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康一大碗饭还没吃完,这时候胃里都是冷硬的东西,看到热汤开心得要命,赶紧盛了一碗喝起来。

她边喝边道:“今日张先生好厉害的,居然将宋赌王那个地方给摆平了,我出来的时候瞧见好多官厅的人,且原先那种奇怪的被控制感都消失了呢!看样子那只恶鬼是被张先生搞定了……”

理瞥了她一眼:“吃饭的时候闭嘴。”

“闭着嘴怎么吃……”她小声嘀咕,还不忘抬头瞅瞅理。

理看看她,似是忍了一下,转身便走。

诸葛康此时已吃得差不多,连忙追了上去,想与他将正事谈妥。理走在前面,脚步飞快,诸葛康个子小,体力又刚恢复,跟着他走觉得分外吃力,遂干脆停住步子,喊道:“你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现下什么情况。”

诸葛康这才反应过来前面是白敏中的卧房。她忙阻止道:“不能去的!”

理侧过身体瞧她一眼:“怎么?”

诸葛康犹豫会儿说:“白姑娘现下很冷的。”

“那又怎样?”

“我……我、我先前与张先生说,白姑娘元气大伤,浑身发冷,得用活人的体温去捂热才暖和得起来……”

理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这会儿突然想明白,竟觉一阵尴尬,遂转过了身,反方向回去了。

诸葛康又追过去:“诶诶,你走慢点行吗……说起来我昨日把铺子和家里都打扫干净了,你肯去那边治吗?”

——*——*——*——*——

这时白敏中连一碗汤也喝不进去。纵使屋子里的暖炉温度上来了,她却依然浑身发冷。

屋外黑漆漆的,连月光也没有。

张谏之抱她在怀里,隔着两层单薄中衣能感受到她冰冷的身体,似乎永远也暖和不起来了一般。怀里是元气大伤、随时会消失的生命,是对于眼下的他而言、舍不得放手的生命。

若去得晚一些,兴许她就不在了。

张谏之不由闭了闭眼,若那样的话,这间屋子便会空下来,餐桌上再没有人专心致志地埋头吃饭吃到撑,遇上了好吃的点心也不知带给谁吃,走廊里不会再有人绑个沙袋傻乎乎地走来走去美其名曰练轻功,书房里也不会再出现墨迹未干刚刚练完的字,她用了很久的那只算盘也将没有主人,官厅账房里预留出来的那一席,也将让给旁人去坐……

只要眼前这个一直活蹦乱跳的生命还在,这人世于他而言,都不是孤单的。

这一夜很难熬,白敏中体温渐渐上来,却伴随着不断的呓语,恐她自己都不知道身处哪里,又到底在做什么样的噩梦。张谏之一晚没睡,中途只起来加过炭火,屋子里暖和非常,寻常人待着兴许都会觉得热罢。

外头的天好不容易渐渐亮起来,白敏中缓慢吃力地睁开眼。张谏之见她醒了,抬手试试她额头的温度,又握握她的手,感觉似乎还是很凉很虚的样子,可与昨夜相比,却已是好多了。

白敏中见到是他,回想了一下昨日的一些事,隐约记起来的最后片段,似乎是他们与青竹在一起……

青竹呢?

白敏中未敢在这当口问出来。

好头痛。

然眼下更痛的是她空了一天一夜的胃。张谏之似是能看穿她一般,起身披了外袍:“再睡一会儿罢,过会儿给你送粥过来。”

白敏中这才反应过来他先前只穿了一身中衣坐在床边。她强撑着爬起来,扯过衣服便往身上套,闷头道:“饿得受不了了,我想直接去前边吃……”

张谏之偏头看她一眼:“你……”

