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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这天下之人,他想要什么,想要谁,谁能管得到?!御极天下若没这等能耐,这皇帝还做个什么劲!

银冬一句“你根本就不是长公主”卡在喉咙上上不去也咽不下,他知道说出之后,长姐便没有理由再用所谓的人伦来压自己,可他更知道,若是连这个秘密也不管不顾地揭露,长姐对他的情深义重怕是也会随着这谎言一并碎成粉末。

不能说,还不是时候。

更何况这种事,决不能由他,在这种时候赌气说出,长姐看似柔软实则心智坚韧,若没了这层牵绊的姐弟关系,又对他无情爱源头,说出,就是亲手斩断两人见的联系,长姐真的绝情起来,银冬不敢想象,也不能承受。

于是他咬得嘴里血腥弥漫,却也硬是将这句话咽回去了,而是抓过银霜月扔在一旁的丝线,缠在自己脖子上,将簪子递到银霜月的手中,跪在地上红着眼,决绝地逼迫,“若是长姐当真不在意冬儿,不肯同冬儿回宫,便勒死我,像勒死其他人一般,莫要心软让我求不得放不下!”

银冬说着,拉着银霜月的手绞紧自己脖子上的丝线,眼见着锋利无比的丝线在他原本就红痕的地方又勒出了血,血顺着伤口流出来,银冬却不知道疼一般,只看着银霜月,手上加重力道。

“我来这里,朝中无人知道,”银冬笑了下“宫中我已然安排了,长姐走后,宗室的孩子,被我接到了宫中……冬儿知道,长姐定是因我的作为心凉了,可长姐……你骂我孽障,就该知道,孽障无不是……”

银冬脖子上的线勒得太紧了,已经没入皮肉,银冬声音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不死……不休!”

终究是银霜月没能狠心下去,骤然间松了手上的力度,银冬趴在床边剧烈地咳嗽,银霜月则是抄起床上的软枕,照着他的脑袋劈头盖脸地砸下去。

眼泪如崩堤,银冬骗她至此,利用至此,现在又逼她至此,可她还是没出息地对着他下不去手,她这到底是个什么命!

软枕生生被抡开,棉絮落了银冬一头一身,也飘了银霜月满头,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了,除了眼睛红之外,脸上的泪已经干了。

娘的哭不出了。

银冬跪在地上,倒是不咳了,脖子上的血也凝固成了殷红,他垂着头,生生受着,只要长姐跟他回宫,莫说用软枕,便是用皮鞭,用钝器,他也绝对不躲。

银霜月将至剩下大红色枕头皮的软枕扔在了床上,看着银冬那个德行,又踹了他一脚,崩溃地后仰躺到床上。

国师其实算她的命格还挺准的,说她是个引煞之体,可不是么,所遇之人一个比一个操蛋,总以为至少有个听话乖巧的弟弟,却未曾想,混蛋弟弟是这世上最大的煞。

两个人一躺一跪地沉默下来,半晌,银霜月才哑声道,“给我倒杯水。”

打了一身汗,有点渴。

杵在地上一直像个木头一样任打任骂的银冬,听到银霜月说这句话,顿时从地上弹了起来,跪得太久了,起身踉跄了两步,这才快速到桌边摸了茶壶,给银霜月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水来。

银霜月起身接了,看也没看银冬一样,将自己头饰甩了一地,喜服扒下来也踹到地上,不顾一床乱飞的棉絮,直接钻进被子里面睡觉去了。

银冬端着着空空的茶杯,站在床边上无声地笑开了,他知道这便是银霜月答应了跟他回去。

笑了一会,实在是太开心了,忍不住就笑出了声,银霜月猛的坐起来,操着尖锐难听的嗓子吼道。“滚出去笑!”

