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这般喝到大哥喜酒的话,哪怕是三年之后,冬儿也是高兴的。最好那个时候,冬儿已经能够见到一个侄子或者侄女了,如此见面的时候,冬儿也会给个大大的红包,以表示我这个做姑姑的可大方了,不是吗?”沈立冬笑着戳了戳沈文轩的肩膀。

沈文轩听此,也是笑了笑。“那是自然的,想要当姑姑的话,哪有那么容易的,至少得给未来的侄子或者侄女一半的家产才行。”

“哇,大哥,冬儿现在才发现,大哥的脸皮也是这般厚实的。竟然想要冬儿一半的家产呢,让冬儿我数一数,看看冬儿有多少家产了?”这个沈立冬似开玩笑那般,还真的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大叠的银票来,这些本就是她刚才趁家人没注意的时候,从药田空间里头取出来的,这会儿从衣袖里头掏出来的,自然是她这些年在京中所赚的银两。

这沈立冬还真的当着沈文轩的面,你一张我一张地分配起来了,等到分配完毕,沈立冬这边有整整二十万两的银票,而沈文轩那边也是,整整有二十万两。

那沈文轩眼见沈立冬竟然存储了这么多的钱财,那可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啊,这个小丫头竟能轻而易举地送给他这个做大哥的了。

“喏,大哥,做妹妹的可是说话算话的,这次去荒洲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给侄子侄女送上红包了,因而干脆就放在大哥这里吧,等到孩子出生了,大哥就送给他们,记得,大哥不许花了我侄子侄女的银两,这可是我这个做姑姑的给他们的嫁妆钱或者是娶媳妇的钱,知道吗?”

“那大哥就这般凄惨了?妹妹这般能赚钱,大哥却一分银子都没有,将来儿子或者女儿比大哥还有钱,大哥恐怕将来的日子那是惨不忍睹哦。”沈文轩不过是随口一说的,带着他平日里永远不会出现的撒娇口吻,那沈立冬听了,竟干脆得很,直接将她面前的那十万两银票塞给了沈文轩手里。

“喏,这下不用担心你这个做父亲的将来钱财比儿子女儿少了。”这本就是沈立冬计算好的,大哥沈文轩一旦迎娶了郡主周燕萍之后,京中局势马上就会有所改变。那郡主向来是跟长公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个人姐妹感情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如此情况下,那长公主定然是要护着她的皇弟太子殿下周显广登上宝座的,而这样一来,等同沈文轩娶了郡主之后就被捆绑上太子殿下那条船上。

而大哥沈文轩一旦为捆绑上太子殿下那条船上,他自然要为太子殿下谋事,而在谋事当中,那所费银两自然不小的。京城这个地方,办什么事情不需要银子的,所以沈立冬留个沈文轩的也只有银子这方面的助益了。

然要沈文轩收下那么多银子,沈立冬自然也是早早地为大哥造了台阶的。“当然,冬儿的银子不是白白给大哥的,大哥得替冬儿在京中好好地打理了这些才是。”沈立冬背转身去,似从衣衫内取东西,不过那只是一个掩饰罢了,她这会儿在动意念,轻松地就将药田空间里头的那堆房契地契给取出来了,然后转身笑盈盈地看着沈文轩,将这些房契地契放到沈文轩的手心里。

“大哥看看,这些是什么?”沈文轩本为沈立冬有那么多的银两已经够震惊的了,这会儿看到沈立冬拿出来的那房契地契,这般一张一张地扫过去,他的讶异就越发地扩大了。

“冬儿,你这些年的生意不就是那个清荷堂的药材生意吗?怎么一个小小的清荷堂竟然会这般赚钱吗?”沈文轩虽然知晓清荷堂的生意一直很好,但又没有实际插手过,所以他对于清荷堂真正赚了多少银子还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只是现在被冬儿这般拿出来了,沈文轩的惊吓自然不小。

沈立冬面对沈文轩的诧异,就猜到他会这般问,因而回答得也很干脆。“没错,大哥可能不知道,冬儿培植的药材功效那是普通药材无法相比的,正因为生意好得令人眼红,才会有当初清荷堂的那些麻烦。不过好在京中有这么些牢靠的大人物给照应着,所以清荷堂才一直都发展得好好的,银子日进斗金,那是自然不在话下的。”

“冬儿这般说的话,那清荷堂岂非一年赚个百万银两都不成问题?”这也难怪沈文轩惊诧不已,实在是这个数目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最多认为沈立冬的清荷堂比旁人的药铺要好上几倍而已,一年赚个一万二万银两的也差不多了。

但是很显然,他估算得大错特错了。

那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般问,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齿。“没错,大哥这下知道冬儿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若不然,冬儿自个儿都没多少银子的话,怎肯拿出这么多银子给未来的侄子侄女当礼物呢?”

