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森就感慨说:“五十五块钱一斤的虾,寻哥每天都要吃一斤,你们真奢侈啊。”

徐宁呵呵笑:“自己养的,想吃为什么不吃啊?不然还赚钱干嘛?”

寻序犹不满足:“秋风起,蟹膏肥,要是还能来点螃蟹就好了。”

“寻哥你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吃货。”周树森在这边待的时间长了,对两个老板的关系便有了一些怀疑。管事的显然是徐宁,寻序对徐宁的绝大部分决定都是赞同和支持的,但是寻序并不是个没有主见的怂包,他就是不愿意管事而已,干重活脏活都是他先上。徐宁对寻序几乎也是百依百顺,在吃方面尤其照顾他,有什么好吃的,他想吃什么,都会先满足他。

周树森想了很久,他们这种相处模式特别熟悉,像什么呢?某一天他突然灵光一闪,像两口子!好像他爸和他妈以前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家里大事爸爸做主,小事妈妈做主,但是几乎没什么大事,所以家里事都是妈妈做主。妈妈包揽了家里所有的事,爸爸只管赚钱,妈妈则负责照顾家和爸爸。周树森一冒出这个念头,就有点刹不住车,悄悄地打量他们,确实很像啊,他们都没有女朋友,两个男的合伙开农场,这说起来是有点怪怪的啊。

不过周树森也没有当面去问破,徐宁显然是个面慈心软的老板,寻序虽然面冷,但是不管事不挑剔,也很好相处,所以周树森对在这边的日子还是很满意的。

寻序说:“人生需要一点追求。”

徐宁则说:“要不明年试试,螃蟹和虾子能够混养吗?要是不能,在溪里拦出一段来养螃蟹好了。”

寻序笑:“好,不用太多了,养点自己吃就好了。”

“要是真养,那就多养点,否则陈复那边肯定要哇哇叫了。”徐宁打算到时候再去一趟C市买一趟蟹苗和虾苗,明年对虾要多养一点,这个周期虽然长了点,但是回报非常大,养十万尾对虾,能赚二十多万呢。

徐宁又对周树森说:“阿森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吃过的好东西肯定不少。你看看我们家现有的东西,你能捣鼓什么好吃的就尽量多捣鼓一些呗,我们也好跟着沾沾光。”

周树森笑道:“好啊,我其实也想跟你说呢。你家稻田里有鲤鱼吗?”徐宁家稻田养鱼他是知道的,但是养了什么品种他却不知道。

“只要鲤鱼?”徐宁问。

周树森点头:“没有鲤鱼,草鱼也可以。”

徐宁说:“鲤鱼应该有一些,不过不会太多。要草鱼的话就完全没问题了,稻田里养的全都是草鱼。”他没有放过鲤鱼鱼苗,就是那次寻序从水沟里捞的一些放进去的,估计还有一点,不会太多。

“好,到时候没有鲤鱼就用草鱼吧。”周树森也吃过徐宁家稻田养的鱼,味道极其鲜美,应该也都能达到那效果。

徐宁点头:“你要多少?”

周树森说:“你想多少都行,不过这之前我得先做点准备工作,等准备好了你们再捞鱼。”

寻序兴趣浓厚:“怎么吃?”

周树森说:“腌禾花鱼吃。吃过没有?”

寻序和徐宁都摇摇头:“没有。”

周树森说:“以前骑车去贵州的时候,他们那边就做腌鱼,加了曲米和辣椒的,鲜嫩爽口,比起鲜鱼又别是一番滋味。偶尔换换口味我觉得非常不错。”

“那好,说得我们都想尝尝了。”徐宁和寻序都爱吃辣,所以听说用辣椒腌鱼,就忍不住向往起来了。

周树森让徐宁去准备两个干净的木桶,然后做了一锅糯米酒,徐宁家的糯米非常好,酿出的糯米酒又浓又香甜。周树森本来是只打算做一些糯米酒腌鱼用的,发现味道这么好,又赶紧多酿了两缸,这样的好酒糟,应该每天都喝上一碗才是。

等糯米酒好了,周树森也备齐了所需要的曲米、香料等,煮上糯米饭,加糯米酒糟、曲米、盐、香料等做成腌糟备用。这才让寻序去捞鱼,寻序一口气将田里的鲤鱼全都捞了上来,觉得数量不够,又捞了一些草鱼。周树森将鱼都杀好,晾干水分,然后往鱼肚子里塞上香料和腌糟,一层层放在木桶内码好。桶子装满后用大张的树叶包裹好密封,压上干净的大石头,放到仓库里。

寻序看着那两桶腌鱼,舔舔嘴巴:“什么时候能吃?”

