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实在没有法子的时候,沈立冬可以试着给谢朝云生个孩子让他留个后的,当然,那个时候的话,谢朝云恐怕还得答应她一个最重要的条件。

“朝云哥哥,你的这个问题,冬儿想过了,若是朝云哥哥将来真的遇不到第二个可以让朝云哥哥不会作呕的女子,冬儿可以给朝云哥哥生个孩子留后的。只是当这个条件要成了,朝云哥哥还需要答应冬儿一件事情。”沈立冬此番话一出,倒令谢朝云呆愣当场,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立冬。

这个小丫头,她也太,太——

他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有点欢喜,有点震惊,还有一点点的恼怒。

“你这个小丫头,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究竟有没有想清楚这件事情?明不明白这样做可是,可是不对的。”谢朝云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为了所谓的自由,真的可以做到这般地步,他不知道该如何训斥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该不该退却这件事情,私心上讲,他这辈子恐怕也只对沈立冬这个小丫头上了心,若是先让她的名头上挂了他妻子的名分,那么这辈子她就只能跟他谢朝云纠缠在一起了,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他期盼的结果,可是不知道为何,他终究觉得这么做太过卑劣了,他朝万一这个小丫头有了真心喜欢的人,那么那个时候他能放手吗?谢朝云自认为他绝没有那个胸怀可以就这般地放沈立冬离去。

所以这个时候的谢朝云,心情很矛盾,很矛盾。而沈立冬却是笑盈盈地告诉谢朝云。“若是他日要冬儿成就这个条件的话,朝云哥哥就再也不能碰其他的女人了,这一点,希望朝云哥哥明白。冬儿是绝不会让日后孩子的父亲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所以,这件事情要想清楚的那个人是朝云哥哥,可否就此放弃很多的女人,只为了冬儿,或者只会了日后的那个孩子。”沈立冬说完这句话,就下了马车,回头朝着谢朝云挥了挥手。

“朝云哥哥若是想清楚了,就来找冬儿谈这件事情,冬儿什么时候都会有兴趣谈这个话题的,朝云哥哥可不要让冬儿等太久了,等太久了也许冬儿会考虑另外一个合作对象的。”

第6卷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这沈立冬跟谢朝云留下了这么一番话,她就进了府门,留下谢朝云在原地,好长时间才回味过来,等他回味过来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沈立冬的身影,那小丫头早就已经不在他跟前了。当下他摇头失笑着,觉得关于这件事情,他一个大男人好像还不如沈立冬那么一个小丫头敢于面对,他这会儿因为这个问题患得患失的,那个小丫头倒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压根不将这些问题放在心上,她唯一所要求的不过是给她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强求地拘束了她原本的性子,不要将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压制到她的身上去,其他的,她好像似都无所谓了。

好像不止这一点,那个小丫头最后提出的那个要求,看似只是一种合作条件,但那何尝不是她的心里话。

他若猜测不错的话,那一点,应该是那个小丫头极力想要坚持的底线。那小丫头关于男女之间的事情虽然看得很淡漠,但是她还是有她的坚持,她的坚持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底线,若是世俗不容许她这样的底线存在,她就会另择后路,比如跟他谈合作这件事情,就是因为她看得太过透彻了。

因为她明白这个世道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左拥右抱,所以她才会那般没有把握,才会更期望用这样的方式来求得她想要的那种日子,哪怕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至少她还能保留她的尊严,保留她所要坚持的底线,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完此生,却不愿意跟任何一个男子携手此生。

这谢朝云此时此刻想着这些,他是不清楚沈立冬那个小丫头年纪小小的,如何会看待男女之情看得仿若看破红尘的高僧那般,但是他有理由相信,一旦他做不到那一点,那个小丫头绝对会挥挥手,转身潇洒的离去,不会对着他有半分留恋的意思。这一点,他不知道为何,就是非常确信,确信那个小丫头哪怕会受伤,会痛苦,但是她还是会选择断然离开,而绝不给对方任何反悔的余地。

这种坚持的底线,或者说是根深蒂固的想法,谢朝云不知道是谁灌输了这个小丫头这样的执念,但是她这份执着,想来就算是将来碰得伤痕累累,以他的推断,那个小丫头也会继续坚持下去的。

因为他理解一个人的执念,就好像他也有,当一个人只为那样的执念而活下去的时候,那样的执念就成了那个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就拿他而言,若让他日后变得跟苏流瑾那般干净明朗,从满身算计当中忽然变成一张白纸过日子的话,想来那样的谢朝云就不再是谢朝云了。

因而他既然有他的执念,有他的生活方式,已经成为生命中习惯的生活方式,那么他就不能去苛求那个小丫头改变她的执念,她也应该保有她的那份执念,若不然的话,他跟她之间就永远没有走在一起的可能了。

如此,因为那个小丫头,他可以让他周边的黑暗逐渐染成白色,只因为那个小丫头,他可以例外地为她染白颜色,他愿意放纵她的执念,成全她的执念,但是对于其他人,他还是那个谢朝云,那个满身算计狡诈如狐的谢朝云。

而且,就算面对那个小丫头,他谢朝云也不可能变成苏流瑾那般不求回报的纯净之人,他是有要求回报的。

小丫头,记得,要他谢朝云应了你唯一的条件,成全了你的那份执念,那么到最后,他谢朝云是要得到相应回报的。就算无法给出对应的回报,那么到时候他也会用一张密密如织的网,将你这个小丫头牢牢地捆绑住了,不会再让你有喜欢上别人的可能,那也是他的执念,他的自信。

想通过了这一点,谢朝云不知道为何,心情蓦然大好,转身飘然而去的时候,他的眼角眉梢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

小丫头,既然这是你开口的条件,那么一旦本少爷应下了,你就要做好准备,永远落在本少爷的这张网上,若不然的话,本少爷这桩买卖可就太过吃亏了,不是吗?