“那大哥得赶紧收着,难得冬儿大方一次,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收到这么一大笔银子了,可得好好地赚冬儿一笔才行。何况,给冬儿打理那么多的庄子还有良田,大哥的辛苦费也不算过了。”沈文轩打趣着,倒是毫不犹豫地收下了沈立冬的银子。

沈立冬见大哥沈文轩收下银两了,她才安了心。

安心的同时,她此时还得去做另外一些事情了,京郊庄子上还住在师父师兄师姐们,杂货铺还有冷面长老一家子,还有谢朝亮一家子,谢朝云那边,恐怕她都得好好地跟他们说一声才行。

因而那位太子总管小公公留存给她打点收拾的时间还真不多,好在家人齐心,买各种种子,日常用品,农具一类的,凡是要用到的,沈家人那是统统地给大包大揽地买下来了。陈氏的那两个铺子,鲜花香露铺子还有那个绢花铺子全部都在一天之内以低价转了出去,不过就算是低价,因为这两个铺子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所以那两个铺子还是足足卖了十万两的银子。至于沈立冬的那个清荷堂,沈立冬干脆就转移给了姐夫王小四,只是没想到,姐夫王小四还有王小四的父母,竟然都想着跟沈立冬一家人去封地荒洲,不肯接收沈立冬的清荷堂。

沈立冬可以明白王小四担心姐姐,因而愿意跟着姐姐一道儿去荒洲,然王小四的父母这又是何苦跟着她去那里受罪呢?

没想到这对父母倒是想法跟人完全不同,他们说儿子媳妇在哪儿,他们二老就在哪儿,反正既然大家都在一起了,就算受苦受累,那心里头也是甜的。何况,他们二老也不愚笨,这沈立冬随时都能弄出一些旁人吃不到的东西,因而沈家人都跟着沈立冬去封地,他们二老直觉认为那个小丫头不会让父母兄弟跟着一起饿死的,所以那个小丫头才没有反对一家人一块去。

所以他们二老也要跟着儿子媳妇一道儿跟着沈立冬去封地荒洲,那沈立冬听了这个消息后,倒是觉得如此没有纠葛的话,带着一起离开也好,至少除了大哥没有办法得呆在京城,其他一家人也算是团聚在一起了,何况,如果姐姐姐夫不在京城的话,大哥沈文轩也可以少担心他们二人的安危,不必顾虑他们的处境。

想着这般,沈立冬也就点头答应了,决定让姐姐姐夫还有姐夫的父母也跟着她一道儿去封地,转而她将请荷堂干脆就入了大哥沈文轩名下,也由大哥沈文轩派人去打理好了。至于爹爹沈博远的那种植蔬菜瓜果的山地良田的,实在太多了,短时间也无法找到人出手,自然而然地也落到了沈文轩那边。

第6卷 第二百九十二章

忙忙碌碌了三天,沈立冬终于将送给庄子上师父师兄师姐们的礼物,冷面长老一家人的礼物,唐元祺一家人的礼物,谢朝亮一家人的礼物,长公主跟苏家一家人的礼物,谢朝云那边的还有一些京中的亲朋好友,沈立冬皆面面俱到,能够想到的人,全部都给准备妥当了,就连在清平县的沈立春堂姐,沈家庄三叔公那边的一大家子,还有当初她讨厌的沈大年花婆子一家人,在这个时候,沈立冬都大大方方地原谅了那些人的过往,她一一地给那些人全部都备妥当了各家适合的礼物。

那需要钱财相助的人家,沈立冬给予了银两礼物,那无需为钱财担忧的人家沈立冬给的自然是名贵药材,各种美酒还有鲜花盆景,鲜花香露等。当然,沈立冬准备妥当这些礼物就整整花费了三天了,自然没有工夫给他们送过去了,这些礼物自然也就留着让大哥沈文轩一一地替沈立冬留着去发送到各家去了。

而在沈立冬忙碌着准备离别礼物的时候,沈家人也终于将该整理的都整理妥当了,该收拾的也收拾好了,那该采买的东西也都采买好了。当然,那些采买的物品全部都扔到仓库里头去了,因为沈立冬说过,东西不必带多少,都放仓库里头好了,她的神仙师父会帮她带到荒洲去的,只要她这边人过去了,那边神仙师父就会给她堆放在仓库里头的东西全部都搬迁到荒洲那边了。

如此,沈家人采买的东西就毫无顾忌了,他们觉得荒洲那边什么东西都没有,那是看着什么要带上的,全部都给带上了,不管有用没用的,大到家具农具,小到一根牙签,沈家人全部都顾虑到了,那是一样都没落下,全部都给堆放到仓库里头去了。这般,沈府里头所有能够藏物品的地窖仓库全部都堆满了沈家这三天购买的物品,有些甚至都堆放不下,都堵到仓库的门口了,这沈立冬见了此情此景,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为了家人能够安心,她倒是将家人采买的所有物品都收归到了她的药田空间里头去。而她在家人面前展现的这一手,让家人惊呆不已的同时,各个还有些忐忑不安。

“冬儿,你说你的师父真的将我们一家人采买的东西已经送过去了吗?”陈氏有些担心地问着沈立冬,可别他们买太多东西了,惹得神仙不高兴了,到时候不给他们那些物品,他们在那个荒洲的话,那一家人要吃的没吃的,要喝得没喝的,到时候等待一家人的恐怕就是活活饿死的下场了。

那沈立冬听得娘亲这般问,自然闭目,佯装呼唤着师父,转而意念一动,将空间的部分物品给取了出来,一一地呈现在家人面前。

这陈氏,沈博远,沈文浩跟沈文海,还有沈立夏跟王小四夫妇见了,俱都赶紧双手合并,对着老天爷默默念叨着。

“天上各路的神仙啊,草民等人不识神仙本领,小瞧了神仙的能耐,是草民等人的愚笨,还望神仙不要介怀,原谅我等草民的不知,保佑我沈家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草民等人在此谢谢神仙大人了。”

