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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跌坐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见是我,怒不可遏从地上爬起朝我顶来,一边还骂着,“我倒是谁呢!原来又是你这个扫把星!你给老娘滚出去!别给我红烟阁带来晦气!”

我这扫把星可真是声名在外!可惜,我虽然受了伤,但是并不笨拙,稍稍一躲,老鸨就往一边的桌角撞去,头磕在桌子上,起了一个包。

青楼的护卫见状一拥而上,我才知道自己的倔脾气惹祸了。

如烟见状,立刻跑过来挡在我身前护住我,哭着哀求,“求求你们别伤害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我明天就见客人,嬷嬷,求求你,我什么活都做,别伤害离歌!”

那一刻,我对如烟无比感激,她是第一个牺牲自己来保护我的人…

正文 第七章 离歌且莫翻新阕

老鸨听她如此说,便也作罢,手执桃红的帕子擦着哭花的妆容,“这可是你说的!哼!这几日把那首曲子练熟了,准备下场子吧!”

后来如烟告诉我,下场子就是每一个雏儿第一次见客,得下场谈一手最拿手的曲子,然后竞价,价高者享此初/夜。

如烟一直不愿意见客的,为了救我而委屈自己,我不知道,我欠下的情该如何偿还。

在红烟阁躲了几天,如烟每天给我擦药,背部的伤渐有好转,但仍然疼,只能趴着睡觉。

这天,如烟照例去练曲,我趴在床/上,想着怎么帮如烟逃脱见客的噩运,我的噩运却降临了。

我那万恶的舅母居然找到了红烟阁!

不过,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对我和颜悦色,一副谄媚的样子劝我回家。[]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不打算理她。

她愈加巴结上来,脸上的笑容像朵烂菊花,“离歌,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从前啊,是舅母错了,如今舅母知错就改,这不,家里唯一的老母鸡也正炖在灶上给你补身子呢!就跟我回去吧!”

我不懂她的态度为何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没有我拒绝的余地,舅母身后跟着她的独生儿子刘平福,把受伤的我扛起就走。

刘平福牛高马大,家里好吃的都喂了他,论力气,我是断断挣不脱的。

回到舅母家以后,舅母果然把那只老母鸡端出来给我一人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吃着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晚上,我把玉镯拿出来,用胶粘了,再用帕子仔细包起来,放进肚兜贴近胸口的地方,任那痛在心里汹涌澎湃,痛得我无法呼吸…

我第一次感到活着是多么负累的一件事…

记忆中却是夏生温润的笑脸,“离歌,无论多么辛苦,多么烦恼,都要开开心心,我喜欢开心的离歌!”

我的泪溢满双颊,夏生,我会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正文 第八章 离歌且莫翻新阕

闭上眼,恍惚间,依然是他笛声悠然的画面,我轻轻地唱,他慢慢地和:

樽前拟把归期说,

欲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

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洛城花,

始共春风容易别。

我知道,夏生还活着,活在我心里最深的角落,永远,永远…

我微微一笑,准备睡下,舅舅却敲响了我的房门。{}

在这个家里,舅舅还算对我有几分客气,想是我母亲出阁前对这个弟弟甚为疼爱吧,只是,他是个过于窝囊的男人,在舅母的银威前唯有唉声叹气的份。

舅舅一见我就拉着我,要我快逃走。

我一头雾水,问道,“舅舅,怎么了?”

舅舅摇着头叹息,“你那个舅母,收了人家高家的厚礼,要把你嫁进高家,那高家大少爷是个傻子!”

我懵住了,耳边回响着夏生轻柔如梦的声音,“离歌,等着我回来,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而我和他,终只能梦中相见了…

“离歌!离歌!”舅舅急切地叫我,“在想什么?还不快走!”他塞给我一锭银子,把我往外推。

我擦着腮边似有似无的泪滴,提起裙摆。

刚走到门边,舅母板着脸出现,“想到哪里去?”

我定定地望着前方,遥远的天边一颗星子发出微弱的光,我心中一酸,默念,“夏生,那是你吗?是你在召唤我吗?”

心中明镜一片,退回屋里,坐得笔直。

舅舅急了,冲着我喊,“离歌,你傻了!还不快走!”

“刘大柱!你吼丧啊你!”舅母的河东狮吼响起,“你儿子欠了那么多赌债,如今高家给的礼钱全还债了,离歌不嫁,你想害我们全家死啊!”

一顿怒吼之后,舅舅萎靡地坐在地上,抱头而哭,舅母鄙夷地看着他,“没用的东西!哼!”

