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种预感,敖澜一定会看上离炤,他也知道,什么大道理什么劝说对离炤来说都没有用,她早已有了决断,无论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而他能做的,要么破坏,要么接受。

破坏的话,离炤会恨他,接受的话,他会恨自己,所以,这两条路他都不想走,那么只有第三条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忽然明白过来一件事,当初凤帝为何没有阻拦他来!?封岸脸一黑,赢煌那厮……

东海龙王敖遇总自诩为海族第一风流人物,自认谈过的爱情无数,喜欢他的女人无数,所以当敖澜找他饮酒顺便问了句:“你昨日刚抛弃的女子当初缘何会爱上你?”敖遇给的答案是:“不过是恰巧路过,英雄救了次美。”

敖澜闻言却想到了四个皇弟为了救他扮成兔妖被打的光景……

此时此刻,敖泽和敖洛正在谋划着如何与小鲤鱼思北酣畅淋漓地打上一架。敖洛虽然单纯冲动但可不傻,再加上敖泽相对沉稳,二龙商议之下,一致认同无论比试的结果是输是赢都不宜张扬。一来思北只是个修行千年的小母鲤鱼岂能与他们龙族相提并论;二来,思北毕竟是皇兄的待选妃子,而今还极有可能成为他们未来的大嫂、海族的帝后,于情于理都不宜张扬。再说了,万一他们打输了……二龙互望一眼,心有灵犀这事还得闷着干。

既不能明目张胆地挑战,又要酣畅淋漓地发挥水准,地点更不能在皇兄掌控的绮霞殿,这事就变得有了难度,如此左思右想,苦思冥想,甚至抓掉了头发,二龙也没想到什么良策。不由得唉声叹气,想着放弃吧,可又不甘心,如此纠结着反倒越发不舒服了。

夜已深,敖澜自敖遇住处出来,夜风吹散了些许他身上的酒气,揉了揉额角,方才踏着水面缓步而去。

浅青色的衣衫,海蓝色的腰带,如夜的长发,随着步履轻缓地摇曳。

这样迷人的夜色,沁着花香的微醉越发令他心神微荡,忽想起轮回镜中的另一个自己——魏王吴肃。

绮霞殿北殿。

离炤回到住处歇下却始终辗转无眠,索性起身披衣出了屋门。

夜风送来远处水击石岸的轻响,恍惚就在耳畔,她下意识摸了摸耳垂。

她走到了水边,不知为何,自从进入思北的身体,来到这绮霞殿,她就特别喜欢水,喜欢静静地听水声,喜欢看着水浪波纹,喜欢月光映在上面的淋漓,喜欢呼吸中的温润,喜欢走在水面上,看着的迷离倒影……

夜越发深了。

残存的记忆告诉她,思北其实并不特别喜欢这些,真正喜欢这些的是她自己。

一步步走到了水的中央,又折返回来,踏着一圈圈的涟漪,回到了岸边。

倏然抬头,直觉告诉她,岸边有人。

举目望去,除了树影空无一物,她假装不查,缓步而行。

夜色无尽,岸边阴影横斜的繁茂枝干微微摆动,就在这时,忽有一人破水而出,溅起的水珠恰扬在她脸上,惊诧望去,蓝色的眼眸透过重重夜色落在她的身上。

似有感应,她已然意识到此人是谁,第一次林中远望的浅蓝,第二次涤尘殿浓雾中的影子……

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第三次再遇,竟会见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

“你……”男子的声音,轻轻的,沉沉的。

忽然之间,有种熟悉到刻骨铭心的错觉,有种无法言明到心底的刺痛。似来自本心,又似来自这副躯壳,难以辨明,难以琢磨,却又不能忽略。她,竟这般怔住!

他似有所察觉,竟低笑了一声。

离炤面颊陡然生热,目光微微移开几分,忽觉腰间有细物缠绕,轻缓温柔地将她一步步拉入水里,拉向了他。

不知怎么了,这样一步步被迫地靠近,让她的心不受了控制,就连呼吸都乱了。

咫尺间,她望着他胸膛上滚落的水珠。

敖澜俯首轻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

离炤没有回答,却闻一声轻笑。

“原来你已知道。”敖澜道。

离炤眼观鼻鼻观心。

敖澜又笑:“你知道龙之吻吗?”

