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陈术离开之后,死活不开口的陈艺突然就交代了。

她承认了拐卖儿童的事实,并且提供了下家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可笑的是,这个下家只是云南昆明一个小山村的中年大妈,大妈在陈艺手上买到孩子之后自己再加价卖个自己附近或者是临近村的缺孩子的人家。

这些文化水平相对落后的小山村里,有些人家为了有个儿子,倾家荡产,也有些人为了有个儿子甚至把自己家的女儿都卖了。

警方将那个姜姓大妈的信息查了出来,怒江泸水县人里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人。那里大部分人都是少数民族,常年是各级政府的扶贫对象。

其实很多时候,贫穷落后不可怕,可怕的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警方顺藤摸瓜,查出在姜大妈手上至少来回过三十个以上的孩子。这背后就是三十个家庭的痛。

事情在一步一步解决,这也意味着找到深深也越来越近了。这一天晚上,陆北在入住的时候开了两间房间,他丝毫都没有理睬范无双,直接拎了箱子就入住了。

十年之前的陆北生气的时候会朝着范无双大呼小叫,但是十年之后,他宁愿一个人生闷气也不要见范无双。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范无双还在床上翻来倒去地睡不着觉,她只要闭上眼睛,就去想起深深这孩子,想起每一次她离开美国,他有些伤心的眼神。

再然后就是深深乖乖巧巧,安安静静但是微微低下的不愿意抬起的头颅。

窗外夜朗星稀,喧嚣的世界最终归于平静,黑暗里,范无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跟自己说:不要哭,一定会找到的。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她突然间惊醒,但是恍惚间又明白了过来,在这个时间点找自己的,除了陆北还能有谁呢?

她把门打开来,果然看见穿着酒店浴袍的陆北神色不善地站在门口。他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不声不响地推开了她,然后自顾自地就进了房间睡到了床上。

范无双站在门口,灯光亮得很,她心里面有些累,又有些发凉。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总有一些埋藏在心里几乎要烂掉的话脱口而出了。

“你明明知道,我找到深深之后就不会跟你有任何牵扯,30万我会还给你的。”

陆北一动不动,他躺在床上,背对着她,似乎自己已经睡着了。

但是有些话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夜太深也太安静,她的话越发地清晰,范无双早就想清楚了,她说道:“我两年前回来是一个错误,你变了,我也变了,现在我们的状态对孩子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已经想通了,你逼我拔掉我妈妈的管子,我现在清楚了,这些年我深陷泥沼,肩上的压力又一点一点把我往泥淖里面压,我连头都冒不出来,快呼吸不过来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妈妈是我的累赘。你又看我活得那么惨,孩子管不好,还酗酒,工作又丢了。你就要打醒我,要给我卸包袱。”

“可是陆北,这包袱十年了,对我的意义已经不是一个包袱那么简单了。你呢,你逼我,为我好,但是你什么都不说,我把你砸破头你是不是很恨我?”

范无双苦笑,陆北还是没什么动静,他像是睡着了,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一样。

“我知道你恨我。”范无双笑笑,她站在背后,一个人靠在墙面上终于想起埋在心底不敢提起的场景。

她那时候才十九岁,程轻轻从她房间里抄出一件男生的T恤,跟陆北的一件衣服一模一样。

一开始程轻轻只是以为她谈恋爱,后来却突然反应过来,恐怕衣服的主人就是陆北,那时候范无双还不知道母亲已经发现秘密恋情的事实,在一天陆北无数次央求自己要跟她一起睡觉的时候她心软了。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陆北从阳台逃走,范无双从房间里出来起床洗漱,程轻轻就站在了门口。

在那一个瞬间,程轻轻在家中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脸上闪过绵绵不绝的绝望。那一天程轻轻将范无双留在了家里,给所有佣人放了假,她告诉了范无双一些事情。

程轻轻、陆图、范湖大学时候是同班同学,陆图曾经跟程轻轻谈过一场铭心刻骨的恋爱,后被陆图的母亲拆散,程轻轻之后嫁给了范湖,而陆图娶了门当户对的李琦。

平平淡淡生活过下去,程轻轻被范湖打动,他们后来有了孩子成了幸福的一家人,程轻轻以为她和陆图的那段已经过去了,没想到的是陆图并没有放弃,他舍弃了发妻并且派人在撞死在外地出差的范湖。然后他开始出现在程轻轻的生活里,他深情款款、妥帖温存,重新追求丧夫的程轻轻,并且终于将程轻轻娶回了家。

程轻轻在婚后发现这个事实,大受打击,而更令人心伤的是,她唯一的女儿还跟陆图的儿子搅和在了一起。

真相残酷,事实令人恶心。程轻轻坚决无比:“你必须跟陆北分手,而且我也会跟陆图离婚。”