周树森说:“等三个月。这个就不能移动了,移动就会变味的。”

寻序有些失望:“这么久?”这一次做腌鱼跟以往做别的菜不一样,过程非常复杂,是以寻序也更期待一些,没想到好东西不易得,居然还要等这么久。

徐宁叫寻序:“走吧,我们做醪糟汤圆去。”腌鱼要等三个月,醪糟马上可以吃啊。

寻序听见有好吃的,心情马上阴转晴:“好。”

汤圆是用自己家的糯米做的。徐宁看见周树森用糯米做腌鱼,便也动了心思,磨了点糯米粉,又炒了点花生,压碎了做馅儿,自己在家包起汤圆来。寻序来这边还没吃过汤圆呢,今年元宵节那天,他们俩只喝了酒,没吃汤圆,所以这会儿兴致勃勃,跟着徐宁一起搓汤圆。

搓汤圆能看出人的不同脾性来,徐宁做事细致,所以汤圆搓得滚圆光滑,大小适中。寻序则搓得个大肚圆,馅儿多,皮也厚,一个能顶徐宁的两个,他说太小了不过瘾,一口都不够吃的,所以要搓大个。周树森的汤圆就搓得跟机器弄出来的一样齐整,每个都大小一致,非常漂亮。

周树森说:“寻哥你的汤圆要多搓几下,不然煮到水里就会散开,到时候就成了一锅汤了。”

寻序满不在乎地说:“要是散了,我就连汤一起喝了。”

徐宁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汤圆做好了,胖乎乎白花花的,摆了一桌子。煮出来晶莹剔透的感觉,十分诱人。寻序一个人几乎吃了一半下去。徐宁觉得有点太腻味了,只有白糖花生馅儿一个口味,太单调了,便说:“明年我种点红豆,来做豆沙,这样就有豆沙汤圆吃了。”

寻序抚着圆滚滚的肚子说:“好。要吃豆沙。”

第68章 去北京

徐宁吃着自己家里的甜酒汤圆时,突发奇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送了点糯米酒糟去店里卖。过了两天徐军跟徐宁说:“糯米酒糟还有没有?好多人问了。”

徐宁有些意外:“就卖完了吗?跟他们说,过两天就有了。”他们这儿的人都会做糯米酒,他以为不会有多少人买。事实上,现在的人都嫌麻烦,糯米酒做多了吃不完,放久了老了就不好吃,便干脆不做,偶尔想吃了就到外面买点,当然买的滋味总差了点什么。这次有人在徐宁店里尝了点糯米酒,发现那久违的滋味终于找到了,于是口耳相传,很快就卖光了。这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这糯米上,徐宁家的水田里都是放了空间水的,又是纯天然的有机稻,味道自然格外好。

于是徐宁开始在家做糯米甜酒卖,价格比市面上的要贵一倍,因为他家的糯米好啊。大家都知道徐宁这儿的东西都是有机的,也没什么异议,反正只吃那么多,又不当饭吃,偶尔吃点还是吃得起的。

陈复不知怎么就知道徐宁家的糯米了,给他打电话:“你家糯米有不少啊?”

徐宁说:“没多少啊,就种了半亩地。”也就收了一千来斤糯谷。

“糯米你应该吃不了那么多吧,匀一半给我。”陈复说。

徐宁问:“你要糯米干什么?”

“反正有用,我养生馆里做点心什么的都用得着,我每年还得去别处买有机糯米呢。你这有,我干嘛还舍近求远?”

徐宁一想,对啊,糯米除了做酒糟,还有好多别的吃法呢,自己放着好东西不知道用,赶紧去百度上网查各种糯米的吃法,学来满足家里那个吃货的口腹之欲,他肯定欢喜得嗷嗷叫。“行,给你一半可以,多钱一斤?”

陈复说:“十五。”

徐宁嘿嘿笑:“你上次买我的大米都出到十六一斤,这次怎么这么小气了?资金短缺了?”

