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外之人应了声。

敖澜被请进来时,殿中已摆好了三个桌案,其上除了一杯酒,再无旁物。

微掷坐在正中,左侧下首是敖澜,右侧下首是离炤。

敖澜入殿,离炤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敖澜笑若春风地问候道:“微掷兄别来无恙乎?”

微掷道:“没死。”

离炤嘴角一抽。

敖澜不以为意,不待微掷礼让,已然入座,见桌上除了一杯酒别无旁物,不禁笑道:“微掷兄如此盛情款待,小弟当真受宠若惊。”

离炤暗道,他才被你的龙之吻折磨得半死,你自己便送上了门,恐怕更惊的还在后头。

“必须盛情!”微掷双手一拍,一群白衣女鬼飞舞着长得过分的白绫无声无息地飘进殿来。

举目望去,女鬼们个个面色惨白,双眼、嘴角带血,阴森恐怖,这便罢了,更有一女鬼骤然引吭高歌,吓人一跳,再听,这哪里是歌,完全是鬼哭,实在令人毛骨悚然如坐针毡。

敖澜拍手啧啧赞道:“完全想不到,完全想不到,微掷兄不只为小弟准备了美酒,还备好了这般与众不同的歌舞!”

离炤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哪门子“歌舞”!

“不止如此。”微掷随后出口的话简直振聋发聩,“唱歌的正是我最宠爱的小妾。”

离炤和敖澜同时忍不住向那正在唱歌的女子望去。

只见大殿中央,飞舞着长白衣袖的众女鬼惨不忍睹地飘散开来,露出其中高高飘在半空面色发青的红衣女子。

这不看还好,细看之下,离炤险些失态。

那唱歌的女子虽是地府魂魄,别人辨识不出,但离炤却一眼瞧出,此女鬼不像别人,赫然像她!

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越发断定,若这女子有了仙气和血色,必与她孔雀本体一模一样!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想起微掷方才说,这是他最宠爱的小妾。

小妾……

小妾?!

他最宠爱的小妾!?

最宠爱……

宠爱!!

这两个字无疑是影射——她与微掷,她与微掷?……

啊?!!

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妾!被他宠爱!离炤简直不敢把这两点想在一块。

微掷曾经拔过她的翎毛,自然认识她,为何还要找个一模一样的鬼魂当他小妾!

究竟是拔翎毛在先还是找小妾在先?

如果是拔翎毛在先,还故意找了个和她长相雷同的小妾,这……这摆明了就是意淫!

离炤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愤怒,再加上今日本就受了太多严重的刺激,此刻已全然无法细想下去,虽然尚且顾忌当下自己白鲤思北的身份,强忍着没有发怒质问,但理智还是不由自主地在重重重压下分崩离析。

这时又听微掷沉声质问于她:“我的翎毛呢?你何时归还?”

微掷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离炤顿时想起被拔翎毛的耻辱,新仇旧恨,一浪接着一浪,心底的怒火一串再串,终于毁了她最后企图强撑下去的冷静。

她握紧拳头,倏然抬眸看向微掷,就在微掷眼中闪过一抹微光时,敖澜与她几乎同时开口:“被她不小心弄丢了。(敖澜)”“我有也不给你!(离炤)”拍桌子大怒!

微掷扫了他二人一眼,最后看向敖澜,“三日内她若还不回翎毛,你我的约定便算作废,到时候我会将她做成魂线,终身供我驱使。”

“诶,不可不可。”敖澜连连摆手,“她已是我的人了,你若那么做,我会很伤心的。”

“已是你的人?”微掷显然不信,“我从未听说,龙帝已经娶妻纳妃。”

敖澜不急不缓地道:“实不相瞒,今日早些时候,我刚与她缔结姻缘,还未来得及告知旁人,微掷兄既然凑巧问起,不如就做我们的第一个见证人吧。”敖澜边说边伸出左手小指,右手掌心拂过其上,指端便显出一根红线,红线的末端,正绑在离炤右手的小手指上,微掷自然识得,那是姻缘线。

离炤看着那根姻缘线,心头怒火瞬间没了一半,她怎么险些忘了,她现在是谁……还有那天地为证的誓言,方才拍桌子的手也悄悄收了回去。

她幽幽看向敖澜,与他同向天地叩拜时,这根姻缘线便牵起了彼此的宿命,若非一方魂灭,将一生不变不断,思及此,离炤顿感愧疚,再无心思挑衅微掷。

微掷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而他小妾的鬼哭声依旧在殿中回荡……

理智恢复,离炤亦想通了一件事,以她目前的身份,即便交不出翎毛微掷也不敢如先前所说那样对她,因为此刻的她已是海族的帝妃,动了她,便等于动了整个海族,微掷自然明白这么做的后果。

所以微掷恹恹地闭上了眼睛,不发一语。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无回转余地,离炤不再担心翎毛的事,只是今日他二人想要离开幽冥地府,想必也没那么容易。毕竟微掷方才受了龙之吻的重创,主谋是敖澜,帮凶是她。虽然当下看起来微掷尚无异动,但眼前这杯太过醒目的酒……

这时忽听敖澜道:“你这小妾能歌善舞,确实不错,不过我怎么瞧着神似一人?”