“吃饱了就会有力气的。”白敏中挤出一个笑来,可脸色还是惨白的。

张谏之见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遂折了回去,自柜子里取了干净棉衣出来:“那件昨晚在仓库里弄脏了,别穿了。”随即走过去,将她没什么力气的手臂塞进棉衣袖子里,又取过腰带替她系好,叮嘱道:“过会儿也别乱吃,饿久了还是先吃些清淡的,先填填肚子,饿了再吃就是了。”

管事已在餐室摆好了早饭,诸葛康一早便在等着了。白敏中瞧见她,哑声问她昨晚睡在哪里,管事抢先说因没有多余的房间,诸葛姑娘睡在伙房了。

“委屈你了。”白敏中嗓子很疼。

诸葛康忙笑着摆手道:“伙房很暖和的!”

小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呵呵,自欺欺人的女神棍。”随即又跳到白敏中身旁,谄媚似的说:“白姑娘你觉着好些了吗?不舒服要说的哦。”

白敏中见它突然这样子,竟有些不能适应。她接过张谏之递来的粥碗,拿起调羹吃起来。

张谏之问管事道:“理呢?”

话音刚落,理便拉开门,抬脚迈了进来。他瞥了一眼低头吃粥的白敏中,又看看张谏之,最终在诸葛康对面坐了下来,突如其来地淡淡说了一句:“看来昨晚上恢复得很好?”

诸葛康听这话头,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壮着胆子在桌子底下轻踢了踢他的脚尖。

“踢我做什么?”理望了她一眼,语气波澜不惊:“有什么好尴尬的,他们在海国就一直住一间屋子。”

诸葛康的脸黑了又黑。

餐桌上顿时一片沉寂,屋外忽响起了脚步声。

刚刚合上不久的门倏地被拉开,诸葛康立时瞥过去,只见一个光头和尚进了门,她一惊,这和尚好似不是人呐!且、且他怎么好像也受了重伤似的,难道与昨日那只恶鬼有关?

坐在诸葛康与白敏中之间的小黄,忽然“嗷——”地惊叫了一声,唰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敏中这才抬头看到来者是明安。

明安的神色全然不如以往的样子,即便他已算不得是人,但眼下却似寻常人一般虚弱,唇色发白看起来毫无精神。他颓然跌坐在地上,盯住白敏中道:“若非你弄丢了那本册子,许多事情解决起来会非常容易!蔡琼那个蠢货,竟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埋进阴魂道,他做鬼这么久竟连阴魂道是多么不安全的地方都不知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黄:哼╭(╯^╰)╮看在诸葛你是神助攻的份上,我就暂且和你做朋友好了。@理V 你小女朋友好像还不错的。对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公子不脱衣服么,因为!!!公子脱了衣服就不好看了!!只有窝看过公子伤痕累累的后背!!窝才是真爱!!!我窝对公子才是真爱啊!!@张谏之V #每日一表白#

49四九

白敏中似乎能理解明安为何如此气愤。解开他自己的诅咒恐怕也得用到那本册子,如今那册子下落不明,气愤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先休息罢。”张谏之偏头看了一眼,起身与管事道:“收拾一下书房让明安师傅暂且歇一下。”

“不用收拾书房了。”那边理却是开了口,“我今日会搬出去。”

张谏之看过去。

诸葛康喜上眉梢,盯住理兴奋道:“你要住到我铺子里去吗?”

理抬眼瞧了瞧她,塞了一只包子过去:“你闭嘴。”随即转头对管事道:“我行李已收拾好了,不妨碍这位明安师傅进去歇着。”

明安目光移向诸葛康,幽幽叹道:“没想到诸葛家的后人会没落到这样的地步。”

诸葛康很惊讶,这和尚当真是神通啊,可怎么看怎么觉着不舒服。她正要回驳,小腿却被人踢了踢,目光移到对面,对上理的神色,顿时只好低头继续啃包子。

明安起身随管事去了客房,白敏中这才低着头慢慢道:“他那么有本事,不知能否找到那册子。”

“暂且别惦记这个了。”张谏之安慰她,随即又想起什么来:“官厅账房昨日放了榜。”

“怎样?”原本还病歪歪的白敏中,这会儿倒是来劲了。

张谏之一本正经地蹙了蹙眉:“昨日去官厅时太匆忙,未来得及细看。”

“哦。”白敏中刚被吊胃口来了兴致,这会儿又低下头去喝粥。

理轻挑了挑眉,波澜不惊道:“我怎么记得官厅的人送了信过来?”他望向张谏之:“不是你拆的?”