谢朝云想着如此,唇角微微扬起,踏步而行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或许是他知道日后他的人生里会有那么一个有趣的小丫头陪在他的身边了,从此他的双手,他的怀抱也可以得到一份温暖了,因而谢朝云走起路来的时候,格外地轻松,格外地愉悦。

而沈立冬那边显然还不知道谢朝云的决定,她这会儿还是心头没有把握的,要想让谢朝云那般的人物最后为了她一个人放弃一大片森林的话,似乎这个决定很困难,但是若想让谢朝云跟她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他过他的人生,而她过她的自由生活,这一点倒是有可能的,而能够做到后者,沈立冬也就心甘情愿地跟谢朝云合作了。

至于她最后留给谢朝云的那番话,其实说到底她是希望谢朝云尽快答应她的条件,而且她相信她这番诚意一出,谢朝云那厮一定会答应她的。

毕竟那个晚上,他跟唐元祺交谈的那个晚上,她听到了那番话,谢朝云这厮还是对她有些好感的,错过了她这样一个有趣又有好感的小丫头,他恐怕找不到第二个这般可以谈合作的人了,毕竟别的姑娘对他有感情上的期盼,而她没有,是绝不会烦到谢朝云一丝一毫的。所以以她看来,谢朝云那厮既然敢提出这样的合作意向来,那就是他也惧怕了家中给他安排的女子,想来他对女子并没有什么好感,否则也不会靠近女子半步就会作呕了。

正因为他有这样的毛病,沈立冬觉得她跟他谈这个合作是最恰当不过的,至少他跟她生活的屋檐下,她不会见到那种莺莺燕燕的出现,就单单这一点,就让她格外地舒心了。所以她最后才给谢朝云留了那么一番算是威胁的言辞,让他尽快地做出决定来。而她之所以想要早点解决掉这件事情,是因为她总觉得近来风雨飘摇,事情太多,若是不早先一步打算的话,万一娘亲真的给她配出去了或者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被人插手将她随意地配了出去,那么她就要面对后半生无穷无尽的情感麻烦了。

所以与其面对日后的情感麻烦,不如快刀宰乱麻,早点跟谢朝云谈妥合作,她也好理直气壮地有理由退却娘亲给她安排的任何人选,也好断绝了一些人的算计,如此,等到跟谢朝云一合作成功,她后辈子跟着师父师兄师姐们行走民间,悬壶济世的自由生活也就有了保障了。

想着如此,沈立冬迈进正堂大门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这会儿她刚踏进房门,便看到一家人全部都呆在大厅上。

沈立冬抬手,第一眼自然是去看大哥沈文轩跟三哥沈文浩的,她见他们二人身上似没有受过私刑之类的,当下安心下来,转而她看到了姐夫王小四跟姐姐沈立夏并列站在一块儿,只是姐夫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歉意,这是为何?

这沈立冬刚有些纳闷,就看到娘亲陈氏沉下来的面容,还有爹爹沈博远眉头深锁的摸样。这还没等她回味过来,猜测着发生了何事,那陈氏已然呵斥了沈立冬。

“冬儿,你给娘我跪下!”沈立冬听得娘亲语气中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意,当下她也辩驳什么,真的就乖巧地跪了下来。

“冬儿,你可知道今个儿你究竟做错了什么吗?”陈氏既是心痛又是恼怒地看着沈立冬,她那一眼复杂的神色,沈立冬看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因而她点了点头,低声道:“娘,冬儿知道错了,冬儿不该擅作主张,不该不听娘亲的叮嘱,不该冒险前去相爷府,也不该再去二皇子府邸的。”沈立冬此话一出,陈氏的脸色压根就没有好转半分,那身侧的沈立夏忙上前劝慰了陈氏几句。

“娘,你看,冬儿知道她自个儿做错了,想来她也是担心大哥,三弟还有夫君,所以难免行事就鲁莽了一些,可是娘念在冬儿一心为了家人的份上,不想家人出事的份上,娘你就消消气,不要再怪责冬儿了,可好?”沈立夏对于沈立冬的做法,也是心情复杂得很,她既为沈立冬将夫君平安无恙地带出相爷府而感激这个妹妹,却也为了这个妹妹如此大胆而后怕不已,这事换成任何人,想必都会恼了冬儿的,何况是一向对冬儿疼爱有加的娘亲,她的心情,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能够理解。

只是这会儿大哥跟三弟,还有夫君都因为冬儿的关系平安回来了,怎么样都不应该让冬儿再受这般委屈了,怎么说,冬儿也是为了家人,她那般做,虽然冒险,但是结果总归是好的,因而沈立夏站了出来,劝慰了陈氏。

可这会儿的陈氏,对于谁的求情都不理会,她命令沈立冬直接去跪了祠堂,让她在里头好好地反省反省,免得下一次再这般胆大妄为。

第6卷 第二百七十章

“娘——”沈立夏还想说些什么,陈氏已经恼怒着转身离开了,沈博远在旁边张了张口,他心疼又怜爱地看着沈立冬这个小女儿,也觉得这次妻子的做法有些过了,冬儿这次是受委屈了。

“冬儿,你先去祠堂呆一个晚上吧,等你娘气消了,爹就让你娘将你放出来。现在这会儿你娘正在气头上,你也就体谅体谅你娘亲为你担忧了一天一夜的那一片心,去祠堂那里跪着去吧。”沈博远轻叹了一声,终究是随着陈氏离开了大厅。

“爹——”沈立夏又唤了一声爹爹,想要跟沈博远说些什么,却被沈立冬给阻止了。

“姐,不用求情了,这回的事情,其中的厉害,冬儿心中明白,娘这般做,没有做,冬儿确实做错了,冬儿理当受罚的。”沈立冬从擅作主张没有听从沈立夏的话,没有按照陈氏吩咐的那般去做,她这一回来,早就做好准备接受惩罚的,因而,她毫无怨言,只因为娘亲疼爱的她一片心,不比她担心家人的那份心意要少半分,所以,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娘亲对她的处罚。

