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晓莲回家过节还没回来,楚雨燕一早起来打点家中事务,临近中午的时候,略感困乏,遂懒洋洋靠在床上闭目小憩。李若萱过来寻,蹑手蹑脚来到她身边,拎起她的长发搔她的痒。楚雨燕忍不住笑,骂道,“你个死丫头,来就来了,干嘛还逗我?”

李若萱已顺势扑过去,两个人滚在床上,嬉笑打闹了半晌。李安然进来,脸色不是很好,楚雨燕道,“二哥,你怎么了?”

李安然头大道,“婷婷和阿逸在园子里吵得天翻地覆,好不容易才劝住了,真是要命。”

李若萱“啊”了一声,“他们又吵了啊!”

李安然道,“何止吵,还打起来,嚷嚷着一拍两散,就差闹出人命了。”他话刚说完,婷婷哭着跑了进来,伏在桌子上呜呜痛哭。

楚雨燕望了望李安然,李安然无奈地摇头。婷婷哭了一阵,扑在楚雨燕怀里道,“楚姐姐!他打我!我再也不理他了,再也不和他好了,我一定要杀了他才解气!”

楚雨燕道,“五弟打你,打哪儿了?”

婷婷哭道,“你不知道,他抱着个小丫鬟,还脱了人家的鞋,看人家的脚,我和他吵,他,他便抓了我就打…”

李安然道,“你怎么不说你用小小咬他。”

李若萱在一旁道,“啊?你又用小小咬五哥啦?”

婷婷道,“谁让他光天化日调戏小丫鬟,还打我!”

众人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她继续哭道,“还有楚狂哥哥,他就知道骂我!还,还把我的小小拿走了,说是交给我家先生,再也不让我碰了!”

婷婷说完大哭。李安然在一旁道,“行了你别哭了,两个人吵架归吵架,怎么能动不动让你的小小咬五弟呢!那会出人命的,这开不得玩笑你到底知不知道!还怪你楚狂哥哥骂你,没收了你的小小,我看你是活该!”

婷婷哭着顶嘴道,“你们就知道怪我,就知道向着你们的兄弟!本来就是都怪他!你怎么不说他抱着小丫鬟揉人家的脚,还骂我,我打又打不过他,不用小小咬他怎么办!”

李安然叹气道,“那小丫头打水崴了脚,五弟路过帮她看一下,谁让你闹那么凶…,好了好了算了,我不管你们,愁死个人了!两个人就没一个懂事的!”

李安然说完出了屋,婷婷哭得越发伤心,鼻涕一把泪一把拉着楚雨燕哭诉,“什么帮着看一下我就闹得那么凶,我哪有那么不讲理,他分明乘机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抱着人家的腰,揉人家的脚,用嘴吹不说,鼻子尖差点就挨着了人家的脚背,还嬉皮笑脸的,开玩笑逗那个小丫头笑!”婷婷越说越委屈,自己哭了一场,接着道,“我,我冲上去和他吵,他大声骂我,我打他一巴掌,他反手拉过我就打,他会武功,力气那么大,我哪里打得过他,就用小小咬他一下,我,我给他解药了的,可是,安然哥哥和楚狂哥哥,一齐骂我,楚狂哥哥还拿走了小小,说是再也不给我了…”

婷婷哭得委屈,转眼哭湿了六条手帕,楚雨燕没手帕再给她了,遂把床上新换过的枕巾给她。婷婷抱着枕巾哭了半晌,渐渐止住,楚雨燕笑道,“看你哭成什么样子,就这么点事,犯得着闹这么大吗?好好的女孩子,被气得这样子哭,我一定去找五弟,说他不对。”

婷婷抽泣道,“就是他不对!见了哪个女孩子,都动手动脚的!”

楚雨燕无奈地笑,说道,“他有毛病,可是你,用小小咬他,也不好啊,你当时生着气,万一解药给慢了,五弟命就没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后千万不要了。”

婷婷抽泣着,辩解道,“我打他一下,能有多疼?可是他反过手打我,他那么大力气,我,难道我就傻乎乎地被他抓着挨他的打?我害怕了,才用小小咬他的。”

楚雨燕叹了口气,柔声道,“傻丫头,不是姐姐说你,对付男人的办法有很多,你干什么非得和他又打又骂的,把他惹火了反过手打你,你又打不过他,还不是自己吃亏。就算你有小小,咬他一下,马上给他解药,能怎么样了,难不成还真的杀了他?最后受疼的还不是你自己,你用小小一咬,众人自然都说你的不是,你之前再有理,现在一闹,也是你没轻没重出手太毒了。”

婷婷听了,眼泪又流出来,委屈道,“就是他不好,你看安然哥哥,对别的女人,从来不去招惹,看也不多看一眼,可是他,看见漂亮姑娘就凑过去,打打闹闹的,我再也不理他了,到死也不理他了!”