这沈家一家人都在忏悔着刚才的不敬之意,那沈立冬耳力惊人,自然听清楚了家人此时是在对她那个所谓的神仙师父忏悔着,当下忙拉着娘亲陈氏的手道:“娘,爹,还有二姐,三哥四哥,你们可别这样,冬儿的师父不喜欢这些虚礼。还有,冬儿的师父向来是我行我素,是个脾性怪异的师父。他啊,若是喜欢对一个人好的话,看你一个人顺眼的话,无论你做什么事情,他都只会笑一笑,不会说什么的。但他若是不喜欢一个人的话,看你不顺眼的话,那么无论你怎么讨好他,他也是绝不会理你的。如此,爹娘你们说说看,师父是喜欢冬儿呢,还是不喜欢冬儿呢?”这沈立冬这般一说,沈家人立即不忏悔了,他们生怕弄巧成拙,到时候反而让那个神仙师父怪责冬儿就不好了。

如此一来,沈立冬见家人终于不这般忏悔了,她的心里也好过了一些,谁叫这个神仙师父什么的都是她杜撰出来的呢,若是她本身有这么一个药田空间,有那么离奇的事情的话,她害怕她一说出来,家人虽然良善不会对她做什么事情的,但是怕就怕从此之后家人敬着她,疏远着她,那才是令她最为难受的事情了。也因为如此,沈立冬一直不敢告诉家人实话,她只得用善意的谎言欺瞒着一家人了,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家人这个秘密了。

而因为这个,沈立冬有时候觉得有些愧对家人,没能对家人坦诚相对,可是一想到那个她可能无法承担的结果,她这愧疚归愧疚,最终还是没能将实话告诉家人。

而陈氏跟沈博远,沈立夏跟王小四,沈文浩还有沈文海他们此时却没有注意到沈立冬异样的神情,他们这会儿为着沈立冬有那么强大的一个神仙师父而感到狂喜,更多的是那位神仙师父还这般地宠溺沈立冬,凡事都放纵着沈立冬,这让沈家人觉得好像身上留着银两也没有用了,干脆趁着还有点时间,一个个冲出府门去,那是将手上留存的那些银子全部都采买各种物件给采买得干干净净,然后又堆放到沈立冬让神仙师父已经搬空的仓库地窖之中,如此,果然,他们隔天跟随沈立冬出发的时候,盘查仓库跟地窖的时候发现,那些采买来的物品全部都不见了,真的被搬走了。

而这样神奇的事情,就在沈家人面前发生着,如此这般,沈文轩也越发放心地让一家人随着沈立冬去荒洲封地了。

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大家意想不到的,那皇上不知道为何,忽然派了御林军把守沈府,只允许沈立冬可以带着丫鬟行李走,其他的沈家人一个人都不许走,都得留在京城。

这样一来,沈立冬忽然就明白皇上的用意了。想来,那皇上担心这么一道圣旨出来,担心沈文轩会被郡主周燕萍不好吧,如此,就将沈家人干脆留在京城,不让他们随着沈立冬一道儿去,这样,沈文轩就有了后顾之忧,沈立冬也有顾忌,这两兄妹势必为了家人而不得不忍耐着,而皇帝就此也不担心沈立冬会半途偷偷地从荒洲跑回来找唐元祺,以此破坏了三公主跟唐元祺的这门婚事。

这等算计,还真是够细致,也够狠毒!

到此,沈立冬一而退再而退的,她已经觉得皇上在逼着她去做某些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了。

她想着,皇上这般打发她去荒洲送死不说,还以家人要挟她,这是想要置她于死地不可了?

如此,她还能打算跟过往一样,只求一生平安地度过吗?如此,她是不是也该另外做个决定了?

叩叩叩——

沈立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面上轻轻地叩着,她的眼里那是冰冷犀利的寒光。这个时候,知晓沈立冬在思考着打算什么的时候,木槿木兰木莲木蝶自然是不会打扰沈立冬半分的,她们一个个屏住呼吸,连大口喘息都不敢,生怕因此而惊扰了沈立冬,从而打断了她的思虑,破坏了小姐的计划,那可就太对不住小姐了。

因而她们个个默默地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吭一声,只是静静地守在沈立冬旁边,等待沈立冬的吩咐。

而沈立冬这个主子也没有让她们做下人的失望,很快,不到一盏茶水的功夫,她就已经有了决定。等她决定的时候,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药瓶给木兰。

“木兰,将这个药瓶给夫人,告诉她,若是想要一道儿跟本小姐去荒洲,那么让大家都服下这药瓶中的药丸一枚,到时候,自然就会跟着本小姐到荒洲了。”沈立冬这一吩咐下去,木兰虽然不太明白为何服用这么一颗药丸就可以跟着小姐一道儿去荒洲了,但是小姐既然这般吩咐了,她就这般想当然地去做了。因为她相信她家主子不是一个信口开河之人,她说能够做到的事情通常都做到了,所以这一次,木兰也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沈立冬的话,带着药瓶前去正堂那里,将药瓶交给了正焦虑万分的陈氏手中,并且告诉了陈氏,沈立冬的意思。

那陈氏握着手中的药瓶,定定地看了几眼,又听得木兰传递冬儿的那番话,心中翻转了一下,就立即明白了冬儿的用意。

当下她面上的忧虑一扫而空,对着木兰笑了笑。“回去吧,告诉你家小姐,本夫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叫你家小姐放心,我跟她爹爹还有她的兄弟姐妹都不会让她担心半分的。”陈氏这般一说,木兰点头离开了正堂,回去竹荷院向沈立冬回禀去了。

