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管理学上,有个很基础但是非常重要的“二八原理。”

这个理论的意思是,任何企业的价值创造,都有八十比二十的一个规律。

百分之二十的骨干人员会创造百分之八十的企业价值。

而百分之八十的工作任务,是由百分之二十的关键行为来完成的。

如果能针对这百分之儿时的行为来进行分析,就可以更加科学的评价业绩。

虞鹤作为游戏策划,作为一个天天加班日夜加班的策划狗,对公司考评的那一套指标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什么KPI还有KPA,统统都用进来!

谁都别忙着勾心斗角,专心建设大明国才是王道!

黄公公这边刚安排检查完晚膳的准备进度,一回养心殿发现皇帝又披散着长发窝龙椅上加班去了。

“万岁爷?”

虞璁那边在奋笔疾书,压根没时间理他。

黄公公心想皇上怕也是不要命了,这起早贪黑的比老板姓过得都克制,陆大人要是看见这一幕,怕又会私下叮嘱自己要多劝皇上休息了。

问题是劝多了皇上他会烦的啊。

五天以后,天字会议厅久违的召开了一次会议。

由于天字会议厅是最高规格,这一次上下所有人坐满,近两千人安安静静地等皇上出来。

虞鹤远赴南京,没有出来主持会议,当真让人感觉有些不习惯。

皇上等开场白结束以后,慢条斯理地又宣布了一件事情。

从今日起,各衙门皆分阵营。

他不想搞党派这么政治的东西,要去严肃化,搞出公司里特有的竞争性。

国家现在经济发展还没有到能搞党派的时候——真强行推什么议会制,也是死路一条。

“从今以后,凡是八品以上官员,皆可自由选择进入浩气、和光两大阵营,在各部登记之后可换领蓝红配饰——吏部已经更新了考核制度,会更加清晰的判断每个人的绩效,并且换算为相应的点数。”

“而点数会一季一结,同时以红蓝棋子的方式,投放在上锁的玻璃柱内。”

“年末结算的时候,棋子最多的一方为胜,同时予以更高份额的对应赏银,作为响应实务的奖金。”

虞璁轻咳了一声,在众人的愕然眼神中再度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此事欢迎各位积极参与——还可以私下自行结会,推出统一的领导者。”

“但凡是在此事中营私舞弊,甚至胆敢染指玻璃柱者,将全部封禁此权三年——所在此部门者自然也都分不到一分钱奖金了。”

“红蓝阵营一年一选,如果推出领导者来,还可以进行拉票等活动。”

“那么,请吏部尚书出来宣读规则吧。”

他这个法子,简直是三重魔改。

但是完全合乎法理。

在不触动政策和权力分配的情况下,直接将整个棋盘搅散。

虽然出于恶趣味,他其实挺想划个浩气和恶人,但是毕竟这里是朝廷不能乱来,就取了《道德经》中的和光,设了第二个阵营。

这种霍格沃兹式的计分制度,以及季度性的更新,也会将整个朝廷的工作积极性推到极点。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会有越来越多的部从散乱的颜色逐渐走向统一。

而当他们把自己人全部搞定,开始以整个分部开始季度性竞争的时候,冗官的清理也会变得相当轻松了。

这个事情,可以相当方便自己简化如今的行政结构,毕竟没人喜欢猪队友。

马车奔驰的相当快。

陆炳在颠簸中醒来,瞥见了不远处倚在窗边的严世藩。

是了,自己已经离了京城,也见不到皇上了。

他揉了揉眼睛,沉默着坐了起来,开始打理自己的衣袍。

“渴了吗?”严世藩瞥向他,随手把水袋递给了他。

陆炳简短的倒了声谢,开始默不作声的喝水。

“好几天没看见鹤奴了,”严世藩看着窗外悠悠道:“还挺想他的。”

老陆差点一口水呛着。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这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的严世藩,只默默别过了视线,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哎我说,”严世藩倒是完全不怵陆炳身上的一堆光环,也不怕他找自己麻烦:“你说,这出去得几天不洗澡,等真去了朝鲜,起码得停下来先洗洗吧。”

陆炳在锦衣卫呆习惯了,终于有点外交的自觉,只点了点头:“会找条河休整的。”

“那还不够啊,”严世藩看着他认真道:“得劈柴烧热水的。”