理拆台拆得如此迅速,白敏中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张谏之在耍她。理随即起了身,道了一声“白姑娘多保重”遂出了门,诸葛康连忙从桌上抓了两只包子跟着跑了出去,餐室里便只剩下了白敏中与张谏之。

张谏之脸上竟略有尴尬之色,他迅速起了身,轻咳一声:“官厅的信放在书房里了,我先去趟官厂,你今日好好歇着,若有什么想吃的,与管事说便是了。”

他说完便迅速走了,白敏中留在餐室里望着满桌的食物,伸手偷偷抓了一只肉包子。吃得太清淡就跟没吃似的,张谏之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感受的。

她啃完包子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好似力气也多恢复了几分,便起身往书房去。官厅的信压在镇纸下,她拿过来迅速打开一瞧,那上头写着让她正月十八前去官厅账房报到,今日是正月十六,那就还能再歇两日。

看完这信她顿时安心了许多,目光瞥到旁边桌上铺着的那幅画,唔,好似画完了呢。很早之前就开始画的这幅名为《东山》的画,终于到尾声了吗?趁张谏之不在,她坐下来仔细端详那幅画,觉得实在是太精美。

她看了许久,因闲着无事做,还自觉地练了会儿字才回房。毕竟是体虚,她回房睡这回笼觉,一觉便睡到了傍晚,最后饿醒了才爬起来去前边儿找吃的。

路过书房时,她见灯是亮着的,遂在门口停了一下,然听到里头有谈话声,便没进去。想来想去,大概是明安和张谏之在谈事情。她径自去了餐室,管事将饭菜都端上来,她看看旁边以及对面的位置,才觉得有些冷清。

白敏中等了一会儿,由是觉得太饿,便先开动了。等张谏之过来时,她已吃得差不多,张谏之问了她白日里觉得如何,白敏中回说好多了,遂起身回去歇着。

她从餐室往卧房走时,分明好像看到一闪而过的某个熟悉身影。是她的错觉吗?青竹怎可能轻易出现在这个宅子里。

她抱着疑惑回了房,是夜安静得很。这安静并非寻常的安静,白敏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起身出来看看,走廊里连风都没有,灯笼却灭了。

似乎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她赶紧从矮柜里取出盐罐,撒了盐在门口和窗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种诡异的安静才渐渐消失,她亦慢慢睡着了。

之后没人说起那一晚的不对劲,正月十八一早,白敏中去伙房包了两块饼便匆匆忙忙往官厅赶。

齐地官厅账房招人并不挑性别,手快脑子机灵且不会乱说话的人都在考虑范畴之内。

何况白敏中先前说在蔡府做过一阵子账房,账房主事便对她格外留意,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白敏中报到时先见了主事,主事正在忙,好奇便问了一句:“蔡府账房领的月银应比官厅多罢?怎么忽然就不在那边做了?”他略略一抬眼皮:“遇上什么事了?”

