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儿目前的身子骨,根本不能让她再添加半分忧虑,否则的话,她的身子骨就没办法调养好起来,这在坐月子期间要是落下了病根,日后受苦受罪的就是夏儿自个儿了。

因而这件事情沈家人都瞒着沈立夏,包括上上下下的奴婢仆人,全部被下了封口令,不得对沈立夏吐露半个字,若不然,全部发卖出去,绝不容情。

想到这里,王小四给岳母又再次看了看脉象,发现岳母经过沈立冬金针刺穴加上那颗神奇药丸的效力,这会儿已经不会发生晕厥之事了。

这只要病情没有继续恶化下去,那现在就算已经是不幸之中大幸的消息了。

那唐元祺看着王小四还在磨蹭着,像是在想些什么,这他担心着沈立冬的伤势,对着王小四就没办法好言好语了,脾性一上来,火药味十足。

“王小四,你还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冬儿妹妹看看怎么样了?你倒是快一点啊。”唐元祺没有耐性地催促着王小四。

那旁边的谢朝云说了一句。“祺哥儿,不要催着他了,他也是为了确定消息,若不然的话,冬儿妹妹就算昏迷了也不会安心的。你瞧…”谢朝云这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本昏过去的沈立冬已经缓缓地撑着起来了。

“快,将我带过去,让我给我娘看完脉象,我刚才还没有给娘搭完脉象,快一点,唐元祺,麻烦你,快一点,可以吗,就算我求你。”沈立冬唇色发白,整个人在飘忽,可是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力量支撑着她,让她这会儿还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冬儿妹妹,你不要命了!”唐元祺搀住沈立冬,不悦地对着沈立冬吼着。

那王小四看着沈立冬这般,眼睛一红,道:“冬儿,岳母大人这里姐夫已经探过脉象了,这会儿岳母已经不会惊厥了,应该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赶紧,赶紧给我去找笔墨纸砚过来,我要写信,写信。”这个时候,沈立冬能够求助的只有她的师父了,她母亲这种病症,若是在前世,她可以直接动手术,开了脑袋将淤血去除了就可以了,但是这里的条件不行,她没有把握,半分把握都没有,所以她要求助师父,师父是中医方面的高手,他一定比她会有更好的法子的,沈立冬这般想着,就坚持着要写信给师父。

“冬儿,你先让王小四给你包扎了伤口之后,你再写信,行不行?”唐元祺见沈立冬这般摸样,他不忍心再斥责她半分,看着揪心得很。

“不行。”沈立冬却断然拒绝了。“趁着我还能撑住,我得赶紧写信。娘亲的病情一刻都耽误不得,什么时候恶化都不知道,我绝不能抱半分侥幸的心里,所以,与其在这里劝我,倒不如速度快一点,让我赶紧写完信好包扎伤口。”沈立冬这话一说,底下早有木兰红着眼睛拿了笔墨纸砚上来。

“小姐,给。”木兰知晓沈立冬的个性,她决定的事情,万无更改的道理。因而她强忍着眼眶里晃动的眼珠,将笔递送到了沈立冬的手里,沈立冬在摊好的宣纸上,一笔一画地写着,她写得极为认真,额头一阵一阵冒出冷汗来,她还是全神贯注地在那封信上,其他的事情,全部被她忽视了过去。

等到她写完了这封信,她将木兰招呼到身边,支开了,唐元祺等人。

“木兰,去,到跃然客栈,找客栈老板,将这封信发出去,记得,要快,跟老板说,这是救命信,一定要快。”沈立冬慎重地看着木兰,这个丫鬟是她最为信任的丫鬟,她将这般重要的事情都托付给她去做,她希望她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小姐,你放心,奴婢就算丢了性命,也一定将小姐交代的事情办妥的。”木兰接了沈立冬的信,擦了一把泪珠,躬身退出去办事去了。

沈立冬熬到这会儿,终于身子一倾斜,倒了下去。

“冬儿妹妹,冬儿妹妹——”唐元祺抱着沈立冬的身子,急着红了双目。

“世子爷,你先让一让,让我给冬儿看一下。”王小四这般说着,唐元祺自是让开了身。这会儿王小四缓了缓心情,提着药箱子过去给沈立冬搭了脉,随后开了药方子给沈立冬身边的丫鬟木槿,让木槿给沈立冬去清荷堂抓药。