他抬起她的下颚凝视着她的眼睛。

刹那间,海天一色的湛蓝几乎盈满了她的视线……

唇边恍惚的碰触与温润,令她惊怔,只闻耳边他的轻语:“从今往后,你只属于我。”

她无喜无悲只是错愕的神情令他玩味之余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地落寞,忽然想到,如果吴肃也是这般一厢情愿……

心底忽起的涩令他失了失神。

可就在这时,远方天际划过一道红线,他皱了下眉,又摇头叹息了声,忽而牵起离炤的手道:“随我去见一个人。”

走上水面的瞬间,敖澜衣衫已然齐整,微一扬手,青石路上幻彩锦鳞便全都亮了起来,闪烁着指明了他要前行的方向。

手指在他的指尖摩挲,即没有被抓紧,亦不能轻易忽略。离炤任由敖澜牵着,亦步亦趋地望着他的背影。似曾相识,却全无记忆,不由得暗道,莫非是思北认识他?!

绮霞殿入口,敖澜拉着她远远便见一个黑衣男子五指微张地吸着地上轻缓流动的海水,一旁绮霞殿的虾兵蟹将噤若寒蝉,总管老龙虾颤颤巍巍地劝说着什么,显然亦十分惧怕这个人。

男子却在这时收回了手,偏头看向了敖澜与离炤所在的方向。随即一拂袖,瞬间出现在敖澜面前,原本只是顺道瞥了眼离炤,突然,眸中闪过一道微茫,竟不顾敖澜在旁,眨眼间逼近了离炤。

离炤大惊,瞬间向后退了丈许。离炤做梦都没想到,敖澜带她见的人,竟会是冥帝微掷。

冥帝微掷,轮回地狱之主,掌管世间万灵魂魄的宿世轮回。

他拥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透过这双眼睛,不管你是何种生灵,都将无所遁形。

离炤不怕微掷,她怕的是微掷看出她是谁,并当着敖澜的面道出她的身份。

她应该避开他的直视,可在敖澜面前,她不能,尤其对方是微掷,她更不想!所以她笔直地站在了原地,眼瞅着微掷一步步接近自己,竟不再退缩。

夜风吹起了他如墨的长发,仿佛永远的寒冷孤寂,便是旁观者瞧着也觉全身颤栗,何况这样缓缓的逼近,可即便这样,离炤依旧没有再退缩。

众目睽睽之下,微掷走近了离炤,直直盯着她。而离炤不禁没有退缩,还面色镇定,甚至带了一丝挑衅,敖澜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微掷却颇为疑惑,片刻后,却问敖澜:“她是谁?”

“你看不出么?”敖澜原封不动地将问题丢回给了他。

微掷疑惑地扫了敖澜一眼,抬手欲放在离炤身上,可尚未触及,离炤身上便发出淡淡的蓝光,阻碍了他的靠近,他又哼了一声,蹙眉道:“龙之吻。”

离炤一怔,她低头看着毫无异状的身体,想到方才敖澜说自己只属于他……却听微掷道:“这个女人你不能要。”

“为什么?”敖澜问。

离炤不动声色,但心中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岂料微掷看着她,竟然说:“这个女人弄坏了我的琵琶,我要她下地府给我弹上三千年!”

微掷此来莫非就是为了抓她下地府弹三千年的琵琶?离炤自思北的记忆中,并未看到思北闯入过幽冥地府,但既然微掷说她弄坏了他的琵琶,那定然有此事。只是那琵琶……

这时便听敖澜道:“你那琵琶就算坏了,也不过三天便能修复,何须三千年。”

微掷沉了目光:“你这是想护短了?”