范无双终于知道,高大帅气温柔体贴的陆图叔叔背后是那样一张丑陋的嘴脸。她浑身犯恶心,想起在异地惨死的父亲,想起温文尔雅在大学教书的父亲,她难受至极。

但是那个时候范无双还舍不得陆北,她傻得很,年纪轻轻,不敢告诉陆北也舍得不跟陆北分手。年少时爱得浓烈,那样子炙热张狂的少年爱着她,睡觉的时候紧紧地拥着她,她既回应也贪恋,她那么自私,阳奉阴违地答应程轻轻,其实并没有跟陆北分手。

直到有一天程轻轻跟陆北提离婚,大闹一场,滚落楼梯当场脑震荡,范无双赶到医院,程轻轻跟她说:“陆北知道了,他把我推下楼的。这个男孩子一向狠毒。”

于是开始生起嫌隙,心底里冒出分离的种子,范无双成绩一落千丈,陆北还是胡天海地,他没有发觉,而她一个人渐渐沉沦。

不久之后,程轻轻起诉离婚,声称陆图家暴她,成为整个申城上流圈的谈资,更劲爆的是,有人放出消息,这家重组家庭的姐弟也搅和在一起,甚至上过床。

他们终于成为了笑柄。

十多年过后,范无双和陆北还是住在一间房里,她静静地靠在墙上,心里面被人狠狠捅了一下。

他们依旧会是笑柄,他们之间隔了血海深仇,十年之前他们还爱着对方,可是现在他们恨着对方。

第三十三章

生活磨砺之后,范无双如今也现实了,她曾经想过,如果当初她心底真正死心不再抱一丝幻想,没有那么爱了就好了,或许程轻轻也不会死。

这个世界上,逼她的事情太多太多,她终于抬不起头来。爸爸死了,是因为陆北的父亲,妈妈成为植物人了,是因为她留下陆北的孩子,陆北恨她,是因为她抛弃他在血泊里。

她那里都想要,哪里都不想放,最终哪里都失去了。

所以,现在的范无双想开了,她只要孩子就够了,只要深深健健康康就好了,其他的她都可以不要。

所以这一刻,她站在这里,即便陆北背对着她,她还是一字一顿地说:“我找到深深之后,我要带着他走。”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让人难过的决定。

陆北躺在床上,听到她再一次强调离开的决心,他的背影终于有些松动。然后,忽然之间陆北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一下子就走了过来,脸色沉沉,一双眼里都是风雨欲来的倾压感。

他站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就在这一个片刻,他猛然间伸出手,一下子死死地掐住了范无双的脖子。

这一刻,他想就这么掐死她得了。

他的手越收越紧,范无双脸色涨红,可是她的眼神却那么清明,她神色之间带着那一些淡淡的疏离感,让陆北那么恨那么恨,他甚至想就这么掐死她好了。

她掐死了,就永远不会离开他了。

他神智都快不清醒了,他手臂上都是青筋,但是范无双就是不叫也不敢反抗。

陆北终于颓然地放下了手,他仰天大笑,“呵呵呵呵”笑得十分刺耳,范无双摸着自己的脖颈,咳了几下,陆北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十分冷酷,可是这冷酷中又带了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他一字一句地问她:“你告诉我,当年我爸摔下楼梯死亡到底是不是你推的?”

范无双头转过去,她回答:“是的。”

他嘴里嗤嗤一笑,有时候心灰意冷只需要一个瞬间,可是他不甘心,他甚至恶狠狠地盯着她,他说:“你转过头来,跟我说,是不是你?”

范无双如他所愿转了头,眼神相触,她看见了陆北的眼神,那一种愤恨间带着些失望的眼神。

她没有说话。

陆北呵呵再次笑了一声,他垂下了头,就这么盯着范无双:“这些年,你还是看轻我。”

“范无双,你凭什么将我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凭什么每次都是你抛弃我?”

“你心里知道得那么清楚,你承认推下我父亲,我们俩就彻底完了。范无双,你可真狠啊,谁都比不过你。十年之前狠绝,现在更狠。反正我在你心里,永远排在别人后面,多不对?”