白敏中低头应道:“恩。”

主事轻挑挑眉,停下手里的活:“那边主事曾是我师兄,眼下虽不怎么来往了,不过——”他轻轻笑了笑:“能有什么事?他管账房很有一套的。”

白敏中自然不方便提自己离开蔡府账房的原因。但主事这句话,倒是让她想起一件事来。她最后一次在蔡府账房做账时,从徒弟手里接过来的账册,似乎当真有哪里不对,当时还一度疑心是假账,可后来被小黄骗上了去海国的船,之后,便再没接触过蔡府的账。

她心里有个疙瘩,这件事总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蔡老爷当真是在藏黑钱吗?这些从账面上抹掉的钱,到底拿去做什么了呢?做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主事见她在走神,遂喊了她一声,指了角落里一个空位:“你坐那边罢。”

白敏中赶紧过去收拾桌子。第一日报到其实无甚要事,即便是有经验的账房,刚开始也不会立即接触到当下的账册。带白敏中的老师傅丢了一些往年的日清簿给她,让她大约熟悉一下官厅账目的特点。

官厅供午饭,可每个人分的饭菜皆有限,还没到傍晚,白敏中就饿得开始发昏,好不容易捱到回去,埋头冲进伙房便问厨工有没有吃的。

此时张谏之刚从外头回来,见她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将手里的点心盒搁在桌上,倒了一盏茶:“慢慢吃,别噎着。”

白敏中也不客气,吃着吃着小声抱怨官厅伙房给的饭太少。张谏之打开纱橱看了看,道:“不能多添么?”

“是呢……一口也不肯多添,还说我一个姑娘家为何要吃那么多,说浪费……”

“那真是小气。”张谏之见纱橱里没什么吃的,遂关上了橱门:“第一日过得还忙么?”

白敏中摇摇头:“不忙。”

张谏之又与厨工嘱咐了几句,转身便往外走。白敏中抱着点心盒跟出去:“要去哪里?”

“晚饭兴许还得过会儿才好,我先去趟书房。”

白敏中百无聊赖,遂也跟了过去。

进了书房,白敏中一眼便瞧见了挂在墙上的那幅《东山》。她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嘀咕道:“都裱好挂起来了呢……”

张谏之也是往那边看了一眼,说:“恩。”

白敏中先前已将那画看了个遍,此时便没有凑近看。张谏之在书房里给她留了一张小书桌,她便坐到自己位置上,边吃点心边看书。那边处理公务的张谏之有时抬头看她一眼,竟会偶尔走个神。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管事前来敲门喊他们去吃饭。白敏中这才收了书,兴冲冲地往餐室去。

餐桌上白敏中问到诸葛康和理,张谏之轻描淡写说理搬过去住了。白敏中一阵纳闷,理那样讲究的人,怎会这么好说话地住过去了?

这样也好,诸葛康也不会觉得没事做了罢。

正这时,在铺子里给理念书的诸葛康忽然打了个喷嚏。

理很嫌恶地抬手挡了一下,诸葛康道:“有什么好挡的?你的头都被包起来了,我的喷嚏你又感受不到的。”

此时的理,除了眼睛鼻孔与嘴以外,整个脑袋都被诸葛康用布裹了起来。从诸葛家的古籍里寻到的治法相当之玄乎,不仅要敷药裹起来,还要对着这颗脑袋念咒作法,真不知有没有用。

理脾气并不好,诸葛有几次瞎叨叨,差点被他提起来丢出去。

治疗周期并不短,诸葛康说若严格做完,最后他就会看到自己应该有的样貌。理打算相信她一回,左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诸葛康打完喷嚏,捧起书来继续念。理嫌她太吵,让她默读不要出声,诸葛康便低着头对烛光一页页翻着。

诸葛家典藏很丰富,稀奇古怪的著作数不胜数,诸葛康又是个书虫,平日里又闲得没事做,都快将家里的书翻遍。她手中这本,是新翻到的一本书,以前都没有看过,她看得十分起劲。

诸葛康有个坏毛病,看到精彩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与人分享,但她几乎没有朋友,每每遇到这样的时刻,便只能对着空气里可能存在的一只鬼或者路过的小妖怪说一说。

这时理正坐着假寐养神,诸葛康又恰好看到一段很精彩的部分。

她手脚不受控般地轻推了推理,兴高采烈道:“我刚看到一段说——”

