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楚狂,“阁下所说可是当真?阁下二哥不知是何方神圣?”

楚狂的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道,“他最近可是非常出名,菲虹山庄的那个少主人李安然,那个倒了大霉的家伙,就是我二哥,他愿意救人,太守你稍稍配合一下,好处源源不断,这桩买卖怎么样?”

周梦龙道,“李安然?听是听说过,不过,他好像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可以救助上万流民吧?”

楚狂道,“好几十万两银子,不够安置一时吗?只要止住了瘟疫,流民何惧?”

周梦龙冷冷道,“上风已经有令,流民成寇,全部剿杀!”

楚狂一把拎过周梦龙的衣领,冷冽道,“你就想活杀了这上万无辜的人?上风有令,你倒是问问我答不答应!”

周梦龙道,“自古庙堂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我在庙堂,你们在江湖,你去劝劝你二哥,他自顾不暇,何苦趟这趟浑水?”

楚狂逼视道,“自古以来,百姓哪朝哪代,全是任人宰割,你们这些当官的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就是鱼肉百姓,剿杀难民吗?我问你,今夜的兵,你是退也不退!”

周梦龙面色苍白,笑道,“我只要咳嗽一声,外面的侍卫就会把你碎尸万段,你信也不信!”

楚狂凑近前,俊朗地笑了,“我信,但我在被碎尸万段之前,会先杀了你!你现在倒是咳嗽一声,让他们来杀我啊!”

周梦龙煞白着脸,突然咳嗽了几声,兵丁蜂拥而入。楚狂拎着周梦龙,对着围上来的兵丁笑道,“你们太守大人让你们退兵,你们听见了没?”

兵丁投鼠忌器,面面相觑。楚狂拎着周梦龙向前走了几步,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要杀他他还能活到现在?去去,一边凉快去!”

兵丁还是相对峙着,楚狂一发狠,一把掐住了周梦龙的脖子,说道,“给你好好的阳关大道让你上天堂,你非得丢盔弃甲地进地狱,就没见过你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你是不是想让我在你的手下面前就这样掐死你!”

楚狂手上一用力,周梦龙顿时踹不上气来,脸窒息成血红色,楚狂才微微松手,凑近前笑道,“好玩吗?太守大人?”

周梦龙连连摆手求饶。楚狂昂然将周梦龙的脖子一松,厉声道,“快!快下命令!让将士停止剿杀!”

周梦龙连连答应,下了命令。楚狂旁若无人地将周梦龙往椅子上一按,在他耳边耳语道,“你跟我出去城墙上看看,若是你敢耍花招,信不信先死的人是你!”

周梦龙顺了一口气,说道,“壮士,我也愿意为天下黎民造福,可是上风有令,说那些流民不但进城会烧杀抢掠,还会传播瘟疫,全杭州城会深受其害啊!你说流民是百姓,可这杭州城的人也是百姓,手心手背都是肉,还是先顾活着的吧,流民上万,我保不住啊!”

楚狂道,“谁要你保!只是让你停止诛杀!流民吃的不用你管,瘟疫由我们来治,流民不进城,不抢吃的,不传播瘟疫,你满意了吧!”

周梦龙连连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下官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可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啊!”

楚狂道,“我马上让你相信,跟我走!”

楚狂劫持着周梦龙来到城墙上,守城军官已停止射杀,全部都在盯着那一身白衣立于上万流民之前的李安然。

当时混乱的情形已被李安然收拢住,万马齐喑,分外安静。

李安然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他说,“各位兄弟父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众位虽不是杭州人,但也是天子的子民,天灾人祸,不得已背井离乡,并非强盗流寇,怎可以盗贼视之!众位长途跋涉,身受病患之苦,城中众人惟恐瘟疫传播,我们人人皆知趋利避害,想必各位也能感同身受!在下李安然,愿意略尽绵薄之力,为众位开粥送药,解众位燃眉之急,众位于城郊安歇落脚,不去叨扰城中百姓,双方免去争战之苦,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李安然说完,有一刹那静寂,紧接着窃窃私语声起,为首的是汉子叫刘青山,他振臂一呼道,“李公子!你说为我们开粥送药,可是真心话!那群狗官见死不救欲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要和他们拼了!”