一场哭闹,好不容易吃了午饭,婷婷就被楚狂押回了梅菊堂,沈霄见婷婷哭得伤心,心疼多过责怪,只是那小小,因为楚狂坚持,真的被没收,不许婷婷碰了。

婷婷躲在房里一个人哭。沈紫嫣偷偷和楚狂说,“你也和你五弟说说,这样子闹怎么行呢,婷婷就是那样的性子,其实没有一点坏心眼,你五弟,是不是真的,见了小姑娘就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

楚狂笑道,“阿逸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他出身世家公子,在家里又最小,从小都是人宠着惯着,他一向都是喜欢和女孩子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不过就是玩闹而已,他自己没有那个心。对女孩子,上来一阵子,那叫温柔体贴,可他耐性不长,有的是少爷脾气。婷婷他们俩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是吵闹的时候多,消停的时候少。你想想他们俩好的时候,那叫一个如影随形如胶似漆,少了谁片刻功夫好像就活不了。现在吵起来,一个动手打一个动蛇咬,简直就能要了命。这两个人都没个正行,不定什么时候就和好,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沈紫嫣道,“可是,婷婷这次,好像真的伤心了。”

楚狂道,“那丫头也是任性,仗着小小,有时候就张狂。和男朋友吵架,动不动就动毒蛇,这样下去早晚闯出祸来,你切莫心疼她,好好挫挫她的锐气,没了小小,她才知道怎么做人。要不然她以后在外面行事,一个不高兴,唤出蛇来乱伤无辜,张牙舞爪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麻烦还在后头。”

沈紫嫣对楚狂笑道,“她现在可是连你也记恨呢。”

楚狂道,“我还怕她记恨不成,要恨让她恨去。看她被你爹宠得不像样子,都这个样子了,老爷子还宠,早晚害了她。”

沈紫嫣奇怪道,“你和爹,不是无话不说相谈甚欢吗?”

楚狂摇头笑道,“你光看见无话不谈相谈甚欢了,就没看见我们两斗酒吵架?要不是我把婷婷押回来在你爹面前骂,你爹非得冲到菲虹山庄找阿逸为婷婷出气不可,他肯收了小小,还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沈紫嫣忍不住笑,起身为楚狂倒了杯茶,楚狂一饮而尽,沈紫嫣复又为他倒了一杯。楚狂望着沈紫嫣房里插着的菊花,说道,“现在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什么时候,我带你出去,登高望远,美景不可胜收,整天闷在家里看这些花,看了这么多年,出去换换眼界去。”

沈紫嫣欣然应承,转而担忧道,“我身体弱,怕是不能登高望远,回头再着了风寒,还要麻烦大家。”

楚狂道,“我看你是这些年病怕了,这段日子吃我二哥调养的药,看起来气色不错,也没再像往年那样发病不是吗?出去散散心去,你爬不上山,我背你上去,看看景就好,让你一步一步往上爬,回头我的脑袋一定被你爹揪下来当球踢!”

沈紫嫣听说楚狂要背着她上山观景,怦然心动,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半拍。楚狂突然欺身到沈紫嫣旁边,斜倚着椅子凑过去,沈紫嫣的脸突然就红了。

他脸上淡淡地笑,语气淡淡的宠,随意自然地说出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话,“我看着我二哥夫妻恩爱的样子,实在是羡慕。紫嫣,不如,我们也成婚吧。”

沈紫嫣抬眸怔住,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没有任何先兆,不曾露出痕迹。

楚狂深情款款地等着她。阳光在他背后明亮地闪烁,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深情动人。

他今天连件衣服也没换,衣襟上还沾着和爹爹斗酒的酒污,他一下午押着婷婷过来,叫爹爹没收了小小,然后随意地和自己聊天,不晓得是早有预谋还是心血来潮,他突然向自己求婚!

甚至他求婚的语气和情境,自然随意得好像是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沈紫嫣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她真以为自己哪里出了岔子,产生了幻觉,楚狂可能刚刚和自己说这菊花不错,或者是这茶很好喝,她就一下子出了幻听,以为他在求婚!

