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笑道,“我弄掉了个枇杷看你心疼的那样子,能不爱吃吗?”

话说着,又剥了一个给楚雨燕。楚雨燕匆匆咽下嘴里的果肉,伸手来接,不知是否因为咽得急了,甘美的果汁顺着嘴角流下一滴,楚雨燕不觉,新的枇杷吃得津津有味。

李安然顿时觉得这个阳光下吃枇杷的女孩鲜活生动极了,忍不住伸手轻轻抿去她嘴角的汁水,动作极其温柔,很宠爱。

楚雨燕笑。

于是李安然剥,楚雨燕吃,一小竹篮见底,李安然用帕子擦燕儿的嘴角。燕儿起身打来一盆清水,让李安然洗手。

李安然洗手的空隙,却见燕儿坐在阳光里,托着下巴仰着脸,望着他笑。

温柔甜蜜,像她身上的阳光一样明亮灿烂。

李安然的心忽而柔软。

有了爱的女人,才会笑得这么纯真吧。

燕儿煮一手好茶,煲一手好汤。李安然伤重未愈,少饮茶,多喝汤。经过燕儿精心调理,李安然直觉得五脏六腑熨熨贴贴,格外舒服。

他忍不住宠她。

燕儿爱笑,与他习惯无拘紧。她的气息和语气,恋爱中少女娇俏的神态和动人的神采,李安然见了,内心像流过一道甘泉,舒展着,愉悦着,乃至,幸福着。

他把她掬在手里,拥在怀里。楚雨燕就坐在他身旁和他谈笑,偶尔会搂住他的脖子,摇着他的肩撒娇。那丫头尤其喜欢伏在他的怀里,仰头抿嘴欢盛地笑。

爱极了那笑容。爱极了她笑容里无邪的欢喜和爱慕。

他常常低下头,啄住她的唇,吻她。燕儿有时候还淘气地躲,被他捉到了,笑着,温顺地闭上眼,伸手搂在他的腰。

深吻,柔情陷入。

李安然恢复得越来越好了,邱风染的婚期近了。

燕儿却笑得有些收敛了。那天楚雨燕在一旁弹琴,唱的是一首甚不合音律的奇怪曲子,据说是出自楚狂的手笔。李安然依靠在藤椅上闭目静静地听,却听唱的是:

“你的笑丝毫不经意,却让我一瞬间爱上你。爱上你也只能无言以对,从此后,我心力交瘁。 爱上你是万劫不复的罪,将我的心碾碎成灰。记忆中的那一场江南烟雨,今生无从追悔,留作来生回味,可谁又曾真见过人世轮回!”

这一首曲子,曼妙缠绵,一唱三叹,反反复复,渐渐消歇。李安然半开着眼用眼角余光微微一瞟楚雨燕,却见她怅然若失,竟轻轻落下泪来。

李安然复又闭上眼睛。楚雨燕茫然沉默了半晌,轻轻擦掉泪,转头望向李安然。

李安然睁开眼睛,笑,对楚雨燕道,“傻丫头,过来和二哥说,怎么突然不开心了,你四哥写的曲子,有这么讨女孩子喜欢吗?”

楚雨燕笑了一下。

李安然一把搂过楚雨燕,柔声道,“这是怎么了,平时都是高高兴兴的,今天怎么弹了一首你四哥的曲子就哭鼻子啊?”

楚雨燕道,“觉得这曲子百转回肠,真的是又美妙,又让人心酸极了。”

李安然莞尔道,“真是搞不懂你们女孩子,怎么被一首曲子也感动成这样子。回头我倒要问问楚狂,他还用代言体填词,问问他这个不懂相思为何物,到处用曲子留情的家伙,是怎么揣摩到女孩子的心思,写得这么到位的!”

楚雨燕一下子笑了,在李安然的怀里舒适地半仰着头,明亮的阳光洒在她俊美的脸上,她的眸子含着笑,黑而亮,目光澄净得像一头初次离家便被猎捕的无辜小鹿。

李安然低头吻住她。

耳边似乎还在回响楚雨燕歌唱的声音,“爱上你也只能无言以对,从此后,我心力交瘁。爱上你是万劫不复的罪,将我的心碾碎成灰。”李安然内心怅然,燕儿,爱上我,有那么辛苦吗?心力交瘁,心还被碾碎成灰?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加了一段闲话吧~本来是想写一段两个人日久生情的片段,但是我人累了,懒得动,就,算了吧,哈哈~

第三十章 苦涩新婚

邱枫染大婚那天,楚狂被李安然喝令洗得干干净净,穿得光鲜华贵。兄弟三人连同楚雨燕去贺喜,邱枫染穿着婚袍在门口笑着,引他们进了里间,清冷的人穿着鲜艳的大红,别是一番风味。楚狂凑近前,邱枫染条件反射般向后躲,楚狂道,“三哥莫怕!我今天洗得干干净净来的,被二哥逼着洗的!”