她一扭腰肢,扬长而去,刺鼻的脂粉香随风而过…

舅舅在我身后抽噎,“离歌,舅舅对不起你…”

我没有回头,却可以想象黑暗中他远去的脚步有多么沉重乏力,对他怜悯的同时,我心里竟也如舅母般升起些微鄙夷。

我捂住胸口,玉镯的硬度让我感觉它的存在,还有他的存在。

“离歌,我可做下记号了!你是我的!等着我!”曾经,夏生如是说。

我心中平静无比,微微一笑,泪珠滚落,站上凳子,白绢绕上房梁,依稀看见夏生温暖的笑容在泪光中闪烁。

“夏生,我来了!”闭上眼睛,踢掉凳子,胸中憋闷,我痛到昏阙…

正文 第九章 烟暖雨初恨嫁时

我终于还是苏醒过来,带着揪心揪肺的痛。

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夏生沉着脸指责我为什么要做傻事,为什么不爱惜自己,一如当初我淋着雨去私塾看他,他为我撑着伞,狠狠地敲我的头一样…

对不起,夏生,我真的懂了,我不会再做傻事…

醒时,床边坐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外婆。

“歌儿啊!你就这么去了,我可这么对得住你死去的娘?女人哪个不要出嫁?就你这煞星命能有人要就很不错了,何况还是财大势大的高家?听这媒人说,你嫁过去可是正房大少奶奶,虽说这男人傻点,但过一两年生个大胖小子,可就是长房长孙,你这后半辈子就享福了!”

我听着就更不明白了,如此首屈一指的人家怎么会要我这么个出生卑微的煞星嫁过去?还是正房?虽说这大少爷是傻子,可也必定有无数趋炎附势的人家巴望着贴上去,我还真难相信,这好命就降临在我头上了?

我这辈子只相信上天开过一次眼,就是让我遇见夏生,可夏生…

这老天终究还是不长眼的…

疼痛钻心,我闭上眼,任泪横流…

外婆继续在耳边絮絮叨叨,“歌儿,外婆终是对不住你,可你在舅舅家吃了十几年饭,怎么说舅舅也对你有养育之恩,如今,你大了,也不该眼睁睁看着舅舅全家被债逼死…”

我原本就是一颗野草,搁在哪里都一样。

死过一次,断不会再死第二次。没有了夏生,嫁和不嫁,嫁给谁不都一样吗?舅舅的养育之恩?提起这茬,我有些嗤之以鼻,他们究竟把我卖了多少钱?不过,或许,在高家呆着未必比赖在舅舅这里更差…

“别说了,外婆,我嫁!”这是我的声音吗?干涩嘶哑,我难以辨认…

外婆喜极而泣,只差对我感恩戴德,大呼小叫地报喜,“平福他娘,歌儿愿意嫁了!歌儿愿意嫁了!”

她这被舅母视为老不死的老骨头总算立了一件功德,舅母会给她几天好脸色看了吧?我冷笑。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躺在床/上,平静地说。

“什么条件?”舅母听闻喜讯,疾奔而来。

“我要给如烟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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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烟暖雨初恨嫁时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天下着蒙蒙细雨,绝不是一个出嫁的好天气。按我们当地的风俗,若出嫁那天下雨,就说明这个新娘子不贤惠。

可我,在这一天嫁了。

大红的嫁衣,滚着金色的边,当时很流行的小立领和喇叭袖,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花样,裙子也是流行的百褶裙,一直坠地。

这一身很华丽,我从没穿过如此华丽的衣服,是夫家送来的,想必是怕我们小门小户的嫁衣丢了他们高家的脸。

如烟帮我把头发梳成了一个髻,插上高家送来的金饰,长长的纯金流苏一直垂到胸前。

如烟把镜子举到我面前,“歌儿,你看怎么样?”

我随随便便往镜子里扫了一眼,镜子里的人让我惊艳。

“胭脂太浓了吧!”我淡淡地说了句。

“你知道啥?这才喜庆,与你这身衣服多配!”如烟托起我的脸啧啧称赞,“歌儿,你真美,红烟阁的头牌都不及你万一。”

我苦笑,任如烟帮我把首饰一件件挂上,戒指,项链,耳环,还有…手镯。

当沉重精致的纯金龙凤镯套在我手腕上,我犹如被烫到一般,急速缩回手,取下金镯,扔在桌上,握住手腕,兀自微微发抖。

“这么漂亮的镯子,你不喜欢吗?”如烟诧异地看着我。

我按住胸口,玉镯的硬度清晰可辨,心里如针刺般难受。

“你喜欢,送你吧!”我咬了咬牙,把夺眶的泪水逼回去。

此生,我再也没有戴过镯子…

如烟惶恐不安,“歌儿,这,这可是你结婚的镯子,我…我怎么可以…”