接着王小四给沈立冬拔了膝盖上的匕首,那匕首一拔出来的时候,血色飞溅了王小四一脸,甚至还飞溅到了唐元祺的衣襟上。

“王小四,你究竟会不会治伤啊,你这般狠心,冬儿妹妹这身子骨能够经受得住的吗?”唐元祺恼怒地瞪着王小四,朝着他怒吼着。

王小四这个时候也无心去理会唐元祺的怒吼声了,他细心地给沈立冬清理的伤口,上了金疮药,又细细地给包扎好了。

随后才跟唐元祺说了一句。“世子爷放心,小姨子她做事有分寸的,她这一刀子插进去不会动到血脉之中,只是引导她的痛觉罢了,所以看着这伤势可怕,其实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的。她这会儿昏过去的,不过是急怒攻心,又加上抑郁愧疚,这才一时经受不住而昏过去的。”想来就连小姨子对岳母这病情也没有把握吧,只是他也看过岳母的脉象了,这会儿岳母虽然还昏迷着,但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所以,那个时候,小姨子实在支撑不住了才会晕过去吧,若不然,小姨子绝对不会晕过去的,无论如何,她都会坚持到岳母没有性命之忧之后,这一点,莫名的,王小四就是相信沈立冬有这等毅力。

也因为如此,沈立冬后来牵挂这件事情,终究靠着顽强的毅力坚持将那封书信写好让丫鬟带出去发送吧。

老实说,这样的毅力,就算身为男儿身的他,恐怕都未必能有这个小丫头做得如此狠绝。

先前,他都没有想到,沈立冬竟然不惜用匕首伤了自己,用疼痛的方式缓解她的紧张,如此这样心性坚定之人,仅仅凭着一股力量,就能坚持到那个地步,就连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汉都要感到羞愧三分。

这个想法,不止王小四有,其他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就连谢朝云这样的人,也再次被沈立冬的表现给震呆了。

这个小姑娘,发现她越多,了解她越多,他就会觉得,她跟他越来越不可能是同一类人了。

如此,他还要搏一搏,靠近这个小姑娘吗?

谢朝云心里开始矛盾了,他究竟要不要为了那份温暖,就将这样一个小姑娘带入那个是非之地,带入乱成一锅的谢国公府呢,他,还可以那么自私吗?

第5卷 第二百三十九章

谢朝云低眸瞬间,竟是开始犹豫了,而沈立冬这一次昏迷过去,到了凌晨才苏醒过来。那木槿木兰二个丫鬟一个晚上都守在沈立冬身边,两个人压根没有回房去睡过,这会儿见沈立冬清醒过来了,木槿赶紧拿了一杯热茶来,那是她们早就预备着给沈立冬夜间若是苏醒了给热在炭炉上的,这个时候拿过来给沈立冬喝,温度恰好,既不会烫到沈立冬,也不会冰着沈立冬。

沈立冬费力地起身,拿过木槿递过来的热茶喝下之后,目光朝向一旁的木兰,声音微微沙哑道:“木兰,如何?我交代你去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请小姐放心,奴婢根据小姐吩咐的那般,已经办理妥当,那人说不出三日,便有最近之处的医者赶过来帮助小姐,让小姐尽管安心,不必担心。”木兰说完这番话,沈立冬这才舒了一口气。

三日,只要给娘亲好好地守着,不让她的病情恶化,等到师父一到,娘亲的病情就可以得到救治了,沈立冬这般想着,先前心中的那份恐惧感这才渐渐淡去。

不过这个时候的她还是不太放心陈氏,她拉开被子,想要从榻上下来,却见外头一个人脚步匆匆而来,看着似很急促的样子。

沈立冬抬眸望去,正巧碰撞到那双深邃清寒的墨黑眼瞳,那里似隐隐有怒火而起,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这般恼怒,眼下也顾不得哪里惹到他发脾气了,她这会儿实在担心娘亲,其他的事情她就没有心思去在意了。