众人群情激奋地喊,“对!和他们拼了!拼了!”

李安然看见了城楼上的楚狂,说道,“在下句句真心,城楼上我四弟已经请来了杭州的太守,他们答应只要是为大家送粮送药的车他们一定开城放行,只要大家不闯进城去,他们绝不剿杀。”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用内力发送,俱是听得清清楚楚。楚狂听他说完,将周梦龙往前面一推,小声道,“按我二哥的意思去说,否则要你的命!”

周梦龙站得高,声音微微颤抖,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下官上负皇恩,下对百姓,自然也想护大家周全!可是下官不得不奉命阻止各位入城,实在是因为惧怕瘟疫流传,为害乡民!既然李安然李公子,愿意为众位开粥施药,解我万民之苦,我周梦龙为官一方,更是感激涕零,岂有为难之理?众位暂于城郊安歇,我周梦龙但凭李公子吩咐!下官还定当动员城里其他富豪,为各位捐善款,捐医药,和众位一起共度难关!”

城下的人欢声雷动,纷纷大声询问李安然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楚狂在周梦龙背后微微一笑,凑过去小声道,“不错!话说得漂亮!不过,你们当官的最擅长的就是两面三刀背信弃义,我可是有点信不来你,”话说着,他端起来周梦龙的脸,将一粒丸药按入周梦龙口中,微微一抬他的下巴,丸药滑入了周梦龙的腹中。

周梦龙的身体颤抖起来,楚狂在一旁笑着小声道,“这招虽然老套得要命,可是的确非常管用!看你敢背信弃义试试,你别忘了,我二哥是什么人,他的药,谁能给你解得了!以后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周梦龙冷汗涔涔而下,苦笑道,“下官不敢,不敢。”

楚狂对着下面喊道,“二哥,你和大家说,让大家放心吧,我们周太守,不敢背信弃义出尔反尔!”

这时邱枫染和付清流赶着一辆辆粮车浩荡而来,周梦龙怔怔地望着楚狂,似在征求楚狂的意见,楚狂笑道,“看我干什么,送粮食的人来了,告诉他们,开城门啊!”说完对李安然喊道,“二哥,我三哥把粮食送来了,你让大伙暂时安歇就好!”

城门缓缓打开了,上万流民看到送粮食和木柴的车,突然发出一声欢呼,相互拥抱在一起,欢心之余,竟然齐刷刷跪地叩谢,虔诚叩拜李安然宛如叩拜他们心目中的神祗。

那一刹那,邱枫染有一点莫名的感动。上万人叩头齐拜,感激涕零,场面宏伟壮观。

付清流差人点亮火把,就地生火架锅熬粥。为首的刘青山身材魁梧,瘦,长着大胡子,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三十多岁的样子,他对李安然再次叩首,李安然忙将他扶起来,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都有天灾人祸的时候,我李安然略尽绵力,杯水车薪,兄弟不必如此客气!”

刘青山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我们上万的流民仰仗李公子佑护,今后李公子如有用得着我们,找我刘青山,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狂这时已经跑了过来,和李安然拥抱了一下,又去和邱枫染拥抱,邱枫染远远地躲开。楚狂道,“二哥你放心,那个杭州太守不敢变卦,我给让他下了一点点,一点点的毒。”

李安然含笑道,“你别光顾着高兴,忘了给他解毒,这毒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可是不小,你还嫌我身上的事情不够多吗?”

楚狂道,“我忘不了他的!”说着和付清流架火熬粥去了。

邱枫染走近李安然身边,苦笑道,“你在这边救人,我在那边杀人,不开杀戒,那些粮商药材商怎么会放弃发难民财的机会?二哥你,不要怪我。”

李安然看着他脸上一贯的冷清,动情道,“三弟,委屈你了!”