这会儿沈立冬二话没说,直接站了起来,自个儿跑到了黑漆漆的祠堂那里,对着祠堂上的牌位,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跪得很直很直,目光平静得很,那沈文轩跟沈文浩终是不忍心沈立冬一个人跪在潮湿阴冷的祠堂里头,他们两个也跟着过去,一同跪在了沈立冬的两侧。

沈立冬看到大哥沈文轩跟三哥沈文浩也跟着过来跪了,心头虽然暖洋洋的,面上却冷淡得很。“大哥,三哥,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要呆在这里陪冬儿一起跪着了,若是娘亲知道的话,肯定以为冬儿没有好好反省,等会会加倍处罚冬儿的。所以冬儿恳请大哥还有三哥,你们还是回自个儿的院子里头去,不要再呆在这里给冬儿添麻烦了。”沈立冬不想大哥跟三哥这个时候还陪着她一同跪在祠堂里头,因为大哥跟三哥刚刚历劫归来,他们这会儿心力憔悴,正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定定神压压惊的,而不是陪着她呆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受苦受罪,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的身心连番遭受折磨,等会指不定会熬不住而坏了身子骨的,所以沈立冬这会儿绝不容许大哥跟三哥呆在这个地方陪她一起受苦的。

只是沈立冬都这般说了,这沈文轩跟沈文浩还是不肯离去,非要陪着沈立冬一道儿跪着,沈立冬见了,当下凝起眉头来了。

“大哥,三哥,你们听冬儿的话,行不行?赶紧回去吧,免得娘亲还以为你们这是在无声抗议她的决定呢,等会要是娘亲给冬儿的惩罚加重了怎么办?冬儿可不想再受更大的罪了,你们两个做哥哥的,难道这般残忍,非要冬儿等会被娘亲惩罚得更重才乐意吗?”沈立冬这话说出去可就有些伤感情了,可是这会儿她也别无他法,她不可能让大哥跟三哥陪着她呆在这样的地方受罪的,要知道表面上看来大哥跟三哥似没有受过私刑什么的,但是谁知道他们二人呆在二皇子府邸有没有受过屈辱之类的,这种身心受创的人,这个时候就得安安静静,好好地躺着休息,然后喝上一碗热腾腾的安神汤才对,而不是在这里跟她讲什么义气。

“再说了,大哥三哥你们二个陪着我受苦,也不能减轻我半分惩处,这又何必呢?多拉二人陪着我,最多让我心里头感动感动,可是实际上根本没有用处,我还不是照样得继续被惩罚吗?难道有大哥跟三哥陪着,冬儿就不用受处罚了吗?这结果不是很明显吗?这般于事无补的做法,以大哥跟三哥这般聪明的脑袋,想一想就该知道不用做了,对不对?”沈立冬见口气硬了不行,那就摆出事实跟大哥沈文轩还有三哥沈文浩讲道理,可是他们二个权当沈立冬的话跟耳旁风一样,听都不听,还是直愣愣地跪在沈立冬的两边,一动都不动。

这下沈立冬郁闷了,她头疼地看着沈文轩跟沈文浩。“大哥,三哥,算冬儿求求你们好不好?你们赶紧娶休息吧,这都折腾了一整天了,你们难道不觉得累吗?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不要呆在这里了,听冬儿的话,就当听一个大夫的建议,行不行?”沈立冬这会儿是拜托着沈文轩跟沈文浩赶紧离开了。

沈文浩见沈立冬这般低声下气地求肯着他离去,他倒是有些动摇了,只是看着大哥沈文轩依旧纹丝不动的样子,他也就干脆无视了沈立冬的求肯,继续跪在了沈立冬的身侧,陪着沈立冬在祠堂里反省着。

这沈立冬眼看三哥动摇了,却是看着大哥行事,自知此事还得求求大哥沈文轩才行,当下她扯了扯大哥沈文轩的衣袖子。“大哥,你不是最疼爱冬儿的吗?冬儿这会儿都这般求着大哥了,大哥还是不能答应冬儿回去吗?”沈立冬眉眼盈盈地望着沈文轩,沈文轩却是深深地看着沈立冬。

“冬儿,大哥跟三哥之所以跪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冬儿,而是因为我们自己,是因为大哥跟三哥太没用了,所以今日才会让冬儿这般冒险出头。你能明白大哥跟三哥的心情吗?那种无力的心情,那种让妹妹这般一个小丫头出去奔波劳碌,为我们做哥哥的深陷险境的那种心情吗?所以,冬儿,你不用劝着大哥跟三哥了,大哥跟三哥这会儿是自己惩罚自己,因为大哥跟三哥这会儿自己的那一关根本过不去,如此这般陪着冬儿一同跪祠堂,反而能让大哥跟三哥的心情好一些,如此,冬儿还一定坚持着非要赶大哥跟三哥离开吗?”沈立冬听到沈文轩这般自责的样子,又见三哥沈文浩明显也因为大哥的这番话而握紧了拳头,那种恼恨不已的摸样,让沈立冬看着,觉得鼻子酸酸的。

“大哥,三哥,冬儿明白了。大哥跟三哥既然这般喜欢陪着冬儿一起受苦受罪的话,冬儿自然是无话可说。反正是你们自个儿愿意受苦,那就受苦好了,这会儿冬儿一个人跪着确实也挺无聊的,有大哥跟三哥在,总归不会太闷着自个儿了。”这个时候的沈立冬自然不再坚持赶大哥跟三哥回去了,她不想大哥跟三哥陷在深深的自责当中,发生那样的事情并不是大哥跟三哥愿意的,也不是大哥跟三哥的错。