而陈氏见木兰离开了,她举起手中的药瓶,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枚蓝幽幽的药丸子,随后仰头吞了一枚药丸下去。

接着,她整个人就跟睡着了似的,睡倒在了椅子上。

第6卷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这陈氏先行用药昏睡了过去,接着便是沈博远,沈文浩跟沈文海,再是沈立夏跟王小四一家三口加上王小四的父母,很快,一屋子横七竖八地倒满了这么多人。

那沈立冬接到木兰的回禀,稍稍点了点头,不等片刻功夫,独自一个人去了正堂大厅那边,果然,母亲陈氏做事牢靠,那个房间里,除了要跟她一道儿去荒洲封地的亲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在场,就连母亲身边的两个心腹大丫鬟如是,也没有跟在身边。

这沈立冬眼见得家人一个个安睡了过去,便闭目轻动了意念,连同椅子一起将家人妥善地安置到了她的药田空间里头去。她估算着这药效的时间,大概有三天左右,这三天的时间足够她离开京城的地盘到了其他地方了,到时候家人被她从药田空间放出来后,自然可以与她一道儿前行,想着,沈立冬唇角微微扬了扬。

回到竹荷院的时候,沈立冬简单地准备了一下,然后召集竹荷院的一干丫鬟等人,示意她们完全可以继续留在这竹荷院里,替她看守这院落,却没有提到半个字要求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跟着她一道儿去荒洲封地。

她知晓此去荒洲封地,丫鬟若是心有不愿的,就算跟着她去了,到时候对她而言,也是于事无益的。但若是自求肯同她一道儿前去的,她自然也不会亏待她们,因为得到这样生死相随的心腹丫鬟,很是难得,她到了荒洲那边自然很多事情都需要这样的丫鬟去处理,她也需要这样的下人让她可以毫无顾虑地将至关重要之事托付给她们去做,因而沈立冬在召集丫鬟们说了一些话之后,她的目光微微闪着,有意无意地落到了她平日里最为信任的四个丫鬟那边。

而木槿木兰木莲木蝶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半分,她们四人一听她说完,四人便齐齐地跪在她面前,恳求着沈立冬带着她们四个人一道儿去荒洲封地,甘愿跟沈立冬生死相随,不愿意从此跟沈立冬天涯两边,各自东西。

当然,她们四个人心中自是抱定了要跟沈立冬去荒洲封地受苦去的,甚至是作好了随时可能跟小姐一块儿饿死的结局,但是她们还是一个个都没有害怕,因为这一生,她们觉得再也遇不到像沈立冬这般尊重她们意念的主子了,她们觉得这辈子就算是为主子而死,那也是值得了。而沈立冬见她们四人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栽培,如此这般待她,也算是不枉费她平日里待她们跟旁人不同了。

这般一来,沈立冬自然就带走了木槿木兰木莲木蝶四个丫鬟,至于她所认的义母于嬷嬷,沈立冬想着她年纪大了,不适宜跟着她如此奔波劳累,便托付大哥沈文轩好好照料嬷嬷的后半辈子,让她好好地享受晚年好景,沈文轩自是一一点头,答应了沈立冬的请求。可那于嬷嬷非要跟着沈立冬一道儿去荒洲封地不可,直嚷嚷着她这辈子就沈立冬这么一个干女儿,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她道她自己已经老了,生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死前能跟沈立冬一块儿,如此这般,沈立冬也只好带着干娘于嬷嬷一道儿了。

另外,关于侍卫阿牛跟侍卫荣安二人,因着他们二人在京中都有家累的关系,沈立冬便不让他们继续跟着她一道儿去荒洲了,而是将他们二人带给大哥沈文轩,让大哥沈文轩妥善地安置好他们二人,不要亏待了他们二人。

临走时,沈立冬装上马车的行李并不多,只有两个马车的行李,一辆载重着一路去荒洲的粮食蔬果,一车则是一些衣物等随身物品,而她跟四个丫鬟,贴身嬷嬷,加上母亲跟父亲,二姐姐夫,三哥四哥看重的几个丫鬟随从什么的,沈立冬自然也给带上了。当然,带他们的时候,沈立冬自然征求过他们的意见,若是不愿意去的话,自然可以留在京城,由她大哥沈文轩做主,但若是愿意去的话,便跟着她一道儿去荒洲,为她甘愿受苦做事。

而那些人也没有辜负爹娘,二姐姐夫,三哥四哥的格外看重,他们心里头明白,今个儿一大早主子们都忽然之间不见了,这其中的缘由他们不清楚,但是他们知晓只要跟着五小姐,便一定能够找到他们的主子,因而他们一个个都点了头,誓死追随沈立冬去封地荒洲。

沈立冬见此,自然点头笑了笑,让他们都简单收拾一下,赶紧跟着她一道儿出发去封地荒洲。这期间,大概只有半个时辰左右,那些人都将贵重物品随身带上了,除了这些,只有几套换洗的衣裳,就再也没有其他带着的,这行李看着可谓是简简单单得很,沈立冬看了,自然也是满意得很。