“你才短缺呢,我说的糯谷。”

徐宁飞快算一下,折合成米价的话差不多要二十块一斤了,但要是做点心的话,又是在养生馆里卖,那身价翻倍估计都不止,就说:“二十五。”

陈复眉毛猛地一跳:“你更黑,徐宁。”

“我说的是糯米。”

陈复一咬牙:“成交。”

徐宁嘿嘿笑:“那你过来拉,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陈复说:“算了,我过来拉吧,咱们还是折算成糯谷的价格吧,我要吃多少自己去碾,省得放坏了。”

“行。”

陈复来拉糯谷,寻序看着徐宁:“你不是说不卖吗,怎么又卖了?”

“这是糯谷,我们吃不了那么多,卖一半给他,剩下的我们自己留着吃。让阿森给我们做点心吃。”徐宁说着,搬下来一袋糯谷,寻序赶紧伸出胳膊来接了过去,然后又弯腰抓了一袋在腰间夹着搬出去。徐宁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想起了在高老庄里干活的猪八戒来,一样的能吃,一样的能干,不过他家的羊要比猪八戒帅多了,真是越看越喜欢。

陈复临走前,又上后山去转了一圈,看见葫芦架上挂满了的葫芦,说:“你家的葫芦熟了吧,我摘一个回去玩。你也可以把熟透的先摘下来处理了。”

徐宁说:“我看网上不少介绍处理葫芦的经验,说要煮一下才行,到底怎么处理?”

“不用煮。”陈复用手托着一个色泽呈青白色的葫芦,用手掐了一下葫芦表面,一点痕迹都没有,顺手掐了下来,“掐不进去,这个葫芦就熟了,可以摘下来了。你用东西将表面上的这层皮刮掉,用竹片或者硬的塑料卡之类的,把表面那层皮刮干净,然后用清水洗一下,用绳子绑起来,挂在阴凉通风的地方,等它自然干燥就好了。不要用太利的东西刮,否则容易伤害葫芦的表面。”

“就这么简单?”

“是这么简单。摘葫芦的时候,最好是将葫芦的藤都保留着,玩葫芦的人讲究葫芦肚脐眼是圆的,龙头是完好的。所谓龙头,就是葫芦的蒂,最好是这藤的两端都保留着。”陈复示范了一下。

徐宁看着那满架的葫芦,想着工程量还不小:“那要挂到什么时候能好?”

“这起码要到明年夏天才能好了。到时候我来你家买,五十块一个怎么样?”陈复说。

徐宁心想,原来葫芦的钱也不好赚么,居然要这么久,不过既然种了,那就试试吧。“五十块一个,也太便宜了吧?我家的葫芦这么大个,而且你看形状都很漂亮。”像他家这样的大葫芦,人家零卖的话,起码要一两百呢。

陈复笑起来:“你先弄吧,处理好了,到时候咱们再来商量价钱,反正亏不了你。”

陈复走后,徐宁就和寻序去摘葫芦去了。他家的葫芦喝了空间水,长得极好,爬满了瓜架,一株葫芦起码有一两百个葫芦,虽然只种了几十株,这葫芦数量估计都有万把个,一个葫芦就算是五十块钱,那也有几十万啊,真是无意间种了宝贝,赚死了。

徐宁显然是光顾着乐去了,他没想过,上万个葫芦去皮得要多少工夫,挂起来得要多少地方。等到他开始处理起葫芦来的时候,才想到,原来这钱也不好赚呐。

律师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过来,徐宁就在家等着,现在农活也不多,主要就是在家刮葫芦皮。刚开始刮着还挺新鲜的,刮着刮着就有点枯燥了,成天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两腿夹着一个葫芦,拿着个竹片刮葫芦皮,虽然刮完之后看着光洁的葫芦也有成就感,但是成就感多了,那感觉也就弱了。

徐敬山两口子没事也跑过来帮着刮葫芦,徐晓峰和徐晓静也跑来刮。徐宁先给他们一些长相比较差的葫芦试手,等刮会了,再让他们刮好葫芦,两个孩子居然也学得像模像样,而且兴趣浓厚。晓静还没上学前班,整天就泡在徐宁这里刮葫芦,徐宁为了激励孩子,每刮好一个葫芦,就给一块钱,小家伙刮得可有成就感了,晓峰每天放了学也跑来挣零花钱,还叫了不少村里的小孩过来一起挣。