敖澜一笑,道:“我知她缘何弄坏你的心爱之物,不过也不能全然怪她,如今她身上有我所烙印的龙之吻,你若碰她一分我也知道,我只允她与你去三天,修复你的靡靡之音,其余一切免谈。”

离炤终于明白,敖澜为何会突然带她来见微掷,原来他早已猜到微掷此来的目的。

空气似在这一刻凝结,虾兵蟹将一众人等静默得好似根本不存在,在一片死寂中,微掷道:“好,就三天。”言罢,微掷扬起衣袖,带着离炤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出了绮霞殿,一众黑衣鬼将手持刀叉剑戟阴森地列在门外,静候着他们的帝王。眼看此等阵仗,离炤不得不再次相信,微掷是真的很宝贝他那把琵琶,否则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亲自来到海族兴师问罪。可那把琵琶……离炤只要一想起那把琵琶心里就不舒服。

踏上幽冥地府之路,仿佛没有尽头的阴冷与黑暗,凄厉的鬼啸无处不令人毛骨悚然。

直到眼前出现刺目的红,烈焰如血,离炤知道,那是彼岸花。

看着那花,她下意识放缓了脚步,直到发现一件事,不由得驻足观望,果然,如她所见,此时此刻,她周遭的彼岸花竟同时扭转了方向,朝着她所在方向争相绽放。

微掷亦察觉到了异样,亦停下脚步,回眸凝视起了她,忽问:“你究竟是谁?”

离炤回了回神,镇定自若地道:“海族白鲤思北。”

微掷幽幽望着她,离炤却不敢与他对视,微掷的那双眼睛,即便是身为羽族战王的自己亦不敢坦然回望,何况如今身份特殊,但她也不愿退缩示弱,所以只敛眸直立,带着一股子不服软的倔强。

作者有话要说:

琵琶是根翎毛

良久,寂静中,离炤忽然发现,那些彼岸花竟试图一点点靠近自己,好似对她极为亲近和喜爱。

微掷自她身上收回目光,亦看着这些彼岸花若有所思,微一拂袖,彼岸花惊恐地后退了开来,就连站在他们身后的鬼兵亦悄然退去不见。

离炤不动声色。

微掷站在彼岸花前道:“此间波罗万象,若然行差踏错一步,便会堕入六道轮回。”一株彼岸花不死心地又向她靠了过来,却被他指尖一触,瞬间枯萎,残留的花茎倏然折断,竟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微掷回头,见离炤波澜不惊,道,“跟紧了。”

“是。”离炤应道。

微掷走得并不快,离炤望着他的背影。

他看似年轻,实则年纪比她大上一倍不止,第一次遇到他是在一千多年前,如今过了千年,他竟如初见那般,一点变化也无。但凡这样的人物,法力都十分高强,也难怪敖澜见他闯入绮霞殿,不仅不斥责,还让她来此三日以消先前所种因果。

因果?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微掷的琵琶,想起那琵琶,离炤心里就有气,只因那琵琶上的琴弦之一,正是她的孔雀翎毛!

想起这件事离炤心里就不舒服。她本不喜管旁人闲事,那天却一时心血来潮破天荒帮了个少年,没想到那少年竟恩将仇报,趁她不备,无理地拔去了她的一根头发,那可不是一根普通头发,而是她的翎毛!

想起当时与她敌对的封岸还耻笑她是只掉了毛的孔雀,后来被她一顿暴打,干脆恶毒地骂她已然秃了顶!当时若不是凤帝及时出现,她肯定会拔光了封岸的冠羽。

后来得知夺她翎毛的不是旁人而是冥帝微掷,封岸这才不提,可对她而言,不管对方是谁,都是奇耻大辱!

事后,她依旧咽不下这口气,甚至想偷跑去地府砸了微掷的老巢,幸而被凤帝阻拦。

可此事却成了她的心头刺,尤其后来得知微掷竟将自己的头发制成了琵琶的一根琴弦,更是耿耿于怀良久。尤其讨人厌的封岸还讽刺她说,“琵琶一共四根弦,一根翎毛哪够?你小心哪天他再遇到你,拔光了你的翎毛!”闻言,她更是气怒难舒。

虽然过了千年,可若不是现下身份所限,她真想当即夺回自己的翎毛并一雪前耻!