这样出发,才算是悲悲惨惨,凄凉地去荒洲封地,若不然,大张旗鼓地弄个十几车的物资,再加上丫鬟什么的等等,热闹哄哄地跟她去,那岂不是让皇上跟太后的面子过不去吗?因而她脚步一踏出朝议郎府的大门时,神情立即变了,变得愁容满面,凄苦万分,同行的四个丫鬟还有于嬷嬷见了,也各自忍不住地擦袖落了泪。

沈立冬刚开始那是装的,但是等到要登上马车而去的时候,看着大哥沈文轩站在那里的样子,莫名地,真的红了双眼,此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再相见,如此离别,怎不叫她心里难受呢?何况,送行的人,冷冷清清,除了大哥沈文轩外,别无他人了。

那谢朝云,唐元祺,谢朝亮,沈立冬可以理解他们不来的原因,终究她此次被这般发落荒洲,不过是牵扯进了唐元祺跟三公主的婚事当中罢了,因而她可以理解这些人不出现的原因,可是她不明白,为何苏家一家人也没有来送她呢?

难道苏哥哥也开始避嫌了吗?

想着,沈立冬莫名地蹙了眉尖,懒懒地靠在马车壁上,有些病恹恹的,心情不怎么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她知道,有人来了,那些熟悉人的都来了,等马车一出了城门口,她想到会来送行的人,没有想到会来送行的人,全部都来了。只是他们都隔她有些距离,没有靠近她的马车,也没有追赶过来,但是方圆十里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她知道,太过熟悉的声音,都是他们的,是他们默默地来相送她来了。

苏哥哥跟长公主周嘉惠,郡主周燕萍就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拐过偏僻的地方有道断壁残垣,那里是唐元祺,他这个时候心情不好,沈立冬听得到他拳头击碎石头的声音,压抑的痛苦,让沈立冬眼眶湿漉漉了起来。

小哥哥,不要自责了,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以后就好好地过日子,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再怎么样艰难都要保住你们唐家,保住你自己,记得,没有什么比活着更为重要了。小哥哥,希望他年我们还有再相见的时候,再相见的时候,冬儿希望小哥哥还是初见时的那般英姿勃发,那般地霸道蛮横,当然,冬儿希望小哥哥的坏脾气可以收敛,莫要再这般任意妄为了,好好地守护好自己,好好地守护好家人,就如同冬儿一样,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唐元祺的错觉,马车从他脚下过去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了沈立冬的声音,听到了她告诉他,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守护好自己跟家人。

是他的错觉吗?不对,是冬儿妹妹的声音,唐元祺觉得刚才那声音不是他的错觉,真的是冬儿妹妹的声音,如此,他红光闪闪的眼眶,蓦然定了定,心中暗暗发誓着,他年若有相见日,他一定要告诉冬儿妹妹,他有做到的,他有做到身为唐家男儿的责任,他有好好地护着自己跟家人的,他一定能够做到的,唐元祺这般告诉他自己。

当然,他还有一个念头,等他有力量反击的时候,他一定会替自己还有替冬儿妹妹报仇雪恨的,今日的离别,他的饮恨,他日必须有人要用鲜血来偿还,若不然,他唐元祺便不再是唐元祺。

想着如此,唐元祺拉了快马的缰绳,背转而去,打道回府。

而马车内的沈立冬听得唐元祺回转而去的马蹄声音,便知晓这个曾经骄纵蛮横的霸道孩子终于成长了,残酷的事实终于让他认清了现实,知晓了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真的成长了,他日,沈立冬相信以唐元祺的资质,以他的能耐自然可以有不小的作为,而她期待着那个孩子的成长,虽然这个成长很痛苦,但是人生何尝不是痛苦相随呢,没有痛苦的经历,很难让他快速地成长起来,如此,也算是他的一种幸运了。

想着,沈立冬终是安心地笑了笑。

马车继续前行着,来送她的人,一个个的,让她的心,莫名地感动着,出了京城的边界,沈立冬以为该没有人来相送了,可是这个时候,却来了她意料之中也是预料之外的故人。

她曾告诉过他,让他不要再穿着一身白衣在她面前了,也告诉过他,他穿白衣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好看。

可是,这次他穿了一身的素白,比白雪还要干净的纯白颜色,那是一种哀伤的色调,沈立冬蓦然觉得,谢国公府可能出事了。

第6卷 第二百九十四章

果然,还未等到她开口,那个人已经走过来,跳上了马车,一脸哀伤地拥住了她。这种时候,在那么多下人惊愕的目光中,沈立冬应该果断地推开那个人的,可是她没有推开他,也许是因为离别在即,何年何月相见都不知道,也许是他那一身的素白,那眼里的痛苦绝望触动了她的内心,让她无法将这样的人就这般地给推出去。

因而就只能那般静静地坐着,任由他抱着她,靠在她的肩头上。本以为稍稍放纵他一下下,容许他这般稍稍地依靠她一下的,只是当她触觉到有什么东西似滴落在她的肩头上,浸湿了她的衣衫,烫到了她的肌肤,她才惊呆似地移开了,望向那个人的眉眼。

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微翘而起的时候,分明还沾染着未曾擦拭干净的泪珠,入目之中,晶莹剔透得很,滑落无声,就那般没有掩饰地进了沈立冬的眼睛里。

她似不敢相信,如他这般的人物,会有这般落泪的时候,因而指头微微而起,触手一碰,便发现指腹上沾染的便是那热热的感觉,那热度几乎要灼烧了她的指尖,令她心中大震不已。

“你——”出口的只有一个字,她唇角微微张开着,接下来却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如何说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人。