邱枫染笑,他轻声道,“为二哥做点事,何来委屈。何况,从今后,那些商号会骂你巧取豪夺,甚至还可能会有损二哥你的生意。”

李安然道,“三弟莫这么说,商人官府还有这些流民,是你生平最讨厌最不能容忍的,今夜,倒全让你遇上了。你不怪二哥拉你出来做你不愿做的事,就行。”

邱枫染望着李安然,浅淡笑,摇了摇头。

不多时,到处散溢着浓郁的粥香,人群一片骚动。刘青山和楚狂等人高声吆喝着维持秩序,邱枫染则静静地站着,怔怔地看着衣衫褴褛的难民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捧着碗,一边吹气,一边贪婪地大口喝粥。火光明灭,李安然看不透他一贯清冷的表情,不知道在他的内心中,到底是悲悯还是厌恶。

李安然望着邱枫染,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邱枫染也看过来,两人目光相遇,就那么互相注视了一会儿。

邱枫染走过来道,“二哥,你的面色有点苍白,不要过于劳累了,养伤要紧。”

李安然笑着点头应诺,这时一个四十岁上下黑瘦高大的汉子捧着碗粥从他们身旁经过,无意中碰了邱枫染一下。李安然见他面露嫌恶之色,遂笑道,“三弟,这里不用你操心了。你马上就成婚了,有许多事情要忙,先回去吧,不然冷落了新娘子,我可是吃罪不起呢!”

邱枫染遂与李安然告辞。李安然的周围一片喝粥的响声,那夜天上有淡淡的月,夜幕是一种阔大无穷的黑。

李安然忙了七天,为难民看诊施药,终于汤药见效,众人病情趋于稳定。李安然在椅子上刚刚舒了口气,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倒在地上。

第二十九章 谁能不生情

李安然整整昏迷了六个多时辰,在第二日的黄昏悠悠醒来。李安然有刹那恍惚,似乎做了一个悠长悠长的梦,醒来后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幽暗而又熟悉的时空。

那个时候,他是一个学艺未成的少年,唯一的烦恼只是孟伯伯对他过于严苛。他不能像别的少年一样,去外面喝酒,交游,和自己爱慕的或是爱慕自己的人搭讪。他每日读书,但不会去科考,他每日习武,但不会去争斗,他天天浸染着毒,但不能去用。

诚然读书习武也有很多的乐趣,但他那时觉得外面的世界丰富而精彩,经常让他心生向往。

他以为,在外面的世界里,可以义薄云天,相逢为君饮。三五好友,快意红尘,对酒当歌,肝胆相照!

如果他知道,他一出来,就是跳入那个十年前就设好的劫,惹得几乎全天下的高手都来杀他,那他情愿永不再有踏入外面世界的梦想!

就那样,酣畅淋漓地读读书,无忧无虑地习习武,多好!

曾经心如雀跃翘首企盼的东西,在得知真相后,让他疲惫,厌倦。

李安然有一瞬间,希望自己永不要醒来。

可是他已经醒来了。昏睡或许可以给他一个柔弱的机会,但生存让他没有再柔弱的理由。

楚狂守着他,整整六个时辰没眨眼。

他睁开眼,干渴得难受,吃力地起身,不等他吩咐,楚狂立刻捧着温热的水递到他的唇边。他接连喝了两杯,复又躺下。

楚狂道,“你可算是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李安然道,“没事,好多了。”

话说着楚雨燕端着药进来,李安然虚弱地望着楚雨燕笑。

楚雨燕看见他,眼圈一下子红了。

李安然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难受什么。”

楚雨燕把药放在一旁,说道,“二哥,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不让你去操劳了!等你好点了,我天天炖好东西给你吃,你什么时候身体壮壮的,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楚狂在一旁听了楚雨燕的话,笑道,“燕儿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二哥还没娶你呢,就被你这小丫头管得不能出屋了?”