她半天不敢动,生怕自己出丑露乖,花痴成病,吓到了楚狂。

楚狂抚着她的脸笑道,“我这是,吓到你了吗?要不,我回去准备重礼,我改天郑重其事来提亲。”

沈紫嫣突然觉得被巨大的幸福淹没了,这个高大的,爱穿一身黑衣服,敞着领子背着琴的男人,真的说,要娶她了?

她幸福地一头扑在楚狂的怀里。那个温暖的,她偷偷渴慕许久的怀抱。

楚狂抱了个满怀,拥着沈紫嫣柔软的身体,他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上她。紫嫣温顺地闭上眼,幸福好像在芬芳的花心间旋转,让她晕眩。

楚狂为了挣聘礼,穿着他那件半脏的黑衣,背着琴披着发往繁华闹市席地一坐,大大方方去卖唱。

他有俊美不羁的容颜,艳逸潇洒的气度,他炽热着心肠看熙熙攘攘,斜着眼睛看世态炎凉,动用他昂贵的琴和黄金般的嗓子,自如深情地弹唱,旁若无人噙着笑,带着温柔动人的目光。

一时轰动江湖。这菲虹山庄李安然的四弟,毁誉参半大名鼎鼎的风流浪子,秦楼楚馆的艺妓名师,富贵王侯都难求他一曲,而今却街头卖唱筹钱,郑重其事地向天下人宣称,他要娶梅菊堂的沈姑娘。

这消息一出,一时间大家都来看热闹,围挤得水泄不通。

李安然对他四弟这放诞不羁的行径,只能是无奈地笑。外面好事的人夜以继日赶来菲虹山庄,只为一睹楚狂卖唱的风采。菲虹山庄突然繁华异常,人满为患。楚狂卖唱的四周搭了高高的亭台,所有的客舍旅馆挂起了谢客牌。

几乎是所有的人,又是祝福又是羡慕,被这么一个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男人爱,沈姑娘真是天大的好福气。

没见过谁结个婚闹出这么大动静。沈霄听闻,禁不住手舞足蹈哈哈大笑,开心爽朗无以复加。这天底下他最喜欢最可心的男人,用这样一种倾动天下的方式成了自己的女婿,沈霄禁不住拍手跺脚称快。

婷婷听了,也顾不得生楚狂的气,她睁着清亮亮圆溜溜漂亮的大眼睛,好事地直打听,“我楚狂哥哥在街上卖唱?挣彩礼钱?人快多死了,挤都挤不上去?什么?最多只能给五个铜钱,给多了还不要!他傻呀,钱多了不要,他抽疯!”

婷婷一声一声地咋呼,沈紫嫣偷偷地一下一下地笑。

心花怒放。所有的愁郁,一扫而空。所有的病痛,不治自愈。

沈霄用一种孩子似的兴奋表情,兴冲冲地对婷婷道,“傻丫头过来,先生带你去,去看看你楚狂哥哥的热闹!”

婷婷一蹦三尺高,两个人欢天喜地地出去,却垂头丧气地回来。人山人海,他们根本挤不进去,什么也没看到。

第六十八章 惹思慕

楚狂我行我素,不计较天下的毁谤,也不理会天下的倾慕。他出现在街头,唱完三五首曲子弹奏三五场琴,抱拳向众人致谢,背起一箩筐铜钱,彬彬有礼对面前人说“借过”,然后扬长而去头也不回,众人纷纷尾随拥挤,好像都是别人的事。

秦楼楚馆的姑娘们凑了一笔钱,想尽办法得以送给楚狂,不料送钱人被围观群众众口指责,呵斥她们收回。说她们那样不干净的钱楚狂怎么能要,这钱是楚狂一片真情迎娶沈姑娘的,沈姑娘冰清玉洁高贵风雅,怎能用这不洁不净之财!

送钱人无地自容,哀恳地望了眼楚狂,正欲狼狈退出。不想楚狂起身接了钱,还郑重地对来人行了一个谢礼,转头对周围人道,“多谢众位好意,但俗话讲‘养儿不笑做贼,养女不笑为娼’,人生在世,福祸无常。我楚狂出身市井,浪迹江湖,向来看的是人,看不到高低贵贱。那些姐姐妹妹也算是我的知己好友,她们青春卖笑,我楚狂沿街卖唱,大家都是出来卖的,说不上谁嫌弃谁!今日众位为楚狂而来,甭管那钱是偷的抢的,做贼的行凶的,给了我,就是我楚狂的钱,就是我卖唱的钱。反正钱都是钱,我不计较,沈姑娘既然不计较我楚狂,自然也不会计较我楚狂的钱!”