“我说可以就可以!”我答得笃定。

外面忽然炮仗齐鸣,锣鼓喧天。

“吉时已到,走吧!”我的脸被厚厚的脂粉所盖,是麻木的,没有一丝表情。

如烟把大红盖头罩在我头上,扶着我出门。

按惯例,是要拜别娘家人的,我没有爹娘,舅舅舅母便是高堂了。

女孩儿出嫁,是要哭嫁的,哭得越伤心证明这媳妇越贤德,而我,跪下给舅舅舅母磕了三个头,没有一滴眼泪…

如烟作为陪嫁丫鬟随我一起去了高家,她把我扶上轿,悄悄告诉我,姑爷长得十分好看。

对于即将成为我夫君的人,我是麻木的,无论是谁,都不是夏生,不是吗?

我紧紧按住胸口,玉镯的棱角陷入胸口的rou里,疼痛提醒我,我还活着…

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听得见轿外的细雨,淅沥淅沥,就像我送别夏生的那个早上一样…

正文 第十一章 烟暖雨初恨嫁时

迎亲的队伍吹起了喜乐,雨声在这喧闹之中隐匿起来,可那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我仍然能感知它丝丝缕缕洒在脸上的感觉,凉凉的,一直到心里。

忽然,喜庆的唢呐声中混进了悲怆的调子,竟是送殡的哀乐,断不会有乐手吹错了曲子吧?只听外面人声喧哗起来。

“怎么了?”我隔着轿子询问外面的如烟。

如烟惊恐地告诉我,“我们遇上送殡的队伍了。”

如烟惊恐的原因是红白两喜相撞是大大的不吉利,而我今天什么不吉之事都撞上了,也不知我嫁进去将会是怎样的生活。|

出于好奇,我偷偷掀起盖头,揭开轿帘的一角望出去,顿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那竟是闵家送殡的队伍!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习俗所不允许的,所以,只有夏生的弟弟捧着夏生的遗像哭得呼天抢地。

我不敢再看,夏生的遗容宛若生前,仍是那般温润地笑着,望着我,他是在谴责我吗?我说过等他一辈子,可我如今竟违背了誓言!

是的!一定是的!按翻船的时间来算,他早该出殡的,为何偏偏等到今天?他一定是故意在我出嫁的路上与我相逢,让我愧疚一辈子…

我在轿子里哭得肝肠寸断,眼泪汹涌不绝。

高家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将整条路占得满满的,而闵家亦是镇上的大户,送殡的队伍规模不小,如要顺利通过,必有一方得先让路,但瞧这架势,谁也不会低头的,低头就意味着示弱,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外面唢呐声早已停止,只有双方家丁吵吵嚷嚷,似乎要打起来。

我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极力克制自己的哭声,朗声道,“停下来,我们让!”

外面的吵闹声戛然而止,新娘子开口说话,这也是犯了禁忌的吧?可我顾不得了,或许是因为心虚,或许是觉着自己今天种种不吉都遭遇了,也不在多加这一条。

高家的人似乎并没有把我的命令听进去,所有人都没有动静,直到有人用温和如雨丝的声音说了句,“让吧!”

“可是大少爷…”下人似乎还不愿。

“少奶奶说让就让,你们敢不听?”仍是那春风化雨的声音,只是对了几分执拗。

大少爷?我的夫君?这春风化雨的声音似曾相识…

最后,终是高家做了让步,闵家的哀乐呜咽着远去,我不敢再回望,不敢…

只任这心在悲鸣中碎成一片一片,痛,却没有了泪,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流泪…

可当时的我,却想错了…

正文 第十二章 烟暖雨初恨嫁时

按照风俗,新娘子的脚在进夫家前是不能沾地的,上轿的时候是我表哥背我上的轿,而下轿则需我夫君来背,可是,之前并没有人告诉我这些。

所以,到了高家,轿帘掀开,我便直接提起裙摆下轿,不慎,足尖勾在花轿边缘,整个人便向前扑去,我以为自己会扑倒在地上,却不料跌倒时身下软软的,更要命的是,双唇也感到一阵绵软的润泽…

当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以后,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身下软绵绵地躺着的那是一个人,从他大红的喜服可以判断,他就是我的新郎,我竟然直接把我的夫君扑倒在地,而且,触唇生香的那份润泽是他的唇,慌乱之下看不清是怎样一张脸…

周围哄笑声四起,有人放肆地大喊,“瞧,新娘子迫不及待要洞房啦!”

我的脸登时“腾”的一声,犹如火烧,幸好,盖头还歪歪斜斜搭在头顶,不至于让我当众出丑…

接下来的事情我便一片浑沌,不知怎么被扶起来,怎么被他背进门,怎么拜完天地,最后怎么被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