离炤闻言暗暗一惊,难道他曾见过自己?印象中,在到绮霞殿前,她从未见过敖澜。

这时却听微掷道:“我小妾能歌善舞,你小妾会做什么?”

敖澜似笑非笑地看着离炤,道:“这你算问对了,白鲤一族的女子生来便有一种能力。”

微掷哼了一声,“你指的是生育能力吧。”

敖澜笑道:“可不是,她能给我生十七八个呢,这事,你小妾就做不到了吧。”

离炤眯起了眼,十七八个?!

微掷忽道:“我的酒不好喝吗?”

敖澜与离炤对视一眼,二人显然都知道,这酒喝下去容易,想要消受却必定无尽的难。

“只顾说话了,倒辜负了微掷兄的盛情美意,”,敖澜意外地端起了酒杯,在微掷的注视下,镇定自若地道:“微掷兄,请。”

微掷却不回应,先看了眼离炤,后又问敖澜:“你的小妾似乎不愿领我的盛情。”

离炤早已想好不喝这酒,若敖澜与微掷因此翻脸,她正好坐山观虎斗,顺带为自己讨个公道,她已经看微掷不顺眼很久了!

岂料敖澜似早有打算,不待离炤回答,便接口道:“哪里,她只是不会喝酒罢了,再说喝酒伤身,这酒我替她喝了便是。”话音刚落,敖澜伸手一抓,隔空吸走了离炤桌案上的酒杯,这反倒令离炤有些诧异,敖澜不会不知道这酒有问题,难道他真的打算喝?

微掷看着那两杯酒,微眯起了眼,他没有坚持,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一饮而尽。

敖澜竟也丝毫未曾犹豫,随即将面前的两杯酒痛快喝下。

离炤心头一跳!

放下酒杯,敖澜道:“与夫人叨扰多时,也是时离开了。”不待微掷回答已到了离炤身前,牵起了她的手。

“翎毛若能寻回必定送还,他日若有机会,必定回请。”敖澜声音尚在大殿,人却已远去。

而微掷并未阻拦。

可他二人尚未离开地府,敖澜便已色变,离炤心知不妙!便听敖澜道:“是死魂酒。”

离炤闻言顿时大骇!

****************

敖澜靠在离炤身上,面色发黑,且越来越黑,艰难地对她说:“去桃林。”话刚说完便不醒了人事。

离炤看着他黑如墨炭的脸,心知不妙。

敖澜这个模样自然不能回海族,离炤便依他所言送他到了桃花林,刚将他放在榻上,便听他似醒非醒地吐出两个字:“结界……”

离炤心知死魂酒的厉害,当下明白敖澜急需排出体内死魂,只是这酒内的死魂一旦放出,小则桃花镇,大则方圆数百里,所有生灵都将被死魂吸食殆尽。如设结界,可暂且控制死魂在一定范围内,虽只控制一时,不过也足够了,只要等他恢复,他自会有办法收复这些死魂。

眼见敖澜指尖黑血欲滴,心知情况紧急,离炤无心多想,急忙离开桃花林直飞向了桃林上空。

自天空看去,桃花林方圆数十里,飞禽走兽无数,而此刻敖澜排出的部分死魂正以极快的速度吸食着生命,不过眨眼间就已将方圆数里的生命吸食殆尽。

离炤快速设下结界,虽来不及救出结界内的生灵,但至少可让外部生灵免受涂炭。

放眼望去,结界内已是一片死灰,再无任何生命迹象,死魂吸食生命的速度实在太快,若非她相助敖澜,此刻不只这桃花林、桃花镇甚至更远的地方,都将成为百年内寸土不生的死城。

思及此,离炤对微掷越发惧恨,没想到他竟会用死魂酒这么阴毒的招数,目及腕上黑线,不由得心生忧虑。

这根黑线只要轻轻弹动便能瞬间将她送到微掷眼前,这根黑线微掷如何为她戴上,又将何时消失,她一点也不知,总觉得这根黑线并非引路这么简单,戴在自己身上迟早是个祸害。可当下无法取下,也只有小心戴着,不敢有丝毫碰触。

再次看向结界,死魂虽杀不死敖澜,却会吸食他的灵力令他变弱,以他现在的状况,欲想收复所有死魂恐没那么容易。其实她也有能力收复这些死魂,只是冒然出手,必将暴露自己实力,引得敖澜怀疑。毕竟真正的思北与自己相比,着实有些差距。