银冬就真的傻兮兮地抱着杯子,滚出去笑了。

夜深露重,狗都睡了,银冬精神得猫头鹰似的,瞪着眼睛抱着银霜月喝水的那个杯子,在门口蹲着,咧嘴嘿嘿了半宿,十分地渗人。

银霜月在他出门之后,无声地坐起来,看着他坐在门口无声地笑,笑得投射到门上的影子直抖肩膀,先是想要张口骂,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叹了口气。

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拽着被子躺下,气哼哼地闭上眼睡了。

第二天一早,银霜月早早就醒了,是被银冬吵醒的,起身才爬起来,就有银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丫头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站在银霜月的面前礼数周全地见礼之后,开始无声地忙活了起来。

银霜月许久没过这种衣来伸手的日子,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但是见这些小丫头个个都训练有素,虽然瞧着面生,但是绝对是宫中专人调教过的。

银霜月颇为无语,银冬跑这么远还带着宫女,可见他是真的有备而来,有着让她插翅难飞的决心啊。

银霜月对着铜镜,闭着眼睛突然间笑了,她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老鼠一样的东躲西藏,和怎么在被逮住的时候,想方设法地逃走。

收拾好了,早饭端上来,姐弟俩无声地相对而坐,也是银霜月喜欢的菜色,银霜月坐下尝了一口,捏着筷子的手便是一顿。

今早上到现在,银冬在她面前晃了八百圈,无数次欲言又止,但是看着银霜月的脸色都不敢说话,这会儿银霜月终于抬眼看银冬,和他说了第一句话,“你说你在皇城安排好了,宗室的孩子都接过去,言下之意就是你若不回去就让左右丞相相互掣肘,中丞相扶植新帝顺带摄政?”

银冬端着碗,在银霜月锐利的逼视下鹌鹑似的不敢吭声。

银霜月哼了一声,“你连宫中厨子都带出来了,还有伺候的婢女,势在必得对不对?是不是我要是不答应给你回去,你就要把我捆了绑回去?!”

银冬把碗放下,看了银霜月两眼,面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脖子上常缠了一圈白布,一缩脖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反正都这样了,也就没必要撒谎,于是他索性实话实说,“是。”

“是?!”银霜月抓着筷子照着他的脑袋就敲过去!

☆、第39章 孽障啊

银冬不躲不避,任由银霜月在他头顶敲了好几下, 低头垂眼, 嘴里说着我知道错了,却死不悔改的模样。

银霜月打了几下, 银冬不躲她也到底是再下不去手了, 有心想要扔下不吃了,却想了想,赌气也只是气自己, 何苦来的,于是深呼吸一口气, 身边伺候的婢女又给她换了双筷子, 继续吃起来。

结果一个不小心, 她就竟然吃得有点多,肚子撑得难受, 起来在院子里头转圈圈,心中唾骂自己实在没出息,但是不得不说, 来到这南川半年多,银霜月从来也没像今天吃得这么畅快,这么多过, 被宫里面专用的厨子养娇了胃口, 她再是能够吃苦, 也还是知道何为好吃和不好吃的。

而且除此之外, 今日的衣裳发饰, 都是特别称心的,衣裳料子轻柔如雾,透风却不透亮,该是宫中每年年关的时候,只得外邦进贡几批的珍贵料子名为蚕丝尽,该是给后宫妃嫔们夏日裁制衣裙的,现如今却穿在了她的身上。

这料子穿在身上可比贴身还有些扎人的麻布料子不知道舒适了多少倍,走动间有轻微的沙沙声,风吹过时,就会轻轻地飘起来。

这种料子银霜月在宫中的时候就知道,进贡上来的时候,大多是浅色,但身上穿的这个,许是银冬怕太扎眼了她不喜欢,便命人专门又挑染过的,比鲜嫩的粉色暗了些,正是银霜月喜欢的……脸上再不用糊着一层伪装的东西,舒服得很,清早脸上涂抹的脂膏,也是她多年来用惯的,自然也出自银冬之手,银霜月透过敞开的窗子看着银冬在屋内皱眉不知道在写着什么,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感叹。

若他不是自己自小养大的小混蛋,光凭着这份心意,哪怕他哪哪都不符合她的审美,却也能够让银霜月动容了。

偏偏他……哎。

孽障啊。

银霜月垂首摇头,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怎么感觉比刚才更胀了?

走到院中的石凳边上坐着,银霜月才一坐下,便有人送来了茶水。

银霜也侧头看去,是早上伺候她洗漱的其中一个小婢女。

婢女悄无声息地正要退下,银霜月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奴婢名曰顺安。”

这不是个小太监的名儿吗?婢女们一般都是花花草草为名的,她不由得多看了小婢女一眼。

小婢女生得清秀可人,低眉顺眼,身形也还好,就是……胸小了点啊。

“主子,这是专门为您调制的解渴去腻消食的红果露。”小婢女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又见银霜月没什么吩咐,这才退下了。

银霜月伸手打开壶盖子看了看,确实是红果露,这地方这种时节要找到这红果……她叹口气,倒了一杯,入口酸甜,真是……他娘的爽啊。

叫顺安的小婢女退下去之后,从后门绕着进屋,把银霜月喝了红果露的事情说了,银冬手上片刻不停下笔如飞,旁边已经摆好了好几封写好封印了的信件。

他头也不抬,只对那小太监说,“长姐问你的名字了?”