徐宁一看也成,反正这活好玩又不累,孩子们愿意,那就给他们个赚零花钱的机会吧。大葫芦给一块钱,小葫芦给五毛,干得又快又好的小朋友还有奖金,刮坏了的,对不起,没钱!所以小朋友们干得非常细致认真,家里的葫芦,有小半都是那些小家伙们刮完的。

徐宁每天都在找地方挂葫芦,二楼和三楼已经装修好,三楼自己要住的,不能挂,二楼以后可能要住人,也不行,楼梯间倒是可以挂一些,但是也有限,只好放到仓库和鼠屋里挂着,一时间徐宁家房子里到处都挂着葫芦,葫芦上小下大,中间还有一个蜂腰,看着倒是挺好看的。每个来到徐宁家的人都要啧啧称赞一番,真是好看!徐宁也乐呵,那可都是钱啊。

某天早晨,徐宁去送完菜回来,听见小豹在屋里“喵喵”直叫唤,这声音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徐宁赶紧循声跑过去,看见小豹在他们卧室对面的那间屋里,走进去一看,发现地上有几个硬币大小的黑点,有的黑点还在慢慢挪动,小豹正在用爪子拨弄着其中的一只,阿玄则蹲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看着。

徐宁蹲下去一瞧,嗬!居然是小鳖出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数一数,有五只。再看那个装了鳖蛋的盒子,里面果然有几个碎裂的蛋壳,还有几只蛋已经开裂,小鳖正努力破壳而出。徐宁赶紧将地上的小鳖都捡起来,放进盒子里,小鳖吃什么?要怎么养呢?放到后山水池里去吗?老鳖会不会吃了小鳖,它自己的孩子,应该不至于吧。不过要是它饿了,难免不把小鳖当食物吃掉。怎么办?对了,那只老鳖现在可以抓出来吃了嘛。

等寻序从后山浇完水回来,徐宁兴奋地将他叫来看新出生的小鳖。小豹在一旁非常得瑟地喵喵叫,说这是自己发现的。

寻序看到几只黑黑的小家伙:“怎么养?”

徐宁说:“我准备将后面池子里的老鳖抓出来吃了,然后将小鳖放到池子里去。”

寻序高兴起来:“好啊,我去抓老鳖。”

“等吃了早饭再去。”徐宁找来一个盆,将几只刚出生的小鳖放进去,放了点空间水,然后又往里头放了点肉末进去,小鳖在空间水里爬得很欢畅。以后放在水池里了,再捞点小鱼小虾进去养着,这样它们自生自灭去,懒得管。

这天晚上,寻序终于如愿以偿,吃上了清蒸老鳖,老鳖的裙边味道最好,粘粘软软的,入口即化,就是有点黏嘴巴。吃完了之后,寻序一整晚都生龙活虎的,变着花样,把徐宁折腾得腰酸背痛。徐宁想到等以后那些小鳖们长大了,不由得头痛,还有得折腾啊,幸好那还是很久远的事情。

一个秋雨绵绵的早晨,徐宁接到律师的电话,说证据已经收集好,已经提出了起诉,开庭日期就在半个月后。徐宁接到电话,也很高兴,觉得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总算要放下来了,便说到时候会去北京,参加这次庭审。

挂完电话,徐宁望着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雨丝:“什么时候才能天晴呢?”

寻序躺在躺椅上,睁开一只看着他:“天晴了干嘛?”下雨天不用出门干活,难得清闲,可以在家歇着。

徐宁说:“天晴了该收晚稻了,收完晚稻,咱们就动身去北京。你可以去了吧?”

寻序将自己的腿抬起来,放到徐宁的腿上:“要不咱们现在来双修,抓紧时间修炼?”下雨天,家里没人来干活,周树森也在自己屋里待着写他的小说,只有他们两个在。

“别闹,大白天的。一会儿有人来了怎么办?”徐宁将寻序的腿拨下去。

“有人来我知道。”寻序说。

“你知道有个屁用。”到时候两个人在床上没穿裤子,来了人是要出去见还是不见呢,亏他想得出来。

寻序摸着下巴,嘿嘿笑道:“既然白天不能修,那就只能晚上加大修炼的量了。”

徐宁转头瞪他。

“否则我修炼的功力不到家,去不了北京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办?”寻序闲闲地说。

徐宁突然想到个问题:“万一你修为不到,支撑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你会怎么样?”