陆炳现在连出去骑马的心思都有,只闷闷点点头:“嗯。”

严世藩噗嗤一笑,慢悠悠道:“鹤奴说你这人很可爱。”

“今儿凑近一感觉,还真是。”

陆大人默不作声的往旁边挪了挪,心想我的刀呢。

第144章

张孚敬是在深夜里突然被抓的。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求救的声音, 就直接感觉脖子后面一凉,然后下了诏狱。

与此同时, 浙党中所有被查明涉事的大臣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自家府邸之中, 有的人甚至到了第二天中午, 都没有被家眷发现失踪。

虞璁坐在殿内,听着副指挥沈炼的低声汇报, 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侧处坐着的沈如婉。

“其他人都好说,”他慢条斯理道:“只是这张孚敬……”

怕是要留他一条狗命, 等着鹤奴回来了再亲手给他一个了断。

沈如婉仿佛想到了什么,只起身道:“陛下,虞统领临走前曾叮嘱过微臣,如果真的查明此案, 将张孚敬下了那诏狱的话, 务必查明后杀之示众,不必犹豫。”

虞璁点了点头,给沈炼使了个眼色。

锦衣卫默不作声的行了一礼, 直接退了出去。

那么,事情就可以这样以稀松平常的方式,来进行一个并不符合他预期的收尾了。

从前三番五次敲打他张孚敬, 还不是念了从前这位扶植幼帝夺权的旧情。

没想到最后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也真是失了智。

扣的帽子, 自然与威胁皇权无关。

这京城上下,哪怕是内侍监的人,都不能听到有关炸船之事的半点风声。

不管虞璁本身是怎样的状态, 虚弱也好强大也好,在所有人面前,皇帝的这个形象,就必须是百毒不侵而又固若金汤的。

这一点在嘉靖七年的时候,就已经对锦衣卫上下都强调过了。

在现世的时候,他曾经看到过这样的一个资料片。

人如果落在海里了,最忌讳的就是身上有伤口。

血的味道会引来鲨鱼,而鲨鱼会试探性的咬一口。

人本身的肌肉和蛋白质组合,是不符合鲨鱼的需求的,鲨鱼也会在咬一口以后停止进攻。

但是这些血液会不断的扩散到海里,引来更多的鲨鱼。

而人就会死在他们一口口的试探里。

其实这个真实的事情,完全可以影射到整个大明朝的历史里。

一旦露拙,可能一开始还没有,但之后的连环试探就会不断进行打击,最后让被攻击的人失血而亡。

张孚敬被下了狱里之后,直接赐了哑药。

手印按在了供状上,所有亲属和下属一概被审问和盘点,凡是同谋者一律驱逐出去。

与此同时,急令伴随刑部的高官直接空降浙江温州府,将前后直接一网打尽,没有放过任何人。

七月流火,八月授衣。

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虞璁看完这一行,慢悠悠叹了口气,起身靠近那静置的冰盆,想要再多触碰些凉意。

也不知道他们两行人都如何了。

自己在这宫里批完公文批项目,批完项目看标书,几个月下来感觉跟个扫描机一样,一目十行的功力突飞猛进。

有时候大概是忙糊涂了,会看着看着迷迷糊糊睡过去。

而笔尖的墨会顺着那扬起的角度落下去,在折子上晕开一团墨渍。

大概是冰盆放的有些少,皇上打瞌睡的时候也不太安稳。

他依稀记得,忘了是哪一年,陆炳和虞鹤还天天在这殿里陪着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没事就粘在陆大人旁边,冬天的时候直接把他当暖炉窝在怀里,可是后来天气渐渐热了,也就自己趴冰凉的桌子旁边写折子了。

陆大人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时也不说什么,却暗中让黄公公再去加一盆冰来。

皇上批折子批到一半,突然感觉怎么有点冷,直接头也不抬地唤正在看书的陆统领过来。

于是某人默不作声的起身走过去,心满意足的继续做暖炉。

“陛下?”

“陛下!”

虞璁猛地醒了过来,看向眼前的黄公公。

对方明显也被皇上吓一跳,陪了个不是道:“陛下,船队回来了。”

“船队?”

虞璁愣了下,还没缓过神来:“什么船队?”