顺安霎时间噗通跪在地上,俯首颤巍巍道,“……是。”

银冬写好一封,拿起来吹了吹,递给了旁边一直伺候的人,那人便折叠好,塞入了一封信中,再用专用的漆印封好。

银冬起身,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收拾下,不要在身边伺候了,去先行队伍吧。”

那人这一会儿的功夫便出了一身的冷汗,闻言如临大赦,扣头谢恩,却一开口,再不是娇柔的女子音,而是偏低柔的男子音。

银冬点头,从屋子里出去,径直朝着银霜月坐着的地方走去,身后的顺安回到了婢女们临时居住的偏院,利落地换了一身衣服,面上的伪装洗掉,嫣然是个颇为清秀的小太监,从内院出去之后,迅速纵马去撵先行的队伍了。

银霜月连喝了两杯,好喝得紧,倒第三杯的时候,被银冬按住了手腕,“长姐莫要喝得太多,怕是效果适得其反,更要难受。”

银霜月放下了杯子,将手收回来,坐在桌边不吭声了,也不看银冬。

银冬站在她身边,等了一会,才道,“长姐,左右闲来无事,回程正在准备,不若同我去个地方,权当消食如何?”

他话音一落,便有黑衣的暗卫自门口走到近前,躬身见礼,而后低声道,“车马已经备好。”

暗卫快速地飞掠而去之后,银霜月看向银冬,“我有拒绝的权利?”

银冬挑眉点头,“自然,长姐只要不离开我,你说的话,便是我的金科玉律。”

银霜月悄无声息,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说道,“那我不去。”

银冬却站着没动,银霜月转头瞪他,“不是奉为金科玉律?”

银冬点头,“自然,”他叹了口气,“今日那个名叫隶术的,已经审判结束,我以为,长姐会想要再见见他的毕竟……”

他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又道,“既然长姐不愿意,那我便独自前去吧,长姐可莫要再贪杯了,这红果露消食却甜腻,多饮性寒,这两日……”

银冬顿了下,说道,“这两日长姐葵水将至,不宜多饮寒凉之物。”

说完之后,便径直朝着门口走,真的没有带银霜月去的意思。

银霜月瞪着银冬的后背,恨不能把那上面烧出两个窟窿来。

她的葵水她自己都不怎么记着,只记得每月大概就那么几天,他又是如何得知还算得如此精准!

一个皇帝,整日脑子里面装的不是家国天下,竟然没事数着日子,算一个女子的葵水,这……简直荒唐至极!

银霜月脸都憋得通红,在银冬即将要迈出大门之前,出声喊道,“你站住!”

银冬站定,转身看向银霜月,“长姐何事?”

银霜月想骂人,但是难听的话挑挑拣拣的,真的就癸水这件事,没有什么合适出口的。

她憋了半晌,问道,“隶术可是要求见我了?”

银冬和银霜月相隔有些距离,听到银霜月提起隶术,他的眼神顿时晦暗下来,“是。”

银霜月起身,“那我跟你一同去。”

银冬身后背着的手指微微攥紧,面上却不露什么痕迹,站在门口等着银霜月,两个人一同上了门口备好的马车。

南川大牢需经过正街,隶术案子已结,告示张贴的到处都是,但很奇异的,大家看了之后,却没什么群情激奋。对于一个杀人犯的斥责,也不过是关起门,或者在酒楼缠绵小曲的时候,同桌的咬咬耳朵而已。

毕竟很多人,都接受过隶术的帮助,甚至他两个身体还算硬朗的丈人丈母娘,在今早审判的时候,都声称抱病没有到场。

众人对他有谴责,却也给了最大的宽容,绕城一周定下死罪,他的牢笼之中,没有人扔的任何脏东西,吃了这几日流水席的,受了他安置的流民,给了他一个体面。

银霜月行至半路的时候,命人停车,“去叫人买些吃食。”

银冬却没动,头在车窗外,装着听不见,银霜月见他不动,自己要下车,被银冬一把搂住了,“长姐!”