这唐元祺眼见沈立冬不顾自身伤势,非要挣扎着下榻,自知她有多么倔强,此行若是不让她看到她母亲暂无危险的话,她估计不会安心休息的。

这般想来,唐元祺干脆一步当前,直接揽手一抱,将沈立冬抱了起来,直往正堂那边走去。沈立冬见唐元祺这般轻浮的举动,知晓若是被人看见了,明个儿指不定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来,她忙挣扎道:“小哥哥,放我下来吧,这个样子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你这般样子看着马上就要晕倒了,若是让你真的走着去正堂的话,估计你又得晕一回了,小爷可不想再看着你晕过去了。”唐元祺先前看着沈立冬晕过去两次了,他那个时候心里都不知道多么担心这个小丫头,她倒好,这般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只顾这般蛮来,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冷静。这平日来时常说小爷他呢,说他冒失冲动,这会儿轮到她自个儿了,还不是一样。

唐元祺愤愤地想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无论沈立冬说什么,他都坚决不放她下来,直到进了正堂之时,他才将她放下来,有抱着改为搀扶着,这行为举止之间,唐元祺还闷闷地跟沈立冬说了一句。

“冬儿妹妹放心,小爷就算再没有脑子,也不会伤你半分的,这会儿你放心了,小爷也是有分寸的人,不会不顾及场合,不会不顾及你的感受的。只是下次,希望冬儿妹妹也能照顾一下小爷的心情,别这么任性蛮干了,要不然,小爷下次就直接将你抱到大街上去,看你还敢不敢这般不要命了。”唐元祺的话中虽是怒气腾腾的,那话语之中去而不乏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疼。

沈立冬听了,眼帘微微一垂,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了,小哥哥,下次不会了,你放心好了。这次是我鲁莽了,太过冒失了,我应该更为冷静理智一些才好,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你究竟还想吓小爷几次啊。小爷我告诉你啊,没有下次了,若是再有下次,小爷我真的就要,就要…”唐元祺说到这儿,终究是脸皮薄,红红的,竟是说不出口,倒是沈立冬听了唐元祺这般说,唇角微扯,淡淡一笑道:“怎么了?若有下次,你还准备将我怎么着啊。”

“直接将你双手双脚都捆绑起来,看你还敢不敢这般不要命地折腾自个儿。哼——”唐元祺显然心情很不好,横眉冷眼的,看着沈立冬,那是想要对她发火吧,眼下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骨,看着一阵风都能刮跑了的样子,唐元祺又怎么忍心对她发火呢,所以最终郁闷的还是他自个儿,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自个儿对自个儿发火,暗自生了闷气了。

沈立冬见唐元祺这般,眉眼一动,心头感觉到暖洋洋的,像是沐浴在冬天里的阳光下,暖暖的,痒痒的,还带着几分慵懒闲适的心情。

那唐元祺见沈立冬这会儿沉默不语,眼神那般盈盈如水地望着他,看得他竟然不受控制地红了脸,烫伤般地灼烧到了他的眉眼似的,不由地别开脸去,神情极为不自然地咳咳地咳嗽起来,且对着沈立冬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样子。

“冬儿妹妹,你干嘛这般看着小爷我?小爷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样子了,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盯着小爷看,小爷会觉得你将小爷当个孩子看待似的。”沈立冬的这种眼神让唐元祺觉得很别扭。

那沈立冬却不明白为何唐元祺会这般说。“我哪有?”沈立冬直觉地反驳道。

“你还别不承认,小的时候,你的眼睛一旦看着小爷发光了,就两只手捏着小爷的脸蛋不放。这会儿你又露出那样的眼神来了,小爷我可告诉你啊,你可别再那般幼稚了,不许再捏小爷的脸蛋了。小爷可说过的,捏了脸蛋你就得嫁给小爷我了。”唐元祺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那沈立冬小的时候看见唐元祺这般漂亮精致的小正太,自然难免看着欣喜三分,就像前世里头走在大街上,你忽然看到一个好漂亮好可爱的小孩子从你身边走过去,你总会拿颗棒棒糖给那个小孩子,顺便捏一把那个孩子的脸蛋,甚至亲一亲他,以显示你对这个小孩欢喜得不得了的意思。

可这跟男女之事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唐元祺此时重提旧事,倒让沈立冬尴尬三分,觉得她小时候那会儿一来是因着年纪小,这般胡闹一下也无大碍,二来是谁叫唐元祺这枚小正太刚好碰撞到她呢,还非缠着她去她家不可,这么好的机会,她总得多捏几把不是吗?