邱枫染没理他,对李安然笑道,“二哥身体,复原得如何?”

李安然道,“还好,最近好多了,楚狂都敢气我了。”

邱枫染回头望着楚狂笑,说道,“我们这位名满杭州的大才子,动不动被女人追捧缠绕,是不是在外面闯祸,招惹了谁家姑娘,给二哥捅篓子了?”

楚狂受宠若惊地叫道,“三哥!我要晕了!看来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你今天竟然和我主动开玩笑了!让我抱一抱,三哥!”

结果邱枫染飞快地一闪,楚狂结结实实扑在了李安然身上,被李安然不轻不重地揍了一下。

身后传来谢小倩温柔的嘲笑声,“四哥你这是干什么,也不知道害羞,干了坏事,就跟小孩子一样躲在二哥怀里去!”

楚狂脸不红心不跳地起身,脸上笑着,张开双臂道,“新娘子怎么跑这里来了,来,让楚狂哥哥抱抱!”

谢小倩没理他,笑着拉住了楚雨燕的手,问寒问暖。

楚狂找了个没趣,遂搭着付清流的肩道,“大哥,你千万别不理我啊,我们去外屋,那边好多人,摆了不少好吃的,我们过去尝尝去!”

付清流没有异议,两个人朝人堆里走过去。众宾客本来各自和自己熟悉的亲友闲聊,见楚狂丰伟英姿,玉山般光彩照人,于是纷纷侧目。楚狂倒是自来熟,没有人引见,顾自熟络地打招呼,拉着付清流一屁股坐在一张桌子旁,一仰脖,喝了一杯茶。众人怯怯私语,渐渐大家都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楚狂杜彤,几个书香世家的年轻人,一开始见楚狂不像是池中之物,本想上前结识搭讪,一听是楚狂杜彤,顿时打消了念头,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转过脸去。

楚狂笑道,“大哥,我有那么声名狼藉吗?我不过在青楼逗留得时间长了些,为她们写写曲子而已。这些人也时常在秦楼楚馆流连啊,至于那些姑娘们喜欢我而不喜欢他们,那是我没办法的事情啊!”

他说话声音很大,毫不避讳,众人纷纷厌恶惊讶地侧目,付清流有些尴尬,拉着楚狂的衣角,叫他闭声。楚狂偏偏越发来劲了,从背后抽出他的宝贝七弦琴,往桌上一放,大声道,“今天是我三哥大喜的日子,我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可以送,就为三哥弹一首《凤求凰》好了,祝愿三哥和三嫂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说完他一甩长发,旁若无人地弹起琴来,一边引吭高歌,“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众宾客的谈笑声渐渐归于平静,静得连呼吸都轻了。这么简单世俗的曲子,本来是没有什么悬念的,可是从楚狂的琴中流淌出来,从楚狂的口中唱出来,便有了不同凡俗的风韵和味道,众人如闻仙乐般,从耳朵到心灵,都像是被洗过一般。楚狂弹唱完毕,犹自余音绕梁,众人痴痴地回味,好久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谢小倩望着楚狂道,“四哥果然是好琴技!”

邱枫染道,“你以为呢,几乎杭州城一半女子都向往的美男子,风流多才,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谢小倩凑近前,腻在邱枫染的怀里,笑道,“你怎么不说,因为四哥生性懒惰,所有杭州的女孩子,都不再洗衣服了!”

李安然对身边的楚雨燕道,“对了,你四哥自从出入秦楼楚馆,好像真的不用你洗衣服了。”

楚雨燕笑道,“外面的红颜知己把他照顾得好好的,听说一次醉酒,吐了,竟然有姑娘为他换了外衣,偷偷洗好,就再也不还了,哪里还用我洗!”