“你见他便见,还要给他带吃的!”银冬终于崩不住了,皱眉面色不愉,将银霜月的纤腰搂得向后弯曲,整个人欺近,银霜月挣不开,一直朝后躲,整个人弯成了一张弓。

“银冬!他快死了!你和个死人计较什么?!”银霜月按着银冬的额头,掐着他的耳朵不让他再上前,马车明明空间还算大,但是此刻狭小得让银霜月觉得窒息。

“计较。”银冬不顾疼不疼,凑近银霜月,在她唇不足一指的距离,轻轻道,“他要死了,我才只是计较而已,若不然……长姐信不信,我真的会把他扔进白虎的笼子去。”

“你疯了吗?”银霜月紧靠着车壁,躲没处躲,挣挣不开,又不能真的对银冬下死手,她就像个被拔了牙堵住嘴的老虎,这正当街,前面还坐着两个赶车的,两侧都是随从,连咆哮都不行。

“你……”银霜月气得呼吸急促,银冬却突然放开了她,敲了敲车壁,命人道,“去买些吃食来,丰盛些。”毕竟是断头饭了。

银冬继续百无聊赖地朝着窗外看,银霜月靠着车壁,慢慢坐下,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在银冬的面前,她真的没有抵抗的能力。

银霜月十分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就像被套住的野马,她知道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也会被驯服。

她不想,也不甘被驯服。

东西很快买回来,银霜月的心情却一落千丈,一路上都没再说话,到了大牢,在门口等了片刻,就跟着银冬一道进去。

里面弥漫着昏暗潮湿的味道,从小窗子透进来的一点点阳光,被栏杆割裂成一条一条,洒在这黑黢黢的狭窄道路上,不光不给人明亮的感觉,反倒是感觉更加地压抑。

银霜月提着食盒,跟在银冬的身后,忍不住微微皱眉,银冬却没丝毫的不适,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走了几个拐角,终于银冬停在了一个牢门前面,草堆上面躺着一个人,穿着还算干净的囚衣,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像睡着了。

银冬伸手晃了一下门上的铁链,草堆上的人坐起来,皱眉看向了这边。

看到银霜月的时候,他顿时坐直,出声有些激动道,“雨娘,你来了。”

银霜月站着没动,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朝他抵了下食盒,他托着链子很快过来,银霜月蹲下,把食物从里面拿出来,隶术刚要去接,银冬突然伸手,从银霜月的身后密密实实地搂住了她,还将头搁在了她的肩上,在她脖子上暧昧地拱了拱。

银霜月一僵,隶术伸出的手也僵住,抬头目光阴沉地看向银冬——

☆、第40章 我做的好不好?

银冬和隶术的眼神对上,慢慢勾起了嘴唇。

隔着一道栅栏, 里面的人是即将面临被砍头的死囚犯, 而外面的人却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这如天堑一样的悬殊差距, 本来银冬根本对隶术不屑一顾, 但偏偏银霜月先前何隶术成了婚,拜了堂,哪怕并不是真的,也让银冬无法忍受。

尤其是隶术看到银霜月时候的眼神, 让银冬觉得自己万分珍视的宝贝被人看到被人觊觎了。

所以他十分幼稚地, 搂着银霜月的腰,宣誓主权一样地对着一个即将执行死刑的囚犯, 炫耀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银霜月动作顿住,他当然知道银冬是什么德行,从银冬提起要看隶术的时候, 银霜月就知道银冬想干什么。

她会同意跟着来, 一方面是因为她确实打算见一见隶术, 隶术确实是穷凶极恶,残杀了两任妻子,这种罪行无论到了哪里也罪无可恕。

银霜月会来见隶术, 并不因为她还念着隶术的什么好,而是因为她想看一看隶术已经沦落成了什么样,他的凄惨模样, 就能够反映出银冬心中到底扭曲成了什么样。

见到隶术几乎是四肢健全地站起来还能朝着她走过来, 甚至还能朝着她笑, 银霜月在心中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的。

至少这说明她的冬儿,没有骗她,他对自己的心思纵然是孽,但他还没有扭曲得无可救药。

银冬从她身后将她抱住,银霜月动作顿了片刻,虽然心里骂他幼稚,很想把手上的碗扣在他脑袋上,却也只是顿了片刻,就把碗顺着栅栏的缝隙,递给了隶术。

隶术伸手一个个接过盘子,看着面前摆放的食物,片刻后笑了起来,“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银霜月:……她不知道啊,这吃食都是银冬买的。