一时天下哗然。

楚狂如此盛极一时,婷婷心痒难耐,忍不住跑到菲虹山庄,摇着楚狂的肩,缠着楚狂要和他一起去。楚狂问她干什么去,她说帮楚狂数钱去,楚狂说要数钱等他背回来再数,婷婷就是不依。

李若萱也想去,拉着李安然的衣襟求。李安然道,“你四哥招那么多人来就惹得我焦头烂额了,你和婷婷还唯恐天下不乱要跟去,一个卖唱的带着两个女孩子,你们两个眼睛滴溜溜地看人山人海去,这成什么样子!婷婷要去我管不着,你不能去!”

李若萱闷闷不乐地作罢,婷婷继续对楚狂死缠烂打。楚狂无奈,应了她,婷婷欢天喜地地抱着楚狂的脖子欢呼,李若萱黯然出了屋。

婷婷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能。李若萱委屈。婷婷可以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李安然一句不许,就断了她所有的念头。

她突然就恼了哥哥。什么都不许她做,整天就知道让她练功读书,她跟在四哥身后,出去那半个多时辰,见识一下这少有的热闹,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怎么了?

她晚饭吃得少,闷闷不乐去了书房看书。楚雨燕见她不开心,做了点心为她送去,看见若萱正低着头,偷偷地哭。

楚雨燕笑着,坐在她对面柔声询问,“若萱,你那么想出去看热闹吗?”

李若萱不知道怎么就动了心思,觉得自己委屈。她突然就想着自己没有爹娘,她孤苦伶仃没人疼爱。心想要是父母都在,她那么想去看热闹,一定会费尽心思满足她的愿望,谁会像哥哥一样,一声不许去,她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此时听见嫂嫂问,不由更是伤心。楚雨燕道,“好了,你先别哭,这多一点事,他不让你去,嫂子带你去。”

李若萱诧然抬起头,脸上还都是泪,李安然这时敲了门进来。

他笑着往她们两身旁一坐,看着若萱满脸泪水,忍不住薄责道,“若萱你这是哭什么,这么大人了,就是不让你跟你四哥出去,怎么就委屈你了。”

李若萱以为哥哥要责怪,内心难受又惶恐,鼻子一酸,热泪横流,伏在桌上就哭。弄得李安然有点不知所措,苦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越活越像小孩儿了,动不动就哭鼻子,我这也没把你怎么着啊,没打没骂的,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不叫你跟你四哥去,至于吗?”

李若萱越发哭,李安然无奈,望着楚雨燕问道,“她就为了我不让她跟去那件事哭吗?”

楚雨燕道,“二哥,若萱她想看看也没什么,四哥弄出这么大动静,那么多人看,若萱好奇,你就别管她了。”

李若萱竖着耳朵听哥哥的答复,李安然望了眼妹妹道,“就知道跟着起哄,你四哥弹琴难道你没听过没看过,非得跑到人群里,就好玩?”

李若萱忍不住,抬头顶嘴道,“我就想去,凭什么婷婷就可以去!她整天不用读书练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五哥爱着,四哥宠着,哥哥你也让着她!她还有先生,还有姐姐,我,我什么都没有,跟了嫂嫂贪玩一点,还要被你骂!我什么都听你的,处处看你的脸色也讨不到你喜欢,连我想出去看看四哥热闹,你也不让!我跟着四哥,又不给你闯祸,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你就是说不行!你,你根本就是不疼我…你嫌弃我…,倒不如杀了我,我就不会碍眼了…”

李若萱边哭边说,说完更是一股脑哭出来,肝肠寸断。

李安然听了她的话心里酸酸的,内心疼惜不已。他哪里想到一件这么小的事,李若萱会升华出这许多理念来。他抚摸着李若萱的头,柔声道,“快别哭了,哥哥怎么就不疼你。好好,去看,明天哥哥带着你,找最好的位置去看,你不要比婷婷了,你想你四哥是用箩筐装铜钱的,大家都在听曲子,就她财迷似的在那儿数钱,多傻呀!”

李若萱“扑”一声就笑了,她哭得真的很伤心,可一下子就被她哥哥给逗笑了。连同楚雨燕也被逗笑了。

李安然看她笑了,顺势就拉了过来搂在怀里,抚着她的脸望着她哭红的眼睛,柔声笑道,“我的宝贝妹妹就为了这事哭成这个样子啊?是不是你四哥让婷婷去,我不让你去,就说哥哥不疼你啊?这么点小心眼,我就你一个妹妹,不疼你,疼谁去?”

