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空寂年华

作者:宅女一枝花

Chapter01

光影交错,最明显的莫过是夏季。

腾腾的蒸气,从地面回旋上升,毒辣的阳光将人的影子包裹成团状,黑黑的被人们踩在脚底。不知是幻觉的驱使还是阳光过于灼热,马路两旁的护栏竟有些许扭曲,不锈钢的表皮,将往来的人群和马路两边的树木以其诡异的造型反射出来,那些被车刮过的地方坑坑洼洼,折射出七彩光晕,明晃晃,晶亮亮,刺得眼睛生疼。

在这个高速发展的城市里,空气里充满了汽车尾气排放的一氧化碳和碳氢化合物,让人感觉窒息而憋闷,但即便如此,道路上还是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脸上或困倦、或疲惫、或热情洋溢…但大多数都是面无表情,匆匆从马路那边来到马路这边。氢气球,遮阳伞,墨镜,公文包,拐杖…不同身份不同道具。

红灯,停;绿灯,行。

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内容,就像齿轮一样。

有的时候,你会觉得生活就像墙上的挂钟,无论是多久,指针总会为某一时刻停滞下来,我们的枯燥乏味的生活也许会因这一短暂的停顿悄悄地发生着改变,命运的安排大致就是这样,一场偶然的邂逅背后,包含了多少必然?

村上春树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时间和缘分,有时就是这样的妙不可言。

每个擦肩而过的路人,或许下一秒就会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炎热的盛夏,微弱的风偶尔吹过带动林间树叶沙沙作响,知了聒噪的叫着,远处不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因为已经经过了建筑物和树木的层层的阻隔,听上去并不刺耳。

公园,十三点四十六分。

高高的铁丝网,俨然将附近划分为两个世界:一个热火朝天,一个安逸祥和,就像是光与影的极端,对立着却出奇的融洽,仿佛本该如此。网内,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年尽情挥洒着青春,黄色小球舞动着跳跃着,不时传来男男女女的尖叫声和欢呼声惊起草丛中休憩的白鸽,它们齐刷刷的拍动翅膀,飞向城市淡蓝的高空。飞鸟遗落的羽毛,打着转转,晃晃悠悠的飘落在草地上。

我一直觉得这个地方很漂亮,错落的景致和光与影巧妙结合,很像是岩井俊二的一部文艺片——干净的帆布鞋轻轻踩在碎石子铺成的羊肠小路上,风灌进白色的校服袖子,将衬衫膨胀,露出一小段纤细白皙的胳膊。斑驳的树影和流动的光影印在白色的亚麻布上,一晃一晃,时浅时深。微微翻起的领带,随风轻扬。

这种感觉十分惬意,仿佛电影中凝滞的剪影,而我则变为戏里的女主角。

幻想着一场属于我的邂逅。

“千石君,加油!”

“啊!好帅啊!”

因为过于激动以至于变调的女声,微微有些刺耳,顺着声音望去,一群穿着桃红色校服的少女围在铁丝网外面,目不转睛的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或因为烈日的炙烤,或因为兴奋,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不同的红晕,那些响亮高亢的尖叫声在女生中像一种竞赛般,每个女孩都卯足了气加油,我离她们并不算很近,却知道她们此时在想什么。

她们只是很想被喜欢的男生注意到,仅此而已。

这是来自青春的悸动,是一种耀眼的资本,可以幻想,可以爱,而我好像已经失去了这种资本,面对如此明媚的夏日,我的世界,只有光与影。

黑白世界。

十三点四十七分。

似乎该走了,看看手腕上的表,再不回去就要迟到了,下午第一堂课是英语,藤野老师是出名的严格,同样对于一个稍微有点神经质时间控的我来说,我无法原谅自己的迟到,我一定要赶在两点之前回到学校。

一步,两步,三步…

时间定格在十三点四十八分。

这个时候回去,刚刚好。

“喂!上岛,去捡球!”

“快一点儿,你耳聋了吗?”

十步,十一步,十二步…

“你装什么装,欠教训了?!”