不过隶术笑得挺开心的,已经快要死的人了,银霜月张了张嘴,准备顺着他的话说两句,算作对他死前的宽慰,毕竟就算他穷凶极恶,可他对于银霜月的那些好,也是确确实实的。

银霜月并不傻,她当然能够看出隶术对她是有几分真情在,若不然银冬也不至于在他都落到这种下场了,还揪着不放,非要带着自己了来见这么一场了。

变态扭曲的感情当然并不值得珍惜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不过银霜月也还是在感念着他这段时间散尽家财赈灾,确实也帮助了不少人。

不过她刚张嘴,还没得说什么,银冬就在他的身后接话,“这些饭是不是我娘子买的,而是我买的。”

他头搭在银霜月的肩膀上,看着原本狼吞虎咽的隶术,像是被哽住了一样,弯着一双眼笑了起来,“好吃吗?有没有很感动,我知道这些东西都对你的胃口。”

两个从未见过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对方的口味?

当然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查出来的,可是对于这种私密的事情,不是非常亲近的人且长时间观察,不可能将他的口味知道的这样齐全,能够这么快就查出来……这让隶术又想起他已经掩盖了多年又重新被翻出的杀人事实。

这两件事其实都说明了一件事。

隶术是个聪明人,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在炫耀他手眼通天的能力,在炫耀他要娶的这个女人,是面前这个男人的所有物。

嘴里的饭突然间就不香了,味同嚼蜡,隶术将碗放下,抿着嘴,只是用一种很悲伤的眼神看着银霜月。

片刻后说道,“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被找到了。”

隶术这话音一落,银冬周身的气息顿时冷了两个度,隶术这是在讽刺他,毕竟银霜月乔装跑到这种穷乡僻壤,就说明并不想跟他在一起,宁愿嫁给一个没什么能耐的工头,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银霜月:……生平还是第一次有男人为她剑拔弩张,这感觉有点奇妙。

但更多的是想骂娘,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弟弟,一个是个变态杀人虐待狂,这种烂桃花她并不想要。

于是银霜月掰开了银冬搂着她的手,拎着食盒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朝着来时候那条路,朝着门口走去。

银冬站在原地,想追银霜月一起出去,但是被隶术说的话弄得不开心,居高临下地眯眼看着隶术,杀意弥漫。

对于银冬来说,置隶术于死地再容易不过,或者只要他动动手指,就能够让隶术生不如死。

可他知道今天长姐来的目的,银冬不敢真的触犯长姐的禁忌,他承受不住长姐真的发起怒来的样子。

银冬其实一直都是害怕银霜月的,这种害怕深刻在骨子里,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还在依靠着银霜月,还不能够在危机四伏的世界里面独自生存的时候,被银霜月给揍出来的。

但打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银霜月如果一旦生气,会有非常非常漫长的时间不理他,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哪怕是摔倒了把自己弄出了血,银霜月也都像看不到一样,绝对不会纵容直到他认错为止。

这种恐惧一直伴随着他,哪怕他现在已经成长为手握生杀的帝王,却还是只要银霜月一伸手,他就把脑袋递过去了。

是的,他连挨打都不敢躲。

银冬脚步朝着栅栏的门口挪了一步,想了想突然间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白色布巾给拽开了。

那上面的血痕经过一晚上之后,看上去更吓人边上还泛着一层淡淡的乌青。

银冬笑眯眯地蹲下,和隶术平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让隶术看,“看到没有?这是被我娘子昨晚上给勒的,”

隶术确实有动手的爱好,看到这种痕迹眯了眯眼睛,但是他喜好对别人动手,看到这痕迹之后,更是嗤笑一声,颇为不耻。

银冬也笑起来,他半蹲在地上,一身华服头束玉冠,端的是温润无暇,公子翩翩,和手脚带着镣铐的隶术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

他等了隶术笑完了之后,才陡然间收敛自己的笑意,压着声音,说道,“看看我娘子下手够狠吧,你知道他是为什么要把我的脖子勒成这样吗?”

隶术不说话,银冬自顾自道,“因为我昨天晚上进屋之后,并没有说话,我昨天那件披风的下面穿的是大红色的喜服,我没有掀开她的盖头就去亲近她,她将我当成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