寻序抬了一下眉:“如果功力不够,支撑不住的话,元神可能会消散。”

“啊?!那也太危险了,你还是别去了,我冒不起这个险。”徐宁赶紧说。

寻序说:“应该不会差很多了,只要这些天我们抓紧修炼,就不会有大碍。再说我们去北京,每天还能够修炼呢。”

徐宁看着寻序,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这样还是冒险,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不能带你去冒险。况且北京是可去可不去的。”

寻序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支吾了一下,然后说:“其实没有元神消散那么恐怖啦,到时候体力不支,陷入昏迷状态是有可能的。”

徐宁愤怒地转头看向寻序:“你耍我?”

寻序嘿嘿笑:“反正我们抓紧时间多修炼就对了,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淫棍!”徐宁啐他一口。

寻序终于正了脸色说:“这次你不让我去,我也要去的。不仅是要替你去教训那些家伙,我还要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家伙,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这里呢。我得给你去弄一套修炼功法,不然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得尽早才行。”

“什么叫浪费时间?”

寻序说:“修真这事靠机缘,更靠勤奋和努力,有的人修炼一两年就入了门,有的人则要好多年,只有修真入了门,才不会老得那么快。”

徐宁笑道:“你怕我老了?”

寻序转过头去:“我怕你死。”

徐宁理所当然地说:“生老病死,这是很正常的啊。”

寻序说:“你要是死了,那我呢?”

徐宁看着寻序,他也正盯着自己看,眼睛里有一股情绪正在溢出来,有哀伤、责备和无助,这情绪慢慢把徐宁也感染了。徐宁突然想到,是啊,要是自己死了,留着寻序一个人吗?他曾模糊地想过这个问题,寻序的生命几乎与天地同寿,自己只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自己不在了,他会回到他原来的生活中,也许过若干年后,他会找到下一个双修的对象,把自己忘了就好。但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有些事,是能说忘就忘的吗?假设寻序这时突然离自己而去,过几年,自己就会把他给忘了?

他伸出手抓住寻序的手背:“好啦,你尽快替我找到功法,我修炼就是了。”他不能放开这个人的手,让他独自一人呼吸着这世间的空气,他要陪他一起。

寻序反转手来,将他的手抓紧在手心里:“我一定会找到的。”

过了几天,天气开始放晴了。秋天的天气就是这样,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会持续很多天,但是一旦放晴,也会持续很长时间,秋天天气典型的特征,就是稳定,不论是雨还是晴。

秋阳高照,天空碧蓝如洗,高远而空旷,偶有大雁从头顶列队飞过,打破天空的静谧。金风秋露像两位神奇的画师,操控着调色盘,挥动着画笔,将大地一层层渲染开来,从天际涂抹到山头,从山头泼洒到田野,点染出一幅巨幅浓墨重彩的彩画。

秋风在田野里掀起金黄的稻浪,送来阵阵青草野花的气息。农民们卷起裤管,开始将一夏的汗水收割归藏。徐宁请了几个人来帮忙收水稻,他家的水稻和别人家的不一样,一般人们到了收割晚稻的时候,稻田里的水都放干了,田地早就皲裂成龟斑状,穿鞋都能踩上去,收割起来也极方便。但是徐宁家的水田却没有放水,因为田里一直都养着鱼,依旧还是水田,收割起来还挺不容易的,要打赤脚下水才行。

陈复老早就盯住了徐宁家的水稻,一听说徐宁要收稻子了,就亲自跑来了,还脱了鞋袜下到地里去帮忙,全程盯着。“徐宁,你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匀一半给我,我不是卖的,自己吃的。”

“你自己吃得了那么多吗?”徐宁才不相信呢。

陈复说:“怎么吃不了?我家里人多着呢,我父母,我岳父母,还有那些领导们,都要送点啊。”

“你还买不到好米吃?”徐宁不相信。

陈复说:“有机米到处有啊,关键是都没你家的口感好。上次我带回去那些米,我儿子都吃出味道不一样来了。吃完了之后,还一个劲地跟我说,爸爸,家里没饭吃了。嘿!那小子从小就长了一张刁嘴,就知道吃好的。”

“那是谁教出来的?”徐宁笑起来,“你这么个饕餮之徒,生出来的自然是个小饕餮。怎么没把他带出来玩?”徐宁很喜欢小孩子,可惜自己没有。

陈复摇头:“我不爱带他。那小子特别黏我,我每次出来都要跟着出来,但是特别顽皮,我看不住,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不操心。”

徐宁鄙视他:“你自己天天在外头跑,把孩子拘在家里,有你这么当爹嘛?”

