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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红烛轻爆烛花的声音,噼啪,噼啪,每爆一声,我的心便猛烈地跳一下…

“如烟…”我知道这个时候如烟是在我身边的。{)

“少奶奶,有什么吩咐?”如烟轻挪莲步,走至我跟前,我低着头,只能看见她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小脚。

我对这个称呼不满意,忽然觉得我和如烟之间生分了,“如烟,还是叫我歌儿吧,我不习惯。”

“不,少奶奶,如今我们进了高家的门,就要按高家的规矩行事,高家是大户人家,很讲究这些的,少奶奶以后也要注意了,凡事小心谨慎才不为过。”

如烟究竟比我年长,见的世面也比我多,我暗自庆幸把她带进了高家,或许在我以后深宅大院的生活里能给我指点和帮助,毕竟,她是我唯一可以信得过的人。

原本有什么话要说,被如烟这么一说也忘记了,只是抚弄着自己的衣角出神,直到如烟谦卑地说了句,“大少爷来了。”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方才下轿那一幕在脑子里重现,我的脸迅速燃烧起来,同时心里也十分惶惑,我的傻子夫君究竟会是怎样一副容颜?歪鼻裂嘴?唇角还淌着口水?而我又该怎样与这样的傻子过一辈子?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吧,没有了夏生,我的生活原本就是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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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55555555555555555,此文慢热,有没有亲喜欢呢?

正文 第十三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大少爷,请用喜称挑起喜帕。”如烟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我的眼前便出现一双方口鞋,坠地的大红袍子。

喜称在微微颤抖,倏然之间,眼前一亮,大红盖头落地,我低了头,脸色微红,仍只盯着那双鞋和那坠地长袍。

“祝大少爷大少奶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如烟说完这句话便响起碎碎的脚步声和房门关上的声音。

厢房里只剩了我和他,我的心忽然狂跳起来,连呼吸也变得不匀净。

“离歌!我们终于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如同孩子般兴奋的声音在头顶盘旋,似曾相识的如沐春雨,轻柔如风,却又带着初阳的激/情。|

我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俯视我的那张脸,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高家大少奶奶。

眼前这张脸竟然就是他——前些天在码头偶遇的逸君,原来他叫高逸君…

他是傻子吗?唇红齿白,面色如玉,尤其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如笼薄烟,一点点的欣喜都能在他两汪清水里撩起烟雾袅绕,这样的人会是傻子吗?我怎么也不信…

“离歌!你定是饿了,我给你带了好些吃的来!”他献宝似的从大红喜袍里面翻出许多吃食,灯芯糕,喜饼,枣儿,鸡腿,炸糖枣儿,什么都有,乱七八糟混在一堆,倒在榻边的小几上,里外两层衣服均被油污浸透,十分难看,此时,我算相信,我这夫君果真是个傻子…

“离歌!吃吧!吃鸡腿!我最喜欢吃鸡腿!”他双手拾起鸡腿递到我嘴边,咧开的唇泛着盈润的光泽。

我忽然想到自己和他双/唇相触的那一幕,再滞目于他油光满指的手,无端觉得嫌恶,扭开头不予理睬。

“离歌,你不喜欢吃吗?”他的声音黯然下去。

我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哽得难受,却于不忍心见他这样,淡淡地说了句,“不是,我不饿。”

“哦!”他放下鸡腿,shun着自己的手指,欢愉重新回到他清亮的眸子里,“那定是累了?我都累了,成亲可真麻烦!不如我们睡觉吧!”

我的脸登时通红,睡觉?和一个傻子?他…会吗?心里暗自揣度这个问题,嘴上嗫嚅着,“不…不要…”

“为什么不要?每个人都要睡觉的!饭可以不吃,不能不睡觉!”他说着脱了袍子鞋袜就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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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越写越没信心,没有人看的话真要停更了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

正文 第十四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烛火摇曳,在贴着大红喜字的窗纸投下跳动的影子,我端坐榻前,因红烛的映衬红了脸。

“来睡啊!”他忽然从身后抱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按倒在床/上。

我吓得一坐而起,“不要!”

他忽而笑着跳下床,将我横着抱起,再轻轻地放在里侧,“我忘记了,女孩儿胆小,要让你睡里面才对,我在外面保护你!”

我起初有些慌乱,听他这么一说倒平静了下来,他所说的睡觉是指真的睡觉?他果真不懂男女之事?