只走了下神,前方便到了彼岸花的终点。

望向他驻足的前方,那是一扇巨门。一点点向上望去,巨大的门扉竟全然看不到尽头。若不是上面有两个门环,离炤险些将它当成了地府的尽头。

微掷走到近前,巨门突然打开,诡异的是,巨大的门扉打开时竟无半点声息。

进入后,身后巨门无声关闭。

深而高的宫殿中,高悬的夜明珠羸弱地映出四壁狰狞的鬼厉。那些鬼厉当下看来是浮雕,实则均可幻化,只要微掷抬起一根小指。

微抬头,见微掷已高坐在上,正幽幽俯视着自己。无形的压力顿时扑面而来,窒闷阴寒。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心起惧意,她知道,令她真正害怕的并非身处地狱,而是冥帝微掷的强大,此刻在他面前的自己就好似一只蝼蚁,卑微到可以任他随意决定生死。这让她倍感挫败,这对向来骄傲惯了的孔雀而言几近耻辱,再加上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被拔翎毛之耻,让她越发恼羞成怒,就在她控制不住几欲爆发时,忽听微掷厉声喝道:“把你身上的翎毛交出来!”

离炤不由得勃然大怒!脱口便道:“想得美!你还想从我身上拔……”后续戛然而止……

看到微掷抬眸侧身的异样,她忽然想起来,此时的自己不是孔雀离炤,又何来身上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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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掷是何等样人,她只一时气怒说错了半句话,微掷已然察觉出不对劲,此刻静待她说下去的神情无疑在告诉她,他已猜出她是谁了。离炤反应极快,当即转念说道:“你还想从我身上拔出来吗?”

微掷敛眸,似有些失望,问道:“你将那翎毛放进了身体里?”

“正是。”离炤口是心非地道。

微掷神情迷离,想了一会儿方道:“虽然你身上有龙之吻的封印,我无法强取,但若你三日内不肯归还翎毛修复我的琵琶,我与敖澜之间的协议将不再作数,到时候,我便有借口将你一直锁在阴曹地府,就算敖澜来了也无法将你救出。”

微掷意兴阑珊地说:“你将终日不见光明,更没有充足的水份令自身存活,过不了多久你便会肉身腐烂而死,死后元神出窍,龙之吻随之失效,届时,我再从你的肉身中取出翎毛也不迟。”

离炤清楚地知道,微掷并非危言耸听。以他的法力、冥界的实力,敖澜就算在乎自己也奈何不了他,更别提是她破坏了敖澜与他之间的约定在先,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在这三天里归还那根翎毛修复他的琵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思北将翎毛放在了何处,而那翎毛本是自己的,便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离炤沉吟片刻,方才佯装示弱地说:“既如此,我只有实话实说。那根翎毛因对我修行有利,原不想归还于你方才谎称在我身上,其实那翎毛并不在我身上,若要取来还须出地府一遭。”

微掷冷哼:“敖澜看中的人,我还以为有何不同,原也不过如此。”他无趣地一扬手,离炤手腕上便多了一根黑线,微掷道,“量你也不敢骗我,去吧。”

离炤只觉一股强大的推力,将她直直向上送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光明以及因此孕育而生的鸟语花香。

微掷竟将她送来了人间。

离炤看了看手腕上的线,一排小字一闪而过:扯动可归地府。

离炤没有急着去寻翎毛,她飞到路旁的银杏树上,倚卧在树梢,静静地思考。

那根翎毛微掷为何如此看中?又是如何落入思北手中?因这幅躯体所存记忆有限,她实难猜出细节过程。如今只知三天内若寻不回翎毛,她也不必再回海族,那么夺取龙骨的事也将就此告终。

微掷方才说她是敖澜看中的人,微掷这么认为想必是因为敖澜在她身上下了龙之吻。究竟龙之吻有何作用?就连微掷的冥魂眼也看不出她的元神是谁?如果这龙之吻很重要,那么微掷说敖澜看中她也就有了道理。

但也不尽然,在敖澜带她见微掷之前,敖澜想必已预见到此等情形,之所以对她下龙之吻,可能是怕身为海族待选妃子的自己在地府吃亏丢了他的颜面,毕竟自己的族人被外族欺辱,又是他的待选妃子,事关颜面。

离炤十分清楚,凤帝命她来夺龙骨等同于让她恶意夺取海族的后位,而后弃之,从凤帝让她扮作思北来海族之日起,她心里便有些排斥,敖澜之于他虽然陌生,亦不同族,但欺骗他的感情,离炤亦不想。

故多日来,她从未刻意接近过敖澜,更无心探寻其他,哪怕她清楚地知道,凤帝的野心有多大!他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不死凤凰,他无与伦比的尊贵和强大让所有羽族视其为神,但他在自己眼里,不过是那个牵着她的手对她说:“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大哥哥。她尊敬他仰慕他甚至……可是他却让她来欺骗另一个男人的感情……

不如借此机会回去?……思及此,脑海中竟闪过昨夜敖澜亲吻自己的画面,心下一悸,伸手便摸了摸自己的耳环,很快传来赢煌的声音:“离炤?”