然现在不一样了,这个时候若是再说小时候那般打趣的话就不太合适了,因而沈立冬面色囧然道:“这个,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冬儿不懂事,失了礼数了。这会儿冬儿大了,也懂事了,小哥哥放心好了,冬儿绝对不会像小时候那般淘气了,请小哥哥大可安心,放心。”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说,眉头似皱得更紧了,唇角也紧紧地抿了起来,冷冷地,莫名其妙地,狠狠地凶了沈立冬一眼。

“你就坐在这儿看你娘亲吧,小爷我先出去了,等会你看好了,叫小爷一声,小爷我再送你回去。”

“小哥哥,不用这般麻烦了,等会冬儿会自个儿回去的,若是没办法走动,也会叫木槿木兰两个丫头帮忙的,小哥哥还是先回府去吧,这会儿时辰太晚了,你爹娘在府里该担心你了。”沈立冬这番话实在是好意,只是唐元祺却是误会了。

“你放心,等你看完你娘亲,小爷送你回了竹荷院,小爷自会自己走人的,不需要冬儿妹妹这般下逐客令,小爷等会绝不会讨冬儿妹妹的嫌就是了,肯定不会碍着冬儿妹妹的。”唐元祺双眼冒火地出去了。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又发了脾气,真是越发地搞不懂他了。当然,她也越来越觉得她自个儿好无力,发现这一天比一天更难哄这个小子了。

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都不知道,沈立冬纳闷地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转而低头去看榻上的陈氏。

陈氏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沈立冬担心娘亲这般昏睡着,这般不吃不喝的绝对不行,因而她这番过来自然也是为了给娘亲喂点东西。

她意念一动,从药田空间中取出了用珍贵药材配制而成的大补汤,这个就是先前给太子殿下周显广调理之后留下的,当时沈立冬放着,本想等到哪天家人要补身子的时候才拿出来用的,这会儿倒是恰好派上用场了。

有这大补汤天天灌下去一些,沈立冬至少不用担心娘亲这三天内身子骨的营养给予,想着如此,沈立冬小心翼翼地给陈氏扣下了下颚骨,将药瓶口对着陈氏的嘴唇,一点一点地给陈氏灌了下去。

她还担心娘亲会有喝不进去,还用金针刺入,助这些药汤没有浪费地进入了陈氏的身体之中。做完了这些,沈立冬看到她爹沈博远进来了。

那沈博远一看到沈立冬,又看了看榻上尚未清醒过来的陈氏,脸色黯淡的很。“冬儿,你娘这次能熬得过去吗?”沈博远问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爹,娘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爹,你不要过于担心娘,你自个儿也要注意保重身体,这会儿这般晚了,爹还是赶紧回去歇一歇,娘这里,有冬儿跟姐夫轮流盯着,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沈立冬面上虽然镇定地劝慰着沈博远,可是她自己的心里却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这番话,多少听着无力了一些,沈博远又怎会不清楚陈氏这回是凶多吉少了呢。

可是,这个时候,他是沈家的一家之主,他不能比孩子们先倒了下去,所以他就顺着沈立冬的好意,点了点头。

“好,爹这就去回去歇着,明个儿再来看你娘。冬儿你也要注意点,早点回去歇着吧,这里还有下人看着,你娘若是有情况的话,爹马上就派人叫你过来。”

“好的,爹,冬儿记住了,冬儿也会好好地保重自个儿的,不会让爹担心的,也不会让娘再操心半分了。”沈立冬在心中喊着,娘,你快点醒过来吧,冬儿以后再也不调皮了,冬儿以后都不会让娘再这般操心唠叨了。