“那…我很困了,真的睡着了?”我试探着问他。

“嗯!睡吧!老祖宗说了,你到了我们家,就是我们家自己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躺在我身侧,手肘撑着头,在我上方看着我笑。

他笑容里的意味我捉摸不透,却不习惯和他近距离接触,慌忙闭上眼睛,以躲避他的眸光异彩。

今日确实是累着了,我居然渐渐迷糊起来,恍惚间,觉得有人在解我的衣襟,我惊醒过来,果然是他的手在我衣领处徘徊。

我一巴掌拍在他手上,“你干什么!?”

他一怔,“给你脱衣服啊,穿着这么多衣服怎么睡?”那副纯洁无暇的样子丝毫不像居心不良…

我始发现,自己头上戴着的金饰全被他取了下来,衣领也已解开,露出薄软的亵衣。

我红了红脸,起身,“我自己来!你转过头去!”

他却粲然一笑,“不用!他们说媳妇是最亲密的人,最亲密的人不用这么生分的,就像娘一样,小时候我娘还给我洗澡呢!”

对于一个连媳妇和娘都分不清的人,我无话可说,只好红着脸磨磨蹭蹭当着他的面脱了拜堂时穿的喜服,放落发髻,飞快地钻进被子。

他也随之钻了进来,紧贴着我,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温润而柔软,包裹着我的小手,我竟如触到烛火一般,灼烧的感觉在皮肤上蔓延。我惊讶、惊慌,轻轻一挣,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离歌,你真好看,我喜欢看你!”他在我耳边轻呼着热气,气息里带着淡淡的甜香,原来男子也可以有如此清新的味道,不像表哥,终日酒肉气,打个隔,会熏得人作恶。

他的手开始握着我散落的长发轻轻揉捏,“离歌,你的头发真柔软,像绸缎…”

我只是闭了眼,不言不语,任他在我耳边嘀咕,仍是那般和风细雨的声音,吹得人倦意上涌。

“离歌,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他们都笑我是傻子,只有你不嫌弃我,给我擦泥污,离歌,我不是傻子…”

“离歌,我喜欢你,先生说喜欢一个人就保护她一辈子,我定会保护你一辈子…”

我真不知道,一个傻子怎么来保护我一辈子,可在他的温言软语里却不知不觉安睡了…

正文 第十五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所谓春眠不觉晓,我竟不知自己会在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浓睡不知时日,直至恍恍惚惚听见如烟在门外急叩房门,“少奶奶,少奶奶,该起了!”

我猛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作为新媳妇的我还要去给长辈敬茶,可不能晚了!

倏然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逸君放大的脸,一双眸子如晨星,清亮透彻,微光潋滟。见我醒来,唇边那一抹微笑犹如花开,瞬间暖帐生辉,春晨增色。而我的手,正被他握在掌中,沾着些微细汗,暖意融融。

我面色渐热,躲开他的目光,低声抱怨了一句,“醒了怎不叫我起来?”

他只是痴痴地看着我,即便我不与他对视也能感觉到他目光的炙热,“为什么要起床?累了就睡着!”

我的手从他手里挣脱,坐起来拢着自己散乱的发丝,“你别害我!要去敬茶,起晚了我在你家还怎么做人?”

“这个你放心了!”他呵呵一笑,“在家里老祖宗最大,全家都听老祖宗的,老祖宗只听我的!我就听你的好了!那你就是全家最大的了!”

我一边用手指梳着自己长及腰际的乌发,一边打量他,他这番话虽然简单,却很有条理,到底他是不是真傻?只是,我看见的依然只是那对若水笼烟的眸子,极致纯净…

“我来帮你!”他伸出手,很自然地帮我理着万千青丝。{

他的手很轻柔很轻柔,仿似怕稍不留意就弄疼了我,雪白锦缎的衣袖间或拂过我脸颊,袖内淡淡暖香便绵绵淳淳而来,我的脸在此熏染下红了个透彻,手臂也渐垂放下来。

“你的镯子呢?”他忽而抓住了我的手腕,满目惊惶。

“我…”我不知道他为何是此种反应,可是,我该怎么告诉他,我这一生不会再戴上任何人的镯子…“不见了…”我胡乱搪塞。

“不见了?”他先是惊呼,继而轻叹,“不见了也就罢了!下次我再给你打个!”