这时,谢小倩的丫鬟小鱼慌慌张张跑过来,一把拉过谢小倩道,“哎呀我的小姐!你怎么跑出来了,还换了平常衣服,后面都找你找翻天了!快点快点,这都要拜堂了,你竟然偷偷乱跑!你想急死个人啊!”

谢小倩一下子上前捂住小鱼的嘴道,“你别大呼小叫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当心被别人听见了!”

李安然在一旁笑道,“小倩还真是淘气啊,大婚的日子也敢乱跑,三弟,今天晚上可要好好管教,立立规矩,不然就翻天了。”

谢小倩撅嘴道,“二哥你怎么也学楚狂不正经了,开我的玩笑!”

李安然道,“还不快走,看看你的夫君脸都冷了,真要是拜堂的时候来不及换衣服,晚上的骂你是挨定了!”

谢小倩被小丫鬟推走,一边回头朝邱枫染和李安然吐了下舌头,说道,“离拜堂还有半个时辰呢,急什么!”

望着谢小倩被推走的身影,李安然笑着,从袖中拿出一对猫眼大的明珠,送给邱枫染道,“三弟大婚,二哥没什么好送的,这对明珠互相辉映方能光彩丛生,在此祝愿你和小倩姑娘夫妻同心,百年好合!”

邱枫染接过明珠,迟疑道,“二哥,你已经在账房送了礼了,铺子又关了,怎么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李安然道,“这是我原来珍藏,为你婚礼准备的,恭贺你娶了掌上明珠般的妻子!”

邱枫染收了,道谢,笑起来还是淡淡的。

新人拜过天地,众人贺声如潮,突然门外响起优美的琴箫鸣奏,一个形容俊美的白衣小童挎着一个大花篮从容走进厅堂,顿时满室芳香。

邱枫染看见那花篮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李安然。

李安然也在望着他。

那是整整一大篮的紫茎云兰。邱枫染总感觉,李安然对他淡泊地笑,带着微微的苦涩,有一个刹那,邱枫染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好像看见李安然的目光悲凉而涣散。

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觉。李安然的目光仍然在望着自己,隐忍地微笑着。

那白衣小童行礼道,“我家主人命小人来恭贺邱公子新婚!”

这边有司仪接了花篮,白衣小童一句多余的话没有,行礼告退了。邱枫染含笑望着小童离去的背影,听得众人窃窃私语道,“这是什么花啊?这么香!”

紫茎云兰。别人不认识,可是瞒不过李安然。

邱枫染看见楚狂笑着拍李安然的肩膀,在李安然身边耳语了一句,李安然也对他轻轻耳语了一句。楚狂变了变颜色,望了一眼那篮花,复又谈笑风生。

邱枫染面上清冷地笑,内心突然痛而悲苦。

这一天是必然的,可是真的到来的时候,邱枫染心痛悲凉。他的脸上带着笑,突然莫名其妙地和并不熟识的宾客寒暄应酬,一杯杯饮酒。

那夜夜凉如水,邱枫染喝了不少酒,进洞房的时候,心很冷。

他突然很想自己一个人!离人群远远的,一个人,静一静。

可谢小倩在娇羞地等着他揭盖头。

他带着几分醉意,带着几分冷峭的寒,走过去,静静望着披着红盖头的谢小倩。沉默。

他突然有些后悔。或许婚事太过于草率。他原本就该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习惯了,他也享受那种孤独和清冷。

而今,他娶了人家的女儿,成为自己的妻子。那个女人渴望着自己给她温暖和宠爱,可他从头到脚,从外表到内心都是清冷的,一个不能温暖自己的人,如何去温暖他人?可是这个傻女人,竟然已经嫁给了他!

他苦笑着,痛苦地闭上眼睛,仰头,头很痛。

他掀掉了盖头。

谢小倩带着惊喜和娇羞,眼睛亮晶晶的,含着笑,望着他,但转而笑容凝固了。她一把抓住邱枫染的手,惊呼道,“邱大哥!你怎么了!”

邱枫染有些醉了。心情很是不好。

谢小倩诧异地望着她新婚的夫婿。

邱枫染带着酒气,托起谢小倩青春美丽的脸问道,“怎么了?后悔了吗?我原本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你害怕吗?”

谢小倩抓着邱枫染的手,委屈道,“邱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小倩啊,你是不是喝多了?”