“更何况,大哥三哥在冬儿的心里都是最好的哥哥,是这个世上最值得敬佩的哥哥了。所以你们前往不要这样责怪自己,这件事情不是大哥跟三哥的错,也不是大哥跟三哥无能,而是要怪就怪这个世道生来就有尊卑之别,君臣之别,这是你我都无法逾越的地位之别。”沈立冬并不赞同大哥沈文轩的话,大哥这会儿责怪他跟三哥太无用,在她看来,不是的,大哥跟三哥都很聪明,都很厉害,他们已经是她见过的当中很出色的少年了。他们今个儿之所以会遭遇此事,之所以无力反抗,那不过是皇权大如天,天家之子,君与臣的关系,谁输谁赢,不是单单智慧跟权谋可以相提并论的,那是没有办法逾越的地位之差,生来的优越感之差,谁也没有办法改变那一点,但是总有一天,平凡人也会有强大起来的时候,与生俱来优越的人也会从高处摔下来的,这一点,沈立冬是绝对相信的。

何况是天家之子,那天下尊贵的椅子只有一把,那些人为了那把椅子争得头破血流,没有半点亲情可言,相比而言,他们才是最可悲的人,他们沈家才是最幸福的人,虽然地位不显,平凡普通,但是在这样的一个家里,才有世上弥足珍贵的亲情二字,所以说,大哥跟三哥这会儿不应该怨怪自个儿无用,他们应该高兴,高兴投胎在这样一个幸福温馨的沈家门庭里。

“还有,大哥三哥这般聪明,有件事情也应该能够想到的,越是高处的人摔下来的时候,就会疼得越发厉害。像二皇子那般的人物,若是最后得不到那把天下最尊贵的椅子,恐怕他后半生的日子过得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了。”沈立冬这个时候之所以这般说,是想要告诉大哥跟三哥,以大哥跟三哥的聪明才智,将来若是要反击一个人的话,那么这条路是最好的了。反正眼下既然已经得罪了二皇子殿下,将来那二皇子殿下荣登大宝的话,指不定他们沈家被他给灭了呢,因而就算她大逆不道也罢,就算她自私自利也罢,为了保有沈家,为了自个儿的亲人,沈立冬是决定让大哥跟三哥可以开始谋划这件事情了。

那沈文轩跟沈文浩听得沈立冬说出这番言辞的时候,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立冬,而后他们二人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周边没有可疑之人经过,这才压低嗓音地告诫沈立冬。

“冬儿,你这个小丫头,要知道隔墙有耳,你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好在这会儿没有人经过,若不然,你可就惹了大祸了。”沈文轩板起面孔,斥责着沈立冬。

沈立冬却笑了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她的耳力惊人,若有旁人经过的话,她哪里敢那般大胆地说那番话呢,只是大哥跟三哥显然不知道这一点,她也只好接受大哥的这番训诫了。

“大哥,冬儿明白的。这番话冬儿也只敢在家人面前说说,旁人那里,冬儿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会说的,请大哥,还有三哥,放心吧,冬儿很有分寸的。”沈立冬这么一说,沈文轩心中虽然已经打算放过这个小丫头了,面上还是瞪了她一眼。

“你这个小丫头天生就胆子大得很,你若是行事有分寸的话,今个儿也不会被娘亲罚到祠堂来反省了。”沈文轩此话一出,沈立冬撇了撇嘴角,道:“是,是,是,都是冬儿的错,冬儿下不为例,还不行吗?只是大哥,三哥,你们不觉得我们三个人一起跪在祠堂里,有些太浪费了吗?”

“什么意思?”沈文浩不解沈立冬为何这般说。

“当然是,如果不是我们三个人跪着的话,好歹还有一个人可以去弄点好吃的好喝的,这般三个人一起饿着肚子,多难受啊。”沈立冬虽然有药田空间在,可是也不能无端拿出食物来吃吧,要是万一被路过的丫鬟下人什么的看到了,那还得了啊。

这沈文轩跟沈文浩听得沈立冬这般一说,倒是被她这会儿还能有这样的想法而逗得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你这个小丫头,大哥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才好了。想来,你这个小丫头的脑袋瓜子,这一天到晚地在琢磨什么,看来大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明白你了。”这个小丫头的想法一出一出的,先前还在跟他们二人谈论着大事呢,这会儿话题一转,竟然会转到这般偏离的话题之上,倒让沈文轩无可奈何的同时,还不得不佩服这个小丫头淡然的心境了。

不过那沈文浩听了沈立冬的那番言辞,还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冬儿刚才的那番话说得有道理,要是我们三个人不是都跪在这里的话,恐怕有一个人早就可以去弄到好吃好喝的了。”那沈文轩听得沈文浩也支持沈立冬的主意,当下摇摇头,哭笑不得道:“你们两个人莫非当跪祠堂是可以开玩笑的吗?你们还想弄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过来,敢情还想在祠堂里头摆出一桌酒席来吗?”

“这有何不可的?若是四哥在这里的话,这会儿恐怕早就第一个跳出来同意冬儿这般行事了。不过对着大哥跟三哥嘛,看来是希望渺茫喽。”沈立冬撇了撇嘴角,这会儿还真的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还真想念食物的味道了。

只是既然她先前这般爽快地来跪祠堂,总不好这个时候跑出去找吃的吧,那要是让娘看见了,估计非气得抓狂了不可,想着,沈立冬干脆作罢算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会儿她刚提到四哥沈文海呢,那四哥就已经偷偷摸摸地进来了,随着他进来的同时,他还四处看了看,瞧着四处无人,赶紧朝着外头的人招了招手。

“快点,快点搬进来,趁着现在无人的时候,你们动作麻利点啊。”

第6卷 第二百七十一章

那沈文海一声令下,沈立冬便看到他带来的几个丫鬟鱼贯而出,一个个捧着装满各种美味佳肴的托盘端了上来,那饭菜上头还冒着缕缕白烟,看着像是刚刚出炉热炒出来的。沈立冬见了食欲大动,搓了搓双手,笑着看向沈文海。“大哥,真有你的,想得好周全。”沈立冬难得对着沈文海竖起了大拇指。