“不要…”这一回惊呼的是我,我不要…

“为何?”他那一眼便可望穿的眸子写着惊异。

我垂下头,总觉得对着这样一双眼眸无法说谎,“我…我不喜欢戴镯子,我的手太小,带镯子老会滑出来…”我为自己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赶紧把纤细的手腕伸给他看。

他恍然,重现纯真笑脸,“是呢!这个也一定是滑出来的时候摔坏了吧?”他在枕下一摸,摸出两弯通透的碧绿玉镯。

我一摸自己胸前,少了玉镯的硬度,我的心犹如被狠狠一扯,痛得泪水汹涌。

“还给我!”我一把夺过玉镯,捧在胸前,泪,便无征无兆地,无声而落,眼前唯余那一片烟雨憧憧,天低江阔…

正文 第十六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他见我哭,很是惊慌,手忙脚乱给我擦泪,“离歌,不哭,我在被子里捡到的,是我不好,我…我…我…”

他的手指暖暖的,触在我脸上,夏生也曾给我擦过泪,比他从容,袖口总是溢出淡淡的墨香,极柔和的声音说着,“歌儿,别哭哦!等下带你去码头玩,给你买好吃的柚子糖。”

柚子糖对我的诱/惑是次要的,我只喜欢闻他的墨香,在他的墨香里我会忘记悲伤,忘记一切,只记住他一双皓腕在我眼前不停晃啊晃,晃得我眩晕,晃得我迷醉…

我闭上眼睛,眼前的红帐暖烛渐渐被一副烟雨迷离的图所取代,还有那双腕子,润白如玉,在我眼前不断翻转,翻转…

“离歌…”一声压抑低哑的轻唤之后,我唇上感到一阵湿润的绵软。()

我睁开眼,逸君亦闭了眼,亲吻着我的唇,轻柔地,小心地,用他的唇触碰着我,一点一点移动…

我涨红了脸,在他胸前狠狠一推,心中气恼,“谁让你碰我的?”

他不提防,竟然被我推翻在床下,亦是红了脸,眼神四处游移,不敢与我相对,“离歌,对不起…你刚才好好看,我…他们说…新娘子要…亲嘴的。[]”

我一愣,悲从心来,是啊,我是他的新娘,有什么权利阻止他碰我?只是,夏生,夏生…这个名字在心里翻滚扭转,和我的心一起,扭转成结…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慌乱地解释,“离歌,别生气,我…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成亲要做什么,都是他们告诉我的,我问他们,怎样哄新娘子开心,他们就说…”

他是个傻子…

我心中哀叹,对他起了怜悯之心,下/床搀扶他,“起来吧!”

他大喜过望,纯净的眸子里光彩灼灼,“离歌,你不生气了?”

对这样的人,我能怎么样?淡淡叹息,“我原本就没生气。”

“不,我知道你刚才生气了,我不傻!”他执拗地看着我发誓,“离歌,我再也不听他们的了,就只听你的话,可是你不许生气,我错了你要告诉我怎么做,其实,我真是…傻子…”

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眼里快要涌出泪水来,流泪的男人我不喜,太软弱,夏生就从来不流泪,像一座山那么强大,可是,他怎么跟夏生比呢?他就是一傻子啊!我既觉得悲哀,又无奈。

“离歌,好不好嘛?”他见我不说话,只是拽着我的袖子摇晃,真的像个孩子…

我无言,点点头,“他们还说了什么?”

正文 第十七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他面色潮红,扭捏不安,“他们还说…还说…要…脱了衣服…抱着睡…”而后又猛烈摇手解释,“我…我没有脱你衣服啊,我怕你着凉…”

我的脸像着了火一样,表面上却故作镇定,恰好如烟又来敲门,“少爷,少奶奶,奴婢可以进来了吗?”

我的目光落在床/上那块雪白的缎子上,心里一紧,说了声,“等等!”而后拿起桌上的小刀,挽起衣袖,在雪白的胳膊上轻轻一划,血一滴滴溅落在白缎上,漫开如点点红梅。

“离歌,你这是干什么?”他大惊,握住我的手臂便俯下头来shun/xi伤口。|

一阵奇异的酥麻从他shun/xi处在皮肤上急速蔓延,我不禁微微颤抖,手臂轻轻往回缩,这一次他却异常坚定,紧握着我的手臂不松手,我红着脸轻道,“好了,不痛了。”

他抬起头,眸中凝着责备,“以后断不可如此,这是为何呢?”

这种表情终让我觉得他像个大人了,我收回手臂,指着溅血的白缎,“这个,你家长辈要检查的!”