娘啊,求求你,求求你赶紧醒过来吧,爹看着样子很不好,冬儿看得出来,爹他很痛苦,不到一天功夫,爹看着样子就老了好多,娘,你也会心疼爹的是不是,心疼冬儿,心疼大哥,二姐,三哥四哥的,对不对?还有二姐那里,到现在姐夫都不敢告诉她,娘出了这事情,怕姐姐坐月子伤心而落下病根,所以,娘,看在这么多人担心娘的份上,娘你也应该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呐,只看一眼就行啊,娘。

还有,娘,你那白白胖胖的小外孙,这二天没见又长了一些,娘若是见了,定然会欣喜的。姐夫说,跟他父母商量过了,小外孙的名字由娘来取,因为娘懂得很多,娘比很多人妇道人家都要懂得多,所以娘起的名字定然是好听的,你说是吧,娘?

沈立冬拉着陈氏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眼睛又莫名地红了起来。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沈立冬以为沈博远去而复返,忙慌乱地擦干眼泪,生怕爹爹看了更为忧心娘亲的病情,只是没想到,来的人不是沈博远,而是姐夫王小四。

“姐夫?姐夫怎么这个时候不陪着姐姐在那边,难道你不怕姐姐起了疑心不成?”沈立冬微微皱眉地问着王小四。

王小四无奈道:“冬儿,哪里是姐夫不想陪在你姐姐身边,而是你姐姐今个儿已经起了疑心了,她今个儿一天都没有看到岳母过去,直追问我,岳母今个儿怎么没有过去看小外孙跟她。这,这,我又不会撒谎,生怕被你姐姐看出什么端倪来了,便干脆说清荷堂那边有个需要急诊外出的病患,大半夜的过来找我了,这才脱身出来的,正好看到世子爷在外头心情不好地逛着,他见了我,让我赶紧过来替冬儿你,让你好生歇着,别再动不动就晕倒吓人了。”王小四这么一说,沈立冬纳闷道:“怎么?祺哥儿他还没有回去吗?”

“没有呢,还在外头呆着呢。我看啊,冬儿还是出去看看吧,这里就让姐夫盯着吧,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你就放心去劝劝世子爷,这里啊,恐怕也只有冬儿你能说动世子爷了,其他人,估计连靠近半步都不敢。”王小四这么一说,沈立冬想到刚才唐元祺发了脾气的样子,终究是无奈地起了身。

“也好,娘这里就麻烦姐夫了,冬儿我出去看看去。”

第5卷 第二百四十章

沈立冬托付王小四照看着陈氏,她出去看看唐元祺去,也不知道这个小子今晚上怎么了,动怒动得莫名其妙,她是越来越不懂这个小子的心思了。

那王小四见沈立冬行走不便的样子,忙过来要搀扶沈立冬,沈立冬摆摆手,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姐夫,冬儿能够自己走,姐夫还是帮冬儿看着娘亲的病情吧。”

王小四许是觉得他这个举动有些冒失了,忙道:“要不,让底下的丫鬟搀扶着冬儿过去吧,总比你这般费力地走出去要好一些。”

“也好,就让红杏搀扶着冬儿过去好了。”沈立冬不忍拂了王小四的好意,便让红杏丫鬟搀扶着她出去找唐元祺那个小子。

这虽然有红杏丫鬟搀扶着,沈立冬还是费了点力气,走出那么一段路的时候,竟然额头上又冒出了一颗颗的冷汗,钻心的疼痛,由膝盖上方传来,疼得她凝了眉,赶紧从随身的药瓶中取出了一枚止疼药丸,吞咽了下去。

这空间药田出产的药材所配置的药丸,自然药效极好,沈立冬这边刚吞下药丸,不到一刻工夫,疼痛就得到了缓和。

“五小姐,要不你还是别走了,奴婢让人过来抬顶软轿来,小姐坐着软轿过去寻找世子爷也方便一些。”红杏似不忍心看着沈立冬走得这般艰难,赶紧提议着。

沈立冬却摇摇头,拿出身边干净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事的,这大晚上的,还是不要惊动了其他人,尤其是二小姐那边的,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了。”红杏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这件事情上下封口,绝不能将夫人出事的消息传到二小姐的耳朵里,所以红杏听到沈立冬这般吩咐,心头一下子就明白了。想必五小姐是宁愿忍着疼痛走路,也不愿意被二小姐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只是,看着沈立冬这般走着路,红杏就莫名地,心头酸酸的。