因有心违背,离炤一时沉默,却听赢煌道:“冥帝可有为难于你?”耳畔清脆的铃环声传来赢煌的话语。

“你怎么知道?”离炤暗暗心惊。

赢煌轻轻一笑。

离炤沉吟片刻,方道:“微掷要找那根翎毛修复他的琵琶。思北将其放在何处我并不知晓,若然拿不回翎毛,他不会放过我。”

对面沉默少许,方道:“翎毛我自会派人给你送去,但毕竟与他原本所夺的不同,你先不要给他,且看敖澜如何做。”

“是。”她轻声应道。

又是片刻沉默,赢煌道:“还有三十七日。”

他记得这般清楚,她心中一暖,应了声。想起了龙之吻,有心想问龙之吻究竟是何仙法,但终究没问。耳畔铃声断了,她望着远方日光,微微出了神,竟在想,如果她被困地府,敖澜会如何做?还有,为什么他会令自己感觉那么熟悉……

未过多久,一只百灵鸟自东南方向飞来,落在她腿上。她轻轻地自百灵鸟的脖颈上解下翎毛有些心疼地收入怀中。这翎毛不是别人的,正是她自己的,想着自己又没了一根翎毛,心里着实有些不舒服。

百灵鸟看看她,忽然开口说道:“凡事量力而行,莫要为难自己。”这百灵鸟是凤帝的灵宠,虽未能修身成人,但已通灵性。不止如此,凤帝亦可通过它感知和传递消息。

当下正是凤帝在通过百灵鸟对她说话,离炤看着它的眼睛,就好像与凤帝对视,不由得心起欢喜,明知道凤帝正通过百灵鸟看着自己,依然调皮地伸出手摸了摸百灵鸟的发毛,百灵鸟一呆。

她轻轻笑了起来,百灵鸟的瞳孔亦弯起了弧度。

百灵鸟要飞走了,她却拖住了它的腿不放,百灵鸟无奈,只得伏在她膝间幽幽地望着它。

她轻声说:“我不想当龙后。”

百灵鸟说:“当龙后的是思北,不是你。”

她明白凤帝的意思,可终究不能释怀。

百灵鸟看出她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这个任务若不是只有你能完成,我也绝不会派你来。”

为什么只有她能完成?在承接这个任务前凤帝就说过同样的话,她问过缘由,但凤帝无意回答。

此刻无心再问,离炤看着它的爪子,忽又想起一事:“你是公是母?”

百灵鸟一怔,待明白过来她问的是这只百灵鸟,不由得摇头笑道:“这只百灵是母的,之所以选只母的,是因为它将来的孩子也会为我所用。”

离炤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又想到了龙之吻,有些走神,便听百灵鸟道:“我要走了。”

虽然不舍,却也明白百灵鸟不宜久留于此,只好点了点头,看着它展翅飞走。

离炤将翎毛化成头发插入鬓角,思北已经魂灭,她拿的那根自然找不到了,而此翎毛非彼翎毛,虽取自她身,但难免微掷察觉有异,横生枝节。所以凤帝说的对,翎毛不能轻易交出。此其一,再者,凤帝让她静观其变应有试探敖澜之意,她明白凤帝的用意,却摇了摇头,敖澜岂会真的在意自己,不过是做做样子,因顾及她待选妃子的身份及海族颜面罢了。

反正尚有两日,不如找个地方暂且逍遥,待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地府受罪不迟,她想了想,这是人间,上次去的那片桃林木屋还算清净,索性幻化成普通人,去了那片桃花林。

细算起来,距离上次来此不过几日光景,但在这人间却已是几载春秋,沿着上次走过的路寻到了林中木屋,没想到木屋依旧在,只是没了那几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