猛的被人推了一下,踉跄前倾了好几步,我才保持好身体的平衡,有些气恼的抬起头,印入眼帘是片粉嫩粉嫩的桃红色连衣裙,白色的衬衫上打着黑色的领结,两个可爱的羊角上下跳动着轻轻扫过肩膀,显得可爱又俏皮,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惊愕的脸上还残留着还未退去的狰狞,根本就不会想到刚才那么粗鲁猛烈的动作出自眼前的女孩。

“啊——”女孩捂着嘴轻呼,脸上既有认错人的尴尬还有被陌生人窥视到秘密地心虚。

我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恐怖,因为女孩下意识的看向那群桃红色好像在请求支援,不过她的那些同伴似乎并没有打算出面帮她的意思,反而是兴致勃勃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那个时候我甚至有种感觉,她们巴不得发生一些状况。

此时女孩已经调整好面部表情,琥珀色的眼睛单纯无辜地眨着,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和她无关,不远处传来那群女孩们的幸灾乐祸的笑声,皱了皱眉头,凉凉地看着女孩,女孩心中警铃大响,警惕防备的看着我,我们就那样僵持了几秒钟,然后我笑了,因为实在是没有兴趣上演一场娱乐大众的戏码,女孩的道歉似乎没有那么重要,和上学迟到相比简直可以说是“无关紧要”,想着就要迈步离开。

“那个,对不起,那个…”

除了道歉,对面的女生好像还想辩解什么,可是我并没有打算听她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摆摆手扔下一句“算了,没关系”转身继续向前走。

再不快点真的就要迟到了,那个是我当时的全部想法。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你知道你害我出了多大的糗吗?都是你的错,都是你!”身后传来女孩尖刻的指责声。

“对不起,对不起…”语气透着慌乱和不安。

脚步一顿,不由得放慢速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停下脚步,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听那个被欺负的少女怎么解决这次突发事件。

“真和,算了,没必要和这种蠢蛋一般见识。”说话的人声音温温柔柔地,好像是劝解朋友的大姐姐。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仿佛是得到了“不会和她一般见识”保证,女孩开始用正常的语调说话,眼角瞟到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孩不停地弯腰道歉,伴随着女孩的道歉声,我再次加快脚步,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真是无趣,竟然这样就解决了!

到学校的时候,表上显示的是两点二分。

比往常慢了两分钟。

我有些失落,心里空落落的。

两年前刚入学那会儿,学校为了迎接新生大规模粉刷过一次,雪白和粉红相间的仿欧式建筑,煞是好看,我和其他人一样为此兴奋了好久。但是时间一长,那些雪白的墙面,像掀开的鱼鳞,翻起一层层薄薄的墙皮,□出原本难看的青灰色砖头,像是一块干净的白布上多出的补丁,格外的“触目惊心”。这就好比是一件劣质丢弃的次品,经过简单的包装,冒充超市货架上的上品,最终还是被揭穿。

记得不久之前看到的新闻,仁爱孤儿院因资金不足面临破产。

仁爱私立中学,一看名字就知道它们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必然联系。一个企业倒闭了,那些曾经在它羽翼下的依附者,又能支撑多少时间呢?

希望它能再坚持三个月,我看着锈迹斑斑的学牌虔诚地祈祷着。

虽然并不是很看重毕业证这个东西,但是连个国中毕业证也没有,那就实在太不像话了。

“三井同学,请用英语翻译七十页最上面的那段话。”

“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 Is not between life and death.But when I stand in front of you Yet you don't know that I love you…”(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翻译的很好,请坐。”

上课永远是学生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即使是在老师眼中品学兼优的三井也不例外,当她坐下以后,我清楚的看到她将一个纸条递给了身后的岸本君。就算是最美丽,最富有少女情怀的诗歌,一旦从语法的角度上逐字逐句的分析,立刻变得干巴巴让人昏昏欲睡。看着讲台下一群神游天际的学生,可爱的藤野老师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也许老师并没有意识到,她那个皱眉的动作很好笑,然后班里很多同学都发出了嗤笑声。

十三四岁大概是人生中最让人无奈的年龄了,懵懵懂懂却自以为是,这个时候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已经开始出现雏形,此时的他们需要一个耐心的长辈的正确引导,以免产生偏激的心理,拐进死胡同走上歪路。

不过那种耐心的长辈是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因为我们都是孤儿。

“奈子,听说你去尚德了?”

“嗯。”

“那条件听说很艰苦哎,你受不受得了啊,要不要我给我们院长说说,把你接过来。”

“呵呵,不用了,谢谢。”

“哦,那就算了,你要在尚德好好照顾自己哦,呵呵呵!”