这个府里的小姐也好,少爷也罢,老爷夫人个个都是好人,从未苛责过下人,如此好的一家人,怎么老天爷就不长眼睛呢,将这般祸事落到夫人这般心善的人身上,也实在是太没有天理了。

红杏愤愤不平地想着,她心疼地搀扶着沈立冬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这好在从里屋走到外堂没有多少距离,这沈立冬刚走出了外堂的门口,就看到了唐元祺站在那里,整个人阴沉得很,看着似很吓人的样子。

沈立冬很明显察觉到身边的红杏搀扶着她的手颤了颤,身子骨莫名地缩到她的身后去,这让沈立冬再次轻叹了一声。

这个坏脾气的小子啊,能不能不要这般随时随地闹腾脾气啊,这般满脸戾气,加上武将出身本就嗜血味道浓重,这人一发起火来,那股子狠戾的表情就越发地令人惊恐。

沈立冬这个时候也不想唐元祺吓坏了红杏丫鬟,便轻轻地抬手,拍了拍红杏的手背。“红杏,这里有世子爷在就行了,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可是——”红杏还是很担心沈立冬的,这小姐本身就伤势在身,若是世子爷发火了,全往小姐身上迁怒而去,那可怎么得了,想到这里,红杏壮了壮胆子,死撑着站在沈立冬的身边。

“小姐,奴婢还是陪着小姐好一些,这大晚上的,小姐一个人也不方便啊。”

沈立冬看她明明一副紧张惧怕的样子,这会儿为了她这个小姐还硬是有了这份面对唐元祺的勇气,倒让沈立冬看着红杏多了几分好感。

“回去吧,本小姐跟世子爷还有一些事情要谈,你还是退避一下比较好一些。”沈立冬此话一出,红杏便没再说什么,躬身退了下去。

沈立冬这会儿见红杏退下去了,便想上前劝慰唐元祺一番,哪里想到她这身边没了人搀扶,竟是走路碰到了一个小石头,这脚边一歪,便身体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往身后倒去。

那唐元祺目光一颤,惊呼出声。“冬儿妹妹。”他此时虽然心头慌乱了,但是身体的本能却比他脑袋动作更快速,冲了过去,拦截了沈立冬下滑的趋势,顺着拉住沈立冬胳膊的同时,另外一只手牢牢地搂住了沈立冬的腰身。

接着,腾空一起,沈立冬整个身子被唐元祺抱在了怀中。

等到确定了沈立冬的安全,唐元祺的左眉高高地挑起。“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小爷刚跟你说过,让你小心一些,让你有事就叫小爷一声,这出来也不派人跟小爷说一声,让小爷好过来接你回竹荷院去。你这存心是想要气死小爷是不是,存心跟着小爷作对,是不是?”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这个时候的表情很是可怕,莫名地她竟然选择沉默了,一声不吭地缩在唐元祺的怀抱里,不想辩驳一句,免得火上浇油,令唐元祺气上加气,那她还怎么哄得好这个坏脾气的小子啊。

想着,沈立冬也只能呐呐地说了一句道歉的话。

“对不起了,小哥哥,冬儿不是有意要跟小哥哥过不去的,只是家中那么多人在,总不好什么事情都劳烦小哥哥的,那样,若是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出来,总归是有损小哥哥的名声。”

“你怎么不说是小爷败坏了你的名声?小爷我在京城里都有还有什么名声吗?”唐元祺自知他小霸王的威名响彻全京城。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唐元祺就是蛮横不讲理的,见人不满就打杀的,何须别人多添加一条二条的闲话,何况,要说他唐元祺的是非,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豁出命去的胆量。否则的话,敢消遣小爷他,简直是活得腻了。

不过,也因为他有这等名声,人人对他退避三舍,避之不及,想来他也一直不在意,如今听了沈立冬这话,知道这个丫头竟然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这让唐元祺听在耳朵里,尤为地刺耳。

