我额外照顾?”

樊越坦白地答:“例行。”他示意她,“走,我们找个地方详细聊聊。”

乔舒眨眨眼,“这个也是例行?”

樊越轻喝:“过来。”

被他一喝,乔舒心里便软软地快乐起来。这个大男孩,仅看见他便是件赏心悦目之事,更何况,他乐意处处取悦于她。

乔舒带他去“冷暖间”。

樊越说:“都是好地方啊!”

当然。近墨者黑。无论如何,她与一方富贾总做过夫妻。

她主动要为樊越加上方糖。但樊越拒绝说:“不,我不喜欢加糖。”

乔舒怔了一下。

周臻书也是。

想到周臻书,心头便有点压抑。她记得他提过,老母亲要莅临N市,他需要麻烦她出演妻子一角,继续展现他们的完美婚姻。但时间过去良久,他那边却无声无息。

她记起那一天的祸事。或许,他因此也觉得不便再见她。哎啪,倘若换了陌生男女二人,那真是不值一提的小小意外。怪只怪他们之间关系复杂。

樊越轻抿口咖啡,“又魂游太虚?”语气间颇为无奈。

乔舒赶紧定定神,努力微笑,“哪有的事。”

她越来越多想起他。这真是一项让人心生憎恨的烦恼。

恍惚间听到樊越说:“怎么样?”

乔舒没反应过来,“啊?”

樊越气愤地盯着她,“是男人吧。哼。是前夫还是旧情人?我真的很好奇,你在想着谁?”

乔舒有点恼怒:“屁孩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想想不甘心,警告道,“会断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