楚雨燕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叫道,“四哥你!…”

正巧付清流提着只乌鸡回来,楚狂遂赶她道,“燕儿去,去给你二哥炖乌鸡汤去!”

付清流把鸡交给楚雨燕,坐在李安然身边,笑道,“安然你醒了!你这下,出名出得更大了!整个杭州城到处都是说你!我出去了有半个时辰,没走几步路就被人围住,东一句西一句地问,看我以后也不用出门了!刚才有一个胖胖的大婶,非要把那只乌鸡给我,我推辞不过,拿了鸡一路跑回来的!”

李安然笑。楚狂道,“你还笑!你以为出名好玩吗?外面的人若知道你醒了,这院子差不多就快成集市了,送往迎来也会累死你!”

李安然轻轻地咳嗽,说道,“我病成这样子,哪有力气送往迎来啊?就有劳大哥和四弟了!”

楚狂道,“你饶了我吧!你静静地将养几日,官府让城里的富人募捐呢!遭灾的省份也正在放粮救灾,号召大家回去重建家乡,这场官司算是打完了!你把瘟疫控制住,偏偏又累得倒下,城里城外的人都感激你,想不被歌功颂德都不成!不过二哥,你也别嫌烦,被人传诵仰慕,总比被人杀来杀去强多了!”

李安然笑,半晌道,“过一阵子,你三哥成亲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楚狂听出他话里深深的疲惫。

李安然道,“楚狂你为我拿纸笔来,我给阿逸他们写封信,我出来很长时间,不能音信全无。”

楚狂怔怔地望着他,这个面色苍白,疲倦淡定的男子,突然让楚狂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李安然开始静养,很少出那个小院,只是偶尔出来看看花,晒晒太阳。一个月后,上万的难民开始重返家乡。临别时,刘青山带着三五个汉子来看望李安然,热泪盈眶地叩谢着救命之恩。李安然气色不错,要店家做了一桌子菜,一堆人高高兴兴喝了一顿酒,宾主尽兴,刘青山等人大醉而归。

杭州城没有了难民的惊扰,又变得静悄悄的,温柔甜美。天气渐渐热了,到处飞满了杨花。李安然经常懒洋洋地躺靠在外面的长藤椅上,脸上是慵懒和煦的表情,在那个万物青葱蓬勃的初夏,楚雨燕是李安然最亲密的伙伴。

她就在李安然的身边,端茶送水,洗衣做饭,弹琴说笑。楚狂也突然有了眼色,经常拉着付清流出入秦楼楚馆,不再打趣李安然和楚雨燕两个人了。

楚狂英俊,又是气宇轩昂令人心仪的气度,风流俊赏,音律精妙,现在突然回到秦楼楚馆,与姑娘们耳鬓厮磨,填词作曲,一时之间红遍杭州,大街小巷传唱的都是他的新曲子。众多女子甚是爱慕,甚至有人三更半夜来客店里寻,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见楚狂一面,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李安然笑着骂他,“你这不做嵇康,又改做柳耆卿了。”

楚狂一把抢过李安然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大大咧咧地往李安然的椅子上一靠,理直气壮地说,“做柳耆卿也不错,二哥三哥都有女人陪,我也不能落后啊!”

李安然道,“你又犯毛病惹那么多相思债,欠女人的情可是不好玩的。”

楚狂道,“我只是和她们喝喝酒聊聊天,教她们弹琴为她们写曲子,又没有许诺终生,有什么好欠的。”

李安然摇头笑。楚狂亦坏笑,凑近前对李安然耳语道,“二哥,我这些日子带大哥在外面打野食,给你腾出大把大把的时间,你有没有把燕儿变成我名副其实的二嫂啊!干脆,你也别等着回菲虹山庄办了,不如和三哥凑个热闹,一起结婚吧,我和大哥把两顿喜酒一起喝了!”