别人无论怎么看待他,唐元祺都不会在意半分的,可若是沈立冬也这般看待他的话,那唐元祺就没办法接受了。

因而唐元祺这话说出来就很冲了,沈立冬自然也听得出来唐元祺较真了,他此时就像是受伤的野兽那般,开始用锋利的爪子掩饰着内心的那份惶恐了。

如此这般,沈立冬的心头一软,便赶紧向唐元祺解释了一番。“小哥哥,你知道冬儿不是这个意思,冬儿自个儿向来就不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只是这个世道,对人太过苛求,活着难免就要被世俗条文那般条条框框地给束缚着,并非我在意名声,而是我沈家需要在意名声,若不然,我爹娘走出去被人指指点点的,冬儿我承受不起。就像小哥哥的爹娘一样,有些事情虽然无奈,但是必须要这般做,是这样的道理,不是吗?”沈立冬软着语气,跟唐元祺讲着道理,她希望这小子能够听明白她的意思,她真的没有半分觉得他败坏她名声的意思,而是为了两个家庭考虑,两个家族考虑,她才会行事这般小心翼翼的。

那唐元祺听了沈立冬这番解释,面上的表情倒是缓和了许多。

“这大道理,小爷也明白得很,冬儿妹妹不用多说的,小爷很明白的。先前是小爷一时口急,错怪了冬儿妹妹,希望冬儿见谅三分,日后小爷不会这般冲着妹妹就是了。”静下心来的唐元祺仔细想了想,也觉得他先前那般对着沈立冬吼是极为过分的一件事情,因而他别扭地向着沈立冬表示了他的歉意。

沈立冬见唐元祺想明白了,又以这般别扭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歉意,她还能说什么吗?这个小子能够让他服软已经很不容易了,让他这般道歉也是为难他了,毕竟,在他生活的这些年里,在沈立冬的记忆里,他可是从未向任何一个人低过头。

如此这般,倒也是为难他了。

对于我行我素,向来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向来看人不顺眼就抽你几鞭子的人还有皇权护身的免死火鳞鞭在身的唐元祺,还没有变成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没有变成那种草菅人命的残忍之徒,他能这般在正途上成长起来,对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环境,还有这样的特权之人而言,沈立冬知道,唐元祺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比很多人看着已经够好了。

这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看唐元祺的眼神之中难免就带了几分欣慰的意思,那唐元祺看到沈立冬这样的眼神,浑身就开始不对劲了。

“冬儿妹妹,下次你能不能看小爷的时候,眼神正常一些,不要那些个…”唐元祺也说不上来,总之不要是那种小时候一看到他就两眼发绿光的表情,也不要是现在这种大有儿子成才的欣慰表情,这两种表情,无论哪一种,唐元祺都看着浑身不舒服,他不喜欢沈立冬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感觉他很小似的,她却好像历经了沧桑那般,这让他很不爽快。

他要来的眼神很简单,平等的,公平的,像是他看待她那般,是同龄人之间应有的,相称的,而不是她老是一种长辈看晚辈的眼神,这让他心头莫名地感觉到一种惊慌,一种无名却压抑的慌乱。

沈立冬这会儿望着唐元祺飘过来那极为不满的眼神,想也知道又碰触到那小子身为男子汉的尊严了,想来,他是不愿意被她当成一个孩子看待的吧。

不过,她还真的有一种我家正太被养成的感觉啊。

沈立冬抿唇暗笑着,只是不敢笑出声来,也不敢让唐元祺看到,就那般放在心里,偷偷地笑着。

正太养成啊。

第5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沈立冬也许是明白了长大之后的唐元祺不愿意被人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因而那天晚上之后,沈立冬看待唐元祺就不再以过去那种长辈对待晚辈的目光去看待他,而是以她这一世的现实年龄平等地去看待唐元祺这个人,这个已经成长起来的少年。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唐元祺见沈立冬的时候,不再莫名其妙地发火了,也不会对真沈立冬抱怨不满了。

这沈立冬摸清了唐元祺的性子之后,倒发现他跟小时候差不多,其实还是挺简单的一个人,相处起来并不复杂,只是他那火爆的脾性,无论小时候,还是长大后,难免有时候还是会显露出来,只是在陌生人面前收敛了很多,学会了控制他自个儿的脾性了,但是到了沈家人的面前,尤其是沈立冬面前,唐元祺有时候还是跟小时候那般,脾气很火爆的,老是让沈立冬觉得哭笑不得。