“南京那批的第一列宝船!”黄公公解释道:“是在天津靠岸的,卸了不少货物回来,还带了几个金发碧眼的色目人!”

“什么?”

皇帝直接站起来道:“叫礼部尚书把他们迎过来!”

这个时候严世藩不在,只能找新上任的尚书了。

“等等——新的尚书是谁来着?”

张孚敬一死,势力又开始重组,谁来接班?

黄公公想了想,肯定道:“是夏言。”

等会?

虞璁揉了下眼睛,残留的睡意也荡然无存:“夏——言?”

那个之前被自己拎去草原好好思考人生的犟骨头文官?

行吧行吧,历史永远都会被强行掰回来。

严世藩娶妻也是,夏言上位也是,时间点都差不多。

他深呼吸道:“你给朕沏一壶浓茶,叫夏言去把那几个色目人带来。”

现在的时间,是嘉靖十三年。

也就是公元1534。

他没有读过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历史,只了解英美那边的时间轴。

从前看书随心所欲,哪知道现在突然被强行跳槽过来当皇帝。

别说朝鲜了,连蒙古的历史都是临时学的。

虞璁一边喝茶提神,一边不断祈祷是英国的使臣。

虽然自己过了英语六级,但是这个时候想要跟他们接触,恐怕也相当的难。

这个时候的古英语不光许多单词还混杂着拉丁语的语素,按照他们旧时代的发音习惯……想要临时抱佛脚做听力都估计来不及。

没过多久,理藩院和礼部的人一起带着那几个色目人走了进来。

虞璁在看清他们的模样时,直接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是典型的日耳曼人血统啊,应该是西欧那边的吧。

金色长发碧绿眼睛,还有茂盛的体毛和苍白的皮肤,在明朝这个时代能看到外国人,都让人莫名有种出戏的感觉。

理藩院那边带来了一个通过审核的翻译,是海员之中一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

他虽然不能连贯的与那几个色目人聊天,但也可以用只言片语完成交流。

虞璁示意那个翻译先别开口,字正腔圆的看着他们道:“Where are thou from?”

那个外国人眼睛一亮,开口道:“England!”

是英国人!

都铎王朝!

虞璁直接挥手道:“敬茶!赐座!”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漂洋过海的去看看那亨利八世的样子。

嘉靖十三年,正是亨利八世在位的时候。

这个风流而又桀骜不羁的人在历史中赫赫有名,虽然婚姻里多了几分荒唐的情节,但是无论是政治手腕还是做事的魄力,都令人赞叹不已。

他作为都铎王朝的第二任君主,最出名的成就,就是让英国脱离了罗马教廷。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虽然宗教改革已经兴起,但是罗马教廷对整个欧洲的控制,都相当的恐怖。

皇帝想要结婚还是离婚,都必须通过他们教皇的同意——实际上,按照教义,皇帝是不能离婚的。

但是这个皇帝在十八岁的时候为了娶自己的寡嫂凯瑟琳,直接拘禁了自己的宰相,然后切断了对教廷的经济支持,眼瞅着教皇还不松口同意离婚,就开始找由头没收教会财产。

——这件事情的越轨之处,是很多中国人不能理解的。

如果翻译成中国国情,大概就是道教主宰了中国的皇家事务,皇帝为了换老婆直接把道观香炉统统没收了。

听起来还是挺吊诡的。

这位亨利八世一共娶了六个夫人,并借此机会推行了宗教改革,与不可一世的罗马教皇分庭抗礼。

他一手扶持了英国教会,同时不断通过法案,让自己成为了英格兰的最高宗教领袖,让英国王室的权力达到了顶峰。

不过单纯从君权神授,天人合一的这个设定来看,中国在汉朝的时候就走完了这一步,英国也只能算个年轻的后生了。

还是托他董仲舒老人家的福啊。

翻译自然是磕磕巴巴又连说带比划的。

那理藩院新上任的大使因为之前在当水手的关系,浑身都一股子海洋特有的盐腥味,哪怕洗了澡换衣服坐在下头,虞璁都能闻着那股奇异的味道。

“他们的皇帝,想要与大明国开展贸易往来,还带了礼物。”

“礼物?”

虞璁突然想起了他的代购事业——等等!

那个大使笑着站了起来,拜托他们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