那个人却揽手一起,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头上,似不愿意被她看见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只是他闷哼在肩头上的声音,还有那极为压抑的痛苦,还是令沈立冬开了口。

“朝云哥哥,你究竟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舍不得冬儿吧,如此这般相送,倒让冬儿心中也不好受起来了。”她努力想要让气氛好转一些,却不想她这般开口,反而加重了此时此刻的悲伤氛围。

“小丫头,现在就连你也要走了,都走了,一个个,都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呢?”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没有办法再帮得这个小丫头逃脱被发配荒洲的事实了。

因而此番他来相送沈立冬,除了伤感,还有愧疚。“对不起,小丫头,一直说要护着你的,可是最终还是没能护住你,是朝云哥哥太没用了,对不起,让你这么一个小丫头去那样的地方,是朝云哥哥的错,是我没能及时去发现,也是我无能,没有办法给小丫头挽回这个局面了。所以为了赔罪,朝云哥哥决定陪着冬儿一块儿去荒洲好了,到了那里,说不定什么都会再好起来的。”这一次,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让这个小丫头好好地在荒洲活下去,可是他还是毅然地来了,决心陪着她一道儿去荒洲。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了无牵挂了,除了这个小丫头之外,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值得去守护的人了,所以就算前路,生机渺茫,他还是义无返顾地跑来了,厚着脸皮对着小丫头开了口,让她带着他一道儿走。

那沈立冬本以为谢朝云不过是来相送她一程的,没想到他竟然是打了这个主意来的。当下她微微一愣,道:“朝云哥哥,这件事情冬儿知晓并非任何人的过错,不过是皇权大如天罢了,谁也预料不到皇上会插手,所以有了这样的结果,对于冬儿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若不然,帝王眼中,比起这万里江山而言,我沈立冬一个区区小丫头的性命,孰轻孰重,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因而这圣旨让我沈立冬风风光光地成为县主去荒洲,已经比当场赐我三尺白绫,毒酒或者匕首,那可是好多了,毕竟发配去荒洲,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当场被灭杀,那就绝无半点活下去的可能,不是吗?如此这般,冬儿还算是幸运的,不是吗?朝云哥哥,你说呢?”她看事情看得如此通透,就连谢朝云都没有想到,原来这个小丫头方方面面早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因为对于这次发配去荒洲,她看起来很淡然,显然是将什么事情都计算在内了。

当下谢朝云嘴角发苦得很,还以为这个时候他还能成为这个小丫头的依靠,没想到到头来是他想要借助小丫头的力量依靠着继续活下去。

没错,他此来,明面上他陪着这个小丫头去荒洲,人人都会以为他疯了,或者是羡慕沈立冬有他这样一个大哥哥这般陪同着去荒洲,可是心里头,谢朝云明白得很,现在的他,已是水上的浮萍,他想要拼命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告诉他自己还有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告诉他自己,他还有被人需要的时候,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原来他才是那个需要别人的人,他才是那个需要依靠的人,而不是被别人需要,被别人依靠。

而沈立冬看到谢朝云习惯性的小动作,显然明白他此刻会是何等的心情,也相当清楚为何他会开口说跟她一道儿去荒洲了,想来,在京城,在谢国公府,他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他牵挂的人了,因而他才会走得这般洒脱,这般利落,还有这般地悲伤。

那么这会儿的她,该不该点破他的心思呢?该不该阻止他跟她同去荒洲呢?沈立冬此时有些矛盾,因为她知道,若是她开口阻止谢朝云同去的话,以他向来的行事作风,他定然会飘然远去,不会巴着她一定要去荒洲的,因为他是谢朝云,而不是唐元祺那个小子,他难得一次开了这样的口,就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想来,他一身素白,如此悲伤绝望,想来出事的那个人是他的亲人,还是待他极好的亲人吧,那个亲人这般走了,他才会这般干脆地离开了谢国公府,干脆就跟着她沈立冬一道儿去荒洲那种杳无人烟的地方,以此来逃避他内心的那种痛苦跟绝望吧。

而他一旦是这样的心思,她就很担心他的状况,若是她拒绝他的提议,她不知道等待谢朝云会不会是直接是崩溃的日子,或者他从此便这般地消沉了下去,再也不是当日那个明媚含笑的桃花少年了。

如此这般,沈立冬对着谢朝云笑着点了点头。“也好,这到荒洲地界千里迢迢的,若是无人相陪的话,冬儿恐怕一路上会无聊死的。而若是有朝云哥哥这般护着冬儿一道儿去荒洲的话,想来这一路上冬儿应该不会觉得太无聊,且朝云哥哥武功这般厉害,这路上若是有个山贼盗匪什么的,朝云哥哥也好护着冬儿平安,倒让冬儿觉得安心多了。”沈立冬这么一说,谢朝云眉眼微微一亮,感激地看了沈立冬一眼。

“如此,倒是要多谢冬儿妹妹肯收留朝云哥哥了。”

“怎么?朝云哥哥这般说来,莫非哥哥已经成了无家可归之人了吗?”沈立冬扬了扬眉头。

“怎么?莫非让朝云哥哥当个护卫还不行,还得给冬儿妹妹签下卖身契不可吗?”谢朝云难得露出浅浅一笑,回了沈立冬一句。

那沈立冬听得谢朝云这般一说,倒是顽劣地点了点头。“这提议不错。为了让朝云哥哥可以忠心地为冬儿我这个皇上封赏的县主效劳,咳咳,本县主决定等到了荒洲的地界,就给朝云哥哥准备卖身文书,让朝云哥哥一辈子给冬儿做护卫好了。”