沈文海听到沈立冬的夸赞,乐呵呵地挑了挑眉头。“那是,四哥我没的本事没有,这要说到弄好吃好喝的,四哥肯定行。”沈文海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胸膛,得意地朝着沈立冬眨了眨眼睛。

沈立冬提起筷子,飞速地夹过一块糖醋小排骨,美滋滋地咬了起来。你还别说,这糖醋小排骨做得还真地道,味道还真得很不错,沈立冬吃完一块,接着又夹了一块,还拿了另外一双干净的筷子,给大哥沈文轩跟三哥沈文浩也一人夹了一块。

“大哥,三哥,赶紧尝尝,味道真的很不错。四哥对于吃食方面果真是有研究的,这拿来的饭菜估计都是四哥事先已经品尝过了,要不然,他也不回这般得意表情地来向我们炫耀来了。”沈立冬笑着眯起了眼睛,尝了糖醋小排骨后,又去戳了戳老鸭煲中的鸭肉,夹起一块吃了起来。

那沈文轩跟沈文浩见此,虽说对着沈文海的做法还有沈立冬这般怡然自得地享用美食的态度有些无可奈何,但是他们也拗不过沈立冬的再三邀请,又加上他们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了,这会儿饥肠辘辘的,这般饭菜的香味一直往他们二个的鼻息之间钻去,他们两个就算再怎么觉得该严肃地对待跪祠堂这件事情,最后还是敌不过饭菜的香味,终是在沈立冬跟沈文海的一再邀请下拿起了筷子,随着沈立冬跟沈文海一块儿吃了起来。

这沈立冬见大哥沈文轩跟三哥沈文浩终于肯动筷子了,笑嘻嘻道:“大哥,三哥,这才对嘛,要不然,让冬儿跟四哥吃着,大哥跟三哥看着,冬儿跟四哥也不好放开肚子吃了。”沈立冬朝着沈文海眨了眨眼睛,那沈文海接收到沈立冬的意思,跟着附和道:“没错,大哥跟三哥就得这样才对。四弟我虽然书没有大哥跟三哥念得好,可也知道一个典故,那个什么,小棒受之大棒逃之的道理是一致的。这会儿母亲虽说惩罚了冬儿妹妹,大哥跟三哥又陪着同受罪,但若是万一你们三个饿出问题来,有个什么三长二短的话,那就是陷母亲于不义之地,是为大大地不孝。所以啊,四弟我认为,大哥,三哥可得好好地吃着,不但好好地吃着,还得好好地休养,四弟带来饭菜的同时也给大哥三哥还有小妹带来了棉被之类的御寒之物,晚上大哥三哥还有小妹可别傻跪着,该睡觉的时候还得睡觉,可不能折腾坏了你们的身子骨,到时候四弟敢保证,那头一个心疼你们的肯定是娘亲。”这沈文海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见地来,倒是让沈立冬刮目相看,看着他连连惊叹起来。

“四哥,没想到你学业上进步如此神速,当真是看不出来啊,你可是越来越能干了。”

沈立冬这话一出,沈文轩也跟着笑道:“没错,大哥也想不到,这个典故你倒是不但学得透了,还能举一反三地用到实处,虽说你那番话听着似谬论,但还是有几分见地的,可见你近日在学堂有用心念书,大哥为你有这般的表现真的感到很欣慰。”

这沈文轩夸赞的话语一出,沈文海的眼睛蓦然亮堂了起来,那高兴劲怎么都掩饰不住,但见他抬手挠着后脑勺,脸蛋微微发红道:“真的吗?大哥,我真不敢相信,我也有被大哥这般夸赞的一天。”

那沈立冬见沈文海有些不好意思了,当下笑地点了点沈文海微红的脸蛋,打趣他道:“四哥,没想到大哥只不过是夸赞了你一句,你的脸就红成这样了,平日里看你护食的那般吝啬摸样,小妹我还以为四哥脸皮厚得跟铜墙铁壁似的呢。”沈立冬说着,笑呵呵地指着沈文海那越发红烫的脸蛋。

沈文海被沈立冬这般打趣了,微微地嘟起了嘴角,不悦地看着沈立冬。“小妹,下次不许再这般跟四哥开玩笑,好歹我是你兄长,你不可以这般没大没小没规矩的,知道不?”沈文海说着,抬起手指点了沈立冬的额头一下。

沈立冬小时候打趣惯了沈文海,一直将沈文海当成一个小屁孩一样,这会儿这个小屁孩忽然之间长大了,他要作为兄长那般训诫她这个做妹妹的,沈立冬心里头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太过滑稽了,觉得好不别扭,可是事实上,她这一世上的实际年龄就算下个月过了年,她也方十岁而已,在沈文海的眼里,她还只是一个小妹而已,而不是那个前世已经有三十高龄的剩女大夫了。

这般想着,沈立冬苦笑地摸了一把鼻子,点了点头承认道:“好吧,小妹以后不打趣四哥便是了。”沈文海听到这个消息,可比刚才沈文轩夸赞他更为高兴了。“小妹就该如此才对嘛,大哥跟三哥都不知道,小的时候,冬儿眼里就只有大哥跟三哥是哥哥似的,将我这个四哥就将看成弟弟一样,好像她比我大很多似的,这种感觉我都憋屈了好多年了。今个儿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也能有做哥哥的感觉了,真好。”说到这里,沈文海替自个儿倒满了一杯酒。“人生如此,我这会儿可得好好地喝一杯,为我多年的郁闷今个儿一扫而空而干杯。”沈文海难掩喜悦之色,拿起酒杯,仰头便一口气灌了下去。

只是他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年,半大一个孩子,这般烈酒灌下去了,自然咳咳咳地咳嗽起来,咳得脸蛋,脖子都一片通红。