眼下也只有暂且守住这里,等待敖澜醒来。

此刻,方圆百里有些灵气的飞禽走兽,已察觉到了危险,开始大规模迁徙,唯独桃花镇的镇民自发现这里出现了异象,派人前来探看,幸好有她所设结界阻断,否则这些人必已化为灰烬。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

不知不觉,已是第三个夜晚。

星星挂满夜空,天边独月孤明。

三日内,结界内已有变化,离炤在天上看得清楚。敖澜已排尽了死魂酒此刻正在沉睡,其周身亦有结界守护,死魂无法靠近,想来再过不了多久,他便会醒来。

此刻回想,以他的能力,若少喝自己那杯,必然已经醒了。

或许他早就知道那是什么酒,更知道她无法消受。

若她真是思北,一杯死魂酒足已吸去她所有灵力,即便不死,也会元气大伤甚至被逼现出原形。

而此刻的他,因多喝了那杯酒……灵力至少损失了千年。

轻轻抚上右小指尾端,红线立现。一端系着自己,一端系着他。

那时他说:“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龙帝敖澜与白鲤思北,自愿结为夫妇,此生相守,誓不背弃!”

那时他的每一字每一句,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似永恒的镌刻,刻在这天地之间,也深深刻进了她的脑海。

即便此刻回想,心中亦会激起千层浪。

只是……

当时的自己太过惊骇,却忘了,却忘了……

他说的是思北……

不是她离炤。

满天的星斗,风轻云淡。

月下,他睡得安详。小指的红线发出异样的光,似温柔地轻喃……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道:“没想到你真在这儿。”

回头意外地看到了封岸假扮的“华苏”。

封岸自然注意到结界内的敖澜和不断冲击结界欲逃出来的无数死魂,他不问缘由,只道:“你休息一会儿,我来帮你。”

离炤按下了他欲结界的手:“不必了,你怎会突然来此?”

封岸正欲回答,却恰好瞄见她指端的红线,面色丕变。

封岸怔在哪里,看着敖澜,看着那根红线,没有追问红线为何将她与敖澜连在一起,只是这样若有所思地看着,没有任何动作和言语,良久,久得仿佛面前的一切都变成了幻影。

离炤知道封岸看着什么,却无心辩解,只问:“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闻声,封岸终于移开了盯住敖澜的目光,看向离炤,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云淡风轻地道:“我听说你被冥帝微掷带走,心中担忧,便想了法子出了绮霞殿,正想着如何进地府找你,便从一群小鬼那得知敖澜已带你出了地府去了人间,后招来人间飞禽探问,方得知你们在此。”

封岸说得轻巧,但离炤心知肚明,他所谓出绮霞殿的法子必没那么简单。

绮霞殿周遭设有结界,除结界外还有诸多守卫,其中最差者也有千年道行,就算强如冥帝微掷,也只能强行通过外层结界,无法破除内层,更何况是封岸。若无敖澜手令,封岸根本无法随意进出,可敖澜手令并非寻常之物,绮霞殿中拥有者寥寥无几,封岸初来乍到,又怎能轻易得到?

封岸却不解释,目光懒散地环视了一圈,忽然抬手,在离炤的结界内加了一层迷雾,结界内顿时被浓雾弥漫,外者再探看不清。

离炤不解,便听封岸道:“海族帝王受了重创,这事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离炤虽觉有理,但这并不像封岸会做的事,他应巴不得……忽听封岸道:“你即安好,我便回去了。”

他就这么走了?离炤有些不信。却见封岸真的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死魂乱人间

眼下再看结界,封岸所设迷雾并非寻常迷雾,结界内的情形便是仙凡也再探看不清。其实封岸说得有理,是她疏忽大意,没多想人间的飞禽走兽亦可与仙凡通灵传递消息。龙帝敖澜受创的消息不知道有没有泄露出去。只希望他快快醒来,收了这些死魂,将此事平息。

可就在这时,忽听一人柔媚问道:“姑娘,我在地上已看你多时。这林中的男子与你是何关系?你这么护着他,多耗费灵力啊。”说完,一只洁白纤长的手伸向了离炤。

离炤侧目看去,见一狐媚男子立于身后,离炤一眼看出,此男子不是人而是一只狐狸,直觉告诉她,这只狐狸来者不善,却依旧镇定自若地任由他伸手碰触自己。

那男子试图打断离炤所设结界,岂料一碰之下立即收手,虽自持镇定,指尖却已麻木,显然没想到离炤不似表面那般好对付。

离炤不动声色,依旧控制着结界。身旁这只狐狸周身灵气略有浑浊,显然已堕入妖道。想起自麒麟一族被灭,陆族无主陷入混战,走兽各自为王,多有堕为妖邪者,可惜了一身仙凡灵气。