陆北笑过之后,再也不看范无双一眼,转身就走了,“啪”一声他关上了门,范无双浑身一震,她浑身发抖,她甚至没有看见他的背影。

她蹲下来,想起来,什么都想起来。

那时候程轻轻请了律师,搬出了大宅,一同带走了范无双,陆北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才知道原来继母已经跟自己父亲闹翻了,而范无双跟他肯定不容于这个家。

陆北年少的时候,傻得可以,但是勇气卓绝,他那时候开着一辆哈雷摩托,从苏宇和孙兆那借了些钱,再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在市郊买了一幢小公寓,他拿到房产证时候就写下他和范无双的名字。办完一切之后,他拿着钥匙就开车在学校堵住了范无双。

直到现在,范无双永远也忘不了,陆北风尘仆仆过来,燥热的午后,他脸上都是汗,他将她拉到学校的操场,烈日当头,蝉鸣声阵阵,他站在树底下,握住范无双的手说:“我们私奔吧。”

他说得那样子认真和坚持,他说:“等我们到了年纪就结婚吧,在一起吧,无双,我爱你。”

他才十七岁,他就掏出了一对铂金戒指,他年少的青春的意气风发的脸上都是认真和希冀的神情。

那时候的陆北就已经希望和范无双共度一生,他傻兮兮地单膝下跪,甚至心急地说:“快点呀,无双,我腿都要酸了。”

但就是他这样子渴求,范无双没有答应,她脸色煞白,然后说:“我们分手吧,陆北。”

陆北在那一个瞬间,他并没有相信:“你开玩笑吧。”

然后他看到范无双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他终于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十七岁的陆北顿时怒气冲冲,他站起来:“无双,你收回那句话!”

范无双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下课铃声敲响,课间休息人声鼎沸,学生纷纷涌出来,范无双逆行,离开陆北。

陆北追上来的时候,范无双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都说分手了,你还缠着我干嘛?!陆北,我告诉你,我跟你在一起都是玩玩的,你给自己留点面子好吗?!”

陆北十七岁,他被心爱的女友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一巴掌,眼眶微红,留在原地,平日里狠厉顽劣的模样再也不见。

法院判决离婚之后,程轻轻带着范无双回大宅收拾东西,打算擦掉自己待过这里的痕迹。

那一天,家里只有陆图一个人,四十多岁的男人喝了酒,将家里所有的遮光窗帘都拉上了,大白天屋子却显得很是阴暗。

范无双待在楼下,程轻轻和陆图在楼上发生争吵,范无双站起来跑到楼梯口的时候看到陆图在房门口打了程轻轻一巴掌,程轻轻从房里拿出了一个花瓶就狠狠地砸向了陆图的头。

陆图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躲,鲜血顿时流下来,范无双跑上楼,看见陆图摇摇晃晃地指着自己,断断续续没有说出话来,然后程轻轻就走了出来,将陆图扯到楼梯口,一把将人推了下去。

陆图一米八几的身高,平常一直在锻炼,程轻轻平时柔柔弱弱,但是那一刻却爆发出了全身的力量。

陆图滚下楼梯,噗通噗通一声声,然后他就倒在了楼梯口没有声息了。

程轻轻那一刻镇静得很,她甚至对着范无双说:“总算是一命还一命了。”

程轻轻打开了窗帘,天色大亮,陆图就这么躺在那里,程轻轻拿走自己的东西对着范无双说:“我安排好去美国了,你一起去。”

范无双站在那里,她心里无比清楚,她这一辈子跟陆北就这么倒头了,再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命运这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还真是精彩。

她傻兮兮,笨拙的,乖戾的,躁动的少年就这么再见了,再也不见了。

程轻轻要带着范无双走,范无双摇头:“我还有些东西没拿,你先去,我待会儿就来。”

“我机票都买好了,你快一点。别误了飞机。”

范无双不知道程轻轻是不是预谋杀死陆图,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她十九岁,站在空旷的大宅里,流下了一滴泪。

然后就遇到了回来的陆北,她跟陆北说,是她推下陆图的,是她杀了陆图,她不知道陆北有没有看见程轻轻,但是她就这么坚定地说是自己推下的陆图。

她知道这样子就是断绝关系的话,但她还是那么说了。陆北不相信,他前一秒不让她走,甚至说出,她走就玩完的话,但是下一秒他就追出来。

但是她还是抛弃了他,甚至是义无反顾地抛弃了他。

她在美国的时候睡不着觉,她想陆北会不会死啊,流了那么多的血,他的眼睛都好像眨不动了,他会不会死啊?一边是妈妈,一边是陆北,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陆北倒在血泊里。

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心里第一个反应是生出一些欣喜的,她以为陆北都活不成了,总算留下了点血脉。

吵来吵去,程轻轻自杀了。

后来她生下来深深,生活就这么继续下去,她活在无形的牢笼里,像一个罪人一样地活着,她没有理想,无法爱人,她只有赚钱赚钱,生存下去。

熬到八年,她听见陆北病危的消息,她心里面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这辈子她的少年就要与她告别。

她回来了,陆北活下来了,有了新的女友和生活,她失去了来时的勇气,可是卑鄙的心又不想走,就待在了布桑。

然后这样子深深身体又出了问题。

有时候总是一环扣一环,是因为她想要很多的东西,什么都不舍得,妄想兼得,所以什么都抓不住。

于是这一次,在深深和陆北之间,她选择了深深。

时钟磕哒磕哒尽责地走着,范无双慢慢回到床上,被窝里甚至还残留着陆北的气息,她眼泪忽然间就留了下来。

她心里头发紧,慢慢地呼出一口气一口气。此时此刻,她不知道深深在哪里,不知道他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打?有没有吃好饭?