沈立冬见了,暗自偷偷发笑,不过没有发出笑声来,生怕这个想着已经长大的四哥,等会该恼羞成怒了。

那沈文轩跟沈文浩见此,提起筷子吃着饭菜,嘴角怎么掩饰,都无法挡住微微上扬的唇角。沈文海见他这会儿失态的举动被大哥三哥跟小妹看在了眼里,刚才那般豪气冲天的感觉一下子就散得干干净净了,他可郁闷地瞪了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立冬一眼,气呼呼地吃着饭菜,不再理会他们三人了。

沈立冬见沈文海这般,倒是笑着拉了拉他的衣袖。“四哥,四哥,四哥——”

“什么事?”沈文海显然被沈立冬取笑了,这口气还堵在咽喉处呢,这会儿可还没下去呢。那沈立冬却眉眼盈盈,偷偷地在沈文海耳边说着。“四哥,等冬儿罚跪祠堂出去之后,小妹就让木莲多做几道好吃的点心,到时候送到四哥那里去品尝品尝。”这沈文海一听到沈立冬提起木莲做的点心,眼睛一亮,忽而又似想起了什么,不屑道:“四哥我不屑吃那个丫头做得点心。”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呢。最近木莲那个丫鬟可是又学了好几道点心的做法呢,那手艺啊可是越来越精进了,连朝云哥哥都想拉拔木莲过去给他的一品鱼香楼当点心师傅呢。冬儿可是好不容易才留下木莲那个丫头的,最近也不敢太过劳累木莲那个丫头,就怕她一不高兴了,给本小姐跑到朝云哥哥那里去当点心师傅了,那冬儿以后要再想吃到好吃的点心,可得跑到一品鱼香楼去吃了。”沈立冬边说着,边瞧着沈文海已然动摇的表情,又继续添了一把油。“这最近啊,那木莲丫头又自个儿创出了几味小点心出来了,冬儿我还没品尝过呢,正等着娘亲放冬儿出去后,让木莲那个丫头好好地做几道给冬儿尝尝,也好给四哥送过去尝尝呢。不过眼下既然四哥已经不屑想要吃了,那正好,冬儿就将四哥的那份留下来,多吃一份更好呢。”沈立冬这话一说,沈文海立即就跳了起来。

“小妹,你可不能偏心啊,到时候爹娘,大哥,二姐,三哥那里有份的,四哥这里也要有一份,不对,四哥要双份才对,双份的。”

沈立冬看沈文海着急的样子,这才慢条斯理道:“可是四哥不是不想理会冬儿了吗,不是在生冬儿的气吗,冬儿想着,就算美食恐怕也无法消了四哥的气了。如此,干脆冬儿就自个儿留着吃好了,免得送到四哥那里去让四哥不高兴可就不好了。”

“怎么可能呢?小妹要是等木莲丫头做出好吃的点心来,只要往四哥我这里多送一些,四哥我,我不再生小妹的气便是了。”沈文海到此,决定不跟沈立冬怄气了。

沈立冬一听沈文海这般说,歪着脑袋问他。“四哥,可是真的不生气了?”

“自然,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四哥既然说不生气了,那自然就不会生气的。”沈文海拍着胸膛保证着。

沈立冬听了,抿唇一笑,随后点头道:“好,四哥果然大人有大量,小妹我可佩服死四哥了。来来来,四哥,多吃一点,今个儿四哥也辛苦了,为小妹还有大哥三哥准备这么一桌饭菜可不容易吧,来来来,可得好好地犒劳四哥才行。”沈立冬拼命地给沈文海夹着菜肴,沈文海也没觉得什么,笑呵呵地接受了,埋头吃了起来。

那沈文轩见沈立冬这般狡诈的摸样,倒是递送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适可而止,不要这么戏耍着沈文海,毕竟沈文海可是兄长,做妹妹的哪能这般耍着做哥哥的玩。

沈立冬得了沈文轩的眼神警告,眼珠子转了转,嘴角撇了撇,还真的不敢放肆地去逗着四哥沈文海了,旁边的沈文浩见此,倒是什么都没有说,边倒着酒,边吃着菜,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似的,看着倒是让人越发觉得沈文浩近来行事有些神秘兮兮的了。

不过这个时候,四兄妹在祠堂里吃着饭菜,气氛是一如往常地那般温馨和睦,谁也没有注意到沈文浩此时有些异常的神情。

而这会儿的沈立夏跟王小四,正在给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立冬张罗着饭菜还有晚上安睡之时需要的御寒之物,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还细心地给沈立冬三兄妹准备了保护膝盖的软垫子,生怕他们跪了那么长时间,别把双腿给跪坏了。

只是当他们夫妻二人忙忙碌碌了大半天,避开了陈氏跟沈博远那边的下人,好不容易带着饭菜跟御寒之物悄悄地到了祠堂这边,却听得里头有嬉笑声传出来。夫妻二人当下有些诧异,偷偷地从门缝里头望去,看到四弟沈文海竟然也在,而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立冬三兄妹显然没有他们夫妻两人想象中的那般凄惨,他们正在吃着美食,喝着美酒,显然没有半点受委屈的摸样。

“看来,我们夫妻二人是白忙活一场了,四弟想来将什么事情都给办妥了。”王小四拉着沈立冬悄悄地说着。

“也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大咧咧的四弟,竟然也有心思如此细腻的时候,倒是我这个做二姐的往日里看错了眼。”沈立夏笑了笑,看向王小四,而王小四望了望他们夫妻二人手中的食盒还有一些棉被之类的御寒之物,二人皆笑了起来。

“想来,他们三个是不需要我们准备的物件了。我看我们赶紧回去吧,免得在这个地方呆久了,要是万一被娘亲知晓了,冬儿恐怕还有得苦头受了。”想着,沈立夏便要跟王小四一道儿回去了,只是他们夫妻二人走到半道上,忽然见到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两个丫鬟走过来,沈立夏忙带着王小四隐藏到一边的角落里去,但等她们三人过去了,他们夫妻二人这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当他们夫妻二人走出来的时候,沈立夏忙拉着王小四回返祠堂那边。