他脸上依然是似懂非懂的茫然,我含羞一笑,不再管他,打开门让丫鬟们进来,其中一个小丫鬟拾起白缎便悄悄离开。|

如烟拿出一套粉红色的新装给我穿上,斜襟盘扣,领袖衣摆绣着同色梅花,下/身是黑色裙子,裙摆亦绣着粉色梅花。

她把我按坐在梳妆台前,头发梳成蝴蝶髻,前额坠了满天星的刘海,发髻插上蝴蝶样式的金簪,描眉染唇后把亮晃晃的镜子举给我看,“少奶奶,你看行吗?”

我还来不及看,逸君就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一双眸子烁烁生辉,“好看!太好看了!比府里任何人都好看!”

如烟掩着嘴笑,提醒我们,“少爷,少奶奶,时候不早了,该去敬茶了!”

“好!快去!我们去见老祖宗去!我跟你说,老祖宗可慈祥了,最疼我…”他一路走一路唠叨,始终拉着我的手。

我心里没来由的紧张,都说这大户人家,人多水深,我真不知自己能否应对自如。想着背上便蒙上了一层汗,手也汗涔涔的。

逸君注意到我的异状,用衣袖在我额头上轻拭,“你怎么出汗了?热吗?”

“我…我怕…”无端的,我便对他说出心里的恐慌,那时倒没把他当傻子,只觉得他应该是这高家大院里我唯一比较熟悉的人。

他居然用手指戳了戳我额头,笑着,“笨,都说了有我!”

那时,他的笑容温暖而真实,让我稍稍安心,其实,他的笑容一直都那么温暖,那么真实…

正文 第十八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他牵着我的手,一直走进堂屋。

敏感的我立刻感到这堂屋里的气氛有些异样,似乎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我身上,有的如火,有的如电,有的寒如冰,偏生没有一缕温和的光。

这样的目光下,我不敢抬头,只能任由逸君拉着我,一直往前走,一双穿弓鞋的小脚出现在眼前,逸君停下脚步,“离歌,这是老祖宗。”

我微微抬头,遇上一双极其凌厉的眼眸。这老祖宗分明已是花白头发,却生得满面红光,极具福态,尤其那双眼睛,虽说眼皮松弛,但那眼神无比锐利,似乎能将人看穿一个窟窿。

我不禁微感寒意,手从逸君手中挣脱,跪在地上,接过丫鬟端过来的茶,高举过头,“老祖宗请喝茶。”

我知道自己内心很惧怕,可我呼吸匀净,面色如常,手也没有发抖,等着老祖宗来接我的茶,然而,却一直没有动静,堂屋里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老祖宗,喝茶呀!离歌端累了!”逸君在一边跪着抗议。

我终于听见一阵慈爱的笑声,“小子,懂得疼媳妇儿了!”

我舒了一口气,端着茶碗的手指也触碰到老祖宗的指尖,有一些割手,是指甲太长了吧?

忽然传来一声哭天抢地的呐喊,“老祖宗啊!大事不好了!”

此时,我端茶的手已经松开,只听“啪嗒”一声,老祖宗没有接住,茶碗掉落在地,堂屋里一片悄声议论。|

“大惊小怪什么?什么大事不好!?”老祖宗发了怒,斥责闯进来那妇人。

妇人扑通一声便跪在老祖宗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捶胸顿足地哭喊,“老祖宗!秋红小产了!”

“什么?去看看!”老祖宗立刻慌了神,左右丫鬟过来搀着她就走。

逸君追上一步,“老祖宗,那我呢?”

“你跟你媳妇先回房吧!待会儿早饭叫丫鬟来叫你们!”老祖宗甩下我们就走了,堂屋里剩下的人相互交换着眼神,或暗藏喜意,或眉飞色舞,亦无一人露出悲哀之色,我不禁怀疑,这都是些什么人,秋红又是何人…

余下一群太太夫人的我不认识,逸君给我一一介绍之后我也不记得,这些人开了逸君一阵玩笑后就裙摆摇曳地走了,我悄声问逸君,“秋红是谁?”

逸君笑道,“是我父亲的十三姨太。”

“十…三?”我本能地吐了吐舌头,高家真是有钱。

逸君却盯着我直笑,“离歌,你刚才的样子好可爱!”

我表情一僵,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逸君面前露出如此幼稚天真的一面?

正文 第十九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