理瞪了她一眼。

“诶不管了,你嫌弃我我也是要说出来的,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她望着那本书道:“魂魄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可以被装进盆景里,也可以被封进画里,谁也找不到……”

她嘀嘀咕咕继续往下说时,那边府里的白敏中刚吃完饭,踱步到书房门口。

白敏中忽然转过了身,推开门,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那幅画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黄:公子窝爱你!(苍茫的天涯是窝的爱~威武的掌柜也是窝的爱~╮(╯▽╰)╭)@张谏之V #每日一表白#

50五零

白敏中盯着那幅画看了有一会儿,又凑近了看看,注意到落款印章,不由愣了一下。身后传来张谏之的声音:“不回去歇着么?”

白敏中指着那画小心问道:“这幅画的落款为何……是别人?”明明是张谏之自己所作,最后这题字落款印章却是一位叫卢菡的人,且字迹等等都与张谏之平日里所书大相径庭。

再仔细一瞧,从纸面到装裱,看起来都不像是完成不久的作品,反倒是像存了好几个年头的样子。

这是……作假?

白敏中记得先前在双桥镇时,张谏之伪造宋秀才字迹,手法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故而他画这么一幅画,用别人的名与印信,估计也是在造假。只是他为何要造假,且耗费如此心力?这个叫卢菡的人又是谁?会是个女人吗?与张谏之又有何关系?

来不及思忖太多,身后张谏之淡淡瞥了一眼那幅画,只说:“写这个落款,自然另有他用,不需太在意。”

白敏中打住好奇心,转过了身,将手背在身后,为缓解气氛,慢慢问道:“改日能教我画画么?”

张谏之唇角微微抿起一抹淡笑,语声温柔:“好。”

白敏中略略一低头:“那我去睡了。”

“恩。”张谏之与她一道出了书房,送她到卧房门口,瞧她进去了才走。

然白敏中睡下不久,竟又从那种莫名的安静中惊醒。她下意识地起来在门口窗口撒完盐,心中也不免纳闷,这种带有压迫感的诡异安静,其实更令人心慌。

所幸它持续时间不长,消失过后白敏中便能安然入睡。

她照旧起早去官厅账房,跟着老师傅忙了一上午,到午时去伙房吃饭,这才想起来早上走得太着急,竟忘了多带些点心。她做好了下午挨饿的准备,可没料,伙房那厨工好奇地瞅瞅她,竟给她多添了几勺子饭,想了想又从旁边拿过一个空碗,多分了一份菜给她。

白敏中愣了一愣:“昨日不是说……不给多打吗?”

厨工小声道:“上头吩咐的,我也不晓得。”说罢狐疑地看她一眼,极小声地嘀咕:“瘦瘦小小的,吃得了那么多嘛……真浪费。”

上头吩咐的?

她吃饭时,有同僚凑过来。同僚在对面坐着,看了看她的碗:“厨工真是瞧见漂亮姑娘就多分一些,可这么多,白账房吃得完吗?”

白敏中有些不好意思,谎称:“早饭没吃,有些饿。”

旁边的老师傅道:“年轻人可得好好吃饭,早饭不吃会得病的,你们到我这年纪就知道了。”

白敏中忙点点头:“受教了,谢谢师傅。”

她慢吞吞吃着,等同僚差不多都走光了,这才将面前餐饭悉数吃个精光。

啊,好饱。

想想她在官厅也不认得什么人,既然是有人吩咐的,难道是张谏之?昨晚不过是抱怨了一声,就……

来不及细想,她随即起身回了账房。中午吃饱了饭,以至于好歹挨到了傍晚。她兴冲冲地回去,却没看见张谏之的马车。等到天黑,厨工早就将晚饭做好,可张谏之仍旧未回。好不容易听到外面传来马车声,白敏中跑出去一看,却见管事驾了辆空马车而归。