李安然捶他一拳,楚狂捂着肩膀故意道,“二哥你伤好了,怎么打得这么疼!”李安然半笑不笑道,“你整天被一群红颜知己围着,挨惯了她们的粉拳绣掌,自然觉得我打得重。”楚狂跳起来,嬉皮笑脸地抢了李安然的茶一口喝光,说道,“我惹不起你,我躲!”说完人一转眼钻出屋子,没了踪影。

那天上午,天气清明,李安然躺靠在长椅上,在摇曳的海棠树影中,看正在为他熬药的楚雨燕。

楚雨燕穿了件半旧的青草绿色的裙子,潦草地挽着头发,在太阳地里面煽着火,额头鼻尖冒出细细的汗来。李安然在一旁道,“燕儿,把盖子稍敞一会儿,先过来擦擦汗,喝口水。”

楚雨燕用袖子抹了抹汗,手上的扇子越发用力起来,嘴上道,“二哥,还没大火煮开呢,一会儿就好,这日影,走得真快!”

初夏的季节,临近正午的阳光已是颇有几分热力,楚雨燕把药烧开,小火熬着,抽身坐到李安然旁边,用帕子擦额上细细的汗珠,一边喝了杯茶。

李安然将碎发往她耳后梳理,望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疼惜地笑着,将她揽在怀里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楚雨燕亲昵地半倚在他怀里,眼光从海棠花叶的缝隙中投下来,斑斑点点地落在她的衣裳上。

外面有人悠长的叫卖枇杷。

楚雨燕一下子跳起来,复又听了一声,欢笑道,“是新下来的枇杷,我买几个给二哥尝尝鲜!”

她一溜烟跑出去。不多时,火上的药因为盖着盖,开始“扑扑”地往外喷。

李安然见了,起身过去,找不到隔热的布子,遂用随身的帕子将盖子拿下来,用筷子翻动药材,蹲下身挑火,被热气呛得扭头直咳嗽。

楚雨燕从外面进来,见了,将衣襟里兜的枇杷往桌上一扔,飞跑着上前扶起李安然,一边为他捶背一边自责道,“你看,都怪我,就这么一会儿,忘了盖子了!”

她扶李安然回到椅子上坐下,李安然喝了口茶止住咳嗽道,“没事。我就算是没复原,也不至于这么弱,你不用大惊小怪的。刚才是不小心被灰给呛了一下。”

楚雨燕见被药弄脏的帕子,懊恼道,“我拿着布子跑出去买枇杷了,谁想这么会儿就喷锅了,脏了二哥的帕子。”

李安然笑道,“脏了没关系,反正都是你洗。”

枇杷黄澄澄滚了一桌子,楚雨燕欣然笑着,捡着枇杷道,“我刚尝了,可甜了,这就洗了给二哥吃!”

楚雨燕洗了一小竹盘枇杷,坐下和李安然对面吃。枇杷多汁,楚雨燕殷勤地为李安然剥果皮,李安然自己动手,让她不用管,她却笑着,把果肉往李安然嘴边送。

李安然笑着张嘴咬,伸手去接,这一送一接,手一滑,眼看到嘴的枇杷咕噜落在李安然雪白的衣襟上,一路滚到地上。

枇杷的汁水印染上衣服,楚雨燕跳起来跌足道,“可惜了可惜了!最大个的枇杷,我刚没舍得吃,给你,二哥你打暗器的手,怎么竟连枇杷也接不住!”

李安然看她娇嗔痛惜的样子,笑道,“暗器多小啊,枇杷这么大,我哪儿习惯接得住!”

楚雨燕笑着拿帕子擦拭他的衣襟,李安然捡个大个的枇杷,剥了,送给楚雨燕吃。楚雨燕张嘴接了,李安然道,“你爱吃枇杷,怎么不多买些。”

楚雨燕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枇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