听到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即使身在社会最底层最弱小的群体中,依然会有虚荣心。炫耀的人,或有意或无意,但他们毕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真是没有必要计较。

小孩子的坏心思只是摆在表面上,大人的世界,我们暂时还弄不明白。

傍晚,沸腾的蒸汽终于有所消减,偶尔也会吹来一阵清爽的凉风,夕阳的余晖散发着金橘色的光,将盛夏炙热滚烫的大地变成橙色的汪洋,伴随着“叮铃铃”的下课铃,从教室鱼贯而出的学生,陆陆续续的离开学校。

“皆川桑,再见!”

“嗯,明天见!”

我在校园的时光,就这样,又少了一天。

流年是什么?

流年是一只周而复始的大钟,沿着自己的轨迹不停的转。

仿佛是有人偷偷地拨快了钟上的指针,当年稚气的男童女童,悄然无息地变成了现在少男少女,有谁还记得当年那段两小无猜的青涩年华?像泛了黄的旧照片,那些过往的细节,早已被时间所遗忘。

“老板,我要一束菊花。”

“好的,请稍后,我给您包一下。”

拿好花束,转身离开,刚抬脚,下一秒却愣在原地——

停滞脚步,停滞呼吸,停滞心跳。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前方,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秒。

我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扬起的是更加温柔的笑容,“奈子,好久不见。”

好像一本外国著作曾有这么一句话,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原来你也在这里?”

眼前的人,曾经就是自己臆想中的主人公,自己以他做蓝本,幻想中多少个有关青梅竹马的故事,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了。曾经一度迷失过,在自己虚构的世界中不能自已,如今再次相见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这些也只是一晃而过的感受。

他好像还是记忆中那个温润的样子,只是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成引人侧目的翩翩少年,他将沿着自己的路,一路繁花。

而我,连过客都算不上。

我微笑,点头,手中的菊花泛着湿气,腾出一只手摇了两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彼年豆蔻,我非青梅,你非竹马。

原以为你可以陪我走上一路,却突然发现,漫长的道路,你能陪我的,也只是那一路。

当我回忆往昔,才发现,那些曾经我以为的美好记忆,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如今再相见,已是无话可说。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就此告别吧!”

不顾对方诧异的眼神,我僵硬的鞠躬道别,连多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就这样,落荒而逃了。

我还是不能坦然面对。

Chapter02

从墓园出来,天已经暗了下来,下了巴士,天已经黑了,我借着墓园值班室微弱的灯光看时间,已近八点,我竟然一个人在墓地呆了好几个小时,怪不得我出来的时候,守墓老头眼睛都直了,我友好地对着他点头,告诉他哪列哪行是我妈妈的墓,让他帮忙照顾一下,除非忌日,墓园鲜少会来人,他们很少说话,长时间的沉默让他们的声带退化,说话有种嘶嘶拉拉的声音,支离破碎的。

这是个新来的守墓老人,上一个守墓老人心脏病突发,也沉睡在那片墓园中。

不过这些我是不会告诉他的。

老人给我聊了几句,老人告诉我,他老伴很早就去世了,他一个人拉扯大儿子,他儿子很优秀,有个好工作,三年前结婚了,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说他的孙子很可爱。老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说不出的骄傲,但是欢喜过后,又是一片死寂,我笑着告诉他,我是孤儿院的长大的,长大也希望能有份和他儿子一样的好工作,他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主动和老人攀谈,大概是因为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的是一个善良的、却因为命运的捉弄不得不低头的灵魂,这种目光我很熟悉,因为曾经无数次,我在妈妈的眼睛里看到。

我从口袋里掏出点钱,放在老人手里,老人推托着,皴裂的手上满是深浅不一的裂痕,剐得我的手生疼,我一直把钱往老人手里放,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哆嗦着将那几张汗津津的纸币放在口袋里,这个走过的路,比我吃过的米都多的老人,比我更清楚,穷人,在命运面前,是没什么自尊可言的。

若不是实在贫困,谁也不愿意到这里来。

告别老人,我坐上了回孤儿院的巴士,仁爱孤儿院倒闭了以后,我被分到了尚德,新的孤儿院位于立川市城郊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抢劫劫持时有发生,初到这里的我却是不知道的,以至于好几次差点发生意外,好在我跑得够快,运气也够好,每每总是有惊无险。

巴士上除了我还有另一个高大的少年,他坐在我前面,很强壮,胳膊上肌肉分明,看上去很结实,醒目的白头发用发蜡向上定型,皮肤也很白,一般来说皮肤白的人都会给人一种奶油小生的感觉,但是这个人不是,他给人的感觉非常凶悍,甚至是凶狠。