那是她的孩子,如果要做抉择,她会选择深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范无双慢慢睡着了。

陆北与范无双大吵一架之后,头疼欲裂,冷汗涔涔,他拨打了孙兆的电话。他眼前慢慢出现了重影,跌跌撞撞想喝点水,却在下床的时候跌了下来,一时间没有爬起来。

孙兆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奇怪,白天还说不要他人的现在大半夜却不安生。他从被窝里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卧槽!陆北!你丫怎么了?!”

陆北慢慢缓了一下,他吸了一口气跟孙兆讲:“明天你亲自去拜访一下霍瑜,深深的事情有眉目了,但我怕有意外,你从侧面敲打他一下,让他不要因此掉以轻心。”

孙兆听得出他电话里喘息声很重,又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他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老毛病又犯了?”

陆北哼了一声:“死不了。”然后他就“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床上歇了一会儿,气喘匀了之后才重新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了点。他从旅行箱子里掏出来一瓶安眠药,往手心里倒了几粒,一咕噜吃了下去,这才重新上床睡了起来。

他一夜无梦,但却像陷入了无底深渊。

第33章 chapter34

长夜漫漫,时钟一分一秒尽责地走着,一直到天光大亮,范无双的手机在六点半的时候闹钟响起来,她从睡梦中醒过来,有一个瞬间怔忪,然后一秒钟过后,就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

在她收拾完东西走出房门的时候,陆北正好也从房间里出来,两个人眼神相触之后,纷纷转开了脸,他们两个人甚至在一桌上吃早饭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沉默和尴尬如影随形,就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

酒店早餐自助,这个点吃饭的人不是很多,餐厅里除了杯碟碗筷的声音外几乎安静得很,陆北只喝了一碗白粥,慢条斯理地擦过嘴之后就坐在那里捏着眉心。

他神色很差,有浓重的黑眼圈,范无双很快也吃完了早餐,陆北便率先站了起来,退房的时候,范无双结掉了自己的房费,陆北嘴角扯了扯,脸色很冷,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上车的时候,他“砰”的一声关掉了车门,范无双被留在了车外,陆北哼了一声:“既然这么有骨气,自己打车去。”

他心里有脾气,终于要发出来。陆北开着车扬长而去之后,范无双打了辆的士就到了公安局。

大部分的警察都上班了,陆北和范无双两个人同时找到了负责拐卖案的队长,警方已经查明姜姓大妈目前就在老家山村里面,他们准备今天就直接杀向怒江泸水县。

“我跟你们一起去!”范无双立刻就表态。

她心里有种感觉,她是真的慢慢的,靠近了深深了。

警方办案不好带着家属,范无双于是就说:“我们自己跟过去,您帮帮忙,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陆北在场,周锐声替他打点过,警方竟是同意了。陆北本来以为范无双会低头,毕竟他们俩只有一部车,况且到泸水县路上也要开六个小时。

他坐在驾驶座上,正等着范无双主动来求饶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女人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就坐在了台阶上好像在等什么一样。

陆北的太阳穴突突的疼,昨夜场景依旧清晰徘徊在眼前,他脑子里还没想清楚了,手却已经先一步动作了,他按了按喇叭,甚至身子都倾斜过去,将副驾驶的门打开了。

可是范无双在看了他一眼之后,竟然没有站起来,她依旧坐在那里。

陆北低低耻笑了自己一声,然后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雪佛兰开了过来,范无双站起来,递给了对方一些钱然后接过了钥匙。

真是有骨气啊!陆北关上门,发动了引擎,“嗡”一声就开了出去。

后视镜里,范无双的身影越来越远,陆北嘴角扯了一丝笑容。

六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只在中途的休息站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开到泸水县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他们又一路从县城过去,从盘山公路一路过去,开到真正村落外的时候,车子已经进不去了。

张队长带了四个人,他们一辆车过来,都是便衣,而陆北和范无双每人一辆车,他们在村外一下子就停了三辆车,在平常几乎与世隔绝穷苦的山村几乎是天大的新闻。

他们一行人在落地那一刻,村子里就传开了,很多人从家里走了出来,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范无双作为一行人中唯一的女性,几乎受到了注目礼。

村长出来了,张队长跟他用的是昆明话打听姜大妈的时候,范无双看到这村长明显看了他们好几眼。

“哪个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