“快,娘亲这会儿过去了,咱们可得去告诉冬儿他们一声,免得他们几个被娘亲抓到了,到时候可就更惨了。”沈立夏满脸忧愁,王小四却一点也不着急了。

“娘子放心,岳母过去的时候,娘子可看到岳母随身携带的物件了没有?”王小四这般一提醒,沈立夏立即朝着他们夫妻二人手中的物件看去。可不是吗?娘亲带着两个丫鬟过去的时候,身后的那两个丫鬟明显提着食盒,还有抱着棉被的。

而她因为着急了,竟然忽略了那么重要的事情。

第6卷 第二百七十二章

沈立夏想着,看来母亲生气归生气,最终还是心疼孩子的,舍不得他们三人受苦,因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跑去看他们三个了。

因而此时就算母亲发现了什么,估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跟他们三人计较的,想着如此,沈立夏倒是松了一口气,看着王小四笑了笑。

果然,他们夫妻二人猜测的不错,没一会儿,沈立夏跟王小四就看到母亲陈氏带着两个丫鬟回返了。

这会儿他们夫妻还听到陈氏在路上吩咐身边的两个丫鬟。“记得,今个儿晚上的事情,你们都当什么都没看到,本夫人也当什么都没有听到,知道了吗?”

“是,夫人。”红杏跟茴香恭敬地回着陈氏,随后跟着陈氏回转了正堂而去。

这个时候,王小四跟沈立夏却在陈氏走后不久闪身出来,他们夫妻二人站在那里,看着陈氏带着二个丫鬟远去的背影,眼里都有一层淡淡的雾气。

“夫君,前头我也不太明白娘亲为何要这般惩罚冬儿,明明冬儿是为救家人而去冒险的,这结果也是好的,一家人毫发无损的,全部都安全归来了,这个时候娘亲就算不称赞冬儿一句,那么至少也不该处罚冬儿的。只是这会儿我终于明白了,娘亲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在娘的心里面,她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出事,她对每个孩子都是一样地疼爱着,若是救了大哥跟三哥,冬儿却出了事,娘亲也不知道该伤心成什么样子了。因而娘亲这般惩罚冬儿,倒不如说她是在惩罚她自个儿,毕竟,受苦的虽然是冬儿,可是娘亲的心在受着煎熬啊。”沈立夏盈盈水眸望着王小四,心头有些愧疚。

“说来说去,都要怪我们做女儿的太不让娘亲省心了。夫君,到如今这会儿,我才知道,娘亲最疼爱冬儿,那是有原因的。谁叫冬儿那般地懂娘亲的心思呢,正因为她懂得,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一切的处罚,正因为她懂得,所以不让我开口求肯娘亲,正因为她懂得,她也不会让自个儿在祠堂里过得凄凄惨惨的,让娘亲更为自责伤心。所以说,冬儿的那份玲珑剔透的心思啊,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是比不上呢。”沈立夏说着说着,莫名地心头有些酸涩。

王小四见沈立夏这般,伸手一揽,将她拥在怀中,柔和道:“娘子不必如此伤感的,其实正如娘子先前所说的那般,岳母对于你们每一个人孩子,她都是同样爱着的,只是冬儿是最小的女儿,又是那般地乖巧懂事,因而岳母才会更加心疼一些吧。”王小四安慰着沈立夏,沈立夏听着这番话,忽而展眉一笑,道:“这般说来,倒是为妻小气了呢,竟然这个时候跟小妹吃起醋来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还是个做姐姐的呢,竟然还想着跟小妹为了娘亲谁更疼爱谁一些而惹了酸意,实在是太过羞愧了。”想起从小到大那个小妹为家人所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从沈立夏的脑海中划过,沈立夏蓦然觉得她这个做姐姐的好生愧疚呢。

王小四却道:“娘子这般吃醋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都想要渴望父母多爱自个儿一分。何况娘子这个做姐姐的,对待冬儿这个妹妹也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所以你该问心无愧的,娘子并无做过任何对不起冬儿的事情,不是吗?”

“可是比起来,总归是她这个做妹妹对我这个做姐姐的更为好一些,不是吗?”

“如此,日后娘子对冬儿这个妹妹更好一些,再好一些,不就可以了吗?”王小四笑着,轻轻地摸着沈立夏的头。

沈立夏听到此言,从王小四的胸膛抬起头来,笑了笑。“夫君说得是。”往后她这个做姐姐的,待冬儿更好一些,再好一些便是了。

这沈立冬受罚的几天,沈家其实没有一个人是安安稳稳的,沈文轩跟沈文浩陪着沈立冬受罚跪在祠堂那里,沈文海负责给沈立冬,沈文轩还有沈文浩三人三餐饭菜,偶尔沈立夏跟王小四也会插手进来,忙忙碌碌地围着祠堂里的三兄妹转动。而沈博远跟陈氏时时地不放心,夫妻二人都是趁着对方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溜出去,到祠堂那边看过沈立冬三兄妹安然无恙后又反转回去。

这么一来,看着好像是沈立冬受罚了,其实是沈家一家人跟着沈立冬都在受罚着,因而这受罚的时间从半个月改到了七天,七天后,陈氏终于软了心,答应了沈博远,将沈立冬从祠堂那里放了出来。

等到沈立冬出来的时候,陈氏依旧是冷着脸,让沈立冬接下来过年的这一个月都禁足在自个儿的竹荷院了,罚抄女诫三百遍,哦,不,想到上次沈立冬那般规规矩矩地将三百遍的女诫全部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给她抄好了,陈氏担心以那个小丫头的倔强,指不定又再次将手给抄伤了,因而这次只给了沈立冬罚抄一百遍的处罚。

于是,沈立冬带着禁足一个月跟罚抄女诫一百遍的处罚回到了她自个儿的竹荷院里,当她刚刚踏步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木槿木兰木莲木蝶忙碌着,用艾叶弄了清水,往她身上撒去,又非坚持着让沈立冬跳过了火盆之类的,说是驱逐霉气的,必须得这般做。