我认识他,他叫亚久津,是立川市有名的混混。

我记住他,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我,在晚上我打工回孤儿院的路上,不过他应该忘记了。

他是个好人,虽然他救过我后一副很嫌弃的样子,照着我大吼大叫,还让我赶紧滚蛋,但是我却知道这个男人有一颗非常善良的心。

这一带很多晚归的人,都是这样觉得的,我曾经亲耳听到在舞厅工作的八神当着我们的面,跑到他的面前表白崇敬仰慕之心,结果就是八神被他狠狠地骂了一顿,他骂得痛快淋漓,我们却觉得他够爷们儿,够胆识。

八神成年后离开了孤儿院,临走之前她拜托我们对男人说一句“谢谢”,我们都知道八神是真的喜欢他,是真的舍不得他,但是也是真的要忘记他。

那些属于怀春少女的美好情思并不适合我们,我们比谁都清楚,我们这样的人,比过街老鼠还不如,老鼠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而我们却只能漂浮不定,连个窝都没有。

我看着男人的背影,我想他一定不知道有个少女在义无反顾跳下火坑之前,唯一惦念的,就是他。

不久孤儿院就传出八神就被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子包养了,据说那个老头子有白癜风,据说那个老头子在床上有特殊癖好,据说…

而八神,那个曾经活在我身边的,光鲜亮丽的明媚少女,在这些“据说”里,慢慢地失去了光彩,变得变得空洞苍白。

——我要做人上人,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要做人上人,将那些看轻我的,对不起我的,狠狠踩在脚下!

那年,少女站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长长的头发随风飞舞,漂亮的就和电影上的一样。

我要做人上人。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不知道当岁月泛黄,我们都老了,八神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想起曾经喜欢的少年。

下了巴士,我跟在亚久津身后走了一会儿,等到走到右灯光的地方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临走之前他看了我一眼,我冲局促的笑了笑,他眼里满是冰冷和凌厉,好像在审视什么,只是一眼,他又走自己的路。

我转头看了男人一眼,吐出一口气,然后轻快地向前面一片灯火处走去,尽头,我的目的地,尚德孤儿院到了。

回到孤儿院,晚饭时间早就过了,我摸着干瘪的肚子,寻思着还是上床睡觉去吧,等一会儿真是饿得难受了就睡不着了,正想着,一个怯生生地声音响起:

“奈子,你回来了?”

我转头,面前的少女很瘦很小,头发干干柴柴的,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小泉丽莎,我们都是仁爱孤儿院转来的,比别人相熟些,别看小泉一副小小巴巴的样子,事实上她比我还要大一岁,但是她出生证明却比实际年龄要小,听说她父母生她的时候年龄很小,都未成年,她们家托得关系,将她的年龄改了。

我记得小泉刚到仁爱的时候是坐着轿车来的,衣服看上去做工很好的样子,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她那样的条件也会到孤儿院,虽然都很疑惑,但是没有人会傻乎乎地上前问她。

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小泉也不例外。

孤儿院从不缺乏不是孤儿却被亲人弄进孤儿院的事情。

我就是这样进来的。

我看着干瘦的小女孩,轻轻地点头,然后说:“今天我妈妈的忌日,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给你留了饭。”小泉丽莎从身后掏出一个馍,递给我,馍里面有腌的酱菜,我感谢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地将它塞进嘴里,边吃边唔哝地说“谢谢”。

看着我吃东西的狼狈样,小泉笑得很开心,“不用谢,我给你倒点水去。”

我点点头,接着解决手里的馍。

Chapter03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我的人生是一场荒诞不羁的梦,梦的尽头,我还在福生市的旧房子里,母亲挽起袖子,在厨房进进出出的,择菜、拿碗,给我盛上一碗大米饭,我记得母亲做得酱菜很好吃,我每次都用酱汁浇着米饭,吃一大碗,母亲会很温柔地给我擦去嘴角的米粒。

那个时候家里很穷,母亲又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只能靠给邻居洗衣服赚点小钱,最辛苦的是上学的问题,我的年龄够了,却没有一所学校愿意收留我,因为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那个时候母亲年轻漂亮,很多男人都垂涎她的美貌,但是母亲却不愿意委身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她告诉我,总有一天,我的爸爸会开着小轿车带我们离开这里。

一晃十四年,母亲也去世了,而爸爸却从来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