“冬儿妹妹确定是护卫?而不是其他的?”谢朝云忽而凑过脑袋来,朝着沈立冬一笑道。

“要知道,先前也不知道哪个大胆的小丫头可是巴着本少爷,要当本少爷的新娘子呢。若是本少爷成了护卫的话,那个新娘子该怎么办呢?她以后还嫁的出去吗?本少爷可是很担心呢。”

“可是我怎么记得是某个人放肆,自动登门来求着那个小丫头合作的呢?这前提可是说好的呢,是合作哦。”沈立冬挑眉反击道。

“是哦,是合作没错呢,可是那个小丫头可是答应了本少爷的,得给本少爷生个儿子的。”到这会儿了,谢朝云伸手划过沈立冬鬓前的一缕发丝,看着颇为无奈道:“也不知道还要让本少爷等多久才能等到儿子呢,小丫头啊,你可得赶紧长大了才行,莫要再让本少爷等太久了。”

“那也得某个人应得了那个小丫头的所有要求才行,若不然,那合作条件不成的话,自然就没有必要再合作下去了。”沈立冬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心道,让你这般出色的人物从此之后放弃那么一大片森林,而挑选她这么一棵还未长大的小树,怎么说这买卖他也太吃亏了一些,因而沈立冬早认为这个约定已经等同废弃了。

可是谢朝云显然不是这般想的,他竟然点了头。

“小丫头,我此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让本少爷考虑清楚的事情,本少爷已经考虑清楚了,也准备今个儿回答了你这个小丫头。那就是,小丫头的所有条件,本小爷全部都答应,唯有一个条件,小丫头这辈子都得在本少爷身边,如何?”

第6卷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这谢朝云此言一出,沈立冬蓦然一惊,微微张了张唇瓣,稍刻,她神情恢复如常,对着谢朝云莞尔一笑,道:“那就等某位少爷能够做到了那个小丫头提出的所有条件再说喽,到时候,只要合作条件一成,那个小丫头自然也不会食言的。俗话说得好,做人不可言而无信,不是吗?”

“这般说来,小丫头看来是答应了本少爷那个唯一的条件了,如此,小丫头大可放心就是了,本少爷也一样,定然言而有信,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如何?”谢朝云挑了挑眉头,一双绝世的桃花眼眸,一抹笑光隐隐而闪。

沈立冬见他如此,嘴角微微扯了扯,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此时此刻她觉得好像她无论说些什么,都难免会有几分尴尬,因而就只是扯着嘴角,就那般地静静地望着谢朝云,浅浅地笑着。

而谢朝云似也不介意有没有得到沈立冬的肯定,他靠拢过来,干脆就着沈立冬的膝盖躺了下来,安静地闭上了他那完美的薄唇,也安静地闭上了他那双绝世的桃花眼眸,就那般唇角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似很快就入了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连日来处理家事太过累心累人,谢朝云一沾上沈立冬的膝盖,立即就睡得很熟了,熟得沈立冬无论怎么推他,他都能够睡得死死的,一点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如此,沈立冬倒也不好意思直接将谢朝云一脚踢出马车了。

无奈之下的她,只好叫车夫李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停靠一下,然后让木兰找了谢朝云的心腹长随阿水到她这里来一趟。

等到木兰传了阿水到沈立冬的面前来,沈立冬便开口让阿水将谢朝云带到另外一辆马车上去,在她随行的马车里头,还有一辆马车没有被行李堆满的,足够谢朝云跟他的长随阿水有个呆着的地方了。

可是那阿水一听到沈立冬提出的要求,又看到他家少爷就那般地躺在沈立冬的膝盖上,马上就装着头昏昏的样子,脸色微微惨白道:“沈小姐,看在我家少爷没睡过三天的份上,小姐还是就这般让少爷睡着吧,难得少爷能够睡得着,奴才担心万一挪动了地方,少爷他,他估计又该醒了,一旦少爷醒了,少爷定然就会想起夫人的事情来,到时候肯定会伤心得再也睡不着了,所以,为了少爷的身体着想,奴才就求求小姐了,就让我家少爷这般呆着吧,不要移动少爷了,少爷这段日子身心疲惫,真的日子不好过,小姐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也不会忍心叫醒少爷的。”这阿水如此一说,沈立冬倒是想起刚刚看到谢朝云的时候,他似一脸悲伤绝望的样子,那个时候她猜测着莫非是谢国公府里头有他牵挂的亲人出事了?如今听阿水这般说来,事情果然如此,原来是谢朝云的娘亲出事了吗?