“你要是不嫌麻烦,改天我带过来,你帮我看半天,你要是能看住了,我给你发二百块钱的工资。”陈复嘿嘿笑。

徐宁显然有点不信:“你也太夸张了吧!”

陈复摇头:“夸不夸张,你见了就知道了。”

这次是好几个大人收割,干起活来还是效率多了,两天功夫就把稻子全都收回来了,秋阳不如夏天那么暴烈,稻子晒了三天才给入仓。晚稻的产量一向比早稻高,而且口感也比早稻好,这次没有种糯稻,四亩地晚稻总共收了八千斤稻谷。陈复坚持要一半,徐宁最后给了他三千斤,按照十二块钱一斤稻谷的价格拉去的,这家伙眼睛都没眨。算起来还是徐宁给他的友情价,要是这米拉到店里去卖,二十块钱一斤都有人买的。

收完水稻,粮食归了仓,开庭的时间也近了。徐宁将家里的事都托付给周树森,送菜的事也归他负责,让徐军协助他,虾子好捞,泥鳅和鳝鱼难捉,估计这个要断货了。安排好一切,自己和寻序踏上了北去的列车。现在有了高铁,去北京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早上出发,下午就到了,比坐飞机还便利,飞机还要特意赶到有机场的城市才行呢。高铁的话,只要去县城就可以了。

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又都是白天,一路上可以看遍大半个中国的风景。徐宁说:“现在高铁真方便,长江黄河都可以看到,我以前上学的时候,顶多只能看到一条,有时候一条都看不到,遗憾。现在总算是将这遗憾补全了。”

寻序看着窗外那几近干涸的河床:“这个就是黄河?”

徐宁点头:“对啊,现在是枯水期了,上游的水坝都进入了蓄水期,黄河都快要断流了。”

寻序嘴角抽了抽:“变化太大了。”难怪觉得越往北灵气越稀薄。

下午四点半,火车到了北京。一出火车站,就有一阵风沙兜头兜脸扑了上来。徐宁在这边生活过多年,早已习惯了这边的气候,一出门就习惯性闭嘴巴眯眼睛,寻序躲闪不及,嘴巴眼睛都进了沙子。

寻序用手遮着眼睛,呸呸直吐口水。徐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口罩给他:“戴上口罩。眼睛进沙子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寻序放开手,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眼泪都出来了,徐宁递上纸巾给他擦。“你注意点,这边风沙很大,很容易被迷住眼睛。”说着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赶紧钻进了车里。

寻序上了车,用纸巾沾着水擦眼睛:“北京怎么变得这么糟糕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徐宁苦笑一下:“北面植被破坏太严重,草原都在沙漠化,春秋两季风沙尤其严重,哪能跟你那时候相比。”

北京的出租车司机都是侃爷,他看了一眼寻序:“今天的风沙还算好的,要是赶上沙尘暴,那整个都是黄色的大沙雾,天空中一直都在下沙,能见度非常低,那叫一个恐怖。”

“经常这样吗?”寻序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天空中弥漫着淡淡的黄雾,空气中全都是细沙,这就是京城吗?他记忆中,风沙天气是有的,但是绝对没有这样严重。

出租司机说:“这位小哥年纪看着不大,您什么时候在北京待过啊?北京这气候,我从小就经历着,太习惯了。就是从2000年后,沙尘暴的变多了,而且非常严重,有点让人受不了。”

寻序笑一笑:“我也忘了,总之是很多年前。”窗外的风景全然是陌生的,全都是高楼大厦,偶尔有雕梁画栋的建筑,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这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京城了,他还能找到那些人吗?

第69章 北京狂欢

徐宁发现,到了北京之后,寻序除了情绪有点不高之外,并没有表现出不适来,这种情绪低落是北京的坏天气带来的,等明天风沙过了,应该就好了。

到了酒店,徐宁去开房,房间是早在网上预定好的,北京这地方,时时刻刻都是旅游高峰期,所以不提前预定酒店就难找到合适的住处。到了前台,前台接待说:“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徐宁拿出身份证:“开一个房间,有预定,电话号码为15XXXXXXXXX,徐先生。”

“好的,我帮您查一下。徐先生是吧,两位,一个大床房对吗?”接待低下头查电脑。

徐宁面无表情地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