沈立冬看着木槿木兰木莲木蝶这四个丫鬟的举止,哭笑不得,这好像是有过牢狱之灾的出来才会这般慎重行事吧,她不过是跪了七天的祠堂出来,需要这般做吗?沈立冬苦笑着,吩咐着底下的四个丫鬟马马虎虎就算了。

那四个丫鬟却坚持着将一道道的步骤都给她做齐全了,才肯让沈立冬进了房间,而后带着沈立冬到了屏风后,那里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热水,温度适宜,刚刚好的热度,加上一些新鲜采摘下来的艾叶,一堆的干花花瓣,让沈立冬好好地泡个热水澡。

这木槿木兰做事还真够细心的,一应俱全,换洗的干净衣裳也给她备妥当了,就放在沐浴大木桶旁边的衣架上。

等到她沐浴完毕,穿戴好了干净的衣衫,木槿跟木兰早就候在一旁,给沈立冬赶紧穿上了外袍,整理着她尚未干透的发丝,用干净的棉巾给沈立冬的发丝一缕一缕地擦拭过去,直到干透了才罢手。

做完这一切后,那木莲早就从小厨房端来了好吃的小米粥还有几道可口的小菜,只见她双眼微红地给沈立冬递送上了筷子,道:“小姐,这几天苦了小姐了,小姐尝一尝,这是奴婢近日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小米粥,味道可以,入口即化,小姐这会儿正适合吃这类,其他的倒是不行了,就算是小姐喜欢吃的那些菜肴怕也是不可以的,奴婢担心小姐用了,免得一时无法消食,晚上睡觉撑了肚子可就让小姐反而受罪了。因而这次就没有给小姐准备日常小姐爱吃的那几种,不过这盘中的几个小菜也是味道很好的,奴婢相信小姐吃了,也会喜欢上的。”这木莲考虑得周到,生怕沈立冬这会儿刚从祠堂出来,吃喝什么的跟不上,要是一下子吃得猛了很容易咽到或者积了食,因而她特意给沈立冬准备了这种流质能消化的粥点跟小菜。

沈立冬听了,也没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就着小米粥跟几个小菜吃了起来,这味道还真的跟木莲说的那样,自然是不错的,木莲的手艺,沈立冬哪里还敢说办个不好的字眼出来。这小米粥大概是细心微煮出来的,闻着香碰碰的,入口温润,吃下去整个人暖洋洋的,很是舒适。

因而沈立冬吃完了一碗,还多加了半碗的小米粥,连那些小菜也吃得干干净净了,吃完之后,木莲自然忙碌着收拾了,而沈立冬这个时候带着木槿木兰回到了自个儿的内房,当她一坐下来的时候,她的眉眼立即变得清冷了三分。

“木槿,木兰,本小姐让你们这段日子盯着竹荷院的上上下下,你们可是寻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没有?”这回二皇子殿下周青显亲自带人上门来,狠狠地折腾了沈家一番,如此之事,缘起竟然是易大娘失踪之事。而对方还直接言明,此事跟她还有大哥沈文轩牵扯上了干系,可见能够泄露出这样消息出去的人,定然是出自她身边的人。

这木槿跟木兰二个人,沈立冬自然是信得过的,若不然,要是她们两个中了出一个有问题的话,那么她就不会这般平平安安地坐在这里了,那二皇子殿下周青显也不会只是怀疑了,而是直接确定了。

加上沈立冬为太子殿下周青广出手医治之事,那太子殿下周青广至今还在装着病跟那些皇子们周旋着呢,这会儿若是木槿或者木兰出了问题,那么太子殿下的那件事情显然也保不住了。但是这会儿除了易大娘那件事情,其他事情,一件都没有泄露出去,可见那人是她身边的人,但却不是掌握了她消息的人,这般说来,她身边这样的人,怀疑的人,就绝非是木槿跟木兰二人了。

第6卷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这木槿木兰听到沈立冬刚回来就追着问起此事了,她们二人自是不敢懈怠半分,将竹荷院近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部都告诉了沈立冬。

沈立冬听了木槿跟木兰的叙述之后,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微微闭目思考着,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眼底就徒然剩下冰冷一片。

“依你们二人看来,你们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沈立冬犀利的目光直直地扫向木槿跟木兰二人。

她们二人自然不敢隐瞒半分,说出了她们怀疑的对象,却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她们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随便开口定了某个人的罪名,平白无敌地让对方背上这么一个黑锅。因而这件事情,她们二人谨慎行事,自然也是没错的,毕竟沈立冬现在要查的人,跟她们二人一样,都是身为奴婢的身份,这沈立冬要是没有证据就仅凭她们二人的怀疑,就这般言辞凿凿地说那个人就是叛徒的话,传了出去,她们未免也有同行相煎的嫌疑。

所以沈立冬在考虑到这一点的时候,招手让木槿跟木兰二人过来,她将一个消息悄悄地告诉她们二人,并让她们二个明个儿好好地配合着演戏,若是那个人真的不是叛徒的话,那就不会有所反应,但若真的是叛徒的话,那么听了那样的消息,那个人必然就会有所行动。这样一来,沈立冬也不至于因为没有证据而冤枉了对方。

如此,沈立冬就这般地吩咐了下去,叮嘱木槿木兰二人好好地给她破了这一局。吩咐完后,沈立冬便让木槿木兰二人下去好好准备了,她自个儿则进了药田空间里头,跟往常那般开始收割各种药草,收割了一批,她又留下一些,全部分株而种植。而那些铺满两道的鲜花,沈立冬自然除了特别珍贵的那几株花的品种未动之外,其他的都被她采摘了下来,用着意念,让空间水将这些鲜花花瓣给清洗干净了之后,然后放到地头上摊放着干净棉布上,将一小部分的鲜花花瓣放了下去,任由其暴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