想着,沈立冬多问了一句。“这般说来,最近谢国公府里头是出事了,对吧?你家夫人出事了,对吧?”原本这种家事,沈立冬不该出口相问的,可是既然心中有了疑惑,她还是想着干脆弄清楚了再说。何况,这厮未来指不定跟她会有什么牵扯,听他的意思,分明一直记挂着他们二人之间的那个合作约定,如此,若是谢朝云这厮真的做到了她提出的所有条件,到时候,她还真的无法反悔,恐怕这辈子还真的得跟他牵扯在一起了。

因而这个时候,她多问一句,其实也算是作为一个未来家人这样的身份相问吧,应该不算是插手旁人的家事了。

沈立冬心里头这般想着的时候,那阿水却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回味了过来,马上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沈立冬。

这个阿水当然也清楚得很,这样的事情由主子跟沈立冬来叙说比较好一些,可是谁叫他家的那个主子是个嘴硬的呢,什么话都藏在心里头,什么时候都不肯吐露一句,为了沈小姐做了那么多的傻事,破坏了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不说,这次竟然夫人出事走了之后,少爷竟然听到沈小姐被发配荒洲后,竟然干脆就自我放逐,威胁着老太爷干脆将他自个儿逐出府门,跟着沈小姐就这般不管不顾地来了,来了之后,他又什么都不说,只把什么苦楚都往心里藏着,这般下去,阿水担心,沈小姐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晓少爷真正的心意了。

因而,这位阿水看着他家少爷睡得香甜,大概是听不到他跟沈立冬说过些什么的,因而他倒是大着胆子,干脆就滔滔不绝地将事情给讲出来了。

沈立冬听着阿水讲述起谢国公府的这件家丑,不知道为何,听完了之后,低头看着那一脸憔悴,睡过去毫不知情的谢朝云,鼻子莫名地有些发酸。

这厮,这厮,原来一直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的吗?

原来比起前世的她,他的日子似乎比她还要凄惨一些,她虽然前世为孤儿,但是在养父母没有亲生女儿之前,她还是享受了一些亲情的,至少当时的养父母对她也是真心的,只是后来在妹妹的不断挑拨之下,才会渐渐地对她多了一些看法,其实,不管怎么说,养父母本身还是善良之人,只是人心都是偏的,怎么样都是亲生的好,他们总不可能站在她这个养女的立场上去跟亲生女儿作对吧,所以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也从未虐待过她什么,只是后来对她漠不关心了而已,完全放任她自个儿独立生活了而已,却也没有这般想着一边利用她,一边无情地伤害她过。

如此说来,跟谢朝云这厮比起来,她前世所受的苦楚好像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这个家伙,亲爹是个渣爹,宠妾灭妻,心中只有那个娇滴滴的表妹不说,却为了所谓的权势,还是娶了谢朝云的母亲为妻子,然他父亲利用他母亲的家族势力时,却从未尊重过他的妻子,事事都听他那个表妹姨娘,无论那个柳姨娘做了什么,甚至下毒毒害谢朝云母子,就为了让谢朝云这个嫡子给她自个儿的庶子让路,他那个渣爹都不予理会,甚至还站在那个柳姨娘的立场上,说谢朝云母子栽赃陷害,还几次三番地跑到谢朝云爷爷那里,要废了谢朝云嫡子的身份,让庶子为嫡,将来好继承谢国公的位置,如此这般的亲爹,确实有了还不如没有。

而这些年来,若非谢朝云成长快速,若非他擅用权谋,善用人心的话,恐怕他在谢国公府这个狼窝里头,早就被吞噬得骨头都不剩了,而他为了守护他自己的母亲还有他的双胞胎姐姐,当年甚至还亲口承认了,那个所谓身中邪毒是因为他的缘故,其实不然,对方明显是冲着忠亲王府去的,冲着谢婉柔还有谢婉柔腹内的唐元祺去的,若是当年他们母子俱丧的话,那么今时今日在忠亲王府当王妃的就是太后娘娘的嫡亲女儿周娇娇了。

当然,话是这般说的,起因都在周娇娇那里,但是沈立冬清楚得很,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皇上自个儿在幕后亲自操控的,若非如此,那个周娇娇就算怎么骄纵跋扈,恐怕也会惧怕忠亲王府的势力三分,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对着谢婉柔跟忠亲王府未来的小主子下手的。因而,沈立冬苦笑着,幸好啊,幸好她及时做了决断,若不然,唐家必然要出事不说,她沈家也难逃干系了。

皇上果然是老奸巨猾,她这被迁怒,原来真正的事实是在这里吧,是因为她没有去卷入这场是非,是因为她没有去挑得唐元祺继续折腾,反而劝慰唐元祺接受三公主,如此这般,皇上的如意算盘就算是被她插手给弄砸了,因而这般说来,太后娘娘那明面上迁怒于她似在抢夺唐元祺那个驸马爷,给了这般一个县主的荣光,实则是打算让她呆在荒洲这个地方活活饿死吧。

而皇上最终没有因为郡主周燕萍而阻止这件事情,恐怕他还在谋算,谋算着唐元祺因为她被发配荒洲一事而闹腾起来吧,因而还派遣了御林军不许她的家人跟她一道儿去荒洲,只许她一个人去荒洲,一路上还派人跟踪着,就想着一旦抓住唐元祺的话,那么皇上就有把柄好处置唐家的,是不是?

好险啊,沈立冬这般一想,蓦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幸好,幸好唐元祺那个小子忍住了,也幸好他终于明白他的责任是什么了,所以他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真是太好了。否则的话,等待她跟他的,现在就是双双被打入天牢的结果了,还有唐家跟沈家,势必也被卷入其中,而皇上就等着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他一直心中所忌的唐家,可谓是帝王之计,不可不深啊。

如此一想,沈立冬倏然之间,眉眼之间戾气横生。

也好,既然到了这般地步了,皇上你还算计着本姑娘,那么本姑娘也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