离炤为假扮思北,刻意隐藏了真实灵力,若以思北而言,一边控制结界还要应对这只千年狐妖,必会力不从心。狐妖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来招惹。而他一出手就想要破损结界放出死魂,想来没安好心。只可惜,狐妖错估了离炤的实力。

狐妖一击未中,有些不信,正欲再次出手,便听离炤道:“你身有仙凡之气,想必出身不凡,可惜心有邪念,已入妖邪之道,今日我不想杀你,若想活命,就速速滚开,若想找死,我必如你所愿。”言罢一抬手,一抹精纯白光直射入狐妖眉间,狐妖堪堪避开,可眉间依旧刺痛不已,内息翻腾心知遇到强敌,却不退去,略一思索反而笑道:“在下真没想到美人的法力竟会如此高强,恕在下眼拙,不知美人是何方仙子?又为何护着这林中之人。”

离炤沉声道:“此事与你无关,若想活命就速离此地,否则,我便用你这妖邪之体,祭这些死魂!”

狐妖闻言,不退反笑,笑声引来离炤侧目,却听狐妖道:“龙帝敖澜被死魂附体,就算有你相助控制了死魂吞噬的范围,却也毁了这方圆十里的所有生灵。你们本海族人,却来人间作乱,你口口声声我是妖邪,你们此番又与我何异?”

闻言,离炤心下一沉。虽只是方圆十里,敖澜此番也的确破了三界的规矩,害死诸多生灵,不知将来……就在离炤沉吟间,狐妖突然又向自己手腕触来,她原不以为意,想这狐狸也伤不了自己,便没细想便用法力抵抗,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是攻击,而只是在她手腕上一勾一拨——

她万料不到,这狐妖竟一早注意到了她手腕上冥帝为她戴上的黑线!不只如此,这狐妖明显知道这黑线有什么用处!方才说那番话不过是想转移她的心神罢了,而主要目的就是勾动她手腕上的黑线,将她送走!当下狐妖虽只勾动了黑线一下,却也足以让她瞬间消失。

来不及细想她离开后敖澜会怎样,一抬头,看到的景象,顿时让她脑中一片空白。

她跌跪在冥帝微掷的面前,眼前是他□□的胸膛,还有她本不想看却已经看完了的全部……她急速抬头,正触及冥帝微掷的那一双冥魂眼。那双眼睛与任何仙灵的都要不同,里面漆黑一片,几乎难辨瞳孔,可离炤知道,他正看着自己,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其中,不知是不是怒到了极致,向来没什么表情的他竟好似有些惊讶,也或许是因为她又一次的特别出场令他防不胜防还有些神思恍惚,而在这恍惚中,竟令她说不清道不明地在此时此刻有了些迷茫。

只是那双眼睛,她根本无法直视,眼前所见更令她面红耳赤窘迫地一点点向后挪去,好吧,他光着身子,好吧,他几乎什么都没穿,好吧,她全都看见了,好吧,她虽然闭上了眼睛却闭得实在有点迟了……

不知身处何处,她突然向后失控地栽了下去,眼看就要狼狈复狼狈,岂料一物突然卷起了她的身子,将她瞬间拉向了前方。再睁开眼时,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是他!眨眼间,她不敢相信,更难以置信,冥帝微掷竟低头吻住了自己。

天旋地转,手足无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震惊让她完全忘记了挣扎,待她愤怒地推开微掷,再次看到他漆黑如墨毫无波澜的那双眼瞳时,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轻薄了自己!

离炤勃然大怒,这一刻只想结果了这个衣衫不整轻薄了自己的家伙!

若是往常,即便羽族战王离炤再勇猛,也不会是冥帝微掷的对手。但此刻冥帝微掷身中龙之吻,灵力大损,尤其方才那不管不顾的一吻,龙之吻又再次侵袭他全身。一层复一层的冰寒,让他难以控制,再面对离炤发了疯不管不顾地反扑,微掷一时竟也束手无策,只有匆忙穿上衣物,虽然也考虑过不穿……但万一惊动了地府小鬼,总是有损颜面了些。

一时间,地府鸡飞狗跳。当然,能在地府的鸡和狗也已经是死了的了,可各路小鬼和死灵还是被此番二仙的相斗而震得东倒西歪。

地府的鬼兵鬼将欲出手阻止离炤,却暗中收到冥帝的讯息不许轻举妄动,便都拿着刀叉剑戟在旁边翘首围观,看着地府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这突然发了疯的仙姑一一砸碎了……

****************

他们从东打到西,从南打到北,从第一层打到第十八层,又从十八层打了上来,最后停在人间灵魄宿世轮回必过的奈何桥上。

她站在桥的中央,气怒非常,容颜越显俏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