只是要教会这个小子如何控制他的脾气,对于现在的沈立冬而言,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目前沈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治好陈氏,第二件事情就是时刻牵挂在沈立冬心中的大哥沈文轩。说起来,这两件事情都是因为一件事情而起,都可以归为一件事情合并而谈了。

这沈立冬虽说发了信给神医门的师父,也盼来了师父三日后到了沈府,恐怕连沈立冬自个儿都么有想到师父就在京郊,这一点,让沈立冬很是疑惑,师父不是最不愿意踏足京城的吗,甚至连靠近京城的地方,师父都不会涉足的,从来都是派门下的师兄师姐们出去义诊的,他自个儿则喜欢去离京城越远越好的地方出诊。

这回,莫非是因为沈立冬的关系,师父这才急着赶过来的吗?沈立冬想着这件事情,就异常地感动万分,看着师父给娘亲费心费力地出手医治,沈立冬觉得这个时候的师父,这个时候的师兄师姐们那是最可爱的一群人了。

只是等到陈氏被师父闻道阳出手医治清醒过来,那师父向沈立冬提出的要求就是将她那座京郊的庄子送给神医门,作为师父师兄师妹们在京城的落脚点了。

沈立冬见娘亲无碍了,自是大方的很,一句话没说,就将京郊庄子的地契给了师父闻道阳。到了晚上,沈立冬还给师父,师兄师姐们在谢朝云的一品鱼香楼大摆宴席,向师父跟师兄师姐们表示感激之情,感激他们出手救了娘亲,另外,沈立冬还拿出了极好极佳的好酒二十多坛,蔬菜瓜果米粮什么的自然不用说,还有给师姐的各种药草无数,各种鲜花香露,可谓是羡煞旁人。

旁人自然是指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跟谢朝亮这几个人了。

当然,沈立冬拿出那么多的好东西,自然是为了感激沈立冬的师父,师兄师姐们在救治沈立冬母亲的事情上出了力,他们得了沈立冬的感激之礼,自然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沈立冬等到宴席结束的时候,从师父醉酒后的嘴里得到消息后,她那先前的感动瞬间化作天边的烟云,被一阵风吹给刮走了。

敢情就是怀念沈立冬在神医门里年年种植的好食材,年年种植出来的好药草,年年酿制的上好美酒还有上等茶叶,这自从沈立冬出了神医门之外,师父师兄师姐们一个个都吃不习惯饭菜了,也喝不习惯那些粗酒了,自然,他们也看不顺眼那些他们自个儿折腾出来的药草怎么就比不过沈立冬种植出来的呢?

因而这次沈立冬一发信件出来,本来就在京郊游逛,想着随时到小师妹那里去投靠的二师兄不说了,其他人,包括师父老人家都是这样,他们一个个从神医门里跑出来,还名其名曰说是为了给神医门找个落脚地,好好地观察观察这有没有明君值得他们神医门人出山的。

这话说出来多么大义啊,其实呢,不过是贪吃,贪喝,贪药,这一个个地敢情都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亏她先前还小感动一把,觉得师父跟师兄师姐们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有点人情味了,想不到到最后竟然是为了她药田空间里头出来的那些好东西罢了。

这他们连她的庄子都早就盯好了,想必这次就打算久居京城了,如此,他们几个倒是打得好算盘,只是这算计也要看算计到谁的头上去,沈立冬暗暗地发笑着。

她这会儿正缺少帮手呢,这师父师兄跟师姐们都来了,他们的武功个个都不弱,不像她,压根就是三脚猫的功夫,他们可是有真才实学的,此来正好可以对付易大娘手底下的那批死士。

她这些日子,除了照看着陈氏逐渐身体恢复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压根就没有放弃调查过,那就是害得他们沈家这次遭受大难的易大娘,那个一心想要复仇,竟然不惜要他们沈家一家人的性命以便大哥沈文轩可以走得了无牵挂,从而跟着她一道儿踏上复仇之路,那样的女人,太过狠毒,那样的女人,也不配为大哥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