李若萱的眼圈又红了,在哥哥怀里低下了头。李安然转头对楚雨燕笑道,“还有你,不也是想去看楚狂的热闹吗?”

楚雨燕扬眉道,“是啊!我也想见识见识大场面。”

李安然抱着妹妹,低头在她耳边小笑道,“你说,咱们带不带她去?”

李若萱笑着,向后躲,扬起小拳头捶哥哥,说道,“还问我,我当然要和嫂嫂在一起!”

那夜李若萱亲昵地腻在哥哥怀里,三人谈笑了半个晚上,吃光了所有的点心,喝光了茶。

送走了李若萱,李安然牵着楚雨燕的手回房间,花前月下,李安然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妻。深情甜蜜地吻。

楚雨燕依在李安然的怀里,月光斜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眉目清幽如画,长长的睫毛有着淡淡的阴影。

李安然拥着她,感念道,“燕儿,谢谢你能对若萱这么好。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愿意看着,她在自己的家里,却成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楚雨燕道,“你说什么呢,谢什么,我把整个人都给了你,还容不下你的妹妹吗?这世上我也没有别的人了,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李安然捧着楚雨燕的脸,吻了她的唇一口,叹息道,“若萱变了。在我面前胆小了。从前,不如她的意,我都打她了她还和我吵。现在她受了委屈,就自己躲起来偷偷哭。我想,我们成亲,这丫头心里没有安全感了。她今天话里话外透出了她的想法,她怕我们嫌她碍眼。平日你对她好,她使劲亲近你,分外殷勤。我说她,她也尽量都听。按她自己话说,她处处看我的脸色讨我的喜欢。这丫头,好像长大了。我心里却是难受,觉得对不起她。”

楚雨燕柔声劝道,“她一开始,难免担心哥哥嫂嫂嫌弃,自是处处加小心。等时间长了,明白了我们的心,就不会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何况是自己妹妹。二哥你也不要太多心。”

李安然道,“原来她被爹爹宠坏了,娇纵任性,上来她野马似的性子撒起泼来谁也降不住她。我为了管教她,就严格要求她,不听教训还动手打,她就我一个哥哥,从心里面依恋我,打了骂了,她还是跟我亲。现在她有了别的心思,突然长大了,竟有点多愁善感了,看来以后我还得加点小心,得留神她的心思了。”

楚雨燕道,“这不到两年,经历了那么多事,人怎么能不变呢?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突然没了爹爹,人人都要杀她,跟了个陌生的哥哥,管着她,好不容易跟哥哥熟了,又娶了嫂嫂,这嫂嫂她之前还得罪过。想来,她心里也是难过的,胆子能不变小吗,现在看看,她哪还有原来那混世魔王的样子?”

李安然叹气道,“她跟着我学艺,我自然是经常督促教训她,现在想想,倒还真是觉得应该好好疼疼她,她经历那么多变故,或许,更需要我的关心疼爱。今天听她说,我不疼她,嫌弃她,说得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楚雨燕拥着丈夫笑道,“二哥别难受,若萱和你还是很亲的,她委屈生气难免说话重一点,过后自己就忘了。你看她后来,在你怀里笑得开开心心的。她一时想不开哭诉一下,自然怎么严重怎么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和她计较,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呢!”

李安然捧着她的脸叹气道,“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我这是哪辈子修的福气娶了你。”

楚雨燕道,“二哥别这么说,想当时,我是花溪苑一个卖胭脂的小丫鬟,你一眼看上我,一心垂怜,这也是知遇之恩。你明知我心有杀机,却不改怜爱。我铸成大错,你也包容,我离你而去,你还不舍不弃,从他手中救下我,娶我。想来能得你爱,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人家说恩爱恩爱,有恩才有爱,你为我做的,是天下男人难以做到的,而我做的,好一点的女人,都可以做到。”

李安然吻住她,打断她的话对她道,“不要胡说。你能不顾及恩怨嫁给我,这份豁达通透,天下的女人就做不到。”

李若萱突然有一种异常的感觉。她跟在哥哥后面,嫂嫂在旁边拉着她的手。哥哥在前面走,再拥挤的人群也自动让出条路,李安然带着俊美的微笑,熟络地和人打招呼。

他们在最好的位置坐下。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着,这是菲虹山庄少主人李安然。

无数的人往他们这里看。相比于当街卖唱的楚狂,带着妻子和妹妹的李安然同样吸引众人的目光。气场肯定是不同以往,楚狂也奇怪地看过来,见是李安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