邱枫染挣开小倩的手,步履踉跄地走到桌旁,倒了两杯酒,拿过去递给谢小倩道,“来,再陪我喝一杯!娘子,来,交杯酒,你要喝的。”

谢小倩听了那声娘子,遂接过酒,邱枫染已经顾自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一扔,将谢小倩猛地拉到怀里,狂风暴雨一阵狂吻!

谢小倩手中的酒早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她的身体一开始是挣扎抗拒的,但是很快在邱枫染暴烈的吻中软下身子,邱枫染几乎是粗暴地一把扯开谢小倩的婚袍,谢小倩一声惊呼,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被生硬地撕裂,凌乱地跌落。

她惊恐地试图护住身上最后一层里衣,邱枫染一把将她抱起扔在床上,死死按住乱动的谢小倩,另一只手飞快地褪了她的衣服,整个人伏下身压在她的身上,火热的唇吻上去,一双大手握住谢小倩胸前温软的双峰,用力地揉捏。

谢小倩放弃了抵抗,这个男人太霸道了,她几乎不能喘息,更是无法反抗。

邱枫染边揉弄她,边在她耳旁狂热地低喃,“小倩!小倩!小倩!…”

谢小倩听他热烈的呼喊,热泪忽地滚落下来!

邱枫染明显地觉察到了,他的身子怔了一下,但很快更加狂热地吻住她,七手八脚地脱了自己的衣服,在他的肉体与谢小倩的肉体纠缠在一起的那一刻,他突然温柔下来。

谢小倩看到,两行泪水从他的眼眶流下来。他捧着谢小倩的脸,温柔地轻吻她的唇,对她道,“对不起,小倩,我,我刚才吓到你了?”

谢小倩突然不争气地流泪,止也止不住。

邱枫染将头埋在她的胸口,沮丧地叹了口气,抱着谢小倩道,“对不起,我,我喝多了,对不起。”

谢小倩突然柔情地拥住了他。

在这个世上,人人都以为邱枫染孤寒冷傲不可接近,但是谢小倩明白,从见到邱枫染的第一眼她就懂得,那个一身白衣独立西湖的男子,缘何而孤独。

西湖永远都是繁盛的地方,那天游客往来穿梭,可是那个男子负手独立望着湖面,就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万物与他没有什么相干。

她失了神,丫鬟着急地在远处喊她,她应了一声。邱枫染突然回眸看向她。

他的眸子冷峭平静。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邱枫染,快走几步,又忍不住回眸一笑,带着一脸干干净净的阳光,温柔而大方地对他道,“我叫谢小倩,你呢?”

邱枫染一怔,转而微笑地告诉她,他叫邱枫染。

人人都说邱枫染冷酷。可是谢小倩懂他。他的冷酷源于受伤害。他厌恶人群,不是因为他好干净,而是因为怕伤害。

今夜他突然低声下气地流着泪道歉,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她不可以像寻常女子一样得理不饶人使性子。即便他有错,可是如果自己的妻子都不原谅他,这对于他来说将是一场最为可怕的噩梦。

他看似冷酷强悍,其实他很脆弱。谢小倩知道,如果不知道,就不会嫁给他。

所以谢小倩温柔地拥住了他。抱住了他的脖子,用唇轻轻地吻邱枫染的脸,娇痴地软语道,“邱大哥,我知道在拜堂前我偷偷跑出去淘气是我不对,可是你也不用这么凶啊!”

邱枫染听了他的话,就笑了。谢小倩温顺地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胸口轻轻地蹭。

她的发丝洒落在床上,邱枫染轻轻地掬在手里,指缝间是温顺柔滑的质感。

谢小倩今夜很美。她的唇被自己吻得红肿了,正在极为性感地半开半合着,她白皙而玲珑的处子肉体躺在大红的婚床上,分外惊艳。

邱枫染温柔地爱抚她,轻轻地吻她桃花般的□。手指滑下去,温柔地拨弄着她小小的花心,谢小倩忍不住颤抖痉挛,身体轻轻向上挺,像是欲拒还休的迎合。

那里有为他保留的处女地,她不可救药地湿了。邱枫染顺势温柔地进入她的身体,惹得她一声娇呼,但很快邱枫染的嘴压住了她的唇,舌尖不安分地在她的唇齿间游走。

他在温柔地律动,疼痛只是一个短短的过程,快感潮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谢小倩在他身下融化成一江春水,一潮接一潮地娇声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